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
當林潤知與惠茉安根據實時定位找到了闕若君的車後,林潤知十分識趣地掙脫了惠茉安的手,獨自一人上了車後座。
惠茉安上了副駕駛座後,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并沒有拉着闕若君說個不停:“阿君,我們先送潤知回家吧。”
闕若君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道:“好。”
後座的林潤知卻忽然說道:“其實,我可以自己打車。”
“既然是我們帶你出來的,總得把你送到才安心。”闕若君通過後視鏡與林潤知對視了一眼,“把安全帶系好,我們就出發了。”
“哦。”
林潤知拉過安全帶給自己系好,能搭順風車自然是非常樂意。只不過,林潤知擔心自己這亮度超過十萬伏特的大電燈泡會讓前面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人不自在。
好在這只是林潤知多心而已。
在順利抵達林潤知家小區門口,林潤知立刻道:“就停門口吧,我自己走進去就好了。”
這次,闕若君沒有拒絕。和惠茉安一道目送着與她們兩人道別的林潤知下車,走進小區的大門。
“好了,我們也該回家了。”
闕若君稀松平常地與惠茉安說道。
惠茉安看似輕松自然地應了聲:“好。”
可實際上,惠茉安的心裏惴惴不安,擔心着闕若君此刻的輕松只是僞裝出來的。雖然,惠茉安并沒有欺騙闕若君的意思,在她和闕若君正式确認關系的當天,惠茉安才回憶起了一些之前的記憶。
與闕若君正式見面的當天,惠茉安一覺醒來,間歇性失憶症竟然發作,惠茉安的确喪失了一部分記憶。那天,她恰好在看一份電子日記,而那份電子日記裏的內容都是關于闕若君的。并且,電子日記是存在惠茉安自己的平板電腦裏。那也就證明這電子日記是惠茉安自己記錄的,于是,闕若君看着電子日記,順利成章地認為自己有一個關系親密的人,她的名字叫做闕若君。
現在,惠茉安已經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寫這份電子日記。
因為,她對闕若君很好奇。這個好奇的源頭就是闕若君那位過世的父親——闕黎明。惠茉安與闕黎明的初遇是在十幾年前的一次港市與雲市的警界書畫交流會。
惠曉柔受邀請,帶着年幼的惠景程與惠茉安參加了這次交流會。惠茉安原本是百無聊賴地瞎逛,但随意一瞥,她就相中了一副寫意山水畫。與以往的寫意山水畫有所不同,它要比其他的寫意畫法要更細致一些。
“你喜歡這幅畫?”
闕黎明看見了駐足在自己畫作面前的惠茉安。
惠茉安不知道面前這位叔叔便是自己在看的這幅山水畫的作者,她天真無邪地對闕黎明道:“這幅畫很好看诶。和我以往接觸的油畫不一樣。”
闕黎明聞言,輕笑一聲,他蹲下來與年幼的惠茉安幾乎平視:“那你喜歡這種畫風麽?”
“嗯。”
惠茉安點頭如搗蒜,“叔叔,這叫做什麽畫啊?”
“這是中國人的國畫,這是山水畫。”
惠茉安似懂非懂地重複了一遍闕黎明的話:“山水畫?”……
這便是惠茉安與闕黎明的相遇,也是造成她對闕若君好奇的起點。至于惠茉安為什麽會對闕若君好奇,這就和闕黎明脫不了幹系了。闕黎明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女兒奴,恨不得其他人都知曉自己女兒的優點。
那幾天,因為惠曉柔的緣故,惠茉安有幸跟着闕黎明學習了幾天國畫。也就是這幾日,闕黎明總是時不時與惠茉安提及闕若君,并将自己拍攝的闕若君寫的書法與畫的國畫照片拿給惠茉安看。
現如今,惠茉安回想了一下,闕黎明特意将那些照片沖洗出來随時攜帶,還真是為了展示闕若君作品而拼了老命了。
惠茉安在知曉闕黎明給自己看的那些書法作品以及國畫作品的照片,都是闕黎明那個比自己虛長幾歲的女兒畫的,惠茉安當然也就會對闕黎明的這個女兒産生好奇。于是,惠茉安暗自記下了闕若君的名字。
惠茉安這次來雲市,本就是為了找機會和闕若君認識一下。在惠茉安得知多年前,闕黎明因車禍去世,為他覺得可惜的同時,也好奇那麽有繪畫天賦的闕若君現在是不是已經成了她曾經憧憬的畫家。
現實卻是闕若君放棄了繪畫之路,而是選擇了警察這條道路,并且堅定了選擇了負責交通事故處理的交警。惠茉安雖然想過這大概和當年闕黎明的死亡有關系。
“茉安,我們到了。”
惠茉安被闕若君的說話聲打斷了回憶的思緒,她将思緒拉了回來,側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闕若君。與以往不同,闕若君鬓更沒有側過頭與她對視,而是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後,才微微回頭,目光依舊不與惠茉安對視,卻依舊體貼地替惠茉安解開副駕駛座上的安全帶,“茉安,你大概是什麽時候恢複記憶?”
