第38章 新合夥人

直播間裏聊得熱火朝天。

【早上好, 晨曦。】

“你早！各位都早！”

【今天和昨天一樣早呢，還擠牛奶嗎？】

“不啦，今天我們加工蜂蜜, 蜂蜜, 還記得嗎？”

【蜂蜜？啥東西？求一個課代表！】

【樓上的上次沒認真聽課吧？昨天晨曦在直播間裏提到蜂蜜啦！】

【晨曦真好, 昨天才說給我們驚喜, 今天驚喜就到了！】

【好耶——】

【蜂蜜有什麽用呀？晨曦？昨天你都沒有回答。】

“蜂蜜啊，目前來說，可以做蜂蜜茶，也可以直接泡水喝, 還可以代替酵母發面。”

吳末曦一邊跟大家解釋，一邊從廚具裏拿出一片類似粗紗布的東西，那是斐利中校按照他的要求準備的，本來是想用來過濾豆漿用的。

接着, 他在原先的那口大鍋裏燒上了半鍋水，等到稍稍有點燙手的時候就把火熄滅了。

“我們把蜂蜜隔着水加熱一下，它的特質是，溫度越高就越稀。”

把裝着蜂蜜的盆子放進鍋裏，很快, 幾乎是凝固狀态的蜂蜜就慢慢軟化，像是被丢進熔爐裏的金屬，最後在均勻的攪動下, 快要變成橙黃色的透明液體。

【好香啊, 聞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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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到了聞到了, 有α星上的花香！】

【好想吃一口啊, 晨曦, 這是可以吃的東西吧？是吧是吧？】

“是可以吃的, 稍等，過濾完會給大家嘗嘗。”

吳末曦把粗紗布罩在密封玻璃罐子上，用繩子紮好，然後用勺子把鍋裏的蜂蜜一勺一勺舀到紗布上過濾，動作悠閑，不緊不慢。

過程很漫長，可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幾萬人的視線焦點都放在穿透紗布流淌向罐底的那一絲絲滑膩液體上。

【好解壓！】

【吃，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吳末曦被胡說八道的彈幕逗笑了，随意看了一眼，發現是很眼熟的名字，知道他沒有惡意，就一本正經地配合着回答：“蜂蜜涼吃和熱吃是兩口截然不同的口味，你自己試試看就知道了。”

【那你倒是試啊！】

難得吳末曦從善如流，用筷子尖兒在盆子裏挑起一點蜂蜜，放進嘴裏，用舌尖抵着，在上颚一點點化開。

沙沙的質感和随之而來的甜味讓直播間瞬間炸裂。

【啊啊啊啊，這波不虧啊！】

【媽媽，好香啊，我嘗到了宇宙的芬芳！】

【傻子，看電影看多了吧？宇宙裏到處都是垃圾和屍體。】

【原來不過濾也是可以吃的，那你過濾個什麽勁兒？這不是吊胃口麽？地球人太奸詐了！】

吳末曦的眼皮跳了跳。

臉上卻仍然保持着職業化的笑容：“不過濾的話也許會吃到不太好的東西。”

【什麽不好的東西？】

吳末曦笑而不語。

教教你們什麽叫做真正的吊胃口！

【不要停在一半，快說啊喂——】

之後，無論彈幕怎麽嚎叫，他都一言不發。

他的餘光瞥見冬鷹似乎在笑，朝他看過去，果然是在笑。

吳末曦揚了揚眉毛：有什麽好笑的？

冬鷹在鏡頭後緩緩對他挑起大拇指。

吳末曦惡劣地呲了呲牙，又從鍋裏舀出一勺蜂蜜倒在紗布上，讓它自然向下流淌。

充滿雜質顏色較深的蜂蜜倒在紗布上，再流下去，就變成清澈透明的，連漫射出來的光芒都亮了很多。

過濾結束後，紗布連同上面的雜質被吳末曦一起扔進垃圾桶。

接着，開始今天的饕餮之旅。

上午觀衆不多，只有幾萬，但吳末曦仍然認真對待，争取不讓觀衆失望而歸。

畢竟是身無分文，外頭還負債幾千萬的男人，嚣張氣焰比平時收斂得多，就産生了一種自己格外敬業的錯覺。

吳末曦快要被自己感動了。

但蜂蜜這東西，他以前就很少吃，一時間還真是搞不出什麽花樣來。

就……泡個蜂蜜菊花茶吧，幫他們去去火。

因為做的都是很簡單的事，今早吳末曦的直播不顯得忙碌，觀衆數量從中途的幾萬人攀升到十幾萬的時候，吳末曦就跟大家道別，關掉了直播。

時間很短，只有一小時，這讓觀衆們都覺得不過瘾，有些來晚的觀衆只嘗到最後一口蜂蜜菊花茶就黑屏了——比如雷想。

通過各種手段掌握了地球人具體位置的雷總，一打開星網就看到5383正在直播，點進去之後剛想陰陽怪氣地發彈幕敲打地球人幾句，就沒有然後了。

細長的丹鳳眼眯起來，沒表現出任何情緒，直接關掉直播。

胳膊随意搭在轉椅扶手上，支着下巴盯了一會兒屏幕，又點開回放。

屏幕裏，吳末曦悠閑惬意地過濾蜂蜜，臉上維持着禮貌得體的笑容，很和煦，很溫暖。

回放是沒法保留體感共享和氣味共享的，也不能保留彈幕，所以，雷想能看到的就只有吳末曦的行為。

索然無味。

雷想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将轉椅調轉180度，擺出一個放松交疊雙腿的姿勢，目光森冷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木譽先生，你應該早點配合，就不用吃這麽多苦頭。”

