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十九個孩子
◎突襲◎
天氣預報說今天沒有雨,結果到了下午三點天空就陰下來，過了半個小時屋子裏就暗得看不清。
雨跟着掉下來,越來越大。
秦野躺在床上睡覺,屋子裏的空調還開着。
他有些不太舒服，側着身子，手下意識地護在他的肚子上。
一旁的小孩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粘液的小怪物。
它渾身的皮膚血紅,像是一只巨大的肉瘤，在臉部位置一雙眼睛在黑暗的環境中發亮,裏頭是冷冰冰的一片。
它的目光落在被媽媽護住的腹部，它的聽覺十分靈敏，可以聽到在媽媽的身上跳動着的兩個心跳。
一個是沉穩有力,這個是媽媽的心跳聲。
還有一個是微弱的,跟着媽媽的心跳聲一起在跳動。
這是它的“弟弟”的心跳聲。
小怪物在床上挪動，它移動的這點距離,在床單上面拉出了一條清晰的、濕漉漉的痕跡。
它彎下了自己的身子，俯下自己的頭學者陳秋領貼着媽媽肚子聽聲音的動作,也将自己的“耳朵”貼到了媽媽的手背上。
秦野在睡覺，身體被暖風和被子捂得暖洋洋的。
他的手也是熱的,小怪物的身體是冷的,它的小臉貼在媽媽的手背上被媽媽的體溫燙了一下。
小怪物擡起自己的小臉,又驚奇地看着媽媽的手，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再次将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Advertisement
“呼呼”它發出了舒服的聲音,很是享受這一刻的快樂與寧靜。
連帶着耳邊嘈雜的小小的心跳聲都順耳了一些。
外面的雨還在一直下，窗戶都變得霧蒙蒙的看不清楚外面到底有什麽。
雨水跟被潑上來一樣,嘩嘩嘩地在窗戶上淌下來。
小怪物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它喜歡雨水中帶着的明顯的水腥氣味。
而它的身上也有這樣的腥味。
是鐵鏽一般的味道。
秦野這一覺睡了很久,懷了小孩子之後，他又開始嗜睡了。
他醒過來時天整個都是黑的，房間裏拉了窗簾，但沒有全部拉起來，還留了一條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一點天光。
借着這點天光，他看到了地上黏糊糊的液體。
不用說，一看就知道是誰将窗簾拉起來的。
窗簾上也留下了貼心的小孩子的兩只腳蹼印子，十分對稱。
小怪物并不高，變成原型之後也才到媽媽的膝蓋那麽高。
它努力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将窗簾給拉起來，不免有些生氣。
秦野醒來渾身都沒有力氣，他撐着身子慢慢挪着坐起來，好不容易靠在了床頭，他的手垂放在被子上時又看到了不少的粘液。
秦野：“。”
頭好疼。
“秦小萬！秦小萬！你爸喊你！”機械播報聲音響起，聲音比較大，足夠這個房間裏面所有的人能聽到。
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不是小怪物，而是來幫忙的阿姨。
“老板，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阿姨站在門口，客廳裏頭也沒有開燈，不過陽臺的窗簾都沒有拉上，秦野房間外面倒是比他房間裏面要亮堂一些。
秦野歪歪頭，目光越過阿姨的身體要去看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可是他每次喊都來的小朋友，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秦小萬呢？”語音的聲音又響起，“就是我的兒子。”
阿姨的面容藏在黑暗裏，她的聲音有點抖，這點聲音藏在雨幕的嘩啦巨大響聲裏，為不可聞。
“不知道。”阿姨回答。
秦野的耳朵動了動，他捕捉到了阿姨的聲音。
“如果看不見的話吧燈開了吧，不用太節約了。晚上等不下雨了回家吧。”秦野直覺阿姨現在的情緒不太對勁，“阿姨，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阿姨依舊是站在門口，如果現在有燈的話，就可以看到她的雙眼充血，裏頭又許多的紅血絲，她的指甲變長，在她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在不停地蠕動，叫她面容猙獰。
