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現在, 惡魔就在身側的走廊裏，與她不過二十米的距離。

莉莉安不可避免的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她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 腎上腺素的飙升和過度慌張讓她沒時間去注意地上的障礙物險些摔倒。

一直緊握在手中的袖珍□□也因此摔出好幾米遠。

她那晃動的目光中只看到了在她前方不遠處聽到了她的尖叫轉身回來找她的萊安。

她眼中出現了希翼, 本來因恐懼扭曲的面目稍微放松，她張開嘴正要呼叫, 卻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不知何時，漢尼拔已經到了莉莉安身後，他揪着莉莉安的頭發将女孩硬生生地拽着往後。

“為什麽要從我身邊逃走呢？是我招待不周嗎？”

漢尼拔拽着莉莉安的頭發将她鉗制在自己懷中, 看起來溫柔的動作卻是用足了十成的力道，頭皮劇烈的疼痛讓莉莉安不敢反抗。

她只是用雙手去抓着頭發試圖減輕漢尼拔對她頭發施加的力, 她發出痛苦的叫聲。

漢尼拔保持着臉上紳士溫柔的微笑，磁性的聲音說着如同惡魔的低語。“保持安靜好嗎？女士。驚聲尖叫不是一位淑女該有的行為。”

莉莉安不敢說話了，她只是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萊安所在的方向。

萊安冷着張臉, 眼疾手快地從地上撿起了那把被莉莉安摔在了地上的袖珍手丶槍。

他咬着牙，酸痛的肌肉讓他幾乎站不直, 所以他只能倚着牆，勉強控制着根本不聽話的手臂舉起那把袖珍手丶槍。

一把連女士都可以握在手中随意把玩的袖珍手丶槍, 萊安為了舉起它，用上了雙手, 槍口顫抖着、上下起伏, 這樣的動作對他并不容易。

他聽着聲音将槍口勉強擡到了漢尼拔的身上。

漢尼拔觀察着萊安的動作, 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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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男孩。你簡直讓我食欲大增, 告訴我, 你是怎麽扛着藥效弄開手铐救出兩位女士, 并走到這裏将槍口對準我的？”漢尼拔這樣問着, 語氣毫不驚訝。

“關你屁事。”萊安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字，精致的臉龐冷若冰霜。

他的槍口依然努力的對準漢尼拔，哪怕它正以一種連它主人都沒有察覺的力度傾斜。

漢尼拔盯着萊安，突然發出愉悅的輕笑，帶着扭曲的惡意。“你想救她，做得到嗎？”

漢尼拔用力攥着莉莉安的頭發，迫使她仰起頭，他盯着女孩因為疼痛扭曲的臉，那張憔悴的臉上眼淚糊的到處都是，非常的醜陋。

漢尼拔慢條斯理地舉起水果刀，雪白的刀刃劃過女孩的臉頰，皮肉綻開，鮮血順着臉頰下滑，莉莉安慘叫着，大力的掙紮着，漢尼拔卻死死地困着她讓她動彈不得。

本該享受獵物垂死掙紮和慘相的漢尼拔沒有分給女孩一丁點視野，他也沒時間再去管女孩那聒噪的尖叫聲。

漢尼拔目光緊鎖在萊安身上，深怕錯過他的每一個神态和表情。

聽到女孩的慘叫，萊安幾乎要按下扳機了，他的下颚線緊繃着，貝齒咬着下唇直至泛白。那張臉看似鎮定，額角藏不住晶瑩的汗液。

但他一直沒有扣下扳機——

他不敢。

如果他誤傷到莉莉安..可是如果不扣下扳機，漢尼拔會傷害她、甚至是殺死她。

漢尼拔欣賞着萊安揪起又放下的眉頭。

漢尼拔用着低沉的音調引誘萊安開槍：“為什麽不扣動扳機呢？我就在你對面，只要扣動扳機，你就能殺死我，為自己報仇、為那些被我謀殺的女孩報仇，救下我手中的女孩。”

“你知道我不會給你留時間去思考要不要開槍。”

“你應該像當初抓捕我那時，果斷開槍打斷我舉槍的手臂，救下人質。”漢尼拔意有所指道。

漢尼拔被FBI逮捕那天，他不慌不忙的在路上劫持了一位女孩，就當他即将帶着女孩上車揚長而去，再一次逃離逮捕時。

一枚子彈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迎面而來，打穿了漢尼拔握着槍的那只手臂，連同他的逃亡計劃一起。

漢尼拔還記得他在押解車上，透過那狹小的窗戶看見外面的場景。

陽光下下，萊安穿着标配的黑西裝。

在衆人的簇擁下，抱着那被漢尼拔挾持的小女孩，他臉上挂着懶散的笑，眉毛微挑，傲慢又驕傲。

當時漢尼拔是怎麽想的來着？

噢，他真是一只強大又驕傲的獅子。

諷刺的是，相同的場面又發生了一次，只是這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處于落位的人不再是漢尼拔。

反倒是那只驕傲的獅子，他依然有着光滑漂亮的皮毛，但不再有當初的驕傲和強大。

那總是穩握着槍支的手此刻顫抖不已、總是挺拔的身軀現在只有倚着牆才能保持站立、那雙銳利的、可以輕易偵破漢尼拔弱點的雙眸也不再能發揮它的作用。

脆弱，又美味。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漢尼拔臉上是扭曲的微笑和報複的暢快，現在，他再一次掌控了這頭驕傲的獅子。

