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個孩子 (1)
◎餐館◎
這一頓飯陳秋領吃得是心滿意足,借着他眼睛看媽媽的小怪物也是高興。
它在陳秋領的耳邊發出了呼嚕呼嚕細碎的聲音，像只被撸毛的小貓咪。
聽着聲音軟乎乎的。
陳秋領覺得自己幸好是見過了這只“貓”長什麽樣子,否則就要被它的聲音騙到,直接被吃掉都有可能。
吃完飯後陳秋領主動起來洗碗。
秦野連忙攔住，手忙腳亂地比劃，“我來我來。”
來什麽來？你要是來了我活不活了？
陳秋領把秦野給按在座位上,“我來,我來。好歹我也是厚着臉皮住在你家的。怎麽能再讓你幫我洗碗。”
他生怕秦野又站起來，趕緊把空了的碗碟攏起來抱到廚房洗碗池裏去了。
秦野見拗不過他,這才坐下來。
陳秋領幹活兒利索，他碗洗好了又拿了拖把出來，這下秦野是坐不住了。
他撲過去就要從陳秋領的手裏頭把拖把給搶回來。
碗就算了,意思意思一下就行。
為什麽他要和自己搶着幹活兒？
他真的會很不好意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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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領看着比自己矮了一頭的秦野,又看看對方細細瘦瘦的胳膊，實在是無法想象對方到底要怎麽幹活兒。
這拖把自己拿起來還行,他體力好，拖個地也不需要幾分鐘。
但是秦野不行。
他今天上班摸魚的時候惡補了一下産婦的知識。
秦野這才生了娃娃幾天啊,按照網絡上的資料，這會兒他應該還在坐月子呢,哪裏能下地。
根本不能幹活兒。
別說小怪物舍不得,他也看不過去。
可是秦野死活都不肯松手。
陳秋領來了他家是客人,他身為主人，早上起來得比對方晚,對方下午下班了還給他買了東西吃，又自帶拖鞋和其他的日用品。
這些本來應該是他今天去買的。
只不過今天明志來了之後,他心裏頭恍恍惚惚的,就忘記出門去買了。
這會兒陳秋領又是給自己刷碗,又要拖地的。
就算是秦野臉皮再厚，也坐不住了。他是主人家還是對方是主人家啊。
秦野就是不松手，陳秋領怎麽輕輕推都沒有用。
他想着快點幹活兒，好在小怪物的面前表現一下，結果一個沒留意，手上的力氣大了點，秦野就被他給推了出去。
陳秋領頓時眼睛都瞪大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了秦野，把人好生扶到沙發上坐着。
他擦了下額頭上并沒有冒出來的冷汗，心裏哐哐哐地直跳。
好家夥，可別讓你兒子記恨我。
秦野也沒想到自己現在這麽脆皮，對方也沒用多大的力氣，自己就雙腿一軟直接就站不住了。
“好了，你就坐着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看着我幹活兒，但是呢，我現在住在你家相當于是白吃白住。”
陳秋領的語氣很是誠懇。
他舉了一個例子，“就你剛剛給我做的這麽些飯菜，這麽好吃的味道，這要是在外面都吃不到，想要吃那可是很貴的。”
做飯？
秦野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
他是不是可以擺攤做飯啊？
陳秋領還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說，給了秦野多大的靈感。
他抓緊這會兒對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聽自己說話的功夫，就悶頭開始拖地。
一邊幹活兒還一邊嘴巴嘚吧嘚吧不停，他發誓，自己之前的生命裏頭，從來都沒有和某個人說過這麽多的話。
“而且你現在的身體還比較虛弱，我剛剛都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推你，你就倒下來了。這怎麽能幹活兒啊。”
“我今天上班的時候看了不少的東西，很多人都說剛生了孩子的人不能動，身體很脆弱……”
陳秋領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背都僵直了。
這次不是因為小怪物“撒嬌”，而是因為他說錯話了。
