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
“那就左邊這個吧。”
“誰要和她住一個帳篷。”
蘇知韞和林潤知異口同聲地說道。
闕若君目光在她們兩人身上來回了一下,沒有說話。倒是她身邊的惠茉安噗嗤地輕笑出聲,然後将一只手搭在闕若君的肩膀上,最終鎖定目标看着林潤知:“怎麽,難不成潤知想和我,還是阿君一個帳篷?”
就在林潤知剛張開嘴,準備吐出也不是不可以這句話,開頭第一個音節都還沒來得及發出。惠茉安立刻将她的計劃扼殺在了搖籃裏:“很可惜,這兩個選擇,都不在你選項之內。”稍作停頓,眸子閃過一絲狡黠,“還是說,你擔心和蘇醫生在一個帳篷,可能會發生點什麽?”
“快停止你那無可救藥的想象力吧。”
林潤知沒好氣地朝着惠茉安翻了個大白眼,“只是睡在一個帳篷裏而已,又不是在一個睡……”林潤知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惠茉安給帶偏了,差點就把那句又不是在一個睡袋給說出來,好在她及時止損,自主性咳嗽地打斷自己的話,“行了,那就我和蘇醫生一個帳篷。”
林潤知還特地詢問蘇知韞的意見:“蘇醫生,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當然不會。”蘇知韞彎了彎嘴角,緊接着擡起食指指了指左邊的那支帳篷,詢問闕若君和惠茉安,“我們可以選這個帳篷麽。”
“當然可以啊。”惠茉安十分爽快地答應了,闕若君更是幹脆利落地将自己和惠茉安的旅行包拿進了那個帳篷裏。
當她一看帳篷裏的結構,好家夥,這和睡在同一個睡袋裏也沒多大區別了。枕頭倒是每人各一只,但只有一床被子。闕若君和惠茉安自然是沒所謂的,可是林潤知和蘇知韞那……
算了,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吧。而且被知道了又怎麽樣呢,如果某一方在意的話,那豈不是恰好說明了她們絕對有貓膩麽。
闕若君故作無事地将從帳篷裏鑽出來:“還挺周到的,帳篷裏挺寬敞的,還有厚實的被子,今天晚上睡覺應該就不會冷了。”
“嗯,那就好。”
在林潤知看清帳篷裏的狀況後,恨不得給自己來個大嘴巴子。
那就好?哪裏好了!
這和睡一個睡袋根本沒區別啊!
林潤知惡狠狠地送了闕若君一記眼刀,恨不得用這無形的刀在闕若君身上刺上無數刀。簡直就是一着不慎,誤交損友啊。
等等。
原本生氣得頭腦發熱的林潤知,猛然想起闕若君不知道自己和蘇知韞的那點事,多半只是當自己因為介意對方高中那會兒,拒絕了闕若君的告白,才會有意無意地疏遠。
還是不要被若君知道的好。
林潤知将那些不好的情緒收拾起來,認命地鑽進了帳篷裏,開始收拾,心裏則小聲嘀咕着:“當初應該再問問,到底是住酒店的房間還是帳篷的,真是失策啊。”
最可惜的是,車子還不能開上來,要不然,林潤知覺得自己還能在車裏對付一晚上。
哎,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晚上,很快就會過去了。而且如果說蘇知韞在自己眼中是個歹人的話,那麽自己也不是個什麽好人,算是半斤對八兩了。
在蘇知韞進帳篷時,就與正坐在帳篷裏的林潤知對視了。
蘇知韞淺淺一笑:“需要幫忙麽?”
“不需要。”林潤知朝她擺了擺手,“不過,今晚上,我們得約法三章。”
在帳篷外,火堆旁正烤着火的闕若君,又給自己倒了些保溫杯裏的茶水。其實,現階段的茶水,已經寡淡如水了,可闕若君喝着依舊覺得有着絲絲甜味。她擡眸看着月朗氣清的夜空,不由自主輕輕閉上雙眼地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口濁氣。眼睛沒有睜開,直接就與身旁坐着的惠茉安道:“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放松的感覺了。”
“所以啊,以後呢,只要有時間,我們就多出來走走吧。”惠茉安附和了一句,“我也覺得這樣放松一下身心,真的很不錯。似乎就連腦子裏有些渾濁的思緒,也開始慢慢變得清晰和明确了起來。”說到最後,惠茉安将自己的雙手擡高,将雙手一上一下,各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以拍照取景的姿勢對準夜空,然後閉上右眼,左眼通過這個模拟的鏡頭看着夜空。
闕若君見狀,只當惠茉安或許是靈光一現地有了畫作的心靈感。不敢輕易打攪,就連擡手喝水的動作也放慢放緩了不少,無聲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依舊冒着熱氣的茶水,然後再小小啜上一口。
待一小口茶水剛被闕若君咽下,惠茉安那邊冷不丁地說道:“阿君,你知道相機記錄和看見的畫面,和我們肉眼看見的景象是有所出入的麽?”
