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官差上門

隔天,?天還沒亮京城捕快就上門來,幾人用刀劈開店門,沖進來就将儲冰軒的鋪子內琉璃盞和冰鑒砸得粉碎。

後堂的小夥計聽到前廳響動趕忙出門查看,?掀開簾子就看到一地狼藉,?連自家店裏牌匾被摘下丢在地上,?透亮的玻璃渣和冰塊混在一起,?好好的鋪子被糟蹋的一塌糊塗。

小夥計被從夢中驚醒尚沒徹底清醒,見此慘狀當即跳腳破口大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欺負到我們儲冰軒頭上,?你可知道我們掌櫃的是誰?”

話音落,只聽刷的一聲兵刃出鞘,雪白森寒的光芒閃花了小夥計的眼,?小夥計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心驚膽戰地看過去,才發現站在面前的不是匪徒,而是幾個官爺。

打頭的捕快将刀刃對準小夥計,聲音森寒:“有人報官說你們掌櫃是東胡細做,?我們奉命前來捉拿。若是包庇視為同罪,?快說,你們掌櫃藏在何處?”

小夥計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楚掌櫃在琉璃窯那裏……不對,我們掌櫃的根本不是細作,?官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玻璃窯在何處?”官差沒有理會小夥計的意思,将刀刃又往前推了一寸。

冰涼的刀刃貼到皮膚,小夥計面如土色,?舌頭打結:“在……在城外三裏的莊子上……”

那官差聞言冷冷一笑,一刀砍斷了店裏木案,見小夥計癱軟成一團,他才拎起夥計道:“帶我們去抓那東胡細作!”

出了店鋪,幾匹戴着黑色辔頭的馬焦躁地踱步,小夥計一看這陣仗,差點再一次跪在地上。

騎馬佩刀的官差,這些人竟是京城錦衣衛管轄的捕快!

小夥計被綁了手跟在馬背後,馬兒跑得不快,小夥計跟在馬後一路小跑到了燒玻璃的窯上,此時工人三三兩兩才起床,看到浩浩蕩蕩一群人接近,看清一臉苦相的小夥計,工匠們大驚,兩個老工匠趕忙去喊楚辭。

楚辭正繪制草圖,剛落筆就聽得老匠人驚慌道:“楚公子,官差壓着店裏的王大仁來了,可是王大仁那小子犯了什麽事?”

“官差作何打扮?”楚辭起筆勾畫了一筆,随意問道。

“騎着馬,穿着黑衣佩刀,戴着鑲紅邊的帽子,王大仁被綁了手拽着馬尾巴跑着,快要到門口啦!”

楚辭手一頓,他嘆口氣,放下筆整理了一下衣服,對老匠人道:“看來是錦衣衛下屬官差,應當是沖着我來的。劉叔,幫我給鐘離少爺帶個話,讓他耐心等幾日,告訴他讓周大哥勿擔心。玻璃窯這裏,還請劉叔和您的徒弟費心照看,待我回來工錢翻倍。”

“什麽,官差是沖您來的?”老匠人納罕,正想問清楚,就見官差帶着王大仁破門而入,打頭的官差鷹目一掃:“哪個是楚辭?”

“是我。”楚辭皺眉道,“煩請放了我店裏的夥計,我這就跟你們走。”

打頭的捕快看清楚辭模樣一愣,眼前的青年矜貴又隐含威勢,看過來的眼神淡漠平靜,這般模樣和氣質,顯然不是一般人。

原本氣勢洶洶的捕快領頭氣勢頓時一斂:“你就是儲冰軒的老板?”

“是。”

楚辭走到兩個捕快中央,将架在夥計脖子上的刀推開,拍了拍王大仁的肩膀,“等會兒将鋪子打掃一下,無事的。記得讓小少爺按照我喂食的法子給店裏的幼鳥喂食。”

“是,楚掌櫃!”一路上又累又吓的小夥計看楚辭神色平靜,頓時像吃了定心丸般松口氣,他擡手抹掉眼淚,點頭道,“我會打理好鋪子,也會照顧好小少爺,掌櫃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楚辭:“……”

得,挺機靈一小夥子現在已經給吓傻了。

被通緝在穿越前對楚辭而言算是家常便飯,穿越後也沒少經歷這種事,待來到京城開了儲冰軒,楚辭就做好了被有心人盯上的準備,是故今日這一遭對他而言并不意外,心裏自是毫無波瀾。

楚辭實在太過平靜,京城的捕快都是人精,看楚辭這不同于一般人的沉靜氣質,領頭的捕快心裏先一咯噔,心說眼前這不怒自威的公子爺怕不是個他們惹不起的貴人。

這般想着,面上就帶出親切來,捕快頭領對楚辭一抱拳:“因公務在身多有得罪,楚掌櫃如此配合倒免去了麻煩,請吧!”

楚辭點點頭,出門選了一匹馬,直接翻身上馬,對捕快們道:“走吧。”

捕快頭子眯眼看着楚辭騎馬的動作——矯健又敏捷,不自覺中就透出一種迫人的氣勢,捕快領頭越發肯定楚辭不是一般人,被搶了馬也沒多言,反倒笑眯眯地選了個下屬,和對方共乘一騎,這才高聲道:“走!”

幾匹馬遠去揚起一片灰塵,玻璃窯門口一群匠人看着楚辭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如此情狀,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必是會以為一群捕在快護送楚辭趕路。

捕快們也覺得哪裏不對勁,尤其是和自家老大共乘的小捕快。

小捕快看着身姿挺拔騎馬走在正中的楚辭,再低頭看看自己腰上的手,臉皮忍不住抽了一下:“老大,這是押解東胡細作去大牢用刑,我們并不是護送人的護衛,對吧?”