他以前都沒有說過這麽多的話，一不小心說多了，心裏頭想的是什麽就什麽都禿嚕出來了。
他忘記了秦野并不喜歡他剛剛生下來的這個“孩子”。
一看就怕得要死，哪裏還能聽人提。
陳秋領扭頭去看秦野，秦野剛剛臉上還對他露出來的笑容都收斂了。
此刻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臉色有些蒼白。
在和他的視線接觸後，秦野立刻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顯然心情不好受了。
當然不好受的不只是秦野他自己一個人。
還有陳秋領的“上司”。
小怪物在看到他不小心要推倒媽媽的時候，着急地哇哇大叫，如果它在這兒，怕是當場就要對這個以下犯上的眷族處以極刑。
讓他欺負它麻麻！讓他欺負它麻麻！
這會兒聽到了陳秋領的話，又看到它媽媽的反應後，小怪物的沉默不語和先前的氣憤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
陳秋領舔了下自己的嘴巴，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秦野對他搖搖頭。
他沒有生氣。
他只是有些害怕罷了。
秦野擡起頭，陳秋領還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好笑。
陳秋領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覺得對方很高冷，什麽話都不說，很冷漠。
可是這兩天接觸下來，才知道了什麽叫做表裏不一。
就有一點像是，比較細心的哈士奇。
秦野突然想到這個比喻忍不住笑了。
他看出來陳秋領的不自在，于是開始主動和他談話。
不過為了方便對方幹活兒，秦野從光腦上面找到了一個智能語音播報的軟件，他把自己想要說的話打進去，讓語音播報。
“沒事的，都過去了。”
“我也不是生氣。”
語音播報是機械的聲音，沒有什麽感情。
可是陳秋領就從中聽出來一點秦野對自己的安撫。
他不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秦野真的是一個孩子的媽媽的話，那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媽媽吧。
“嗯嗯，我下次會注意的，不會再說了。”陳秋領主動和秦野保證道。
小怪物在他的耳邊發出了一點點委屈的“嘤嘤”聲，好像在隔空問它的媽媽，為什麽不能提自己？
陳秋領在心裏頭連忙安撫小怪物的情緒，一邊幹活兒，一邊和小怪物說，不是秦野媽媽不要你，只是他現在還沒有能夠接受他有一個孩子。
大部分的男人并不想自己生孩子的。
小怪物的智商現在有了極大的提高，陳秋領家裏有一個備用的光腦。
小怪物在他家裏頭等媽媽，等得無聊了，就自己把對方的備用光腦給翻出來，一點一點開始學習如何使用，如何說話。
它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它就明白了很多話的意思，也能聽懂一些日常的對話。
這部分的資源貢獻來自于它需要苦逼上班的眷族，對方今天在超市裏頭和許多的人進行交談。
小怪物就聽着他們的話，慢慢地揣摩。
陳秋領也很快發現了小怪物的這個特性。
上午的小怪物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除了它媽媽的命令，而這會兒他和對方解釋的話，倒是能讓它聽得進去。
真的是進步飛快。
也讓他們兩個的交流變得順利了許多。
小怪物聽了眷族的安慰和解釋，慢慢地從房間裏面爬到了陳秋領的衛生間。
在衛生間裏頭有一面貼在牆上的鏡子，它爬上了洗手臺，看鏡子裏自己的模樣。
鏡子裏頭的它依舊是紅彤彤的一團，不過已經在慢慢地發生變化。
它身上的顏色沒有那麽紅了，頭上的小蛇也長了不少，眼睛也多了一只。
這是它從肚子裏頭，将之前吞食的那個新人類剩下的眼珠子給融合了。
它的腦子裏媽媽的模樣記憶猶新。
它媽媽長得比它要高，有細長的四肢，還有柔軟的皮膚。
小怪物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慢慢地用長着蹼的小手捏自己的臉。