闕若君雖然覺得惠茉安這話問的有點沒頭沒尾,但還是接過話頭道:“嗯,聽說過一些,如果說我們平日裏看東西是用雙眼,視野範圍更曠闊,融入眼中的事物也就越多。”
“也正是這樣,所以很多時候會覺得抓不住重點,總是認為這個重要,那個也很重要。”惠茉安似笑非笑地将擡高的雙手放回了自己膝蓋處,原本閉着的右眼再次睜開,依舊保持方才仰望夜空的姿勢,“明明同樣的風景,卻有着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我曾經想過記錄風景的插畫到底有什麽意義,畢竟現在一系列可以記錄美好景色的科技手段。甚至在很早之前,就有人覺得插畫師遲早可以被AI所替代。”
闕若君沒有插嘴,也沒有接話,她明白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當好一個傾聽者。惠茉安在來雲市之前的事情,闕若君可以說是從未聽聞。或許,現在惠茉安所述說的便是她那些過往,有愉快的,當然也會有不愉快的。
現今的社會的确有那麽一部分人認為科技不斷進步,電腦遲早能有自己的思維,從而替代人類,諸如此的影視作品也是屢見不鮮。而近些年對插畫師的質疑聲,闕若君雖然不在那個圈子裏,卻也聽說過一些消息。
惠茉安并沒有因為闕若君不搭話而感到不開心,反而因為闕若君給了自己片刻安靜,而又放松了不少。惠茉安将自己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處,來回摩挲了幾下後,這才回頭看向闕若君:“好了,還是不說這些了。說起這些,總讓我覺得自己有點深閨怨婦的模樣。”
闕若君并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接着擡起左手,替惠茉安理了理她那被山頂夜風吹亂的額角秀發,頗為溫和地淺笑:“我倒是很樂意聽你說說這些,總好過讓你自己一個人憋在心底苦悶。”
替惠茉安整理好頭發的手,闕若君也不着急移開,而是将手掌輕輕貼着惠茉安的秀發上,似有若無地輕輕撫摸了一下,“或許我們兩個人都該多出來走走。你瞧,這呼吸了新鮮空氣,立刻沖破了腦子裏的渾濁感,這就說明之前總是窩在房間裏,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的了。”
“阿君,你可真是一點安慰人的天賦都沒有啊。”
惠茉安聽完闕若君的話,竟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不過,你說的有一點很對,人總是需要将視野開闊一些,或許我之前太過專注于某些事情,才會有了剛才的感慨吧。”
“剛才只是有感而發?”
在闕若君充滿困惑的注視下,惠茉安毫不客氣地點了下頭:“嗯,就是腦子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就和文學作品裏的意識流差不多,想到什麽就寫什麽。我呢,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闕若君啞然失笑。
她将手裏的杯子放下,接着從椅子上站起身,側過頭俯視着依舊坐在椅子上的惠茉安。此刻惠茉安的雙眸在火堆的照射下,顯得越發熠熠生輝,也越發得楚楚動人,令人不舍得移開眼。
闕若君微笑着朝惠茉安伸出了手,雖未曾言語,可惠茉安已經清楚了她的意思。冁然而笑的同時,擡手牽住了闕若君對自己伸出的手。在兩人雙手相握緊扣的同時,闕若君就稍加施力,将惠茉安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惠茉安有點耍賴地往闕若君身上倒,好在闕若君很快站穩,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環住惠茉安的細腰,防止她會摔倒。
惠茉安還故作嬌俏地對着闕若君的胸口來了一記粉拳:“喲,闕警官,好大的力氣呀。”
闕若君瞧着惠茉安這戲精上身,故意搔首弄姿的狀态,忍俊不禁地接了句:“這不大力點,摔着了我心愛的小娘子可怎麽得了哦。”
聞言的惠茉安宛如獲得了一個巨大的驚喜,渾身上下充滿了喜悅,她控制不住地親吻闕若君:“你也是我心愛的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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