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四個孩子
◎變化◎
小怪物自從陳秋領回來就呆到旁邊的角落裏去了。
它再一次清醒地意識到它的媽媽害怕它的事實。
為了不在媽媽清醒之後再次被它給吓住,小怪物直接躲到一旁去了。
防止秦野醒過來看到它。
此時它看到陳秋領救醒了媽媽，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瞧見對方一直在對自己招手,讓自己到秦野的跟前去。
小怪物有些抗拒，一直在啊啊嗚嗚嗚地表達它的媽媽很害怕它的這個意思。
剛剛媽媽昏倒就是因為發現了它。
之前一向滿足它要求的陳秋領這一次的态度卻是非常強硬。
他和小怪物說道：“你想不想讓你的媽媽接受你？”
這個問題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小怪物幾乎是立馬回答說想。
它太期望了,它真的很想知道,在它媽媽的懷抱裏頭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它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剛剛出生時窩在媽媽身邊,感受到的人體的溫度。
很溫暖。
那一點溫度讓它一直記憶到現在都不能忘記。
這些天它用陳秋領的光腦看了不少的親子視頻，因為它開始學習文字了，也由光腦做了啓蒙,明白了一些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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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學會的第一個讀音是“mama”,也認識了“媽媽”這兩個字。
它有一次頭上的小蛇不知道是點到了光腦上的什麽東西，就給它跳出來一個視頻,視頻很簡單，也很短。
就是講的是媽媽帶小孩子。
畫面裏頭一個母親正坐在半人小孩子的搖籃旁邊,給她的小孩子溫柔地唱兒歌。
它那個時候就想到了它的媽媽。
如果它的媽媽能給它唱兒歌有多好呀。
陳秋領面對秦野時，臉上的表情是擔憂的,同時他和小怪物說話的語氣卻是不容對方抗拒的。
帶着一點強迫的意味,他必須要這個小怪物做出最後的決定。
要麽一輩子都躲藏在這個後廚的下水道裏頭偷看秦野,以後永遠都不能出現在它媽媽的面前；要麽現在破罐子破摔，直接站出來,讓秦野承認自己逃避的現實。
這個做法對秦野來說或許卻是有些殘忍，不過鈍刀子磨肉才最傷人。
要麽接受要麽以後都不能見。
小怪物當機立斷選擇了前者。
當小怪物的整個身體出現在秦野的前面,占據了他所有的視野時,秦野終于繃不住了。
他一開始還是拉着陳秋領朝着小怪物揮手的手腕,現在倒是自己先放下來，掙紮着要起身往外頭去。
只是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陳秋領禁锢住他的兩只手腕，讓他這次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
秦野死死閉着眼睛，腳一直蹬着地面，陳秋領壓着他的手腕讓他怎麽都起不來。
他張開了嘴巴想要呼喊，讓陳秋領放開自己，只是他的嗓子都啞了，發出來的聲音像是鼓風箱子拉出來的風聲，“嗬嗬嗬”的，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不要怕秦野，不要怕！”陳秋領見秦野應激害怕到開始翻白眼的時候直接把他摟抱起來，禁锢在自己的懷中，不讓他逃開，“這是你的孩子啊。”
“你的孩子。不要怕它好嗎？”
陳秋領的話在秦野的耳邊像是從遠方傳來一樣。
他的視線裏已經被這個小怪物完全地占據了。
小怪物看出來它媽媽的害怕，向前進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體貼地站在了一個距離秦野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它的那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野，裏頭濕潤着。看到媽媽如此抗拒自己，它真的很難過。
陳秋領死死地固定住秦野，“你看啊，你看啊，你的兒子在看你呢，不要害怕它，它不會傷害你的。”
“可能它的外表有些讓你難以接受，可是你靜下心來聽，它在和你說話呢！”
“不要怕它，它只會保護你，不會傷害你的。”
或許是秦野掙紮地累了，也或許是陳秋領的勸說有了效果。
秦野慢慢地躺在他懷裏頭不動了。
他睜開眼睛去看這個怪誕的東西，秦野對上了它的那雙眼睛。
哦，該死。
秦野抿起了嘴巴。
他竟然從這個怪物的眼睛裏頭看到了受傷和依戀的情緒。
怎麽可能呢？
這個怪物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呢？
他的心跳因為緊張與害怕而不住地快速跳動起來。
耳膜也在不住地鼓動。
一時之間，他聽到了非常軟軟的聲音。
像是溫順的小貓咪在呼喚母親的聲響。
“媽媽、媽媽……”
聲音裏面夾雜着委屈，和依戀。
秦野只是聽了這麽一句，心裏頭不由自主地開始變得軟和起來。
怎麽會呢？
他怎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呢？
秦野的身體裏有兩種思想在不住地掙紮，他已經知道了這個聲音是從誰的口中發出來的，因為不久之前，這個聲音的主人還對着他喊了聲媽媽。
他睜大了雙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這個小怪物。
小怪物眷戀地望着他。
秦野突然想到當初他在陳秋領屋子看到這個小怪物的情形。