它想，如果當自己的外表和母親差不多的話，那媽媽有可能會接受自己嗎？
秦野心裏頭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他一會兒就将陳秋領同他說的話抛到了腦後。
用賺錢這件事情來代替小怪物的存在。
陳秋領去了衛生間洗漱，秦野拿起桌子上的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他聽了陳秋領的話有了一個想法。
好吃的飯菜是高昂的，而他做的飯菜陳秋領和明志都挺喜歡吃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是朋友才誇贊自己，還是真的有這麽好吃。
不過都給他漲了不少的信心。
他現在欠了明志很多的錢，雖然對方說不用還，可是秦野覺得不還并不好。
他打算搞路邊攤，或者是找一個比較便宜的小房子租下來，自己開一家店。
就專門給人做飯。
而且現在光腦非常便利，他也可以在光腦餐飲系統裏頭開店，這樣也算是有一個不錯的經濟來源。
秦野想到之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心裏頭就忍不住湧上了許多的期待。
陳秋領洗完澡從衛生間裏頭出來，他見秦野這麽高興，不免有些好奇。
他拿着自己今天剛買的新毛巾擦拭自己頭發上的水珠。
臉上是爽朗的笑，“怎麽了？這麽開心，是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了嗎？”
秦野點點頭，眉眼彎彎，他猶豫要不要将這件事情告訴對方，不過這兩天相處下來，他覺得陳秋領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和他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于是秦野将他想要開一個小攤子的事情和對方說了。
陳秋領聽完雙眼亮晶晶的。
因為秦野說要謝謝他，如果不是他剛剛和自己說的話，他肯定是想不到這麽一個好點子的。
陳秋領還不知道這個主意裏頭還有自己的那份，頓時高興起來，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贊成。
“我覺得你的這個想法真的很不錯！一定可以大賣的！賺大錢！”
秦野做的飯的确是太好吃了。陳秋領自己是不會自己做飯的，平時都吃各種口味的營養液，也沒有情調去購買蔬菜回來學習做飯。
現在菜的價格不貴，但是做好的飯菜價格很貴。
他們買了菜回來再做好賣出去，就秦野這個手藝，簡直就是妥妥的大賺！
秦野見陳秋領表現地比自己還要興奮，忍不住也跟着他一起笑起來。
“這還只是一個想法呢。”他說。
“我覺得這個想法真的太好了！如果你有什麽地方需要用得上我的話，你就直接和我說！”陳秋領想的可不止這些。
他自從成為了小怪物的眷族之後，他的生命就掌握在小怪物的手裏頭，小怪物說往西他就不能往東。
可是他畢竟是一個打工人，打工人有打工人自己的驕傲。
試問，大部分的打工人都很希望自己能和上司的領導成為朋友的吧。
這樣上司要教訓自己的時候就不可避免地要顧及到他朋友的心情。
陳秋領這麽想着就忍不住心裏頭樂開了花。
如果秦野錢不夠的話，他甚至也能拿出來自己的錢給秦野去創業。
秦野管吃管住，真不錯。
主要是吃的不錯。
“會太麻煩你嗎？”智能朗讀的聲音響起，陳秋領對上秦野亮晶晶的雙眼，心裏頭好像塌陷了一塊。
“不會的。”陳秋領溫和地說道，“等你以後成為了大老板，那你就應聘我吧！我來給你打工！”
秦野含笑點點頭。
有了新的目标，秦野的生活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子跟無頭的蒼蠅一樣，找不到方向。
第二天陳秋領請假，要陪秦野去買小推車或者是去看看附近哪裏有小店是可以出租的。
秦野心裏高興又覺得不太好意思。
“你今天請假真的可以嗎？”
陳秋領之前已經休息了兩天了，昨天才去了一天，今天再請假的話，怕是會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秋領說沒有關系。
“我們老板非常有人情味，他可以理解的。”
秦野見陳秋領非常确定這才和對方一起出門。
