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 迪基
昏暗的房間裏, 刺目的日光被厚重深色窗簾擋住，只有紅色的輪廓擴散在房間內部。
推開門，首先彌漫的是嗆人的酒味混合着煙味, 其次是一片寂靜, 好像這所公寓的主人根本不在房間裏一般。
踏進去第一步，鞋尖便不可避免的撞倒了一個酒瓶, 酒瓶滾動, 撞到更多酒瓶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這聲響在這安靜的可怕的環境裏極其刺耳。
公寓極其雜亂，酒瓶、麥片撒的到處都是、地上一些文件丢的到處都是。
唯一一束從窗簾縫隙裏透出的光線落在沙發上, 但被沙發上那人避開。
幸好布魯斯的夜視能力極佳，所以他輕而易舉地看到了避開了光線的那人。
迪克在逃避光明, 哪怕光明離他僅一步之遙。
韋恩家那顆總是在溫暖他人的灼熱小太陽選擇遁入黑暗中。
這令布魯斯無由來的感到憤怒和..心疼。
迪克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第一個總是最特殊的。
那時候布魯斯并不懂得如何照顧一個孩子, 在布魯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去如何對待迪克時，迪克總是表現得活潑又善解人意。
在後面無數次的家族争端之中，迪克也總是充當粘合劑, 他的笑容可以輕易感染蝙蝠家的每一個人。
但現在, 他們的小太陽迷失了。
公寓的主人赤裸着上身仰躺在沙發上，吞吐着煙, 他的腹腔因為幾日沒有進食下陷，頭發淩亂，胡子拉雜。
哪怕是總能令他大驚小怪蹦的老高的布魯斯也沒能讓這個自我頹廢的青年分出一點視線。
布魯斯擰起眉, 不贊同地看了眼一片頹然的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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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到窗邊, 一把拉開厚實的窗簾。
刺目的陽光争先恐後的充斥這個房間。
“不——”
随着光芒撒入房間, 站在角落裏抿着唇沖他笑的萊安在光芒中消失不見。
迪克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他伸手擋住眼睛, 翻了個身背對着窗戶。“布魯斯，你不該在這裏。”
“我該在哪兒？”
“哥譚？韋恩莊園？或者阿卡姆瘋人院，草，誰他媽在乎——”迪克狠狠地錘了下沙發。
太久沒有活動和酗酒後的肌肉萎縮令迪克的手臂劇痛無比，他渾然不知的一拳一拳的錘着沙發。
仿佛這樣就能令他心中的煩躁和悲痛散去。
“你很讓我失望。”布魯斯居高臨下的盯着迪克，聲音低沉的可怕。
沒有一個父親會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如今的模樣。
迪克頓了頓，在他小時候，他努力訓練、學習蝙蝠家教給他的一切，正是因為害怕蝙蝠俠會對他說這句話。
這句話也成功令迪克找回了那一點點險些被溺死在酒精裏的理智。
他緩緩放下擋住眼睛的那條手臂，露出那雙布滿紅血絲，泛着水澤的雙眼，這雙眼長期處在黑暗之下，看東西有些模糊。
迪克眨了眨眼。
他在面對布魯斯時，下意識的扯起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不想讓布魯斯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
卻不想他幾乎控制不住嘴角，只是揚起一個委屈又苦澀的笑容，最後又放棄般的任由嘴角垮下。
“抱歉，布魯斯。”迪克痛苦的捂着頭。“我只是，我想和他多待一會兒，在黑暗中我總能看見他，我們曾在這裏度過了許多夜晚，只有我和他。”
“但我已經不想這樣了，我辦不到。”
很難相信，上飛機前，萊安還給他發了消息，說會在到達德國後聯系他。
然後全球播報的飛機遇難事件令迪克不可置信，他不厭其煩地撥打萊安的電話，除了占線什麽也沒有。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他的長官死了。
迪克不相信，他翹掉了工作，待在自己的公寓裏，瞧，在黑暗中他又看到了他的長官。
他看到了長官與自己纏綿的模樣，沙發、陽臺、地毯，整個公寓都有他們滾過的痕跡。
而後，他的理智總是在他沉浸其中時，毫不猶豫的、冷酷的敲醒他。
告訴他，萊安·布萊亞已經死了，他的長官回不來了。
那些旖旎的畫面在理智的摧殘下如同鏡花水月破碎，留下一個躺在地上了無生氣的萊安。
随後理智會開始瘋狂的思考，他應該保護他，正如他允諾的那樣，但實際上他食言了。
他沒有保護好他的長官，漢尼拔那次也是，如果他再晚一秒闖進去，會發生什麽？可是做了這麽多，他的長官還是離開了他，永遠。
迪克開始瘋狂給自己灌酒，試圖将理智溺死。
只要不去想那些，那麽萊安就永遠和他在一起。
