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涼（二）
“小青峰，來嘗嘗我做的下酒菜。”黃濑一臉興奮把賣相良好的小菜端到青峰面前。
青峰用手抓了一塊塞進嘴裏，“嗯，一般……”說不上特別好吃，但也不難吃。
“诶……”黃濑顯然對他的反應不太滿意，他用筷子夾起一塊帶着皮的豬腳肉，“也試一試這個。”
青峰轉過頭看了一眼餐桌，不大的桌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下酒菜。“你這是要幹嘛？準備開小酒館嗎，黃濑媽媽桑？”青峰摟住他的腰，把人圈進懷裏，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才張口吃掉了他送到嘴邊還熱乎着的豬腳。“唔……肉煮過頭了……”
黃濑小聲地嘟囔，“奇怪，我明明是照着酒館的方法和時間做的啊。”
“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突然做起料理來了？”青峰雙手環在他腰間，左右晃了晃他，畢竟是與他身高相差無幾的成年男子，黃濑的身子并沒有多大幅度的擺動。
黃濑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對着他坐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偶爾這樣也不錯吧。”
“但是你做的并沒有很好吃啊……”青峰微微向前傾，想要吻住他的唇，卻被黃濑用手捂住他的嘴拒絕了。
“小青峰真是太過分了！我一定會做出好吃的料理讓你刮目相看的！”
“黃濑君的手藝怎麽樣？”黑子的問題打斷了青峰的回憶，也讓原本熱絡起來的氛圍一下子冷了下來。
青峰擡眼掃了一眼衆人的表情，淡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這回答也并非全是謊話，黃濑的料理除了那次的下酒菜之外，就只有偶爾會做做咖喱飯。味道和以前兩人經常光顧的餐廳一模一樣，大概是私底下向餐廳的廚師學來的。
說起來，那時候做的下酒菜和今天這家的味道很相似，所以自己才會想起那些早就已經打算要忘記的事。
青峰又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裏，越發覺得味道和當初黃濑做的實在太像了。是在這裏學的嗎？那家夥的味覺沒有問題嗎，這實在是談不上好吃呢。
聚餐結束後，青峰與櫻井站在街頭等車，他握住櫻井有些冰涼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良，在日本多呆幾天吧。”明明想要快點離開這裏，一開口卻說出了完全相反的提議。
“小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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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櫻井回答的時候，青峰聽見耳邊傳來了不可能再聽見的熟悉聲音。他猛地轉過頭，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路過的人被他瞪得莫名其妙的，但是又礙于他的身高及有些兇狠的長相，只是小聲抱怨着快步走開了。
“怎麽了？”口袋裏櫻井的手稍微用力握了一下。青峰搖了搖頭，“沒什麽，”伸出另一首摸了摸他的頭。“錯覺吧……”
他收回手，伸進口袋裏悄悄地握住裏面的首飾盒，圓滑的邊角硌得他手心有點疼。
疼痛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沒有在做夢，黃濑已經不在了，一個多小時前自己剛參加過他的葬禮。
在行完禮數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子叫住了青峰，說想要和他單獨談談。青峰讓櫻井等他一會，便跟在男子身後來到葬禮會場的後面。
男子沉默的盯着青峰，終于讓他有些不耐煩了。“那個，你是誰來着？”
“涼太的經紀人。”男子還是盯着他，臉上是各種複雜的表情。
“啊，佐藤先生。”青峰當然知道他是誰，黃濑的經紀人，同時也是他準備求婚的對象，半年前的聚會他是這麽說的。“有什麽事嗎？”他低着頭踢着腳下的石子。
一個黑色絨布的方形首飾盒被遞到青峰面前。“涼太的遺物。”
青峰雙手插在外衣的口袋裏，看了看佐藤認真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用滿不在乎地語氣說道。“遺物的話應該留給他的父母吧。”
佐藤打開盒子，再次遞到他面前。盒子裏面是兩枚款式完全相同的戒指，其中一枚已經扭曲了，另一枚還沒有佩戴過的痕跡。
青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個你留着比較合适吧。”
“沒有人比你更适合……”佐藤把東西硬塞給他，“仔細看清楚吧！”
