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那天以後, 燕茴不會再對她笑一下,但她不後悔。
這妒火和執念在日積月累中,變成毀天滅地的心魔, 最終讓趙南松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要不要吃點東西?”趙南松看着此時面色蒼白的燕茴, 柔聲道, “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 你愛吃的。”
燕茴仍是被綁在床上, 歪過頭, 對着牆, 不想理會趙南松。
趙南松已經習慣燕茴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喝點粥吧,裏面有燕窩,可以幫你補補氣血。”
沉默, 還是沉默。
“我喂你吧, ”趙南松舀了一勺, 吹了吹, 遞到燕茴嘴邊。
燕茴擡手猛地打開,玄星鏈陡然收緊,“滾....嘶....”
“小心, ”趙南松見燕茴的手腕被勒緊,立刻把鎖鏈松了松,看着手腕上的青紫勒痕,她眼裏劃過一絲心疼,“對不起。”
“對不起?”燕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你要是有對不起的心....就特麽放開我?”
趙南松拿來玉凝膏,輕輕的給燕茴上藥, “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的。”
燕茴冷眼看她,“那你就滾!”
“你吃點東西,我就滾,好嗎?”趙南松又盛了一碗粥,“把粥喝了,我就離開。”
燕茴為了讓趙南松滾蛋,只能吃了那碗燕窩粥。
趙南松說話算話,離開了禁室。
燕茴看着手腕上的玄星鏈,她現在解不開,顧婉清說過,這個鎖鏈誰綁的就得誰解開。
眼下趙南松的黑化值已經到了99%,還差一點就到了100%。
如果趙南松的黑化值達到100%,會怎麽樣呢?
她已經被趙南松關在這裏好久了,燕茴大約算了一下,也得有一個月了。
每天躺在床上,還要和趙南松扮演各種強求不得愛恨情仇的。
說實在的,她都累了。
主要是這一個月,老是被關着,為了配合趙南松演戲,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而趙南松距離上一次猛地開竅,對她玩起了強迫,讓她激動不已後,這姑娘後面就開始走了清心寡欲的路線。
這段時間不管是洗澡還是換衣服,趙南松就像是對她毫無興趣一樣,她都要懷疑趙南松想換個方法,活生生熬死她。
這樣不行,她得想個辦法。
不管是出去還是吃“肉”,必須得先完成一件事情,她要憋死了。
一直到晚上,趙南松才過來,還是端着她愛吃的飯菜。
“吃飯了,”趙南松把飯菜擺好,走過來喚她。
燕茴看了眼飯菜,她感覺趙南松像是養豬似的在養她,并且她有證據。
“怎麽了?”趙南松見燕茴一直看着飯菜,“今天的飯菜不喜歡嗎?那我讓人重做。”
“不用了,”燕茴看着趙南松,“有酒嗎?我想喝酒。”
“喝酒?”這還是這段時間裏燕茴主動和她說話,趙南松有些激動,“想喝什麽?”
“梨花曲酒。”
“好,”趙南松讓外面看守的人去拿酒。
“能給我解開鎖鏈嗎?我想下去。”
趙南松立刻警惕起來,“不能。”
燕茴嘆了口氣,“你一個有武功的人,難道還看不住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趙南松想了想,也是。
這禁室裏有她在,禁室外有重兵把守,燕茴逃不出去。
她慢慢解開玄星鎖鏈,燕茴晃了晃手腕,舒了口氣,總算解開了。
門外送來了酒。
兩人相顧無言的喝着酒,趙南松看燕茴一杯一杯的灌她自己,顯然一副借酒澆愁的模樣。
她沒有阻擾燕茴的行為,這樣也好,燕茴能有個宣洩口。
燕茴确實需要個宣洩口,這段時間她快要悶死了。
這酒是個好東西,喝多了愛咋咋地。
酒壺喝空了五個,趙南松只是陪燕茴喝了一壺,後面全是燕茴喝完的。
趙南松看着燕茴撐着下巴,喝的雙頰紅潤,對她粲然一笑。
她陰暗的心中,無端地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和懷念。
燕茴好久沒有對她這麽笑過了,沒有與她好好說過話了,也從未在喚她一聲“姐姐”了。
燕茴看着趙南松放在桌子上的手,十指纖細白皙,宛如白玉,指尖圓滑紅潤,又顯得嬌俏可人。
她拿起趙南松的手貼着臉,發出一聲喟嘆,“好...舒服啊。”
趙南松的手冰冰涼涼的,貼在她滾燙的臉上,舒服極了。
“是不是喝多了?”
若是她不喝多,燕茴又怎麽會做出如此親昵她的舉動呢?
