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終于等到這一天

宋初眠對畫展自然是很感興趣的,時間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開着白色賓利出發前往展廳。

欣賞藝術大師的畫作,自然要有儀式感,宋初眠難得精心打扮了下,穿了歐式複古的紅絲絨長裙,卷發散在身後,只用了一枚蝴蝶發卡別住,腳踩十公分的紅色高跟,摩登氣場十足。

車停在會展中心正門口,宋初眠推開車門,一條白皙纖的長腿從開叉的裙擺露出來,踩在十字方塊上。

路過的人都看直了眼,恍然以為是哪位明星。

戴上金絲細邊的鏈條眼鏡,宋初眠拎着香奈兒限量款包包甩上了車門,身姿妖嬈地往前走去。

眼鏡并沒有遮蓋住她的顏值,反而為她增加了幾分禦姐氣質,舉手投足之間仿佛都散發出女王般的尊貴氣場。

從旋轉門進了大廳,宋初眠輕擡鏡框,巡視一番大廳,皆是身穿西裝與禮服的名貴之士。

左右兩個廳都有畫展,宋初眠先去到左邊那個廳裏,進門前展示一下邀請函,侍者才放行,轉頭看着宋初眠入場的背影,侍者的心中都不禁感慨,這是哪裏來的仙女。

“她是誰啊?看起來像在哪裏見過似的,手裏拿的包還是全球限量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好像是陸廷的未婚妻,那次在酒會見過。”

“看起來挺漂亮挺有氣質的啊。”

“裝出來的吧?知道今天來看畫展故意打扮成一副很有內涵的樣子。”

宋初眠剛一走進去,就有兩個女人在旁竊竊私語地議論,言語間充滿了奚落。

似乎是感受到別人異樣的注視,宋初眠腳步微頓,視線輕飄飄掃過去,吓得對方立刻噤聲。

她不屑扯下唇,繼續朝前走。

第一幅畫作是挪威奧科斯丁畫家所作,畫上展現了中世紀歐洲的皇室之争,宋初眠看得正認真,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奧科斯丁年輕時愛上一位姑娘,但她卻嫁給了別人,由此他一生為抑郁所擾,臨終前說如果有來生,他只願做一個平凡普通的人,陪在他愛的姑娘身邊。”

聽陸為說完,宋初眠才緩緩轉過身,紅唇揚起一抹微笑,“可他并沒問過那位姑娘的意願,她于奧科斯丁而言是心上人,但奧科斯丁對她卻只是位童年故友罷了。”

話音一頓,幾秒鐘後宋初眠繼續說道:“所以人為什麽要擺出自以為是的深情姿态呢?是覺得自己一定能感動上蒼嗎?”

她的語氣中充滿嘲諷,陸為的手指抵了下眉穴,浮現出無奈的失笑。

“看來你的愛情觀很灑脫,不愛你就拜拜是不是?”

“當然,我就活這一世,為什麽要在不愛我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宋初眠這話,陸為怎麽聽都覺得她在一語雙關,是在暗示他不要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嗎?

陸為眸光黯淡一瞬,面上卻并未表現出什麽,繼續陪她看下一幅。

他就像一個騎士般站在宋初眠的身後,默默守護着她,其他人見了也不會多想,知道他們兩個人身份的人都覺得陸為是在照顧他的弟媳。

宋初眠一幅幅看過去,陸為寸步不離跟着她,她在看畫,他則在看她。

“陸為哥和宋小姐的關系這麽好啊。”

忽然間,一個清亮的女聲傳進耳朵裏。

宋初眠側目看過去,穿着香奈兒高定套裙的慕晚晴正雙手環胸看着他們,她似笑非笑勾着唇,心裏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看起來你們兩個人很親密的樣子,陸為哥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宋小姐身上去了。”慕晚晴緊接着又說一句,目光巡視四周,“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是未婚夫妻呢。”

後面這一句話瞬間激起了場內輿論,衆人看着陸為和宋初眠,眼睛裏所流露的都是八卦的色彩。

宋初眠并未因此表現出慌亂,鎮定地看着慕晚晴,淡聲反問:“陸廷有事來不了,他大哥幫忙照顧下我,有什麽問題?”

“照顧也用不着貼身跟随吧?我跟陸為哥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沒見他那麽照顧過誰。”

宋初眠笑了聲,“慕小姐總不能因為自己沒能嫁給陸廷就空口污蔑我吧?你現在毀壞的可不只是我的名聲,還有我的未婚夫和大哥,乃至整個陸家。”

兩個女人之間劍拔弩張,陸為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就在他想站出來替宋初眠解釋的時候,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傳進耳裏。

“過來,站我後邊去。”

剎那間,在場的人都朝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陸廷站在入口的聚光處,身形筆挺,如一棵松柏,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貴族氣質。

宋初眠有短暫的錯愕,明明陸廷說過他不會來的……

但她的反應很快,立刻走到陸廷的身旁,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親愛的,還好你及時來了,要不然我要被慕小姐污蔑得洗不清了。”

剛剛還氣勢十足的她一見到陸廷,瞬間化身為嬌弱的小女人,眼眶濕潤,紅了一圈,全然表現出受到了委屈與傷害的樣子。

那一聲“親愛的”像把刀子插進了陸為的心裏。

有的時候,遺憾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傷人的利器,如果不是命運弄人,她現在叫的對象就是他了。

憑什麽陸廷能享受她的撒嬌,她的依賴?他與他同為陸家的子孫啊!