青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盒子裏把戒指取了出來。在他借着路燈看清完好的那枚戒指上刻着的字時，抓着戒指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
D.A.——那是自己名字的縮寫。
他把那枚戒指握在手心裏，小心翼翼地拿出另一枚已經布滿擦痕，已經扭曲了的戒指。他眯起眼睛，勉強看清了內側的字：R.A.——Royta Aomine。
“小青峰，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你豈不是就要改名叫做黃濑大輝了？”黃濑在紙上塗寫着什麽。
青峰湊過去，看見桌面上放着一張結婚申請表。“都是男人，哪能結婚啊。再說了，就算結婚了，也應該是你改名吧。”他搶過黃濑手中的筆，在申請表空白的地方寫上青峰涼太。
“不要！黃濑大輝比較好聽。”黃濑在青峰的字下寫下自己的想法。
“那你以後要叫我的名字嗎？叫聲大輝來聽聽。”青峰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黃濑耳根通紅，小聲地叫了一聲，“大輝……”
青峰立刻把人壓倒在桌上，手滑進了他的睡衣裏。
“唔……小青峰，你也叫一下我的名字嘛！”
“嗯？你要是改名叫青峰涼太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小青峰好狡猾！”
青峰無力地靠在牆上，身子緩緩地向下滑。他低着頭蹲在地上，肩膀輕輕的抖着。佐藤看見他的反應，心中竟然産生了一絲欣慰。但是當他蹲下身子想要扶起青峰的時候，聽見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啜泣聲，而是若有似無的笑聲。
青峰慢慢的站了起來，笑聲也越來越清晰。佐藤退後了一步，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咧嘴笑着的人。他握緊了拳頭，朝着青峰的笑得扭曲的臉砸去，卻被青峰輕易地接下了。
“太高興了，忍不住笑出來了。”青峰低着頭沒有看佐藤一眼，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別人，一直，一直以來都只屬于我一個人的。知道了這種事，怎麽可能會不高興！”青峰甩開佐藤的手，擡起頭來對他大吼道。
佐藤看見他嘴角上揚，眼睛裏卻滿是悲傷。“你……”
“我，很奇怪嗎？大概是生病了吧。”青峰揪住自己的胸口，“這裏生病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也是。”
佐藤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但是已經治好了，在他離開之後，自然痊愈了。”青峰攤開手，兩枚戒指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裏。“為什麽要把這個給我，又變得不正常了……”
“涼太……你喜歡涼太嗎？現在還喜歡嗎？”
“不……”
“诶？”佐藤對于青峰否定的回答有些意外。
“一直愛着他啊……”
佐藤聽了他的話，嘆了一口氣，“那現在在你身邊的那個孩子呢？”
青峰擡起頭，終于好好地看着他的眼睛說話，“喜歡啊。和良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做個正常人，很幸福。所以，我也打算要讓他幸福。”
“是嗎……”佐藤沉默了一會，然後再次開口，“如果，涼太還活着……”
還沒有聽完對方的問題，青峰就已經開始回答啊，“大概不會有什麽不同。他還是會從我身邊逃開，而我也覺得那是兩人最好的結局。”
“最後一個問題，涼太的心情你有好好的确認過嗎？”
“從我身邊逃開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嗎？不需要确認什麽啊。”青峰轉過身準備離開。
“青峰大輝，你是笨蛋嗎？涼太會離開，難道不是因為你沒有拼命的挽留過嗎……”青峰雖然離開了一段距離，但是佐藤确定他聽見了自己的話，因為他看見對方的腳步遲疑了。
“啊，又一輛……”因為青峰一直在發呆，似乎在思考什麽的樣子。櫻井看着好幾輛出租車從他們面前開過，都沒有伸手攔車。
聽見他小聲說話的青峰回過神來，正好看見朝他們駛來的空車，他伸手攔了車。待車停穩，司機開了後座的門，青峰摟着櫻井坐上了車。但是卻遲遲沒有關車門的意思。
“小青峰……”
“因為你沒有拼命的挽留……”
黃濑和佐藤的聲音交替在他耳邊響起。現在還來的及嗎？
“Ryo……”
“嗯？”櫻井聽見他叫着自己的名字應了一聲。
司機擠出職業性地笑容催促他們，“請問，可以關上車門了嗎？”
“Ryo……”青峰再一次小聲地叫喚對方的名字，最後的音節卻始終吐出。
吶，黃濑，可以留在我身邊嗎？現在已經無法再傷害你，所以，拜托，拜托呆在我身邊……
青峰放在車椅上的手，手指微微地彎曲着，指尖的觸感與車內的溫暖不同，略微的冰涼。
“關門吧。”青峰對着有些不耐煩的司機說道，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結束了工作，提前更~
下章正篇的完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