那時候他很害怕，根本就沒有多想。
現在想想，原來對方不僅知道這個小怪物是自己的兒子，說不定還是他将這個小怪物主動帶回了家。
不過後面一直沒有和自己提起過，似乎是被當天他的反應給吓到了。
秦嶺的靈魂被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半是情感，一半是理智。
不曾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情感偏向了這個小怪物。
他的身體裏似乎有什麽地方是和小怪物是聯系在一起的，此時當小怪物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時候，他的那部分聯系就這樣被喚醒了，在不住地讓他接受對方的存在。
接受它的身份。
可是他的理智在告訴他，面前的這個小怪物是危險的。
它完全就是不應該出生的，不應該從自己的肚子裏面爬出來。
小怪物面相醜陋，是一個非常大的隐患。
而且小怪物懂得感情嗎？
現在喊他媽媽，以後肚子餓了的時候，一定是會把他給吃了的吧？
陳秋領一直盯着秦野的臉看，仔細看他臉上的面部表情，判斷他此刻的心情與思想到底是怎樣的。
既然已經到這個攤牌時候，就只能讓秦野接受。
如果秦野不能接受小怪物的存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好友關系也将不存在了。
到時候小怪物還想和對方認親，難度只會更加大。
倒不如現在就逼迫秦野一把，讓他認清現實。
有可能這個過程是痛苦的，可是如果秦野不認小怪物的話，接下來變得痛苦的只會是他和小怪物。
“媽媽！”
“媽媽、別、別……”
“不要、我……媽媽……”
小怪物的心聲從四面八方包圍了秦野的整個腦子。
他用力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去聽，可是依舊能将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好像這個聲音不是從他的耳邊、從周圍傳過來的，而是從他的腦子裏、心裏頭發出來的。
小怪物明白陳秋領的意思，它是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
不只是陳秋領着急，它自己也着急。
雖然它現在還無法思考太多的問題，不過它的直覺已經在告訴它，這就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它以後都無法得到媽媽的認可。
它的精神力一直都維系在它母親的身上。
有可能真的是血脈的作用，它的精神力進入秦野心髒與大腦時，遇到的阻力幾乎沒有。
它可以将自己的情感完全地對着它的母親表達出來。
讓秦野知道它對他的愛是多麽的純粹與熾熱。
秦野的腦子裏是一陣陣的“媽媽”，軟乎乎的、是小孩子無助的呼喚。
他的理智在感情的攻擊下，越來越飄渺幾近虛無。
他掙紮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來自小怪物身上洶湧的感情像是海面上的波濤一陣陣地往他的身上沖刷，這樣澎湃的情感，讓他的心整個都陷入了進去。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和這個小怪物之間竟然有這麽大的羁絆。
秦野的心被一聲聲的“媽媽”給泡軟了。
他收到了來自小怪物的情感。
濃烈的情緒将他整個包圍。
是軟軟的。
他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與他相似，像是一個縮小版的他，在對着他乖乖地喊媽媽。
秦野睜着眼睛看面前的小怪物。
就是在他的注視下，小怪物的身型突然發生了極快的變化。
它的四只小腳蹼變成了小手小腳，身後的尾巴不見了，渾身嫩紅色的皮膚也變了，變成了嬰兒白皙的皮膚，奶呼呼的顏色。
它的臉也變了，一張和秦野長相有七分相似的小臉出現了，身體也從圓滾滾的肉瘤，變成了小孩子肉乎乎的小身子。
秦野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剛剛腦中幻想出來的那個會如此軟乎乎地呼喚他“媽媽”的小孩子竟然真實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只是秦野對小怪物的變化不可思議，一旁的陳秋領和阿姨也被小怪物突然的變化驚吓了一跳。
陳秋領下意識地去看阿姨的臉色，阿姨只是在看到變化時眼睛睜大有驚訝的情緒流露出來，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接受非常良好，可能是小怪物給她篡改了記憶。
而他懷裏頭的秦野被小怪物篡改地更加厲害。
秦野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孩子，一時之間分不出來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剛剛還在腦子裏想的小孩子出現在面前，還是這個小怪物就是這個孩子。
小怪物變換出來的身體太小了，看起來才十幾月大，赤條條的坐在地上。
它見秦野臉上的表情與身體中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這才慢慢地往秦野的身邊去靠。
小孩子終于慢吞吞地爬到了秦野的身邊，它伸出了自己因為緊張而出汗變得濕漉漉的小手，第一次在媽媽清醒的情況下嘗試地握住了媽媽的手指。
這一次，秦野沒有抗拒，也沒有掙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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