阿姨的聲音依舊小聲：“沒事的。”
秦野沒有再問，他已經清醒了，直勾勾地盯着阿姨看，他總覺得阿姨的眼睛太亮了。
和他家秦小萬變成小怪物的時候的那雙眼睛真的很像。
秦野點點頭：“好吧。”
他讓阿姨出去：“那你先忙吧。”
阿姨退出去把房門給關上了。
秦野靠在床頭上越想越不太對勁。
秦小萬和誰呆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是擔心的。的現在他很不安，他擔心秦小萬了。
阿姨很喜歡秦小萬，秦野相信她不會對秦小萬做出什麽事情來。
那麽小萬去哪裏了呢？
秦野抿着唇，看着床上小怪物留下來的黏糊糊的液體，心跳得有些快。
他撥打了陳秋領的電話。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
陳秋領現在有點忙，剛剛從水箱裏出來。
男人的身材很好，身上肌肉分明，他還沒有來得及将身上的水珠用毛巾擦幹，一看到秦野的電話，就立馬接通。
“秦野。”
陳秋領從一旁的凳子上拿過幹毛巾，赤着上身擦水珠。
秦野和他比劃：“秦小萬不見了。”
陳秋領“嗯？”了一聲。
“他确定不在家嗎？”陳秋領又問道。
秦野點點頭：“我喊它它都沒有出來，家裏的阿姨都聽到了。”
陳秋領擦幹淨身體，換上了自己幹爽的衣服。
他的眉頭皺起來。
不對勁，小怪物有多寶貝他的媽媽他很清楚，不可能說聽到媽媽的聲音不會回應。
除非它不在家。
陳秋領磚頭看了眼外面的傾盆大雨，也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停止。
他以前并不喜歡這樣的下雨天，會将他的好心情都給破壞了，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下雨，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甚至整個人更加有精神。
與小怪物有了主從聯系後，他知道小怪物也喜歡這樣的下雨天。
不過小怪物離開家沒有讓他回去，應該是沒什麽事情。
陳秋領的眉頭又舒展開來：“應該沒事。它見你睡着了它就自己出去玩了。”
“可是外賣在下大雨欸。”
“它喜歡雨天啊，你不喜歡嗎？”
秦野安靜了兩秒才回答：“喜歡。”
“沒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它那麽厲害呢，你想想當初它為了蹲着你，在下水道裏頭呆了好幾天。”
陳秋領的話一說出來就閉上了。
他說錯話了。
秦野擔心的表情被愧疚所取代。
他現在對小怪物這麽好，不只是因為它是他的兒子，更是因為小怪物在下水道的那兩天。
他現在和秦小萬相處有多好，就越不能去回想那兩天的生活。
秦野忘不了秦小萬從下水道裏面爬出來，就是為了吃點東西。
它很害怕，怕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
秦野張開嘴哈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陳秋領很秦野道歉。
秦野搖頭，他和陳秋領比劃：“沒是的。”
他的手抓着被子：“是我對不起它。”
他們說話之間，雨下得更大了。
整個城市像是關了天上的燈，雨霧磅礴，将城市淹沒。
“嘭嘭嘭”是拳拳到肉的聲音，中間還夾雜着“沙沙”的咀嚼聲，似乎是在啃食骨頭，發出了叫人耳膜發酸的聲響。
天上下雨，小孩子哭泣。
劈裏啪啦的雨聲裏，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細細哭聲。
小孩子站在雨幕中，像是被淋成了一個小小的落湯雞，看着可憐極了。
它蜷縮在小巷子的角落裏，身上穿着灰色的小睡衣，睡衣上面沾了淤泥，粘嗒嗒的。
一雙小腳也是。
“小孩子，你家裏大人呢？”
幾個穿着雨衣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們的視線因為大雨而睜不開。
眯着眼睛和這個可憐巴巴的小孩子說話。
“哥，你和他說什麽話啊？”
跟着的人立馬就小聲嚷嚷起來，拉着說話男人的衣服，不想讓對方多管閑事。
雖然說現在社會新生兒的缺口很大，但在其他的城區裏無人看管的地方，丢棄兒童的這種事情還是多見的。
被抛棄的多是半人兒童。
“別忘了老大和我們交待的話。可別拖。”
“N01應該就在這附近，可能還在這個樓裏。”
他們一共來了四個人，其中有個女人手裏頭的光腦上标記出了一個非常詳細的地址。
“你要帶着這個小孩子一起走？”女人笑起來，“不怕他會吓到？”