以女孩的性命為威脅，就能輕易地讓萊安陷入兩難的境地，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可以輕易地摧毀萊安的意志。

“住口！”萊安低吼着。

從疼痛中緩過來的莉莉安此刻也明白了萊安對漢尼拔的重要性，又或者，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只能求助眼前的萊安。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女孩從一開始小聲的祈求聲，到後面神經質的歇斯底裏地大喊。

萊安再次攥緊了槍，他對準了漢尼拔或者別的什麽。

“好了，男孩。給你猶豫要不要開槍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噓——”漢尼拔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揚起水果刀。

砰的槍聲響起，子彈擦着漢尼拔的臉頰飛過。

如同噴泉一般綻開來的血花從莉莉安纖細的脖頸湧出，

漢尼拔看也不看手中的莉莉安一眼，他将女人丢在地上，從喉嚨裏湧出的血泡咕嚕咕嚕作響。

重物落地的聲響和再也沒有響起的女人聲音讓萊安明白他空槍了，漢尼拔在他面前殺死了莉莉安。

他本有能力阻止這些的。

他差一點就打穿了漢尼拔的腦袋，若不是肌肉松弛劑的作用導致他手軟，他本可以救下莉莉安。

但，無法忽略的事實就是，他沒能救下莉莉安。

“不——”萊安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聲音破碎絕望。

萊安喉嚨裏發出擠壓地聲響，他握着的袖珍手丶槍從手中滑落，萊安無力地跪下來，他垂着頭手指插進發間，顫抖不已。

漢尼拔踱步靠近萊安，他拿起一直放在一旁記錄這一切的相機，他居高臨下地盯着萊安調整着相機錄制萊安的角度。

“這次你沒能像上次那樣從我手中救下女孩，接下來也不會再有機會，漂亮男孩，你誰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這一些影像全被相機保留下來并通過網絡毫無保留地傳到了迪克·格雷森的手機中。

車被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車內氣壓極低。

四人通過迪克的手機看到了剛才的畫面，看到漢尼拔殘忍地殺害了一位女性，也看到了萊安因為無法救到女孩産生自我懷疑和絕望的神态。

曾作為心理醫生的漢尼拔清楚如何擊垮一個像萊安這樣的人。

并且萊安本就沒有他表現出的那般強大，失去的眼睛和背上看似是抽離實則是加重的負擔使得萊安像一根緊繃的弦。

迪克好不容易才慢慢的為萊安抽掉了那壓在他身上的重擔，漢尼拔毫不猶豫地将它徹底壓垮折斷。

這條視頻毫無疑問是漢尼拔在挑釁迪克，他知道萊安和迪克的關系。

但他并不清楚迪克·格雷森除了是個警察外，還是布魯海文的義警夜翼。

否則這條視頻就該是發到夜翼的號碼上，而不是迪克·格雷森的號碼。

提姆擔憂的看了眼迪克，迪克緊握着手機盯着那畫面，他垂着頭，任由發絲擋住他璀璨的藍色眼睛。

漢尼拔成功再次引起了迪克的怒火，這一次是毫無保留的、絕對的怒火。

他殺害了一位無辜的女性來壓垮萊安的精神底線，無論從哪一個層面來說這都是一件無法被饒恕的事情。

迪克擡起頭，眸中燃燒着怒火，他低着嗓音呼喚傑森：“小翅膀。”

“嗯。”傑森清楚迪克處于怎麽樣的心情中，他沒有選擇和迪克繼續對着幹。

同樣，傑森也處在憤怒中，剛才畫面中的場景讓他想起了他的母親以及小醜，小醜也曾利用那個女人來試圖毀掉傑森。

傑森也确确實實迷失了，他憤怒乖張，以極其兇狠的手段打擊罪犯。

但幸好，他的家人們将他帶了回來，但萊安·布萊亞不一樣，他的家人并不在乎現在的他，他唯一能夠依仗的只有迪克。

只有迪克能把萊安從迷失和自我懷疑的狀态中解救出來。

傑森也敢肯定他的兄弟們都處在憤怒中，他想說，漢尼拔要倒黴了。

“如果我失控了，要殺了漢尼拔·萊克特，你要阻止我。”迪克低聲道。

他無法控制自己對漢尼拔的殺意，漢尼拔對萊安的傷害全都彙成了迪克對漢尼拔的憤怒，這股憤怒最終變成了殺意，他驅使着迪克對漢尼拔下死手。

同樣，迪克現在還保留着理智，他知道他不能那樣做，無論是對萊安還是對這個社會，他沒有資格去私法審判漢尼拔。

但迪克并不确定自己在見到漢尼拔時，他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去不讓自己殺死漢尼拔，所以他需要一個人來阻止他。

最合适的人選毫無疑問的是傑森。

傑森曾親臨死亡，也在迷失中殺死罪犯，他易怒、脾氣暴躁，但傑森是他們當中最冷靜的一個，正因為他經歷過，所以他知道殺人并不是個好體驗。

他能化為警鐘，提醒迪克不能過界。

傑森發出一聲不帶任何諷刺意味的嗤笑：“那樣的人渣死亡只是便宜他。我不會讓你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