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解開身上所有謎團,沙舟神思回攏,心底仿佛壓了塊石頭,很不爽。

她烏黑的眸在聖棺空間裏轉了一圈,有種想要發洩的沖動。

一擡頭,便看到了姜千绮那具被她撿回來,準備廢物利用的屍體,看到這屍體,沙舟突兀想到了餘青苕。

餘青苕這個名字的出現,讓沙舟心情更加煩躁了。

她一直看不清餘青苕的臉,本以為餘青苕在原主悲慘的命運中,肯定有過很濃重的一筆。

不想,卻不是那麽回事,看不清餘清苕的臉,全是因為原主對這個人的感情太複雜,複雜到她不想再糾結她與她過往那段亦師亦母的虛僞師徒情中。

餘青苕不過是雙宗的一枚棋子,一枚借她之手,讓原主吸納魔尊功力的棋子。待原主一步一步踏着雙宗為她設定的路走下去時,餘青苕這枚最初的棋子就沒了利用價值,最後同樣被伊重樓抛棄,被殺死在了伊重樓的床上。

沒錯,就是床上。

莫嘆光曾道,餘青苕給他們師父帶了頂綠色的帽子,這頂帽子從始至終都是伊重樓。

餘青苕百年前叛出魔羅宮,是因為伊重樓。百年後,為了雙宗計劃,又忍痛聽從伊重樓的話,讓他的化身與原主定親。明明是一個豔絕天下,讓無數男人追捧的一洞之主,為了伊重樓這個渣渣,抛掉一身傲骨,雌伏示弱,但最終還是沒讨到好。

餘青苕死得太突然,生前又對原主極好,這好雖然另有圖謀,可虞雲洞弟子們不知道。因為這,她一死原主就繼承了虞雲洞洞主的位子,原主對餘青苕是真感激,甚至還質問伊重樓為何叛出師門,到死都還念着她的好,直到魂魄禁在太極鼎裏,她才堪破了所有迷障。

也是因為如此,原主對餘青苕才會很矛盾。矛盾到讓繼承她記憶與身體的沙舟,都沒辦法看清餘青苕的容貌。

這恩怨情仇,複雜得讓沙舟頭痛。

看書的時候,怎麽沒看出原主這麽傻,一個心機叵測的女人施舍出的好意,就讓她糾結了。

被害得這麽慘,還糾結個屁。

這要換作是她,她想都不會想,直接怼餘青苕幾棺材,送她見閻羅王去。

沙舟一雙冷眸,泛出寒意,緊緊盯在姜千绮屍身上。

片刻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啥,手一揮,空間微蕩,腳邊轟得多出一副棺材。

“伊重樓,這副棺材的滋味怎麽樣?”

沙舟坐在榻上,一只腳輕擱到棺材上,冷眸寒若冰刀,凝着棺材裏那已被鎖魂棺折磨得猶如破布的一魂二魄。

伊重樓的一魂二魄,已被關在鎖魂棺裏有一段時間,到底不是完整的魂,不過才幾個月,就被鎖魂棺折騰得不成樣子。

“沙舟……”

過了許久,棺材中才傳出恍惚聲。

這聲音氣若游絲,且還有些不确定,很顯然,鎖魂棺已經在影響這一魂二魄的神智,聲音聽上去模糊不清。

沙舟腳輕一踢,将鎖魂棺棺蓋踢落地上。

她身子微微前傾,目光透出譏诮:“伊重樓,因果惡報,你的惡報來了。”

被束了身的殘魂,再次見到了那個将他關進棺材裏的人。此時的女子,已經和幾個月前大不一樣。

明媚無暇的臉上再無往日柔和,而是一身飒爽,氣質是他從未見過的姿意灑脫。

“你,不是沙舟。”

臉還是那張臉,但伊重樓卻從她的氣質中看出,眼前這個人,已不是以前的那個人。

他盯着沙舟的臉,眼底浮出愕然。

沙舟谑笑:“我确實不是你口中的沙舟,我是你們的孽,讓你們永遠都沒辦法安生的孽。”

“你們讓我不爽,那我就讓你們更不爽。伊重樓,堂堂仙門元嬰真君,卻如此算計一個女孩的心,龌龊之人也配稱真君,你們靈雲仙宗蛇鼠一蛇,比魔修更像更像魔,好歹人家魔修幹了壞事,還有膽承認,就你們……呵,我看你們也別叫什麽靈雲仙宗了,就叫靈雲魔宗吧……”沙舟說道,一張火符驀然出現在指間。

“本姑娘耐心被你們磨完了,你先死吧。”

“你敢!!”伊重樓看着沙舟臉上的殺意,心知她動了殺念,眼神一蹙,厲聲道。

“我為什麽不敢。”沙舟好笑。

留着他只是想弄清楚原主身上的事,如今這具身體的記憶已經全部蘇醒,那這一魂二魄,就沒必要再玷污她的棺材了。

媽的,這麽惡心的男人,睡她棺材,她都嫌髒。

回頭一定要叫師父,把棺材洗幹淨消毒。

“我主體不會饒過你。”伊重樓威脅。

沙舟:“他不饒過我,我還不會饒過他呢,從本姑娘這裏拿了那麽多東西,不收點利息怎麽對得靈族死掉的一百三十多口人,我倒是很好奇,你那主體失了一魂二魄後,還會不會那麽光風霁月,讓餘青苕心甘情願為他所用。”

