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迪克晚上是住在萊安家的，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對達米安和傑森說讓他們在他的公寓裏等他這回事。

不過達米安和傑森本來也沒打算去迪克的公寓聽他一頓說教就是了。

昨晚，迪克撬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單車載着萊安一路飙回了萊安遠在郊區的屋子。

感謝布魯海文郊區鋪着石子的公園路，為了避免摔倒，萊安不得不伸手扶着迪克的腰。

萊安家很大，三層的別墅裏只住了萊安一個人，沒有什麽人氣，家具倒是非常齊全，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孤獨感。

作為這棟屋子唯一主人的萊安非常自然的邀請迪克留下，從他們回來的半路上就已經下起雨了。

迪克沒有忘記自己還穿着夜翼的服飾，他必須冒着雨在建築物間穿行回到他那亂糟糟、襯衫揉成一團丢的到處都是的狹小公寓。

迪克看了眼萊安整潔安逸的屋子，沉默了。

他強忍着想要留下的想法，忍痛拒絕了萊安的邀請。

萊安點點頭，他一直手撫弄着提裏昂的腦袋，在迪克轉身的同時，突然用一種含着笑意的聲音冷不丁地說：“嗯？夜翼？”

！！！

迪克猛的扭過頭，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他虛虛地扶着沙發邊緣，用一種可以算得上是虛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長官，你剛才說什麽？”

迪克內心刷爆了感嘆號，他仗着萊安看不見，直接穿着夜翼的服飾在萊安面前亂晃，可他一直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萊安是怎麽發現的。

“布魯海文的蒙面義警，他是個非常厲害的英雄。”萊安意有所指地說。

“…嗯。”迪克虛弱的回複，聽他的長官誇獎另一面的自己的感覺相當刺激。

萊安不置可否地挑了下唇，他聽得出迪克并不想在這方面進行太多的交流，于是貼心的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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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在下暴雨，路上容易摔倒，你可以在這兒留一晚，明早我會讓管家送來換洗的衣物。”

“或者我可以讓管家過來一趟開車送你回去，也比好過淋雨回家。”

正如萊安所說的，下雨後建築物上幹燥的青苔會重新變得濕潤，迪克翻越建築時會非常容易摔倒，他記得有次就是踩滑了從樓上摔下來把腰扭了。

所以糾結了一番後，迪克選擇留下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發生的事兒，導致兩人都沒有什麽睡意，他們商量了一下今晚做點什麽，巧合的是再過一會兒恰好是迪克喜歡的隊伍比賽，于是兩人決定看球賽。

迪克順着萊安的指引從冰箱裏拿了兩三罐啤酒，然後把裹上黃油的玉米放進鍋裏。

萊安則是乘着炸爆米花的這個空檔去洗了個澡，萊安對家裏的環境非常熟悉，不需要牽着狗或者杵着盲杖，只需要扶着牆上的安全抓欄就能進入浴室。

在目送萊安關上浴室門并發出水流聲後，迪克終于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他收斂了笑容轉為一個苦惱的表情。

他伸手揪住自己柔軟的黑發，抓狂的在客廳裏上蹿下跳。

趴在狗窩裏的提裏昂因為迪克的動作站直了身體，它歪着頭發出低低地嗚咽聲，小小的眼睛裏是大大的困惑，你不能指望一條狗能理解迪克的動作和此刻的煎熬。

迪克走過去拍了拍提裏昂的頭，提裏昂是只聰明的小狗狗，他知道迪克是萊安的朋友。

所以在迪克安撫了它之後，提裏昂又趴回狗窩繼續休息。

有了提裏昂這一打斷，迪克也沒好意思在像個青春期躁動症的小孩繼續在萊安的家裏亂蹦跶。

迪克坐在沙發上發出一聲洩氣的嘆息。

他的長官絕對是知道迪克·格雷森的秘密身份了，迪克不認為他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服萊安，從來不。