這一次他們出門的時間比較晚，沒有撞上鄰居家出門。
秦野的目光在鄰居的門上打量了兩下，頓時引起了身邊男人的警覺。
“怎麽了？”
“是找他們有事情嗎？”
陳秋領問道。
他轉身将秦野家的大門給關上。
“也不是什麽事情，就是想看看他們家的小孩子。不知道小孩子頭上的是小狗耳朵還是小貓耳朵，真的很可愛。”
秦野的話裏帶着一點可惜，和意猶未盡。
陳秋領膽戰心驚“哦”了一聲，感覺到自己背上的小蛇沒有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估摸着可能小怪物在睡覺，這才沒有聽到它媽媽說的話。
這要是聽到了，指不定又要怎麽啊啊呀呀地鬧騰人了。
好在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那雙眼熟的小耳朵，陳秋領的心裏頭才算是放松下來。
他們先去看看店鋪。
他們打算找一個距離家不是很遠的店鋪。
第四城區裏頭經常會發生很多惡性的新人類與純人類之間的沖突。
這裏不像是隔壁第五城區那樣，大家都處于一個和平的狀态，也沒有第五城區裏頭那樣嚴格管理。
這裏發生純人類被新人類攻擊的事情是很常見的。
所以必須要找一個治安環境比較好的，又距離秦野家比較近的店鋪。
不過他們兩個人都對這裏的壞境并不是很熟悉，他們先到巷子門口附近找到了一家很小的中介。
陳秋領推開了門，讓秦野先進去。
這家中介裏頭的環境并不是很好，空氣裏頭有非常濃郁的煙味。
屋子裏頭只有一張桌子和旁邊兩把小凳子，在它們的後面是一個非常簡約的前臺，坐着一個有着牛頭的半人。
他聽到了有人推開門的聲音，擡起了腦袋。
“歡迎光臨~”
他的語調非常特別，聽起來像是“換迎逛臨”最後一個字還在打着顫兒。
秦野和陳秋領直接走到了前臺，牛頭人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光腦藏起來。
端正了姿态，好像剛剛在顧客沒有上門之前，一直在悄悄摸魚的人不是他一樣。
“您好！尊敬的顧客！請問，我有什麽可以能為您效勞的嗎？”
他的語調抑揚頓挫，每一個字都落在了秦野他們想不到的音調上。
秦野眉眼彎彎，并不說話。
陳秋領做他的嘴替：“我們想在這附近租一個店面。”
“租店面？哦！”牛頭人立馬打開了前臺的電腦，“這當然是可以的。”
他詢問道：“你們是想要做什麽的呢？”
“我們想開一家餐館。”
“餐館是嗎？好的。”牛頭人把自己的手放在鍵盤上面，秦野這才發現對方的手也是蹄子，不過不太像是牛。
牛頭人瞧見他在看自己的手，連忙露出了笑容，“這個是馬蹄子。”
顯然有不少的人都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我的媽媽是馬，我的爸爸是牛。”
他是一個非常認真且很會自言自語的工作人員。
他前一秒還在和秦野說話，後一秒看到電腦上的結果，又立馬開始為他們兩個介紹。
“這附近方圓五公裏之內，一共有九家大型的店鋪出租，這些價格大概是一個月三萬黑晶以上，上不封頂。中型店鋪一共十八家，租金五千黑晶到八千黑晶一個月。小型店鋪那就多了，和我們這個中介所差不多大，當然有的會大一點，有的就會小一點的，這類的話一般都是一千五黑晶起步，最多不會超過兩千黑晶一個月。”
“您看看你的預算是多少？我可以帶您過去看看。”
牛頭人這時候語調才恢複了正常。
他看着面前兩個顧客的大眼睛裏都充滿了渴望。
他們中介就是靠提成吃飯的。
希望面前的這兩個顧客能讓他吃上飯。
秦野現在的黑晶不剩下多少，他只想看看小店鋪。
陳秋領非常明白對方在財務上的窘迫，于是他對牛頭人說，“那就看看小店鋪吧。盡量和這兒近一些，治安壞境也好一點。”
牛頭人打量了眼陳秋領的體格，這肯定得安排在一個治安環境好的地方。
這要是在差一點的地方，都不知道那群喜歡惹是生非的人有沒有命跟人家打。
“沒問題，沒問題。”牛頭人一口應下，他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夾在了胳膊底下，“那您兩位就跟在我後面來看看吧！”
“包您滿意！”
秦野和陳秋領對視了眼，陳秋領先跟在牛頭人的身後，然後秦野跟在他的身後。
牛頭人有自己的車，秦野看着有點像是中世紀的那種那路上随處可見的、載人的小拉車。