“算了，如果等下我們出來之後你還在這兒，我們就養你。”
四人的小頭領彎腰和小孩子說話，他咧開的嘴角還沒有收斂，一只小手突然就撲面而來，小孩子的手指張開，鋒利的指甲瞬間長出來，狠狠地刺入對方的臉上。
無名指和食指的尖利細長指甲直接戳爆了對方的眼球。
而中指的指甲從他的眉心刺入，穿過了後腦勺。将新人類堅硬的頭骨整個對穿。
另外兩根指甲直接刺入了他的腮幫子，将男人的所有聲音都堵在了嘴巴裏。
小孩子站起來，使勁一甩手，男人從他的手上摔倒在一邊，紅色的血和腦漿從五個窟窿裏頭流出來。
這變故只在一瞬間，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們的小隊長就沒有了。
一擊致命。
“隊長！”
幾個人大聲喊道，女人連忙撲過去扶起男人。
而另外兩個人則是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對準了他們面前的這個孩子。
“砰砰砰”地一口氣打出了十幾發子彈，卻全部都被小孩子給避開了。
他們的槍聲被雨聲所遮蓋，打在牆壁上飛濺出來的灰塵也被雨珠帶着往地上砸。
小怪物的速度很快。
幾個人等飛濺出來的灰塵與碎塊散去後，他們的目光落在了空無一人的面前。
哪裏還有小孩子的身影，只有地上那一套灰色的兒童小睡衣。
女人抱着組長，她怎麽去給對方止血，對方都恢複不了神智。
只有身體還在顫抖。
并且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男人的雙眼不住地流血，與白色的腦漿将女人的褲子都弄髒了。
但是女人并沒有嫌棄。
這個小孩子的怪異幾乎讓他們瞬間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心髒在不住地怦怦跳，他們知道他們找到了N01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N01生出來的孩子會有這樣的能力。
那孩子只是非常簡單的純人類的模樣，而純人類是沒有任何能力的。
他們在新人類的面前就跟小螞蟻一樣，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不是說像是這樣，只是一個小孩子就輕而易舉地殺掉了他們的隊長。
“那個孩子呢？”
“去哪兒了？你看到了嗎？”
“我沒有！”
兩個人換了個方向，後背靠在一起，他們一個朝前一個朝後。
他們左右戒備了差不多一分鐘都沒有看到小孩子的身影重新出現。
雨水大得很，迷糊了他們的視線，他們的努力地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一點周圍的情況。
周圍除了磅礴的雨聲，其他什麽都聽不到了。
他們可以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變故就是突然之間出來的。
失去了行動力的男人突然一口咬在了毫無防備的女人的脖頸上，女人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啊啊啊！”
努力将男人推開，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的牙齒已經嵌入了她的皮肉中，她閉着眼睛狠狠心，直接将男人用力推開。
“啊啊啊！”她又發出了一聲慘叫。
她看不到在男人後腦勺的那個窟窿裏有一條鮮紅色的小蛇在裏面蠕動，似乎十分民意自己新的軀殼。
男人是被她推開了，可她的模樣也并不好過。
她的脖頸處被男人咬下了一塊肉，血不停地從這個大窟窿裏面湧出來。
女人因為劇烈的痛疼和過快的血液流失而頭暈。
她的尖叫聲吸引了旁邊兩個隊友的注意力，他們連忙跑過來。
一看大驚失色：“不好！咬到大動脈了！”
“快快快！止血噴霧！”
“要不要先漢人過來接應，還是我們先離開？”
他們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死去的小隊長又重新站起來。
他的那雙眼睛明明已經看不到了，但還是一下子鎖定了他們的位置，直接沖着他們撲了過來。
“他不對勁，開槍！”
兩個人立刻從自己的口袋裏頭将武器都拿出來，對準了他們昔日的同伴。
他們抿着嘴扣動了扳機，只是對面的人的身體被射成了篩子都不見倒下，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沖着他們的方向跑過來，看那架勢似乎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他們一個人抱着女人，一個人在後面用槍掩護。