萊安非常敏銳，迪克一直都知道，他能夠通過細節捕捉到一些常人無法捕捉到的東西，如果萊安沒有失明的話，他會非常優秀，優秀的不弱于他們羅賓當中的任何一個。

但上帝殘忍的剝奪了他的眼睛，因為他容不得完美之物不是他的造物天使，所以他要讓萊安變的殘缺，可是萊安依然很美，源于堅強的殘缺之美。

迪克拒絕向萊安承認自己夜翼的身份，萊安溫柔的轉移了話題，他的話語只是在擔心迪克淋雨回去會不會摔倒。

萊安·布萊亞，非常的溫柔。

他本可以向周圍發洩他壓抑的情緒和不甘。

萊安知道他發洩的情緒不會對他有任何好處，只會對周遭産生破壞，如此的溫柔又隐忍，所以更讓迪克憐惜。

迪克伸出修長的手指，從下往上蓋住整張臉，又插進發縫間。

露出來的沒有被發絲蓋住的耳朵通紅。

他感受着心髒如同雷鳴般的鼓動，它就像只小鹿不停的撞着胸腔，想要突破胸腔的肋骨和那層皮肉，撞碎浴室的玻璃門，在萊安驚訝的表情中輕輕用鹿角頂撞萊安。

讓萊安知道迪克·格雷森的心意。

迪克想，他一定是栽了。

并且和之前是絕對不一樣的，他對萊安的感覺和對之前的所有戀人都不同。

迪克是個情場高手，這并不是指他很濫情，相反他非常專一，并且熱情，好相處的性格和無處不在的貼心，以及那張俊美的臉，讓他擁有過數任前女友。

他習慣了戀愛，被甩，黯然傷神，然後很快開始新的一段。

傑森他的小翅膀曾一針見血，告訴迪克不停的重複這一過程并不是個好習慣，那只是短暫的精神滿足。

迪克自然清楚，所以他很猶豫，究竟要不要和萊安展開這一段戀情。

萊安和以往的戀人都不一樣，他更脆弱又堅強，更重要的是，迪克并不清楚他能不能好好保護萊安，因為有太多人想要傷害萊安，如果萊安受到傷害，迪克完全無法忍受，一切都是因為他沒能保護好萊安。

就連現在，迪克只要一想到萊安會受傷，他的內心便非常難受。

烤箱發出一聲嗡鳴，迪克甩了甩頭，把那些多到溢出的情緒從腦袋裏甩出，走向烤箱。

萊安穿着浴袍從浴室內走出來時，客廳已經做好了一個球賽之夜該有的模樣。

昏暗的環境，正在播放球賽的投屏，桌上擺放着薯片、可樂、爆米花和炸雞之類的食物，沙發上放着兩張柔軟的毛毯和幾個枕頭，哦，看來迪克已經無師自通地找到了這些連萊安都不知道放在哪兒的東西。

迪克坐在沙發上抱着一個枕頭，他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眸中映着屏幕裏跳動的畫面，看得出來，迪克真的很喜歡球賽。

萊安壓低了氣息，輕輕的敲着盲杖走到迪克身邊坐下。

撲面而來的水汽夾着濃郁的花香味終于讓迪克回過神來，他猛地抖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萊安是什麽時候來到他身邊的。

迪克确實在非常認真的看球賽，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會放松對周圍的戒備，像他們這種與戰鬥為伍的人很少有放松警惕的時刻。

除了在迪克覺得絕對安全的地方，比如韋恩莊園，連他的公寓，迪克都做不到完全放松。

但在這裏，迪克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甚至沒有聽到萊安打開浴室門走到他身邊來坐下的聲音。

是因為萊安隐蔽氣息的能力很強？不，并不是，萊安沒有掩藏自己的氣息，甚至連腳步都沒有。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完全接受萊安的氣息，并将他劃為了安全和可信任的行列。

迪克已經完全向萊安交出了自己的信任。

這樣的認知讓迪克被吓了一跳。

更要命的是，萊安坐在自己身邊，他能聞到萊安身上的香味，哪怕迪克知道那是沐浴露的味道，可那股朦朦胧胧的花香依然讓迪克心動不已。

雖然花香是很女性的味道，但這出現在萊安身上并不會讓人覺得他很娘，反倒是意外的适合他。

迪克這樣想。

迪克維持着勉強平靜的表情，把爆米花和可樂一股腦塞進萊安的懷裏，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甚至沒敢轉頭看萊安一眼。

“快看比賽，現在正是精彩的地方。”說完，迪克又想起萊安并不能看見比賽，于是他嘟哝着說：“額？聽比賽？”

萊安因為迪克的話發出一聲輕笑，不帶任何惡意的。

迪克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發，不再說話，只是專注在球賽上，至少表面上是那樣。

萊安半心半意地聽着解說激動的講解着比賽，旁邊的重量時輕時重，他知道迪克沉浸這場球賽中，緊接着萊安開口：“這是愛爾蘭人隊和飛行荷蘭隊的比賽？”

萊安的真正目的不僅僅是陪迪克看比賽。

迪克拉回一些神，他轉過頭，蔚藍色的眼眸中閃爍着光，他興高采烈地回複道：“噢！你知道他們？我敢說他們是最棒的兩支隊伍，不過我得說飛行荷蘭隊比愛爾蘭隊更優秀，你覺得呢？”

迪克的聲音猛的一頓。

萊安斜倚着沙發，柔軟的、濕透了的黑發緊貼着臉頰，他表情懶懶的，纖長的睫毛半蓋住雙眸，顯然沒有專注在這場球賽上，可樂和爆米花都被他放在一邊。

萊安豔麗的紅唇一張一合地吐露着言語。“格雷森警員，我得和你持相反态度了，我更喜歡愛爾蘭隊，他們的底蘊很穩，像一條蛇，不急不慢的絞殺敵人…”

他的浴袍領口敞開，露出大片奶白色的肌膚，他的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沙發上，指節輕敲着沙發背。

修長勻稱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延綿而上，最重要的部位又被浴袍蓋住，微微發紅。

像一只慵懶、随意的大貓，整個攤開在迪克面前，信任着迪克。最重要的，這只大貓散發着誘人、濃郁的花香，更是十足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