不過不需要人力去拉動車子，車子的前面就有一個發動的裝置，可以直接帶動車子前進。
他們坐上了車子後面的椅子上。
“坐好了嗎？”
牛頭人問。
“好了！”陳秋領回答道。
他們坐着的這輛小車慢慢的開始行駛。
秦野還是第一次坐這樣的車子，頗為新奇。
他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就看到了一輛他前天才坐過的無人懸浮車從自己的身邊一晃而過。
和自己坐着的這輛小車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心裏頭湧上來一種荒誕的神奇的歷史交彙感。
像是兩個時空的碰撞。
他的目光落在了牛頭人拿出來的筆記本上。
現在的人都是用自己的光腦，這比筆記本要方便多了，帶着光腦出門就可以随時随地地處理任務，而不需要特地帶個筆記本出門。
他看着牛頭人手腕上的光腦和他懷裏頭的筆記本，這種時空的割裂感再次襲上了他。
他們第一家看的房子是在一偏遠的地方，算是所有小店鋪裏頭最大的一間，不過環境不是很好，外頭有很高的居民樓将這裏給遮擋住了，也不見一點太陽光。
他們去的時候，陳秋領看到有一群新人類正蹲在一旁的花壇旁邊無所事事地抽煙，看起來流裏流氣。
就這一眼，陳秋領的眉頭就皺起來。
他對這個店鋪并不喜歡。
秦野也不喜歡。
中介說這裏的面積很大，而且周圍有固定的客流。房子的周圍全都是居民樓，後面開起來，那麽一定會有很多人過來吃飯的。
秦野搖搖頭，他們又去看第二間店鋪。
這邊的小店鋪其實都大同小異，都是差不多的環境。
秦野打量着，心裏頭的底線就在慢慢下降。
中介先領他們去看壞境不太好的店鋪，然後又領着去看稍微好一點的。
同樣價格也在慢慢地增高。
只有陳秋領一心為秦野着想。
他如果不為秦野着想，那小怪物怕是會直接吃了自己。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店鋪的環境。
他在超市裏頭工作的時間久了，不知不覺間對壞境的要求非常高。
而且如果後面秦野要做堂食的話，這些環境不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一直看到了第四城區和第五城區交彙的那條街道，陳秋領的眉頭才松了一些。
因為靠近第五城區，這裏的治安環境比剛剛看到的都好上太多了。
這個店鋪的門口是一條大馬路，旁邊有不少的小店。
他們兩個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一家也是開餐館的店。
秦野拿出自己的光腦出來看地圖，他們這附近第四城區還好，沒有競争對手，第五城區倒是有很多。
就在他們一條街相隔的地方，就有四五家。
不過秦野很滿意。
他覺得明志和陳秋領對自己鼓勵的話說的很多，導致現在他的自信心真的一直在上漲。
讓他覺得他之後開出來的餐館可以在那幾家的競争裏頭存活下來。
陳秋領也比較滿意這一間，裏面的空間不太大，可以擺的下四張桌子。
他想等之後自己下班的時候，就可以過來幫着秦野一起幹活兒了。
他們兩個人都很滿意，當場和牛頭人簽訂了合約。
秦野出了一筆租金和傭金錢。
不過他剩下來的錢不多了，開飯館的話還需要裝一個後廚出來。
剩下的錢可能無法支持。
陳秋領目送中介離開，就走到秦野旁邊，看到他在算剩下來的錢怎麽用。
開店這件事情就像是在闖關，解決完這一關，就需要再去解決下一關。
秦野的錢不多，陳秋領倒是想給秦野錢，但他沒有說出口。
就在旁邊安靜地陪着。
不過坐了一會兒他又閑不住了，開始打掃衛生，把這間小店鋪打掃幹淨。
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
一個打工人，哪裏需要就往哪裏去。
如果後面秦野發達了給自己一個職位當當，那也是不錯的。
秦野想了想，抿起嘴巴。
“應該先買個小推車試試水的，也能省省錢，再攢攢錢。”
陳秋領聽了只是笑了一下，讓秦野擺攤那是不可能的，外面那麽危險，就秦野這在新人類眼中小胳膊小腿的，那就是明晃晃的待宰小羔羊，不如就開個小店鋪，風吹不到，雨淋不着。
也讓小怪物安心一點。
秦野在光腦上打字打了一半，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對陳秋領笑得憨憨。
他太激動了，都來不及打字，直接和陳秋領比劃手勢。