“在嗎在嗎？我是B2061！請問有人嗎？”
抱着女人的隊員拿出了自己的聯絡設備，緊急呼叫對面來接應他們的同伴，剛剛就是對方送他們到這個巷子裏面的。
一個掉在地上小東西在震動，發出了嗡嗡的聲響。
還伴随着人說話的聲音。
小怪物挪動自己肉瘤一般的身體爬行了過去，腳蹼踩在水窪裏，迸濺出巨大的水花。
它很喜歡這種被雨水所包裹的感覺，這讓它的心情非常好，激發了它玩耍的心情。
它将腦袋湊到這個東西的旁邊，細細地去聞嗅氣味，還用自己的小腳蹼去觸碰，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生。
小怪物身後的尾巴甩了過來，“啪唧”一聲，将整個聯絡設備完全砸成了碎片。
在它的身邊，地上還躺着兩個人，以及一個非常巨大的怪魚。
怪物有和小怪物一樣的腳蹼，不過它的腳蹼更加大，此時正在一口一口地将這些人地身體吞入自己的嘴巴裏。
狼吞虎咽、沒有吃相。
小怪物看了眼天色，陳秋領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該死！為什麽不接電話！”
遲遲得不到對面的回應，兩個人都要絕望了。
他們拼着一股勁兒跑出了巷子，卻發現只有送他們來的車子還停在那兒，沒有一個人在。
“有人嗎？人都去哪兒了？”
他們此時也顧不得後面異變的隊長，努力擡着女人往車子那邊走。
急性子的人直接就上去了，還有一個人也要上去，只是他的腳底下好像踩到了什麽。
他移開腳一看，是一個破碎的通訊器。
他的心跳幾乎是瞬間就開始飙升，他一把扯住了隊友的手，着急到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快快快！快下來！”
隊友被他扯住明顯很不樂意：“你幹嘛！還不快點上來！下去做什麽！”
“你有沒有這個車子的權限？快點上來開車啊！”
他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
他看着還在車外的隊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後看，好像後面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
他看到在隊友的眼睛裏那個東西圓溜溜的倒影。
“不不、不不……啊啊！”
男人的慘叫聲被“撲哧”某種東西刺入身體的聲音所終結。
而車外的人吓得魂魄都要從自己的身體裏都飛出去了。
陳秋領打着傘回來了。
他才到巷子口，就看到他們家的小怪物穿着灰色的兒童睡衣在雨水裏面瑟瑟發抖，身上泥濘。
陳秋領一看立馬變了臉色跑了過去，才蹲下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氣味和臭味直直地往他的鼻孔裏面鑽。
他伸出去要抱起小孩子的手都給頓住了。
他幾乎是瞬間就知道這些血液氣味是哪裏來的。
陳秋領知道有人在抓秦野。
秦小萬身的這些血腥味道就是那些人的。
雨傘遮在了秦小萬的腦袋上，小孩子沒有反應。
陳秋領溫和了聲音問他：“回家嗎？”
聽到了他笨笨問話的小怪物擡起臉來，無師自通地給了陳秋領一個大大的白眼。
而陳秋領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秦小萬的意思。
他低笑一聲，“看我這腦子。好，我帶你回家洗漱一下再回來看媽媽。”
他說完，秦小萬就主動靠在眷族的身上，讓他抱着自己回去。
陳秋領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這才抱起了小孩子。
小孩子渾身濕漉漉的，把他的衣服都給弄濕了。
小怪物的五感非常厲害，它幾乎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眷族對它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嫌棄。
它身後的小尾巴頓時抽出來，“啪唧”一聲打在陳秋領的手背上，把對方的手背打出來一個紅痕。
陳秋領看了一眼，咬咬牙有些憤恨。
“你這可是求我辦事，你就不能對我态度好一點？”陳秋領咬着牙威脅它，“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直接帶你回家，讓你媽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小怪物一聽就不說話了。
