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拍賣廳之外的臺階下，一輛黑色的奔馳正等在那裏，手下人已經打開了車門，肅立在一邊。

嚴屹寬慢慢的走下去，環視衆人一圈：“你們都看見什麽了？”

所有人都看到他淩亂的衣領和狼藉的下唇，但是所有人都一聲不吭。

嚴屹寬點點頭：“很好。”說着就坐進了車裏。這些人是大哥派來監視自己的，他可不想讓剛剛的事情傳到那座不懂感情的冰山耳朵裏。

“二少爺，”司機轉過頭來，“大少爺有電話打過來，您要聽嗎？”

嚴屹寬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手機被一個保镖從前排上遞過來，大哥的聲音凝重地傳了過過來：“屹，玉拍到手了嗎？”

嚴屹寬一邊撫摸着唇角的咬傷一邊“嗯嗯”着：“不過我已經送給了喬宇。”

……

喬宇重新回到了學校。記者們已沒了蹤跡，學校正在放暑假，喬宇的生活又再一次回到了原點。徐政見喬宇完全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放心回了南京老家。

可學校街角的布加迪卻成了全校裏最熱門的話題，男生總拿它相互調侃，女生則編織着邂逅王子的美夢，喬宇從不參與他們的讨論，他甚至不願向那個方向走去，不願朝街角望上一眼。然而他還是漸漸地注意到，那輛寶藍色的跑車從未駛出他的生活，它出現的範圍也不僅僅在學校的附近。

那天練完舞，經過一個熱鬧的街口，一種突如其來的直覺讓喬宇猛然回頭，于是他看到了嚴屹寬的跑車。

隔着幾十米的距離，隔着玻璃車窗，隔着滾滾人流，喬宇看不清嚴屹寬的表情，更看不到他漆黑的眼眸，即便如此，這瞬間的對視仍讓喬宇的心狂跳不已，有那麽一會兒，喬宇就怔怔地站在那裏，他知道他應該調開視線，應該大步走開，然而理性雖然清醒，身體卻拒不從命。喬宇不知道，假如當時嚴屹寬下車，假如他朝自己走來，事情會變成怎樣。幸而交通燈及時翻紅，趁着跑車被攔在斑馬線後，喬宇逃也似地穿過了馬路。

那以後他們又有了好幾次類似的相逢，在喬宇努力學習熟視無睹的同時，嚴屹寬的跟蹤也日益的明目張膽。到了後來，無論是上下班的路上，還是在夜校門口，甚至是公寓樓下，只要喬宇稍稍駐足，總能在不遠處找到那抹幽靈般的藍色。

喬宇感到越來越心煩，只能每天強迫自己不停地跳舞。

學校練舞的規定，每人輪流打掃訓練廳，今日輪到喬宇。訓練結束後，大家都陸續離開了，只有喬宇留下來。象平常一樣，喬宇随手拿出書包裏的一盤錄音帶，塞進錄音機裏。

《蘇武》的曲子緩緩地流瀉出來。這一盤磁帶是徐政臨走前塞在喬宇書包裏的，裏面收錄的都是民樂，說是用來慰藉喬宇郁悶的心情。哎，這麽憂傷的曲子，不聽倒也罷了，聽着不憂郁才怪。

真不知他是為了安慰喬宇還是折磨喬宇。

想着想着，那靜靜流淌的音樂又讓喬宇想起了以前跳過的一段古典舞集訓動作。

喬宇把抹布放到水桶裏，走到鏡子面前，開始跳這段有些生疏的動作。喬宇右手捏一個劍指，向左翻身緊接一個倒插。在那完全外放的舒展動作裏，喬宇品味着音樂特有的矜持與幽雅。

猛然，喬宇從鏡子裏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喬宇吓了一跳，停下動作轉過身去。

天！是傑明胡，竟然是他站在那裏，看自己跳舞？！！！！

他長身玉立，身姿挺拔。純白色簡約款襯衫将他的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儒雅中透着疏離，仿佛千山寂寞雪。他應該是被音樂引過來的。他在這兒看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