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布頁

拓山第一次見布頁是在他六歲的時候，當時的赤磡區獨立不過才七年，又恰逢獨立戰争領導人意外身亡，權利變更致使這個新區陷入內憂外患兩難之境界。低層人民剛剛經受戰亂，家園尚未新建，就又面臨混戰，生活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水深火熱。

拓山就是在混戰區被布頁撿到的。

布頁作為區域外反戰聯盟的人，都是以醫生的身份在混戰區救助普通平民。

拓山和混戰區的許多小孩一樣，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哪一方的炮彈給炸死的。布頁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天神一樣，溫柔耐心，和混戰區的其他大人都不一樣。

他把小孩都收攏到自己家，一座簡易的臨時安置房，給他們分發食物、衣服，為他們處理身上的傷口，還會教他們認字。

拓山記得很清楚，布頁當時每天會在外忙碌四五個小時，帶回來帶回來一些紙張和食物。他當時并不知道那些紙張上記錄着什麽，但是因為食物他格外期待布頁回來。

可是，混戰區并不永遠是安全的。那些茍活的着，以出賣自已或者他人為生的大人們，早就盯上了這間房子。以前這群小孩東躲西藏，并不好抓，現在只要弄開一道門，就能收獲不少未來的“雛妓”。

持續不斷的撞門聲，還有下流的笑聲。這群大人又企圖将他們從安穩可靠的新家拉進新的地獄。

拓山當時才五歲，他雙手握着刀，耳邊是其他孩子崩潰的哭聲和尖叫聲，可是他還是咬着下嘴唇抑制着恐懼，瞪紅的雙眼死死盯着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就是千鈞一發之際，布頁回來了。他憤怒的吼叫聲，還有信息素的壓制像是火一樣猶有實質。帶頭的alpha率先被布頁的信息素壓的喘不過氣，再是被布頁的拳腳打的直不起腰。

當鎖芯轉動的聲音傳來，拓山知道，他們又一次獲救了。

布頁把他們摟在懷裏，愧疚地說對不起，自己并沒考慮周全。

拓山并不懂，這個拯救了自己的大人，為什麽還要道歉。

那天晚上他沒有睡着，一邊是因為想着要跟布頁道謝，一邊是因為早上的事讓他仍心有餘悸。

他悄悄從小孩的房間走出來，想去找布頁，可是布頁的房間裏沒有人。這時拓山聽到了門外傳來聲音，像是有人在講話。

他走到門口，聽到布頁說：“資料和小孩，都收集齊了，這裏現在很危險，所以我申請明天回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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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拓山就隐隐明白，布頁的幫助也不過是希望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些什麽罷了。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回了原本的房間，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第二天和那群帶着興奮和向往的小孩們，一起被布頁帶回反戰聯盟。

反戰聯盟确實很好，這裏沒有戰争，沒有歇斯底裏的大人，孤兒院會給他們提供食宿一直到十六歲。

布頁将他們送到了孤兒院，每隔半個月會來看哪些孩子被收養走了。

拓山年齡小，健全且模樣清秀，有不少家庭提出收養意見，可是都被拓山沉默拒絕了。也有家庭說服院長強行帶走了他，可是沒過多久就會因為他寡言少語難以溝通，将他重新送回孤兒院。

一直到十二歲，布頁把他帶回了家。

當時布頁已經有了伴侶，是一位溫柔的女omega。

布頁的家和孤兒院很不一樣，在那裏他不用每天上感恩課——感恩聯盟的存在給了他們安穩的生活，也不用飯前禱告。在布頁家裏他很自由，說不說話，看不看書都很随意。布頁的伴侶甚至會避免他怕生睡不着覺，給他念睡前故事。

他缺失的童年被一點點補齊，就在拓山以為他會這樣一直幸福安穩的生活下去時，十五歲反戰聯盟新一任首領上任，他才了解到自己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