現在理智被布魯斯喚醒，迪克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慌，他不想再這樣了，他應該去——
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萊安是騙子，他說過他會回來找迪克。
他應該跟着一起去的，去他媽的布魯海文、去他的...夜翼。
他應該和萊安一起去的，他明知道所有人都想傷害萊安，他為什麽沒有和萊安一起去？
布魯斯目睹了迪克瞳孔裏情緒飛快地變化，他伸出手，強硬的抓住迪克的臉頰，避免他再次陷進去。
同樣，布魯斯感到非常的心疼，他最疼愛的孩子變成了這樣。
早知道他就不該聽阿福、提姆的勸阻，他應該去阻止迪克和萊安在一起，或許迪克很愛萊安·布萊亞，但萊安·布萊亞只會讓迪克痛苦。
他或許不該掌控他的孩子們，可是他擔心，如果自己不能時時刻刻知道他們的動向，他們會像傑森一樣離他而去。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傑森，他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人的離去。
而迪克，正在向這邊靠攏。
“聽着，迪克·格雷森。”
“他死了，你應該好好想想，你該去做什麽，而不是酗酒争取把自己送去陪他。”
“我可不知道蝙蝠俠教出了這麽個懦弱的夜翼。”
夜翼開始再次在布魯海文活動了，只是這次的夜翼變得更加冷酷暴戾，以往他只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現在的夜翼只給敵人留一口氣。
罪犯們身稱布魯海文的藍色鳥兒瘋了，夜翼的行動令許多罪犯連門都不敢出。
然而夜翼才管不了這麽多，他針對性的清掃行動令罪犯們摸出了些許門道，夜翼好像在找什麽人，或者在尋仇？
比如現在。
夜翼手持電棍毫不猶豫地擊倒一人，又踹開兩個人，擊倒他們後，夜翼冷眼盯着那已經跑遠的罪犯。
虎頭幫的幫主緊握着槍，喘着氣在走廊裏狂奔，他時不時向後看一眼，看看那藍色的惡魔有沒有追上他。
瘋了，夜翼已經瘋了。
當夜翼襲擊并剿滅了其他幾個曾和他有過合作的幫派時，虎頭幫幫主就知道迪克是為什麽而來的了。
但他沒想到迪克會這麽快的找上他。
哐當——
這是玻璃破碎的聲音，藍色的鳥兒抓着窗戶框将虎頭幫幫主踹倒。
夜翼抓起那人的領口将他拖過地面，抓起來，按着他的上半身迫使他懸在窗口外，窗框上殘留的玻璃碎片紮進了幫主的後背，疼得他慘叫。
夜翼冷漠的盯着他，沖着他的腹部狠狠地揍了幾拳。
“說。”
罪犯咳嗽着，強壓下後背的刺痛和胃部翻騰的嘔吐欲望。“咳咳..我不知道你指的什麽？”
夜翼藍色的眼眸閃了閃。“你會說的。”
他毫不猶豫将眼前的罪犯從窗戶推了下去，罪犯發出一聲慘叫，卻發現自己被繩子挂在空中，他仰頭看去，夜翼握着小刀撐着手站在繩子邊。
“我說！我說！！”
這不是夜翼端掉的第一個和暗殺萊安有關的組織，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總得去做點什麽。
為萊安報仇？是，這算其中一個吧。
更重要的是，迪克需要做點什麽來讓他的大腦不用時時刻刻的想起萊安。
迪克承認了，他必須承認。
這令他非常痛苦，每當萊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伴随着愉悅外更多的是痛苦。
萊安就像是劇毒的罂粟，迪克染上了，很難在戒掉。
但他需要戒掉——
他要一點點把萊安·布萊亞從他的腦袋裏撥除，他記得布魯斯說過的話。
蝙蝠家族依然需要夜翼，布魯海文也是，泰坦則需要他們的領袖；
他得笑起來才行，正如他以往數次做的那樣，這正是..蝙蝠俠..所有人所期望的。
他的痛苦會令其他所有在乎他的人痛苦，他們需要一個能指引他們，帶領他們的人——
為什麽偏偏是他？
他或許該把萊安藏在內心深處，成為他的秘密。
沒什麽大不了的對嗎？
“你真的這麽想嗎？”他又在問了。
迪克甚至不想轉頭去看，他握緊了那枚為萊安打造的戒指，他總是帶着它。
迪克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的長官已經死了，他總有數不清和躲不掉的磨難。
..他痛恨他的理智和清醒。
迪克跳出窗戶向着另一個地方進發，酒吧‘Lux’。
他會讓那些傷害過萊安的人付出代價，或許這樣就能讓他更好受。
當迪克在酒吧門口遇見克拉克時，他其實很意外。
不，更意外的是。克拉克懷裏有醉酒着的金發青年，他的側臉和那微皺的眉頭同萊安有些相似了，萊安總是那副表情。
他險些沖着那陌生的青年叫出‘長官’，僅憑長得像并不會讓迪克險些失控。
更重要的是這彌漫着酒氣的青年所散發出的氣質的确讓他感受到了某些蛛絲馬跡。
盡管下一秒又被迪克推翻，他的長官更加溫和，而眼前這個收斂的張狂是蓋不住的，他們只是相似而已。
所以迪克立刻認出這是最近蝙蝠俠所提到過的米迦勒。
迪克錯失了認出萊安的機會，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擺脫萊安。
把他藏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