闕若君問完的同時,這才擡眸注視着惠茉安的雙眸。那眼神與往日的溫和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多了一絲詢問的認真。觸及闕若君這目光之時,惠茉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她立刻明白自己當下的處境,闕若君問這話可并不是帶有任何玩笑意味。要是自己敢輕挑随意地回答,那等待她的只會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惠茉安暗自吞咽了一下,嘴角扯出一絲頗為鎮定且優雅的笑容,試探着詢問闕若君:“阿君,我們能等到家後再談麽?我現在需要先捋一捋該怎麽和你說。”
闕若君沒有片刻猶豫,竟是十分爽快地應道:“好,那我們就到家後談,你先想想該怎麽回答我。但有一點,不可能對我說謊,好麽。”
惠茉安點頭如搗蒜,她原本就沒打算與闕若君說謊。在她記憶逐漸恢複的那一刻,惠茉安就想過遲早有一天,闕若君會與她對峙。只是,沒想到來到那麽突然,又那麽快。
等兩人到家之後,闕若君也不着急逼迫惠茉安馬上給自己一個說法。而是先去了廚房,準備了些水果,并給惠茉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餐後茶。
闕若君瞧着十分拘謹地端坐在沙發上的惠茉安,以往的惠茉安習慣脫了拖鞋,很是随意地盤腿坐在沙發上。今晚的惠茉安,拖鞋穿着腳上,整理好裙擺,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處,背部也十分挺拔,這倒是頗有些正襟危坐的意思。
光是看惠茉安的坐姿,闕若君就已經看出了惠茉安的緊張情緒。闕若君忽然想起兩人最初的相處模式,不自覺地啞然一笑。沒想到,兩個人在情緒上竟也有角色對調的一天。
“喝點茶,現在溫度剛好。”
闕若君将惠茉安的那杯茶擺放在她的面前,惠茉安對着闕若君點了下頭:“謝謝阿君。”
惠茉安的這一聲謝,令闕若君從外杯壁移開的手不禁一滞。
是啊,自己早該想到,一旦這件事情擺在臺面上講,她們兩個人注定是要産生些看不見的隔閡。
闕若君故作若無其事地在一旁的單人式沙發上坐下,端着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小口。耳邊則傳來惠茉安的發言:“其實,我原本來雲市就是想和阿君你認識一下的。”講到這裏,惠茉安忽地停頓了一下,随即苦澀一笑,“如果你不喜歡我這麽稱呼你的話,我也可以改成闕警官。”
是啊,編織的謊言已經被揭穿,那麽原本親昵的關系也要發生些變化。
闕若君面無表情地看着惠茉安,淡淡地吐出一句:“沒關系,我也習慣了你喊我阿君。如果你特意喊我闕警官,我反而不自在了。”闕若君苦笑一聲,說到底,惠茉安之前是間歇性失憶了,這又不是她自己主動可控的。
“好,阿君。”
惠茉安臉上的笑容裏終于多了一絲放松。她太害怕闕若君會要求自己必須喊更正式些的稱呼。
見惠茉安的情緒稍稍放松了些,闕若君這才繼續說道:“不過,你為什麽說,這次來就是為了和我認識一下。你之前知道我?”
闕若君對惠茉安沒有一絲記憶,她無比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惠茉安。
“是啊,從你的爸爸闕黎明那裏知道的你。你在他的眼中是一個值得炫耀與驕傲的女兒。”
“值得驕傲的女兒麽。”
闕若君重複了一遍惠茉安對自己的這個形容,然後微微低頭輕笑一聲,笑容中竟是夾雜些揶揄與嘲弄。大約兩三秒後,闕若君再次擡眸,直視着惠茉安直視着自己的雙眸,斯條慢理,語氣平淡地吐出一句,“如果他當年沒有過世的話,他看見現如今的我,會感到無比失望吧。”
“不。”惠茉安秀眉微蹙,無比肯定地說道,“我相信闕叔叔依舊會為你感到驕傲,現在的你即便不是一個優秀的畫家,但阿君你可是一名稱職不偏私的人民警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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