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惠茉安睡前是答應了第二天和闕若君一道早起晨跑，可真的到了要起床的時間點，她就如同一灘爛泥賴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腦子裏卻早就有了一個無比清晰的計策，打算任由闕若君如何叫喚，她就是不起。

可惜的是惠茉安的計策并沒有什麽實踐的機會，其實闕若君昨天晚上說着要喊惠茉安起來晨跑，但是從一開始，闕若君也就只是說說并不打算真的那麽去做。尤其是看着惠茉安這我困欲眠之姿，就更加沒了念頭。

闕若君換好運動裝，蹑手蹑腳地離開了卧室，去衛生間洗漱。

當卧室的門被闕若君輕輕關上，賴床的惠茉安反而睡意一掃而空。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自己明明答應了闕若君要和她一起去跑步的，闕若君完全有理由讓自己起床，偏偏闕若君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

這令惠茉安認定闕若君從一開始就認定自己不會和她去晨跑，确認這一點後，惠茉安那點逆反心理就開始作祟了。她驀地坐起身，飛快地下了床，快速換上了運動裝。

與此同時，正在衛生間洗漱的闕若君并不知道惠茉安這邊的動靜。她戴着藍牙耳機，播放着每天必聽的歌單，由第一首歌開始播放，歌單裏每一首歌的名字以及歌曲時長，闕若君早就滾花爛熟。這個歌單是她喜愛的同時，也可以用來計算自己洗漱和出門用時。

就在闕若君洗完臉，正清洗着毛巾時，惠茉安忽然出現在了衛生間的門口。闕若君随意地一擡眸，兩人就在鏡子裏對視了。闕若君擰毛巾的動作頓時一滞，目光中多了一絲驚愕。而惠茉安的眸子更多的則是不滿和幽怨，瞧得闕若君輕笑出聲，繼續擰毛巾的同時，溫和地詢問道：“起來了？”

“我可是說好了要和你一起去晨跑的，我當然不能說話不算數。”惠茉安擠到了闕若君的身邊，拿起了自己牙刷，擠了牙膏後，連牙杯都沒拿便開始刷牙。

闕若君微微揚起嘴角，将自己的毛巾挂回原處後，拿過惠茉安的牙杯，替她倒了漱口的清水。将牙杯放在洗臉臺上，随口即道：“我在出去等你。”

“嗯。”

惠茉安嘴裏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興許是不想讓闕若君久等，刷牙的動作又快了幾分。

闕若君從衛生間裏走出來，藍牙耳機裏的歌曲已經來到了平日她出門時播放的那首歌。較以往晚出門，既是出乎了闕若君的意料，又符合當下的情理之中。

好在惠茉安也沒有過多墨跡，大概在闕若君耳機裏播放的這首歌播放到一半稍多之際，就已經洗漱完畢從衛生間裏走出。惠茉安還不是徹底清醒，嗓子也還帶着些剛醒時的沙啞感。她怕被闕若君瞧出來，還特意清了清嗓子後才開口和闕若君道：“阿君，我們出發吧。”

“好。”

即便惠茉安極力掩飾，但闕若君還是瞧出了端倪。可瞧着惠茉安那明顯是不樂意被自己瞧出的神情，闕若君也不好真的揭穿她。

在電梯即将抵達一層時，闕若君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平時至少得跑上五千米，跑到一個指定的點位，然後原路返回，你根據自己的節奏來，不用特意跟我的頻率。”

“嗯？”

惠茉安充滿疑問地看着身邊特意提一嘴的闕若君，輕輕眨巴了一下眼眸，略微帶有那麽一點不滿的腔調地發問道，“阿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五千米的話，我就算真的跑不完，我可以用走的，而且你不是也說了你一般都是同一條路跑到一個點位後，原路返回的麽，我真跟不上，大不了在你原路返回的時候，就掉頭返回就好了。”

“嗯，說的也是。”

電梯門在此時抵達了一層，闕若君領着惠茉安走出了電梯，又特意補充了一句，“不過，就算我原路返回了和你碰面了，我也只會在出發點那等你。”

公安民警每年都會有一次體能測試，無論男女，根據年齡劃分，限時2000米是必考內容。闕若君給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不求滿分，但求及格。而在她的眼裏，提升耐力，平日限時跑完高于體能測試要求的公裏數，就是保證及格的一種辦法，也是不至于令自己跑完大喘氣難受的一種途徑。

惠茉安聽後點了點頭道：“沒事，只要你在出發點等我就行。”

“茉安，你記得鼻子吸氣嘴巴呼氣，至于呼吸的頻率嘛。就看你自己的習慣。等會兒我們就在起跑點彙合，可以麽？”闕若君點開了左手腕上運動手表的跑步記錄模式，在正式開跑前，又與惠茉安叮囑一句。