嗚嗚噫噫地發出了哈氣聲音，它的滴下來，像是小貓咪在沖着敵人發出威脅。
要是換成了以前的陳秋領說不定會戰戰兢兢，會懷疑自己的話是不是說重了。
現在他已經看透了，秦小萬這性子就跟貓兒沒有什麽區別，只要把他媽秦野搬出來，幾乎就是妥妥地治得住。
看着之前欺負自己的小怪物在聽到秦野的名字後頓時乖順下來的模樣，陳秋領就忍不住一陣想笑。
他現在也算是狐假虎威嗎？
借的是秦野的威勢。
陳秋領回來的時候，秦野坐在客廳裏。
他的肚子還不算大，只是身體很不爽利，躺在沙發上，左邊翻一個，右邊翻一個，怎麽都找不到痛快舒服的位置。
陳秋領帶着已經洗幹淨穿上了幹淨衣服的秦小萬走進來。
秦小萬跟不會走路一樣，他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給他的動作添亂，一點用都沒有。
還攔着他的路。
只是它和自己站在一起，眼睛卻一直盯着媽媽看。
“秦野，我回來了。”陳秋領的聲音驚動了秦野。
秦野撐着坐起來，陳秋領将手裏買回來的菜放在了桌子上，一旁的阿姨接過去就開始做晚飯。
秦野直勾勾地盯着陳秋領看，準确一點是盯着陳秋領腿旁邊的孩子看。
秦野的情緒一下子去上來了，眼眶瞬間就紅了。
“欸欸欸！”陳秋領一看還了得，直接跑過去扶住了秦野的身體。
只是他轉了個身，貼在秦野的背後，和秦野一起瞧着偷偷出門不和媽媽打招呼的秦小萬。
秦小萬在進門的時候就知道要完蛋了。
雖然它現在不是非常了解人類的知識，等它之後再了解得多一點，就會知道這樣得情緒叫做抓包。
一般是指悄悄地做壞事被人給抓到。
它想要依賴陳秋領，可是這個大壞蛋竟然跑到媽媽的身邊去了，讓它一個人承受媽媽的目光。
小孩子現在還不太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心裏想的是什麽，它的臉上就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
秦野生氣了，眼睛都氣紅了，他就這麽一個會跑會跳的兒子，下午直接就沒了，可把他給吓壞了。
“你在幹嘛！你看你陳叔叔做什麽！如果不是陳叔叔今天找到了你帶你回來，你今天晚上要去哪兒？去哪兒都不說一聲！你是要氣死我嗎？”
秦野是氣急了，竟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小怪物和陳秋領說話地方式，直接通過感應交流。
不過唯一不太好的是，陳秋領聽到了，睜大了眼睛盯着秦野看，恨不得把他的臉上給盯出一個窟窿來。
秦野和秦小萬的交流，在比較近的距離中，秦小萬的眷族是能聽到的。
小怪物嗫嚅着小嘴巴，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它瞪着陳秋領的視線被它媽媽抓包，立刻收回。
可是它也沒死心，再一次擡起視線的時候，和它的媽媽對視上了。
秦野剛剛說出來時整個人就呆住了，不過在此刻的環境下，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抓到了小孩子的游離的目光，很是生氣。
可是氣着氣着眼淚就掉下來。
他不哭還好，眼淚一掉可把身邊兩個男性給吓了一跳。
陳秋領連忙把秦野摟懷裏，拍拍秦野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勸說：“他就是一個孩子，他知道什麽呀，可能是比較喜歡下雨天，想要出去玩水，所以才出去了。”
“現在不也是找回來了嗎？你在不放心什麽呀？”
秦野閉着眼睛，縮在陳秋領的懷裏。
陳秋領身材高大，秦野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在他的襯托下都有些小鳥依人。
陳秋領被自己冒出來的形容詞給反胃到了，打了個哆嗦。
懷孕的人心思比較敏感，情緒波動起伏很大，秦野沒有想過要哭的，只是他太難過了。
如果今天要是陳秋領沒有找到秦小萬怎麽辦，如果秦小萬今天出事了，那誰知道啊。
秦小萬是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往大了說，就是他現在在這個世界裏面唯一的家人。
除了秦小萬之外，就剩下了他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生。
他怎麽舍得讓秦小萬受傷，秦小萬他好不容易接受了，化解了之前的誤會，他不想好日子還沒有過兩天，娃娃就不見了。