“我覺得可以直接買一個小推車用的簡易鍋竈回來，先暫時把店鋪給開起來。”
陳秋領聽後點點頭，對秦野的想法表示肯定：“的确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他幹活兒非常勤快，不到一會兒就把整個小店鋪都給打掃好了。
陳秋領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拍拍，“那我們現在就去嗎？”
秦野用力地點點頭，半天從喉嚨裏頭擠出來一個嘶啞的“嗯”。
秦野把自己的店門給關上，陳秋領陪着他買了鍋竈，又去菜市場買了蔬菜。
他們中午是在第五區吃的飯菜，是秦野請的，順便來品嘗一下競争對手的實力。
他點的都是價格适合大部分人吃的菜品，他們本來對這些菜品抱有激動與期待，但是等着真的上桌之後，才發現并不是那麽好看。
秦野夾了一個筷子的菜，才送到嘴巴裏，就忍不住幹嘔。
秦野拿着筷子的動作就是一頓，熟悉的對食物的惡心感讓他幾乎是瞬間就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去試探摸摸肚子裏面不會又有什麽東西了。
“不太好吃。”陳秋領給出了中肯的、誠實的評價。
如果他沒有吃過秦野做的飯菜的話，說不定會覺得好吃，可是誰讓他吃了呢。
不過秦野畢竟是花了錢的，哪怕陳秋領不太喜歡，那也都慢慢吃下去了。
他不想浪費了這些食物。
不過他看着對面只吃了一口菜的秦野有些疑惑：“你不吃嗎？”
秦野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又抓起了筷子。
這一次沒有再嘔吐了。
秦野心裏頭忍不住放松，或許只是因為餓的時間太長了，突然吃到東西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吧。
秦野吃不慣這些太清淡的食物，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他沒有胃口。
剩下的都進了陳秋領的肚子。
好在他們點的菜并不是很多，陳秋領努努力還是可以吃完的。
等兩個人買完了各種需要的東西回到了他們的小店裏頭，外面的天都黑了。
秦野打開光腦的燈，走進去開門，才走了兩步他就覺得腳底下的地磚有些黏糊糊的。
陳秋領也感受到了。
他的心裏頭突然跳了一下。
不會吧？難不成是小怪物出來找媽媽了？
他這麽一想就覺得有點可能。
今天他和秦野出門這麽久，他的耳邊都沒有聽到小怪物的聲音。
這麽安靜絕對是去幹大事兒了。
等秦野打開店鋪裏的燈，陳秋領這才知道這只可愛的、楚楚可憐的小怪物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頭冒火。
小怪物此時如果就站在他的面前，說不定他當場就要湊一下這個不尊重他人勞動成果的小“孩子”。
燈光亮起，地面上光亮地幾乎可以反射出燈光。
不過那不是未幹的水，而是小怪物身體上的粘液。
它白天透過陳秋領的雙眼，看到了對方正在幫它的媽媽拖地，就立刻明白了自己也要為媽媽做出一份貢獻。
這樣的一份孝心，不得不說是挺好的。
但是他已經拖好了走的，為什麽小怪物要自己躺在地上再拖一遍。
陳秋領不敢去看秦野的臉色。
他換個角度想想，還好自己沒有主動去給秦野把店鋪裏頭的桌子擦一遍，要不然怕是桌子也不能看，全都是亮晶晶的，黏糊糊的。
小怪物的粘液真的很黏人。
秦野才走了兩步，他的鞋底就被黏住了。
秦野的臉色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光太亮了，還是他的皮膚越來越白，此時在燈光下看起來慘白無比，都發青了。
陳秋領的手被秦野一把握住，他可以感受到秦野的手在不住地發抖。
陳秋領心裏頭對小怪物生氣了。
通過身體裏的寄生小蛇，他可以感知到小怪物此時就在這個餐館裏頭。
他連忙厲聲在自己的心裏頭和小怪物交流。
“你怎麽來了？”
“呀呀呀~”
“看媽媽就看好了，我今天已經拖地了，你怎麽也拖了？把你媽媽都給吓到了。”
小怪物不說話了。
過了兩秒，他才聽到小怪物哼哼唧唧的，明顯小了下去的聲音。
“咿咿呀呀嗚……”
陳秋領不過就是聲音大了點，小怪物聽了就委屈上了。
它只是真的很想讓它的媽媽對它改變想法。