“唔....沒有喝多...我只是..”燕茴笑嘻嘻的眯起了眼睛,“..只是變成了美人魚,要..要尋找冰涼...的大海...”
趙南松看着燕茴一直在摩擦着她的掌心,可能是她的手經常會涼,所以喝多了的燕茴會喜歡。
手指輕輕撫着燕茴的臉,動作輕柔,透着寵溺和珍惜。
“若是你平常也能這樣與我親昵...”趙南松看着她,眼底是無限的留念,“....該有多好。”
燕茴沒有回答她,只是低低地笑了聲。
“燕茴?”
燕茴擡眸,“嗯?”
她聲音緊澀,請求道:“我能...抱抱你嗎?”
燕茴癡癡笑了笑,點了點頭。
趙南松拉過燕茴,緊緊抱住,她心潮澎拜,久久無法平靜,臉上露出一個滿足又激動的微笑。
燕茴擡起頭,眼神迷茫,她看着趙南松的嘴唇,吐氣如蘭。
“我...我要變成..泡沫了...”
趙南松抿唇一笑,笑意在唇邊輕漾,“我來給你真心..好不好?”
“好。”
一夜荒唐。
遍地衣衫淩亂,一室崴蕤之氣。
趙南松擡起無力的手往旁邊一搭,猛地睜開眼,驚惶的看着旁邊空落落的位置。
拖着酸痛的身體,急忙翻滾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嗓子沙啞,大喊道:“來人!”
門外無人應聲。
趙南松摸了摸腰間,令牌沒了。
燕茴拿着她的通行玉牌跑了!
“皇後娘娘!?”巡邏的侍衛看到趙南松衣衫淩亂,神色焦急,只見她慌亂的跑過來,侍衛立刻下跪,詢問道,“皇後娘娘,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有沒有看到燕茴?”
侍衛反應了一下,才意識趙南松問的是燕貴妃。
“回禀皇後娘娘,燕貴妃不是被您□□起來了嗎?”侍衛看趙南松的臉色,“難道...燕貴妃逃了?”
趙南松看侍衛錯愕的表情就知道他沒看到燕茴,無心理會他,趙南松剛要走,侍衛身後傳來弱弱的聲音。
“微臣..看到燕貴妃去了..”
趙南松猛地停下,看着說話之人,“去哪裏了?”
“微臣見到...燕貴妃去了城樓。”
趙南松無視身上的酸痛,飛身而走。
衆人驚訝皇後娘娘竟然會武,而且這輕功相當了得,眨眼間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了。
趙南松趕到城牆,城樓守衛說燕茴确實在城樓上,不知在幹什麽,因為有皇後的玉牌在,衆人不敢靠近,只能在樓梯下守着。
城牆風大,燕茴坐在邊齒上,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感覺身心舒暢。
昨夜玩的野,燕茴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把趙南松搞昏過去,這才早上拿了她的玉牌跑了出來。
之所以不離開皇宮而來到城樓,燕茴打算玩把大的,她想把趙南松的黑化弄到100%。
主要是今天一早起來,燕茴收到系統通知,黑化值降到95%了,她還增加了1000積分!
這一下子給燕茴搞郁悶了!
她純粹是自己享樂才滾了一次床單,結果還把趙南松的黑化值滾掉了?
其實吧,昨晚她有點粗魯,也算是為了懲罰趙南松囚禁她,所以趙南松後半夜就體力不支,被她弄昏過去了。
結果....就這樣趙南松還能降黑化值她也是服了。
遠處的烈日高高挂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燕茴估摸了一下時辰,快來了。
“燕茴!”
燕茴眉頭一挑,來了!
趙南松看見燕茴坐在城牆上,雙腿搭在牆外,瘦弱的身子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她差點呼吸驟停。
“燕茴,”趙南松緊緊盯着燕茴的身影,“下來好不好?那裏太危險了。”
“來了,”燕茴的聲音被風吹過來。
趙南松點頭道:“我來了,所以...你下來好不好?”
“你知道...我早上醒來有多麽...”燕茴冷眼瞧着她,毫不掩飾心中的殘忍和冷酷之意,“...惡心嗎?”
燕茴的話宛如一道驚天雷,劈的趙南松瞬間血液凝固,渾身顫抖,發涼。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對不起。”
她除了說對不起,說不出任何的話,她自己什麽心思,她最清楚了。
一陣風拂過,燕茴的身子又顫了兩下。
趙南松看到,恐慌不已,“燕茴,你下來好不好?你若是生氣,你下來,不論你打我罵我還是殺我,我随你處置好不好?”
“打你、罵你、殺你?”燕茴冷嗤一聲,“我覺得...惡心。”
“.....”藏在袖子的手握緊,趙南松怕燕茴犯下傻事,誘哄道,“好,你若覺得惡心,那我做給你看,你下來好不好?”