“我就是擔心！我就這一個孩子，它是我的家人，萬一它被人給拐走了呢，萬一它被人給抓了呢？我要怎麽辦？”
“如果它被人抓走了，那不如也把我給抓走。”
秦野這話說的秦小萬就不愛聽了。
“媽媽、媽……”
它的語氣很着急，不想讓媽媽說出這樣的話來。
它聽着心裏難受。
它想告訴媽媽它很厲害，而且媽媽不是看到過嗎？
小怪物的心裏頭是又甜又酸，感覺整個心都被泡在媽媽做的酸梅汁汽水裏面浮浮沉沉。
秦野一對它伸出了手臂，小怪物哪裏還會管媽媽會不會教訓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了過去。
埋到媽媽懷裏的時候，還趁着媽媽看不到，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陳秋領。
它這個眷族怎麽這麽拖後腿哇。
秦野把小怪物抱在自己的懷裏，臉蛋也埋在秦小萬地脖頸。
“你要記住現在還是一個孩子，那些人帶走我，我是沒有關系的。可是你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孩子，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什麽，我擔心的是你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傷。”
他身後的陳秋領：“……”
他覺得秦野是不知道受傷這兩個字怎麽寫。
陳秋領看到小怪物的時候，可看到那條怪魚就守在小怪物的旁邊不遠的地方，地上的血多得很，就連這麽大的雨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能夠全部沖下去。
可想而知是發生了什麽樣的刺激情況。
秦野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秦野的嗅覺靈敏，一下子就聞出來小孩子的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氣。
他猜測出來是陳秋領帶着孩子去洗了個澡，再帶了回來。
阿姨做好了飯菜一出來就看到他們三個人抱在一起。
秦野坐在陳秋領的懷裏，秦小萬撲到媽媽身上，陳秋領的手臂都摟住了小孩子的背脊。
“要來吃飯嗎？”阿姨将做好的飯菜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解下自己身上的圍裙。
秦野推開了身後的陳秋領，帶着自己的兒子起來。
“阿姨不在這兒吃晚飯嗎？”
秦野詢問道。
阿姨搖搖頭：“我要回去給家裏人做飯，現在也都下班了。”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那秦野也不留她了。
“好，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阿姨應了一聲，就帶着自己的東西回去了。
阿姨跟在秦野身後學了好幾道菜，科比陳秋領要做的好吃。
小怪物坐在媽媽的身邊，拿着小勺子給媽媽夾菜，只是勺子不好使，它也不會用，搞了老半天一塊肉肉都沒有給媽媽撈起來放到媽媽的碗裏。
秦野見它這麽有孝心也不攔着，臉上帶着笑看秦小萬的動作。
只是一旁的陳叔叔不是什麽好人，他瞅着秦小萬怎麽都沒有夾起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
他剛笑出聲就知道自己錯了。
陳秋領右手拿着筷子，眼睛盯着自己的碗在看，左手伸出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假裝剛剛發出笑聲的人不是他。
只是他裝的再像，桌子另外兩頭的人就瞅着他。
秦野是好笑的目光，而秦小萬已經算是要動手了。
陳秋領捂住的嘴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生怕會洩露出什麽聲音來。
小怪物是真的沒有留手，自己剛剛還那麽幫它在秦野的跟前打保護，現在好了，過河拆橋，就是笑一下怎麽了？就讓小蛇咬了他一口，這像話嗎？
這像話嗎？！
陳秋領把捂着嘴巴的手拿下來，扶住了碗。
“吃飯吧。”他試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甚至主動起身，給秦野和秦小萬母子二人一個人夾了一筷子的菜。
用的是公筷。
秦野對他眉眼彎彎。
而秦小萬則是皺着眉頭，它是小怪物，怎麽能吃蔬菜，它要吃肉。