惠茉安也不覺得闕若君唠叨，反而十分配合乖巧地沖着後者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畢竟我這剛開始，得循序漸進才好，不能勉強自己一定要立刻跟上你的跑步節奏。”

得到回複的闕若君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點下運動手表上的開始鍵，緊接着就根據以往的步頻和呼吸頻率開始完成今天的限時長跑。

一開始惠茉安還是稍稍能跟上一小段，卻很快就發現了行不從心。也不敢好強，漸漸地慢下了腳步，由慢跑改成了行走，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與自己愈發遠了的闕若君的背影。瞧着漸行漸遠的闕若君，惠茉安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一絲慌張感，不自覺地擡起左手，試圖用手抓住闕若君。她低眸看着自己那握成拳的手，秀眉不自覺地微蹙，不過很快，這猝不及防的陰霾就被惠茉安所驅逐。她做了次深呼吸後，便嘗試着加快了行走的腳步，努力跟上闕若君。

闕若君跑到防洪堤的盡頭，轉身往回跑，意外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淡淡地瞥眼對方，并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就在她即将平穩跑過對方可見範圍之際，那人卻主動上前跟在她身邊與她打了招呼：“早上好，若君。”

闕若君調整好呼吸，與她輕點了下頭：“早上好，蘇知韞。”

闕若君家所在的這個小區，是個住宅區，近些年有不少開發商在這個區域建起了樓盤。闕若君根據蘇知韞出現的位置，大致判斷出了她現在所住的是哪個小區。不過，這對闕若君而言，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她現在想着的就是盡快地跑回去，看看惠茉安到哪裏了。

蘇知韞似乎也沒什麽聊天的想法，與闕若君打了招呼後，便一直跟着她跑。兩人往前跑了一段距離後，迎面就遇上了努力保持快走的惠茉安。

惠茉安看見朝自己跑來的闕若君那當然是非常開心的，可她的目光觸及了闕若君身旁不知何時出現的蘇知韞，當即垮了臉，非常不滿地憋了下嘴，竟是沖刺地跑到了闕若君面前，闕若君見狀，只得立馬停下腳步，張開雙手，将原本要與自己撞上的惠茉安抱了滿懷。

一旁的蘇知韞瞧見後，噗嗤地輕笑出聲，也停下了腳步。揶揄道：“兩位感情真是不錯。”

“蘇醫生，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惠茉安抓住闕若君抱着自己的手，極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努力露出一個富有禮貌性的笑容卻依舊有點咬牙切齒地看着蘇知韞。

蘇知韞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眉眼噙笑地應道：“嗯，剛好出來晨跑，就和你們偶遇上了。好了，我的公裏數還沒有跑到，就先繼續跑了。”她對着闕若君點了下頭，便繼續朝着前方跑去。

闕若君看着懷裏一見到蘇知韞就如同炸毛了的小貓的惠茉安，非常識趣地将運動手表上的跑步記錄模式給暫停了。然後就問道：“我怎麽感覺你對蘇知韞的敵意很大？”

“那當然是……”

惠茉安回眸看見了闕若君那探尋的目光，立馬将原本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改口道，“若君，你不覺得你們晨跑也能偶遇上的事情，很奇怪麽？你要說別的時間段，無意間遇上是有可能的。可這是晨跑诶。”

“可這也是住宅區，我們小區附近還有好幾個別的小區。我剛剛遇見蘇知韞的位置，防洪堤的階梯往上，就是一個小區。”闕若君與惠茉安闡述事實，“而且這條防洪堤平日裏就是主打晨跑或者夜跑。我們總不能因為會遇上她，就放棄自己應該享受的權利吧。”

“嗯，你這麽說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惠茉安望着蘇知韞剛才離開的方向，大膽地提出了一個假設，“阿君，你說有沒有可能蘇醫生今天偶遇上你了之後，以後每天都挑差不多的時間段出來呢？”

“她出來也不一定能遇見我。”

聽見闕若君頗為篤定的語氣，惠茉安投來了一個疑惑的目光，“為什麽？”

“我晨跑也是看情況，如果早上時間來不及，我大概會選擇夜跑。”闕若君語調輕松地回答着惠茉安的問題。

惠茉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心裏多少還有點別扭，卻又故作大方道：“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當今天只是個偶然吧。”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再次抓住了闕若君的手臂，“壞了，我今天這麽一鬧騰，你的公裏數是不是沒有跑到啊？”

闕若君低眸瞧了眼手表上記錄的公裏數，擡起左手将手表上顯示的數字給惠茉安看：“放心吧，雖然不到五千米，但已經夠三千米了，也算是完成最少的目标值了。”

“沒事，你繼續跑。我可以試着慢慢跟上的。”

惠茉安說着，竟是直接替闕若君暫停了的跑步模式重新開啓。然後拍了一下闕若君的肩膀，先她一步地往回跑，跑出一小段還回頭道：“阿君，快點啊，我想回去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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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遇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