這裏是雷想位于雷晶集團主樓頂層的總裁辦公室，整整一層樓就只有他和助理，當然，還有兩名站在身後的強壯保镖。

厚實的百葉窗拉得嚴絲合縫，把房間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在別人看不到的世界裏，雷想露出他暴戾霸道的一面。

5383直播間的合夥人之一，神秘的木譽先生這會兒正背反綁着雙手，臉上挂滿淤青和血痕，看樣子遭了不少罪。

“明知道守不住的秘密還要守，很蠢，軍方的人我不好動，你一個記者也想在我面前硬扛？”雷想語氣從容淡定，帶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本來不想搶你見不得人的生意，雖然你們收入不錯，但我還看不上那點錢，但是現在我有點生氣……”

他站起來，緩緩走到木譽面前，居高臨下地跟他對視。

“哼，你可以退夥了。”雷想順手從辦公桌上拿起兩張空白的記錄頁和一支筆，用下巴示意保镖把人的手解開。

頭腦活躍的木譽馬上意識到他要做什麽，趕緊哀求：“別這樣，雷想先生，我的一家子還都指望我……”

雷想笑了笑，半是嘲弄半是遺憾：“地球人沒出現之前，你的一家子過得也不錯。”

接着，他的話鋒一轉，顯出極度的不耐煩：“再啰嗦的話，你的父親和弟弟可都要去湯山做黑礦工了。”

“……”

木譽痛哭流涕地在記錄頁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至于空白合約的內容，他無力去詢問，也不想詢問。

他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沒有比失去合夥人身份和丢掉工作更糟糕的了！

雷想揮揮手，一名保镖就把癱倒在地上的木譽給硬拖了出去。

他在木譽的名字下面簽上自己的，然後把兩頁記錄頁遞給保镖：“去交給助理，讓他去什錦平臺一趟，他們明白該怎麽辦。”

“好的，雷先生。”保镖恭恭敬敬回答。

雷想坐回椅子上，看了一眼空蕩蕩的5383直播間，忽然問：“那顆小行星的開放期結束了嗎？”

保镖連忙專業地打開自己的終端，查詢确認：“還沒結束。”

“準備一艘小飛船，是時候去拜會一下新合夥人了。”

“是，先生！”

冬鷹把空的冷凍艙搬回生命艙，又把蜂巢搬到吳末曦指定的地點放好，回來之後，發現他還在案板上忙碌。

走過去一看，他手裏正在擺弄一大團面。

吳末曦一邊揉面，一邊打量了一遍冬鷹，心虛地問：“它們沒蟄你？”

“沒有，它們很友善。”冬鷹不明白他連幾米長的大蚯蚓都不怕，為什麽會怕幾只小飛蟲，“你在做什麽？”

吳末曦停下來：“剛剛在系統裏找到了烤面包和蒸饅頭的方法，剛好有蜂蜜，想試一下。”

蜂蜜可以代替酵母，他想試試熱騰騰的大饅頭和甜絲絲的面包。

“哦。”冬鷹虛心地點點頭，沒追問“饅頭”和“面包”是什麽。

吳末曦仰天長嘆：“啊——可是揉面好累啊，肩膀都酸了——”

冬鷹走過去：“我幫你揉肩膀。”

吳末曦：“……”

吳末曦：“直男，你為什麽不幫我揉面呢？”

冬鷹：“。”

……

冬鷹洗幹淨手，接過他手裏的工作，忍不住問：“剛剛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就是讓我幫你揉面前面的那個單詞。”

原諒他的詞庫裏沒有這個組合詞。

這奇葩的問題讓吳末曦愣了下，他搓掉手上的面渣，又到水龍頭下清洗：“直男，就是……一根筋的男人。”

冬鷹想了想，非常肯定點頭：“我是。”

頓了頓，又說：“你不是。”

吳末曦：“……”

好像把孩子教偏了。

遠處的加工區裏不停傳來金屬和石器的碰撞聲，暮飛他們在一刻不閑地工作，勁頭十足，吳末曦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給他們加個餐，一天吃兩頓。

他又不是奴隸主，光使喚人不給飯吃感覺有點過意不去，雖然他們本人好像沒意見。

反正現在糧食足夠吃，生命艙裏的巨人果實也基本沒怎麽用，不如……一天三頓？

不不不，還是兩頓吧，由奢入儉難！

吳末曦蹲在不遠處糾結，眼神不知不覺就定在冬鷹剛硬的側頰，又慢慢轉到他揉面時一鼓一鼓的肱二頭肌上。

肩背挺直，身材勻稱，手臂線條流暢，結實又不突兀，堪稱完美。

“這樣行了麽？”

冬鷹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接着，一大團面出現在眼前，吳末曦這才發現，自己盯着人看了好久。

拿手戳兩下面團，軟硬适中，效果相當令人驚喜。

冬鷹力氣大，揉出來的面團細膩又均勻，吳末曦把面團整個倒進帶有調溫功能的保溫箱裏，又在心裏計了個時。

差不多晚上可以吃上大白饅頭，想想就有點高興。

每次使用這些新廚具時，吳末曦都會在心裏默念：感謝斐利中校——

就像是基督教的飯前禱告。

“好久沒吃魚了，我去找嘤嘤要條魚，給大夥兒加個餐，你休息一下。”

明明沒幹什麽，吳末曦還是伸了個懶腰，好像他做了多大貢獻似的。

冬鷹沒覺得累，主動要求：“我跟你一起去……”

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他聽到天空中傳來細微的引擎聲。

斐利中校昨天才離開，不可能突然返回，那麽還有誰會降落到這顆代表不祥的小行星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