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闕若君心裏清楚,只要自己回答一個不是。汪莉就立刻如同産品推銷一般地介紹,這次的相親對象有多麽多麽優秀。
“我和惠安的事情,我回來之前,您不是和她了解過了麽。您還特意問我一遍,是不是就有點不信任我們的意思?”闕若君将擦拭完手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裏,“如果是這樣的話,您還是不要問了,直接把對方的微信號給我,讓我把他加上就行了。”
汪莉不滿地啧了一聲,随即抱怨道:“我這還不是關心你一下麽。你瞅瞅,你今年都已經三十一了,一轉眼,很快就三十二了。老大不小的人了,總是不想找對象。我這不得給你安排上啊。還有,你和人家惠安說過你不能生孩子這事情了麽。”
當汪莉提及了不能生孩子這件事情,闕若君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一聲。雙手環胸,半靠在洗碗池旁,聲音冷了幾分:“如果我能生孩子的話,您就會同意我和她在一起。不給我安排那些有孩子的‘優秀’男性?”
“你……”汪莉當即橫眉怒目,“你不結婚,沒孩子,以後老了可怎麽辦啊。而且我托人給你找的那些相親對象,那可都是知道你不能生孩子,願意和你試着處處看的。你怎麽就這麽倔啊。”
每次一提及相親的事情,闕若君心裏就有一團無名的怒火不斷地被澆油,火勢越來越大,燒的她有些喘不過氣,曾經試着和汪莉說過很多決絕的話,但每次都是被汪莉要尋死覓活而無疾而終。汪莉雖然會消停一陣子,那一陣子過後,立馬卷土重來。
于是,闕若君也懶得與她在這個上面繼續争執,轉而說道:“我現在就是和她在交往。”
“所以我才問,你和她說過你不能生孩子這件事情沒有。”汪莉理直氣壯地質問,“你別不說,那可就耽誤人家好姑娘了。瞧着她那麽好看,以後沒孩子多可惜啊。”
闕若君被氣笑了。
孩子,又是孩子……
她仰頭看着天花板,尋思着該怎麽和汪莉繼續往下說。
惠茉安的聲音卻飄然而至:“阿姨,阿君的事情,我知道的。”
闕若君和汪莉一同看向突然出現的惠茉安,她身上明明穿着的是闕若君的寬松式襯衫和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最為普通的室內拖鞋。可當惠茉安面帶微笑地朝她走來時,闕若君卻覺得她如同身着華服,富有憐憫之心的富家女子,自己就如同一個衣不遮體被人驅趕的乞丐。自慚形穢地低下頭,苦笑一聲。
下一秒,惠茉安卻用她那白皙如玉的手強而有力地牽住了自己的手,又無比堅定地對汪莉說道:“阿姨,我是自願和阿君在一起的。在我眼裏,她一直很優秀,就算她只是個普通人,也是個有出色優點的普通人。而且,我也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啊。沒有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末了,惠茉安對着汪莉冁然一笑。
那笑容燦爛美好得有些晃眼,晃的汪莉有些心虛地挪開眼。讪讪笑着:“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都不介意了,我也就不多問了。那今天也沒什麽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
汪莉離開前,意味深長地又瞧了眼闕若君,闕若君一直低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并沒有回眸看她的意思。汪莉暗自嘆了口氣,不再言語地離開了。
當聽見安全門阖上的那一刻,闕若君無聲地吐了口濁氣。身上那無形的重石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闕若君看着自己與惠茉安相牽着的手,原本微微下彎的嘴角終于有了一絲上揚的痕跡:“謝謝。”
“不客氣。”惠茉安朝着闕若君甜甜一笑,然後說道,“不過呢,以後就不要和我說謝謝了,這樣顯得太生疏了。”
說話間,闕若君想要松開了與惠茉安相握着的手,卻被惠茉安緊緊抓住,随即還帶有些霸道的口吻道:“不許松開。”
闕若君當即怔了怔,竟是不自覺地聽從了惠茉安的這個提議。
見闕若君沒再掙脫自己的手,惠茉安竟是軟了些語氣,伸出另一只附在闕若君的手上:“好了,阿君。有那些話就不要在意了,人是要為了自己活着,不要總是那麽在意別人的看法。”
“你剛剛說,你知道我不能生孩子。”闕若君沒有接惠茉安的話,冷不丁地發問,“那你知道原因麽?”
闕若君看似提問,實則也是拿這個來試探惠茉安。林潤知是知曉真實原因的,既然她在小說裏幾乎就是照搬了自己真實狀況的話,那麽惠茉安就應該知道……
“是因為一場交通事故。”惠茉安說話時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聲音裏也多了幾分低落,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無聲地嘆了口氣,“只是我沒想到那對你而言,本就是一段不好的回憶。卻沒想到竟成了……”
是啊,一場報複性質的人為交通事故。造成闕若君的爸爸當場死亡,而她也被迫摘除了子宮,那個時候,闕若君只有十二歲。
“她的思維很傳統,說實話,即便國家已經宣布了同性婚姻受法律保護,但她依舊認定一男一女才是最好的婚姻方式,認為這樣繁衍出來的後代才是最健康的。”
“可現在的同性生育是有安全保障的,而且有誰規定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為了孩子的?按照這樣的說法,單身的人就該被判刑麽?”惠茉安從未想過汪莉竟是思維如此刻板的人。
“女人最終都是要結婚的,不結婚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複述着汪莉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闕若君竟是不禁嗤笑一聲,“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她所謂的父母責任,認為只有我結了婚,她就覺得自己作為父母的責任完成了。我對她而言,也只不過是個一直擺在貨架上,無人問津的木偶而已。”
“什麽不完整,婚姻從來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兩個不合适的人被婚姻束縛着,那才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還有。”惠茉安不滿闕若君的自我嘲弄,雙手捧着闕若君的臉,神情肅穆認真地盯着闕若君的雙眸,“你從來不是無人問津的木偶,那些對你挑三揀四的人,是他們自己不懂得欣賞你的好。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有特屬于每個人本身的意義。”
明明是有那麽點灌雞湯意味的說詞,從惠茉安的嘴裏說出來,闕若君竟然覺得有那麽一絲被安慰到了。
闕若君錯愕一瞬,随即擡手将惠茉安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放下來。臉上終于流露出了些許開心的笑意,剛準備說謝謝,想起剛才惠茉安不讓自己與她致謝,于是說道:“嗯,有被安慰到,稍微好受點了。”
“也就是說,還沒有完成治愈到對吧。”惠茉安擡起右手,用右手食指輕輕地在自己精致的下巴上來回摩挲着,秀眉微微蹙起,忽地雙眸一亮,蹙起的眉頭驀地舒展開,“那我們不如出去走走吧。雲市的自然風景那麽好……”惠茉安興奮的話語戛然而止,随即又呈現出些許失落,“對了,你還得回去上班,應該是沒空了的。”
闕若君淺淺一笑,主動牽起惠茉安的手,領着她朝外走:“已經請了半天假了,讓我銷假回去上班,我可不樂意。走吧,我帶你出去逛逛,正好,也得給你準備些日用品。”
“嗯嗯,那可以去文具城逛逛麽,我想買點畫具回來。”惠茉安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什麽地掙脫了闕若君的手,小跑着進了卧室。
就在闕若君疑惑之際,惠茉安拿着自己的手機,從卧室裏出來。她頗為驕傲地對着闕若君搖晃了幾下自己的手機:“我有錢,可以自己付款,阿君,你負責領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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