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
“闕若君,你倒是挺會裝無辜的。居然還教唆安安那麽對我。”
闕若君回大隊時,果不其然地被卓晗給堵截了。
卓晗嘴裏叼着一根七星灰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後,竟是直接将這一口煙對着闕若君的臉吐出。闕若君頓時被這煙氣熏個滿面,好在她瞧出了卓晗的意圖,在他對着自己吐煙時,已經屏住了呼吸,因此減少了些二手煙吸入的可能性。
“卓先生,介于你和茉安的關系目前僅是你的一面之詞。我無法判定你說的說詞是真是假,而且是茉安自己說不認識的你,你怎麽能說是我教唆的呢。”闕若君看着卓晗那有些無能暴怒的模樣,着實覺得可笑,“你這麽說,多少有點……強詞奪理的意味。”
卓晗怒目而視,暴躁地将原本叼在嘴上的七星灰狠狠甩在了地上,并用他那雙锃光瓦亮的皮鞋踩上,施加了些力道,左右地拗了一下。顯然是以這個動作在暗示着些什麽。
可惜的是,他選錯了對象。
闕若君對這樣态度的人見怪不怪,甚至可以說有點麻木不仁了。她自打在事故中隊工作,就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故意裝作兇狠當着警方的面要挾肇事方的,也有為了錢故意在他們面前賣慘,可一旦走出調解室的門,就立刻止住哭意的。當然,也會有和卓晗這樣指着他們的鼻子罵他們的。
“卓先生,你也是有些身份的人,這樣随地扔煙頭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闕若君這越是若無其事的語氣就越是讓卓晗看得窩火。他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站在的是鹿閣區交警大隊的門口,一只手抓住了闕若君的衣領,另一只手就掄起來想要狠狠給闕若君的臉上來一拳。
“卓晗,你想做什麽!”
這又是一個闕若君沒有聽過的聲音。
她尋聲望去,竟是看見鄭青陽都朝她這邊走來,而他身邊還跟着另一個年輕的男人。這個男人長得和惠茉安竟是有七八分相似。
如果說之前卓晗的那些說詞,闕若君可以當他是在胡謅。可眼前這個能夠喊出卓晗名字的男人出現,闕若君立刻就明白過來,卓晗是不是惠茉安的男友,她無法确定,但卓晗和惠茉安認識應該是真真切切的。
那麽,惠茉安根本就不是林潤知所說的那樣從她的小說裏出來的。
可是,林潤知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還幫着惠茉安欺騙自己?
想到這裏的闕若君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好友竟然會幫着惠茉安欺騙自己。
“卓先生,之前我說過了,是出于警察的職責,因為你向我們發出了求助訴求,才讓闕若君幫你。但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将她視為你可以任意打罵的對象。”鄭青陽冷着臉上前扯掉了卓晗抓住闕若君的手,擋在了兩人之間,繼續冷臉道,“我現在是頭口警告你,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些出格的行為。”
鄭青陽維護自己的行為,令闕若君有所吃驚。但她很快也想清楚,與其說鄭青陽是在維護她,倒不是說是在維護自己的同事。
“卓晗,你應該和你說過,安安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希望你不要插手。”
那個明顯與惠茉安有血緣關系的男人語氣不善地對卓晗說話。
卓晗的态度立馬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少了一絲嚣張多了一絲讨好:“景程哥,我這不也是關心安安麽,你說她一個人來雲市……”
“卓晗,你應該稱呼她為惠小姐。”
惠景程糾正卓晗對惠茉安的稱呼,他的眉間微微蹙起,這個微表情證明惠景程也不太喜歡卓晗。
卓晗噎住,不敢再多說一句。
惠景程轉頭對鄭青陽道:“鄭隊,不好意思。卓晗這個人脾氣比較暴躁,之前給您和闕警官添了不少麻煩,希望您和闕警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和他計較。”
鄭青陽淺笑,回答道:“警民是一家麽。卓先生年少氣盛,可以理解。但是今後如果還是這樣子為人處世的話,可是很容易吃過虧的。”
“當然。”惠景程輕點了下頭,“至于那份舉報信,都是子虛烏有之事。勞煩鄭隊用碎紙機處理掉就好。”
鄭青陽臉上的笑意又明顯了幾分,緩緩颌首表示了贊同。
緊接着,惠景程的目光就落在了闕若君的身上。他打量闕若君的目光與卓晗之前那種不屑鄙夷截然不同。他只是注視着闕若君的雙眼,頗為禮貌地對闕若君自我介紹道:“闕警官,您好。我是惠景程,這次特意來雲市,是有些事情想要請你幫忙。如果您現在有空的話,我們可以談一談。”末了,還給闕若君的一個選擇權,“去咖啡廳或者去您的辦公室都可以。”
