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們也是撿來的吧?
思索間,一個小豆丁突然拽上她衣袖,仰頭兩眼通紅的對她說:“娘親別不要我們,我們會很聽話的!”
他聲音顫抖的很厲害,仿佛随時都會大哭出來。
眼神裏則滿是驚懼與無助,顯然非常懼怕被她拒絕。
可見容赫很有可能告訴過他們,若是她不接受他們,那這裏就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而曾身處末世的她,對這樣的聲音跟眼神都并不陌生。
那些在父母的保護下僥幸存活下來的孩子,親眼目睹了父母被喪屍分食的場景,受父母臨死前歇斯底裏喊出的讓他們一定要活下去的話影響,就會在終于遇到願意對他們伸出援手的其他幸存者後,一下子成長到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的地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眼下這個戰亂的時代就堪比末世!
那麽……
這三個小豆丁又是遭遇了什麽?
他們是否親眼目睹了父母親人被敵軍殘忍殺害?
思及此,蘇棉騰出一只手在那小豆丁頭頂揉了揉,“你們都喊我娘親了,我自然不會不要你們。”
小豆丁那雙漂亮得如同星辰的眼睛裏霎時滿是欣喜。
蘇棉此時突然想到了容列他們一行人,忙問:“你們來的時候遇到那一大群人了嗎?”
小豆丁點頭,“遇到了,我們躲起來等他們走遠了才過來的。”
蘇棉松了口氣。
幸好他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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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列前面在她手裏吃了虧,要是看到了落單的他們,還不知道會對他們做出什麽事情來!
接着,她看了一眼已經快要裝不下去了的容赫,就又沖幾個小豆丁說:“我們先回去。”
再耗下去,他們這便宜爹估計要直接嗝屁了!
片刻後,他們回到了容赫他們一族歇腳的地方。
那是位于這個荒村最後方的一處竹林。
林中竹子已經被砍伐的差不多了,有一些衣衫褴褛的老弱婦孺在太陽底下或站或坐着歇息。
而那些昨天跟容赫兄弟幾個一起回來的傷患,則在用油布搭起來的各個簡易帳篷裏面躺着。
幸虧眼下是春天,而不是夏天!
不然無論是身處太陽下的人,還是油布帳篷裏面的人,都要遭不少罪!
而這個荒村裏面的人早就已經逃的一個不剩了,他們一族卻沒有分到一個空房子來歇息,是因為容列他們那些容家村的原住民,一直将被貶到容家村來的容氏族人視作可以任由他們随意作踐的罪人!
除去抓壯丁的時候全部讓他們一族的人去充數外,旁的事情上也沒少欺壓他們!
想來他們一族過往沒有反抗,是因為朝廷有讓地方衙門的人監視他們的情況。
但如今情況不同了。
地方衙門的人早在普通老百姓之前就已經跑路了,他們也就不需要再任由容家村的人欺壓了。
而當時容赫說出他們一族脫離容家村的時候,只跟他娘楚氏對視了一眼……
由此可見,容赫是他們一族中可以做決策的人!
但容赫的父親又不是他們這一族的族長……
思索這些的功夫裏,蘇棉跟楚氏一起把容赫攙扶進了一個油布帳篷裏面。
這個帳篷是周遭的帳篷裏面最大的一個,能夠容納五六個人。
在容赫躺下後,容嶺容峰也相繼走進來躺下了。
從他們的臉色跟滿頭大汗來看,他們雖然還能自個兒行走,卻也撐到了極限。
楚氏随即去取了一些草藥來,放入一個木制的搗藥缽內,搗碎後,将草藥沫跟汁水一并塗到了容赫綻開了的幾處傷口上。
那個過程顯然不輕松,容赫雖然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卻憋得臉都紅了。
而這期間,三個小豆丁就巴巴的坐在帳篷門口看着。
小臉兒上沒有懼怕,只有擔憂。
等處理完容赫的傷,楚氏又檢查了一下容嶺容峰的情況,見他們暫時不需要上藥,就嘆了一口氣,道:“昨兒個為了跟鄰村那赤腳大夫換這些傷藥,去了不少糧,但願進山去尋藥草野菜的那些人今天能夠有一些收獲。”
蘇棉聞言看了楚氏一眼,想到她的空間既然還在,說不定她的異能也還在,便想進山裏去試試。
可她正想起身往外面走,楚氏就一把按住了她,“說起來……那容聰既是棉娘你敲暈的,那棉娘你後腦勺的傷,就是你自己随意包紮的吧?快讓我給你上些藥!”
“不是,這一點我可沒有騙娘,真是路過的好心人幫我包紮的,且他還給了我一包藥粉。”
說着,蘇棉伸手入袖袋裏面掏了掏,從空間裏面把她前面處理自己後腦勺的傷時順手用黑紗布分裝出來的藥粉拿了出來。
那藥粉出自她之前所在的幸存者基地裏的一個醫生之手。
是用雲南白藥與一些別的藥混合而成的藥粉,兼具止血止痛、消炎解毒、祛瘀生肌等多種功效,一般的外傷都能用。
而她作為基地裏唯一一個擁有空間的人,幾乎基地裏所有的物資武器都存放在她的空間裏,也不知道她如今穿越了,基地裏的數萬人要怎麽辦!
蘇棉暗自想到憂心不已,楚氏則打開黑紗布看了看裏面的藥粉,又放到鼻前聞了聞,然後就塞回到了蘇棉手裏,“我對藥材認識的不多,但這裏面似乎有三七跟麝香,應該是極好的藥了,棉娘你好好收着,別給阿赫他們用了。”
蘇棉正想說這藥止痛消炎效果極好,給他們用,他們身上的傷一定能好得更快,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得楚氏說:“他們去戰場上磨砺了五年,既然都能拖着一身傷回來了,那肯定早就已經皮糙肉厚到了一定的程度,這麽好的藥給他們用太浪費了!”
浪費……
這是親媽嗎?
這一刻,蘇棉不由得有些懷疑容赫他們跟那三個小豆丁一樣,也是撿來的!
楚氏卻又說:“棉娘你跟他們這些糙漢子不同,細皮嫩肉的,必須得用好的藥,不然落下疤可就不好了!”
“可我的傷在後腦勺,留疤也沒人看得見。”
“嫂子,你就聽娘的吧,我們不僅皮糙肉厚,身上還早就已經滿是傷疤了,根本不需要用太好的藥!”
“呃……”蘇棉皺起眉看向接話茬的容嶺。
他跟容峰是雙生子,今年才十八歲,而當年他們被抓壯丁的時候才十三歲!
也不知道那個年紀的他們是如何在血雨腥風的戰場上存活下來的!
轉念,她又想到,除去他們回來了的這不到二十個人,其餘包括他們父親在內的七八十人都已經死了。
但昨兒個楚氏得知那些人的死訊時,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只愣了一會兒神,就轉而張羅着處置傷患去了。
而旁的婦人們,也最多就是抹了幾把眼淚。
唯有一些年長的老人沒有承受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抱頭痛哭了許久。
這可能是因為他們當年在被流放到位處邊關的容家村的路上就已經經歷過地獄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一族的本家乃是燕南國曾經赫赫有名的将門,骨子裏就不普通。
因此容赫他們才能活着回來。
思及此,蘇棉順勢将藥包收回袖袋裏面後,去到已經閉上眼在休息了的容赫邊上,輕聲問他,“我們既已脫離了容家村,此後要怎麽辦你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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