他們是錦衣衛下屬捕快,往常護送的只有京城的貴人,但是現在騎着老大的馬被護送的人,好像是他們要逮捕的囚犯啊?

捕快頭子聞言,擡手一敲小捕快的腦袋:“這可是京城地界,出門走三步都可能遇到當朝大員,我們要想保命就得學會識人。你看那人通身的氣派,再想想他待我們的姿态,像不像咱們主子爺?啧,眼睛放亮,心思放通透,這可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哪怕是主子給他定了死罪,沒有行刑前,我們該客氣必須得客氣。”

“原來如此,怪不得您是老大,受教了!”小捕快宛如醍醐灌頂,此時再去看那騎着馬身姿筆挺宛如出鞘利劍的人,就覺那人當真有種深不可測的氣質。

楚辭被帶到了衙門內,小捕快和衆同僚交頭接耳一陣,将老大的官場心得灌輸給衆同僚,于是一群捕快皆以一種微妙的恭敬姿态圍着楚辭。

小捕快含笑審訊:“公子是哪裏人氏,年歲幾何,姓甚名何?原先做什麽營生?”

楚辭看小捕快那燦爛的笑臉,不解蹙眉:“在下楚辭,十九歲。原先是個獵戶,從外鄉逃難到水村做了幾個月漁夫,後遇到血衣幫上岸劫掠,遇到好心貴人搭救,我便随那貴人的商隊來到京城,開了儲冰軒賣點小玩意兒糊口。”

幾個捕快聞言對視一眼:“血衣幫?這不巧了,前不久被南嶺州府全部緝捕的惡匪不就是血衣幫?因緝盜有功,南嶺知府上下還都得了封賞。楚公子能從那等流寇手中逃生,可見遇到的貴人當真非同一般。”

捕快頭子則琢磨楚辭到底遇到了怎樣的貴人,居然能把一個獵戶出身的小子教養出不怒自威的氣勢,想來一定是個他們惹不起的人物。楚辭開的儲冰軒,一定也是那大人物所屬。

再想想自己打砸了儲冰軒……

捕快頭子只覺一股涼氣從腳下蹿起,都怪那線人跟他說這是個無親無故的鄉下人,他才行事毫無顧忌,若真惹惱了這位公子和他身後的貴人,自己怕是落不得好了!

捕快頭子越想越怕,看楚辭蹙眉,趕忙腆着臉搬了椅子放好:“楚公子可是累了,快快請坐。可覺口渴腹饑,那用點茶水點心?”

楚辭擡頭看捕快,眉峰皺得更緊,這些捕快莫名的熱情不知因何而起,又看對方眼神熱切,楚辭只能疏離而不失禮貌地道:“白水就好。”

捕快頭子趕忙親手煮了白開水畢恭畢敬地送到了楚辭手裏:“您請用!”

楚辭:“……”

不知為何有種喝斷頭茶的感覺,難不成王大仁随口一句話要成真了?

楚辭也不想浪費時間,他将手邊的杯子放在桌上,擰眉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太子派來的,如今也別賣關子了,知道你們主子到底想要什麽我清楚,帶我去見他吧。”

“呃……”捕快頭子卡殼,楚辭說的沒錯,傳達命令的正是太子名下鋪子的掌櫃,太子命他們用法子讓楚辭主動交出制冰和琉璃盞的秘方,更不要讓楚辭察覺背後的人是太子爺,以免有損皇室清譽。

但如今楚辭點破真相,捕快頭子頓覺自己有些難做。

楚辭完全不懼太子爺,想來他背後的貴人的确不同一般,如此看來幹系重大,捕快也不敢貿然做主,只小心翼翼道:“楚公子且稍坐用些點心瓜果,我去仔細查證一番,怕是那報案的昏了頭,待有了消息我再來回禀公子。”

“也好。”楚辭點頭。

捕快頭子匆匆去尋線人禀報,其他幾個捕快謹遵自家老大的教誨,拿出府衙內待貴客的點心和水果擺在楚辭面前,看楚辭并沒有用點心的打算,又湊上前道:“楚公子可是想喝點酒?”

“……不用,這些點心水果就夠了。”楚辭越發搞不清楚這些捕快到底是怎麽回事,沉默片刻,拿了塊點心嘗了嘗。

半個時辰後,一座府邸中,正用餐的皇甫睿聽到下屬秉報,放下筷子皺眉道:“被海匪搶了東西的外鄉人,背後有個神秘的貴人資助?南嶺來的,難不成……”

他忖度一陣,腦子裏閃過幾個人選,南嶺和皇城裏的都是些滿腦子算計的老狐貍,他想拉攏對方,但那幾人有的直接拒絕,有的态度模棱兩可,若楚辭當真是那些老狐貍派來的,他沒查清楚就下手的确有礙。

他能查到的關于這儲冰軒主人的消息也不一定準确。若是被對方發現他在查儲冰軒真正的主人,惹到那幾個老狐貍,那群老古板就更不會站在他這邊。

皇甫睿想了想道:“傳令下去,不要再查儲冰軒。去将那人帶到佟府上,讓佟俞白好生招待。告訴佟俞白,讓他說報案抓東胡細作的是他。”

“這……佟公子若不答應的話……”皇甫睿的心腹面現難色,佟俞白是皇甫睿的男寵,還是專寵那種,不一定會聽從他的命令。

皇甫睿看下屬遲疑,頓了一下道:“若是他耍小性子說要見我,你就将我的話原樣傳給他——切莫浪費了他那天生的玲珑心思,如簧巧舌。他要是能籠絡住那外鄉人和儲冰軒真正的主子,我自然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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