“你竟都知道?”伊重樓眼神一驚,看向沙舟。

“知道不知道又如何。我這人最不喜隔夜仇,不爽就得發洩,所以你不必再受魂棺之苦,可以消失了。放心,你也就只比你主體先一步而已,早晚,我會把你的主體送來和你做伴的。”沙舟譏笑,沒了再和這渣男廢話的心思,指間輕一翻,黃符頓時燃燒。

她冷看着棺中殘魂,雙指一松,燃燒的火符,輕輕揚揚掉進了棺材中。

驚魂慘叫在封閉的空間裏響起,棺材中的殘魂剎那間飛灰煙滅。牆角處,那具呆呆怔怔,宛若木偶的屍體,似乎被這聲慘叫驚到,微不可查地踮了踮腳,詭異地出現了往後挪腳的動作。

而另一邊,吸納過三只香,稍将鬼力安撫住的斷離,剛一收功,耳朵就産生了耳鳴,宛若惡鬼在他耳邊慘叫般,擾得他險些岔氣。

斷離冷眉輕蹙,目光輕一轉,落到了一牆之隔的另一間客房裏。

客房依舊空蕩,沒有人影……

莽莽深山,靈雲仙宗內。

失魂帶來的傷,還未完全壓制下去的伊重樓,在鎖魂棺中一魂二魄徹底毀滅之後,臉色突兀慘白,慘叫一聲,頓時陷入了暈迷。

元嬰境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崩潰,不過幾息,靈府內辛苦上千年才修出的元嬰,剎那間崩潰,化成了一顆黯淡的金丹。

翌日,天朗氣清。

充裕靈氣,随着徐徐升起的朝陽,洗滌着大地。天亮不久,沙舟蔫噠噠地從聖棺裏出來了,剛出來,房門外就響起了客棧掌櫃的聲音。

“掌櫃這麽早?”

頭上懸了大刀,沙舟心情有些不大好。

掌櫃奉上一個乾坤袋:“道友,這是我們北海坊承諾的靈石。”

有求于人,掌櫃很上道,一早上起來就把靈石結給了沙舟。

情緒起伏足足一夜,一開門就有人送靈石,沙舟心情剎那間好轉。

她燦然一笑,接過乾坤袋:“掌櫃誠意足,在我離開北海坊之前,我會将那墓地裏的隐患徹底除掉。”

掌櫃唉了一聲:“那行,麻煩道友。對了,道友你要的棺材,我已經讓人定好了,不過都在棺材鋪子裏面,道友什麽時候去拿。”

沙舟:“稍後就去。”

掌櫃:“那我柴房裏的那幾個……”

沙舟哂然一笑:“等棺材取回來了,你就看不到他們了。”

掌櫃:“那海邊的那修士墓……”

沙舟:“現在還早呢,午時才是入墓的最佳時辰。”

午時陽氣烈,到時候把烈陽之氣引入墓中,她會輕松一些。

聽了沙舟的回答,掌櫃讪笑,沒再說什麽,轉身下了樓。

沙舟送走掌櫃,正欲回房間,隔壁門房吱呀一聲響起,斷離修長身影從房間裏踏了出來。

一走出來,就看到沙舟提着個乾坤袋甩啊甩,心情顯然不錯,他薄削輕抿的唇上,眼底控制不住溢着淡淡郁色。

昨夜鬼氣暴動,且比任何時候都要嚴重,他吸納了她給他的香,也沒辦法将鬼氣全部抑制下去,可她倒好,搗了亂卻跟無事一般,眉飛眼笑通身惬意。

她到底對他的肉身做了什麽。為何昨夜,那種肉身被侵犯到的感覺如此強烈。

“咦,端池,你怎麽了?”

沙舟本想回屋,準備一下就去那鬧僵屍的墓,聽到聲音,一歪頭,便瞅見斷離那張明顯帶着絲絲惱意的英挺俊臉。

沙舟奇怪。

相處大半個月,這家夥沉默寡言,極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

這是發生了啥,讓他那張冷臉崩不住了。

“怎麽回事,你鬼氣不是壓抑住了嗎,為何又暴動了。”

沙舟從上到下觀察了一下斷離,視線最後落到了他影子中,一瞅影子裏那團化不開的濃墨,沙舟便知,他鬼氣又開始不安了。

沙舟眨眨眼,黑眸浮出不可置信。

……她沙大師竟然失手了。

經過她手的鬼氣,竟還有蹦跶之力,砸招牌了。

斷離未語,涼薄又淩厲的眼睛從沙舟臉上滑過,冷淡道:“無事。”

“無事嗎?”沙舟垂着頭,盯着他身後迤逶的影子:“你确定,好像比我第一次遇到你時,更不安份了。”

斷離靜默,不作聲。

沙舟見他這樣子,撇撇嘴,沒過多尋問,指間中突兀多出一張黃符。

黃符一上手,就燃燒了起來。她好看的眉頭輕一蹙,将燃燒的黃符打進了他的影子中。

明明滅滅的火苗,在他影子下搖曳,最後化作火星滅去。

符灰瞬間消失,不留一縷殘渣,地上那團黑得詭異的影子,恢複了正常。斷離冰涼得猶如寒冰的身體,終于有了一絲溫熱。

他擡頭,看着眼前這造成他如今慘狀的始作俑者,深邃眼睛抑制着郁色,比之平時添了一分人氣。

沙舟壓制住他的鬼氣,擡頭就見到他古怪的眼睛。

沙舟有點木:“……??”

他這是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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