秦野被陳秋領從地上拔起來。
他的兩只鞋子還被粘液黏在地上死死的，赤着腳被抱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陳秋領不讓他動。
他自己的鞋底也被黏住了，他直接脫了鞋子又接着把襪子脫了，赤腳踩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很好，皮膚也不像是秦嶺這樣的純人類這般嬌弱。
直接踩在黏糊糊的地面上什麽事情也都沒有。
如履平地。
不過可以看到他的後腳跟在和粘液分離時，這些粘液被拉出了絲。
秦野看着有些難受，覺得很是惡心。
他捂住嘴巴又忍不住幹嘔了兩聲。
他的胃部在生理性地不适蠕動，他看到這些粘液就想到了那些令他不适的、惡心的、濕滑的軟體動物。
好像有什麽東西也要跟着從他的胃部一直沿着他的腸道、食道往上爬，要爬出他的喉嚨，從他的嘴巴裏頭探出頭來。
秦野頭一次這麽讨厭自己過于豐富的想象力，他感到非常的惡心。
手在自己的胸膛處隔着衣服抓撓了幾下，想要緩解這樣的不适感。
他的腦袋也垂下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下的桌子。
耳邊傳來陳秋領放水洗拖把的聲音。
那聲音一下子就刺到了的他耳朵裏，幾乎要把他的耳膜都震破了。
秦野沒有事情可以做，他分散不了自己的注意力。
一下子注意力又被拉遠了。
他開始思考起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
他的身體現在太脆弱了，做什麽事情都需要借助陳秋領的力氣才可以。
對方昨天和他說的，按照時間來算，他的身體現在可能是在坐月子。
所以才會這麽脆皮。
秦野不喜歡坐月子這三個字。
這會讓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團紅色的肉瘤。
到了現在他都無法将這個紅色的恐怖肉瘤的模樣從自己的記憶裏面剝離出去。
陳秋領洗拖把的時候聽到了水槽下面的櫃子裏有細細的聲音，像是指甲在門板上的抓撓聲。
他扭過頭看了眼坐在桌子上的秦野，見對方沒有發現，這才悄摸摸地打開了一條縫隙。
櫃子才剛打開一點縫，立馬就鑽出來幾條紅色的長長了一些的小蛇。
它們朝着一個方向如饑似渴地看了過去，直勾勾地盯着秦野的方向。
陳秋領連忙把門板又推了回去一點，不讓小怪物出來。
小怪物拿着自己偌大的眼睛盯着他看，惡狠狠的，是和它在他耳邊發出來的聲音完全不一樣的兇狠。
“呀呀呀！”
小怪物在陳秋領的腦袋裏叫嚣着讓他快點放自己出去。
“不行。”陳秋領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只用氣聲和小怪物交流。
“你把你媽媽給吓到了。”
“呀呀呀！”
“什麽沒有！我不是出去的時候都拖好了嘛，你怎麽又拖一便呢，用這個拖把也行，幹嘛用你的粘液啊？”
陳秋領想到就有些無語，“你看看，你把媽媽的鞋子都給黏住了。”
“要不是我在這兒幫着你看着你媽媽，你媽媽今天就別想出去了。”
陳秋領不和小怪物解釋太多的理由。
因為小怪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無法讓秦野和解的厭惡理由。
小怪物聽到了他的話心裏頭很是委屈，它只不過是想給媽媽幹活兒。
不過它好像把事情給搞砸了。
小怪物頭頂上的小蛇也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它們不再扭動，而是眼巴巴地張望着秦野。
小怪物想出來和秦野見面的，不過它現在學會了不少的東西。
它知道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它的媽媽還是不能接受它。
“呀呀呀。”
“放心吧，我會幫你在你媽媽的身邊說好話的。”陳秋領心平氣和地和小怪物說話。
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想到，竟然有一天他會和這個小怪物這麽親近，也不會害怕，而且還要幫着對方做事。
陳秋領這邊久久沒有動靜，吸引了秦野的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