燕茴眉頭一皺,“做給我看?”
她沒搞懂趙南松的意思。
趙南松拿來身後駐守侍衛的刀,對着手臂直接一劃,動作利落,沒有任何遲疑,鮮血頓時流出來,染紅了趙南松月白色衣袖。
“皇後娘娘!”衆人嘩然,紛紛跪地請求,“皇後娘娘,請保重貴體!”
趙南松絲毫沒聽見衆人的勸阻,見燕茴無動于衷,擡起刀又劃了一口,蒼白的臉沖着燕茴微微一笑,“燕茴,這樣..有沒有消氣些?”
不知為何,燕茴感覺有些東西在悄然改變,她無法控制,就像趙南松手臂上的鮮血,刺眼又奪目。
“趙南松,”燕茴微微嘆了口氣,“你這樣..有什麽意義呢?”
趙南松伸出手,一步步的挪過去,聲音顫抖緊澀,語氣渴求,“有意義的,燕茴,下來好不好?我把刀給你,你随便對我如何,所以..下來好不好?”
如今的趙南松已經是恒國之主了,而現在卻在衆人面前,對着燕茴搖尾乞求,毫無自尊。
燕茴覺得,若是她殺了趙南松,她是不是會很開心的把刀遞給她?
疲憊的感覺從心裏泛起。
她覺得累了,這個世界玩得有些不太開心。
燕茴懶得演下去了,“算了。”
“什..什麽?”
趙南松頓時不敢動了,直勾勾的盯着燕茴,手指往前伸,只希望能摸到一個衣角。
只要一個衣角,她就能回到她的身邊。
“我說算了,”燕茴沖着趙南松笑了下,“這一切都算了吧。”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她那美豔的臉龐上,漸漸暈染開來,令她那無暇的絕俗容顏,仿佛春日融雪般絢麗,讓人移不開。
“好,都聽你的,”趙南松慢慢往前移步,“下來好不好?”
“趙南松,”燕茴張開手臂,往後倒去,高聲揚笑,“好好活下去。”
這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礙你的道路。
祝你萬壽無疆,我的女帝大人。
“燕茴!”
這一瞬間,趙南松感覺心髒疼的宛如被人活生生剜出來一樣。
“燕貴妃!”
下一秒——
“皇後娘娘!”
衆人眼前一花,只見皇後娘娘竟然随着燕貴妃一起跳下了城樓。
城樓很高,約有五、六層樓那麽高,燕茴當時特意估量了一下,能摔死人。
她摔下去的瞬間。
【警告!世界主體人物發生黑化增長,此時黑化值100%,扣除宿主5000積分!】
【警告!警告!世界主體人物死亡,世界崩塌,扣除宿主100000積分!】
世界主體人物死亡!?
燕茴還沒反應過來這話裏的意思,就看見趙南松竟然也跳下來了!?
趙南松用力甩出腰帶纏在燕茴腰間,奮力拉起,将燕茴抱住,嘴角含笑地靜靜看着她。
此時的趙南松眼神裏沒了瘋狂、猙獰和執拗。
那雙眸子宛如初見時清澈,明如秋水,眼底蕩漾着溫柔的笑意。
“這樣也好,若你想死,我便陪你。”她如同解脫了一般,語氣輕柔,仍是帶着萬般寵溺柔情。
像燕茴想要玩耍,她便陪着她一起玩耍。
不管燕茴做什麽,她對她從來都是無底線的順應。
在粉身碎骨之前。
燕茴低垂眼睫,看着懷中的趙南松,她從不怕死,在以往的任務世界裏更是死過上千次,死狀也是千奇百怪的,但...唯獨這一次,竟會有人願意陪她一起去死。
似是妥協一般輕嘆一聲,擡起手抱緊了趙南松,輕笑了下,道:“也好。”
她親手把趙南松逼瘋了,如今這個結局,也算是圓滿了。
景恒十三年秋。
皇後娘娘趙南松與燕貴妃雙雙墜于城樓。
皇帝駕崩,十一皇子順位登基,趙南松生前立下遺囑,命趙王爺為攝政王輔佐十一皇子,代為主持朝政,等到十一皇子及冠後,大權交還。
燕家叛國之罪,經過大理寺監查後,乃是敵國主将故意僞造證據,陷害忠臣燕苛。
顧,判燕家衆人無罪釋放,官複原職。
所有事情,最終被冬日裏的第一場大雪覆蓋。
而...那段往事,躲在宮闱裏秋日的落葉中,不與人知。
作者有話要說: 燕茴尴尬一笑:玩脫了!
主神眸子一壓:等着。
本人(猥瑣一笑):看戲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