“或者可以是調解室。”
闕若君做出了第三個選項。
惠景程微挑了下眉,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是溫和一笑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但惠景程似乎也不着急和闕若君立刻開始交談,而是對着身旁的助理打了個眼神。助理會意地來到了卓晗的面前,謙遜有禮地對他道:“卓先生,惠總和闕警官有事情要談,請您回避一下。”
“為什麽,我也是關心安……惠小姐的啊。”
卓晗原本又要叫惠茉安為安安,被惠景程一個眼刀一掃,當即改口成了惠小姐。
聞其言的惠景程輕聲哼笑了一聲,就“婉拒”了卓晗的好意:“卓先生,我妹妹的事情,是我的家事,你作為一個外人,真的沒必要摻和進來。先處理好你自己的那堆爛攤子吧。”
對卓晗說完這話,惠景程的臉上扯出一絲笑意,又對闕若君道:“闕警官,那麽我們就去調解室談吧。”
“好。”
闕若君領着惠景程到了調解室裏,闕若君取出一只一次性紙質水杯,又從櫃子裏取出單位發的那種廉價綠茶茶葉:“惠總,我們這裏的條件一般,喝這個可以麽?”
“當然可以,有勞闕警官了。”
惠景程看着闕若君往杯子裏倒入了些茶葉,然後拿起臺面上的熱水瓶往杯子裏加入了熱水。待沖泡好後,就端着這杯茶水來到惠景程面前,将它放在了惠景程的面前。
惠景程又對闕若君低聲說了聲謝謝。
等闕若君在惠景程身邊的位置坐下後,惠景程這才開口道:“茉安她有間歇性失憶症,兩個禮拜前,安安發信息通知了我,說要來雲市散心,順便也見見好友。”
“好友?”闕若君的心裏有了一個猜想,“是林潤知麽?”
惠景程點了點頭:“林潤知之前的小說封面都是由茉安設計的。”講到這裏,惠景程察覺到了異常,“闕警官難道不知道麽?”
闕若君自嘲一笑,搖了搖頭,也不打算将林潤知胡謅的話告訴惠景程。只是和惠景程道:“我只是受潤知所托,幫忙照顧了茉安一段時間。不過。”闕若君稍作停頓,“既然惠總知道茉安有間歇性失憶症,又為什麽讓她獨自一人來雲市。”
談及這個,惠景程無可奈何地苦笑:“說起來很殘酷,安安的這個狀況和我多少有些關系。哦,她這個狀況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近段時間壓力太大而導致的。她的主治醫生認為安安需要換個環境,這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我也就由着她了。起初的一個禮拜,安安沒有給我來電話或者發信息,我全當她暫時不想和我說話。可是到了這個禮拜,她依舊如此,那麽我就有理由懷疑,是不是她的間歇性失憶惡化,讓她連我這個哥哥也給忘記了。”
“所以您就從港市趕到雲市。”
“是的。”
惠景程點頭。
随後,闕若君問了一個她十分在意的問題:“那麽卓晗和茉安的關系真的是男女朋友麽。”
“那自然不是。”惠景程對于卓晗自居惠茉安男友并以此來登門很是不滿,他又一次蹙眉與闕若君解釋道:“卓晗曾經是我考慮的妹夫人選。我們惠家在港市也算有些地位,給安安物色的對象,當然得是門當戶對的。但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并不合适,更準确的說是安安很不喜歡卓晗,所以我就已經将他從候選人中剔除了。”
門當戶對麽。
闕若君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不禁又是暗自嗤笑。那麽自己肯定也是不符合的。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惠茉安分開的日子大抵是到了。闕若君試圖地控制着內心的難過,努力保持平和:“我很好奇,惠總怎麽會想到來找我,而不是直接去找潤知?”
惠景程輕笑一聲,仿佛闕若君與自己說了一個好笑的玩笑,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些闕若君:“闕警官,我是個生意人。獲取信息的方式和渠道有很多,我自然有我自己途徑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當然,這些方式和渠道都是在法律範疇內的。”
闕若君看出了惠景程眼眸中隐藏着打量,淺笑一聲,頗為從容地說道:“那麽惠總應該知道茉安現在不在我家裏了。”
“我當然知道。”惠景程微笑着身體又往後一仰,靠着椅背,斯條慢理地吐出一句,“我只是好奇闕警官和安安現在是個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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