現在的小怪物已經被它的媽媽給寵愛地忘記了半個月前的自己還是一個有啥吃啥的小可憐。
那時候哪裏能挑來挑去，看到啥就吃啥。
秦小萬想要将碗裏的蔬菜給悄悄摸摸地丢到桌子底下的垃圾桶裏面去，不過秦野一直盯着它，甚至還和陳秋領一樣，夾了一筷子的菜到它面前的碗裏。
秦小萬跟前的碗不能說是大碗，簡直就和“碗”這個字不沾邊。
完全可以用“盆”這個字眼來代替。
小怪物太能吃了，秦野現在每天支出最多的項目就是每天的夥食費用。
不過好在他現在有錢可以養好這個小怪物，讓他的兒子吃得飽飽的。
小怪物在陳秋領夾菜的時候還能扭過頭對人家哈氣，但是媽媽的一筷子過來，它什麽都做不了。
只能癟着嘴巴，委委屈屈地像是要赴死一般将菜全部吃下去。
秦野知道要打一個棒子給一個甜棗，他總是會在秦小萬吃完一筷子的蔬菜之後，親昵地摸摸小孩子柔軟的頭發。
誇一句：“寶寶真棒。”
“寶寶真乖。”
而秦小萬也在媽媽這一聲聲“寶寶”中逐漸迷失了自我，到現在已經不再非常抗拒吃蔬菜了。
外頭的雨還在下，不過比起之前要好很多，至少沒有那麽大了。
秦野借給阿姨一把大的雨傘，這是他們打算開外攤的時候防止會下雨而買的。
不過買回來道現在一次都沒有用上過。
女人離開了身後的樓房，獨自走在小巷子裏。
她已經五十多歲了，也有了一頭帶着點點銀色的頭發，這是衰老的象征。
她的身體很熱，急切需要這突如其來的大暴雨将她的體溫降下來。
不過這些涼意是解決不了她的身體的問題。
她走着走着就倒在小巷子裏頭不動了。
她将自己浸泡在旁邊的水窪裏。
女人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臉上紅撲撲的，眼睛裏壓下去的紅血絲又一次湧了出來。
比之前還要難以壓制，如果有人出現在這裏，就會發現她的雙眼充血道似乎随時都有可能會凸出來掉出來的可能。
女人的皮膚很快出現了變化，變得潔白細膩，她臉上、脖子上的皺紋也在慢慢地淡去，整個人像是一下子時光流轉，變成了年輕的時候的模樣。
她倒在水窪裏抽搐，渾身的骨骼重新自斷生長，他大張着嘴巴發出了因為劇痛而無聲的吶喊，沒有人能夠聽到。
陳秋領有所察覺，他的視線瞥了一眼廚房的窗戶，似乎可以透過牆壁，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而一旁的秦小萬一點表情都不變，它帶着軟乎乎的笑容，窩在秦野的懷裏，讓它的媽媽給它刷牙。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天慢慢地黑下來。
雨也小了。
女人才慢慢地從水窪裏起來。
她剛從巷子裏離開沒有多久，路過秦野的小飯館時看到了有好幾個人站在那兒似乎在商讨着什麽。
漂亮的女人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她很快被那些人注意到。
“美女，你好。”她的去路被人攔下來，女人轉頭看向他們，她的眼睛很亮，也很漂亮，裏面有光。
“我想問下你是住在附近的嗎？請問這家店怎麽沒有開門呢？”
女人擡起一點雨傘，将自己的整張面孔暴露出來。
唇紅齒白，精致得像是一朵花。
天色又晚了點，路燈下，雨水似乎更黑了。
等鷹鈎嘴到的時候，他派出來在這一片的屬下全部陣亡。
沒有一個例外，根本找不到一點的線索。
“老大，你看……”
他身後跟着的人面色凝重斟酌着開口，最後出現在這兒的隊員給他們傳過來的那張照片是一張絕豔的美人臉。
鷹鈎嘴摩挲屏幕片刻，他發覺這張臉有些熟悉，眉眼、鼻子、嘴巴似乎都見過。
“N01的身邊應該有很多的人在保護。老大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N01？
鷹鈎嘴眯起眼睛，這張臉可不就和N01很像嗎？
不過一個是男相，一個是女相罷了。
“不急，我們等着。”
他轉過身看向後面的秦記小飯館。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今天就這一章哦，等下的提醒都是修文，麽麽~
——感謝在2023-04-04 23:30:53~2023-04-05 23:07: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催更人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若瑤10瓶；哈哈哈5瓶；星月燦爛、兔子先生、товарищи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