陸為緊咬住牙關,所有的不甘與怨憤全吞進肚子裏。

慕晚晴錯愕地看着宋初眠的變化,氣得咬牙切齒,“你這麽會演戲,怎麽不去當明星?”

宋初眠的手擡起假裝擦擦眼淚,慕晚晴越生氣她就越高興。

陸廷眉宇深鎖,一字一句開口道:“念在我們陸家與慕家始終交好的份上,今天我不想說和你一樣難聽的話,但往後我們兩家再沒合作的必要了。”

看到陸廷那麽維護宋初眠,陸為的唇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盡管轉瞬即逝,還是被陸廷捕捉到了。

慕晚晴聽完陸廷的話,整個人一震,想到自己回家後要被父親痛罵,說不定會因此送她出國去國外反省,瞬間開始害怕。

“陸廷,我剛剛是為你打抱不平啊!你剛來都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們兩個人真的很親密的,不信的話你問周圍的人,他們都看見了的。”

慕晚晴的話說完,四周的圍觀群衆瞬間轉回頭,佯裝在看畫的樣子,畢竟誰也不敢摻和陸家的事兒。

“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對旁邊的宋初眠遞個眼色,陸廷闊步朝前走。

宋初眠跟上去,看到他轉彎去了一條安靜的走廊,她緊随他的步伐,卻不料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拉進去,旋轉一圈後,她的後背“咚地”一下撞到牆上。

他的勁兒真的很大,撞得她的脊背都在隐隐作痛。

皺眉望着他,宋初眠剛要出聲,他緩緩低下頭,摘下了她的眼鏡,指尖不小心劃過她的皮膚,像電流穿過全身。

一抹邪氣凜然的笑在他的唇角綻放,看得她瞬間打個寒顫,他的五官在她的眼中放大,近到皮膚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兩人的呼吸交纏着,宋初眠的心跳逐漸加快,快要從胸口跳出來。

他帶給她的壓迫感是史無前例的,濃而密集,像一張結實的網籠罩着她。

被他緊扣的手腕用力掙紮了下,宋初眠想讓他放開自己,他用的力氣卻更大了。

“我有說過的吧?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屏息,宋初眠靜待着他的下一句話,看她沒有絲毫反應,陸廷似嘲弄般地扯唇,緩緩垂眸,眉骨處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窗戶外的杏樹綠油油的,枝葉繁茂,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枝葉照進來,卻融化不了他的嚴寒,周身仿佛被無邊落寞所籠罩。

停頓了數秒,陸廷才重新看向她,毅然決然開口說:“從現在起,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親耳聽見他說出這樣的話,宋初眠等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差一點笑出聲,還好她及時繃住,秉持着做戲要做全套的原則,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求他原諒。

那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任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心動,但在她面前的是陸廷。

冷漠地将她的眼鏡別到她的包上,他未發一語徑直離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宋初眠壓抑的情緒終于能夠釋放,輕輕地低笑一聲,重新戴回了眼鏡。

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夜晚,華燈初上,陸為來到津城最清淨的一家酒吧,他沒想到,陸廷有一天會主動約他,在他自我認知裏,他們兩兄弟的感情應該算不上是好的。

進去酒吧,陸為徑直走向吧臺,陸廷已經到了,他修長的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旁邊放着一杯酒。

“找我什麽事兒?”陸為打個響指,對調酒師說:“來杯威士忌。”

“我準備和宋初眠解除婚約。”

一絲驚喜從陸為的心頭掠過,說實話,他并不意外,和陸廷從小一起長大,他怎會不知他是個有完美主義強迫症的人,今天出了那樣的事,在他眼裏宋初眠就是有瑕疵了,他絕對不會再忍受。

看來他的計策成功了,這一天來得比想象中要快。

“所以?”陸為故作不解,“為什麽要特地通知我?”

“你對她的感情,以為我看不出來?”

陸為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好兄弟,沒想到你居然直接把她讓給了我……”

話沒說完,陸廷順勢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拳揍到他的臉上,直接将他幹翻在地。

陸為整個人從高腳凳上摔下去,頭“咚地”一聲撞到地板上,疼得他瞬間眼冒金星。

周圍的客人看到這一幕,吓得趕緊躲開,吧臺小哥還有調酒師都知道陸廷的身份,不敢阻攔,猶豫着要不要報告給經理。

疼得緩了兩分鐘,陸為掙紮着想要起來,陸廷卻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

“好兄弟?”他嘴角淬着冷笑,話音冰到骨子裏,“這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不覺得諷刺?”

大庭廣衆之下觊觎他陸廷的未婚妻,試圖和她制造暧昧的桃色緋聞,他置他的顏面于何地,又把他們陸家的臉往哪兒放?

緩緩俯下身,陸廷抓住陸為的襯衫領,一把将他拉起來,“你當我是根木頭?還是覺得我不敢拿你怎麽着?”

“陸廷,我是你大哥。”

陸為逐字地用力強調,赤紅的眼眶死死瞪着他。

“大哥?”陸廷笑了,輕輕拍拍他的臉,雲淡風輕威脅:“就算是親哥,踩到我的底線,都有可能殺了他。”

他用最和善的表情說出了最狠的話,優雅卻冷血,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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