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難忍12
看着病床上穆行之，宋國卻不允許她留下來照顧，宋以茉知道護理人員會更專業，但她就想守在穆行之身邊，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
“我留下來照顧他。”她執拗的說着。
終究是拗不過女兒，宋國不得不答應了宋以茉的要求，知道她從小認床，離了熟悉的環境就休息不好。
宋國哄道：“乖孩子，那你先回家換身衣服，再洗洗幹淨，在家好好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明天再來照顧小穆。”
這次宋以茉沒有拒絕，她确實太累了，手臂上傷口的疼痛和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讓她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
宋國請的金牌護理已經趕來，他便招呼着老吳帶宋以茉回家。
蹲在穆行之的病床前，看着他剛做完手術面色慘白的臉，宋以茉已經哭腫的眼睛又含出淚水：“阿行，我明天一早就趕過來。”
剛才莫名的氣還未消掉，看到湊上前的宋以茉轉不了頭，穆行之只能閉上了眼。
宋以茉只當他是因為自己的大意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是自責又懊悔着，後面的話全都咽進了肚子。
站起身，宋以茉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扯着宋國的衣袖：“爸，那我們先回去吧，你也要回去休息休息。”
宋國：“閨女，你先回去，我跟小穆聊聊。”
宋以茉再說什麽，但是宋國招了招手：“老吳，帶着茉茉回去，讓劉媽照顧好她，不要睡太晚了。”
宋國的決定沒有人可以幹預，宋以茉跟着老吳回了老宅，他站在窗邊看向樓下的停車場，23層的高度讓人小的如同螞蟻，宋國畢竟也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折疊眼鏡盒，帶上眼鏡還是看不清楚。
“還是老了，眼睛看不清喽。”宋國笑着，沒有了平時和穆行之在一起時的嚴肅，現在反而是更像是位鄰家老頭。
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宋國揮手讓護工先出去。
走到穆行之的病床邊，他趴在床上頭轉向一邊已經太久，宋國問他：“脖子酸不酸？我給你換一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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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行之本想拒絕，可還沒恢複的麻藥勁只讓他頭微微擡起，就好像是在說他等這句話很久了。
現在能讓這個商界巨鱷做伺候人的活，除了宋以茉估計也只有他了，可穆行之心裏沒有半分感激，只有無限的害怕，他不知道宋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搬了個椅子放在病床邊宋國坐下，離得這麽近穆行之才發現這個鐵腕老總真的老了，染過的黑發已經長出短短一節，能看的出新長出的發根是白色的，渾濁的眼睛裏有些猩紅血絲，眼角還有藏不掉的皺紋。
宋國一只手搭在病床上：“小穆，今天我真的要謝謝你。”
此時的宋國再也不是了那個稱霸商界的人，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牆上的鐘表在一圈一圈轉着，就像人的生命在不停的流逝。
宋國：“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就是我的全部，我快47才有了這個孩子，再有幾個月我就整70了，我還能陪茉茉幾年？她是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宋氏和她比起來一文不值，但宋氏是她可以依仗的靠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只要宋氏在一天我的寶貝就可以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過一天。”
說到這裏宋國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他現在拖着蒼老身體努力的每一天，都是在為了假若自己有一天不在了，自己女兒還可以繼續過現在這種生活，女兒是被他寵着長大的，他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聽到這裏，穆行之有些動容，宋國說的這些純粹是一個父親對他女兒的愛，但他和宋以茉之前好像根本沒有愛這種東西，或者是說只要單方向的宋以茉愛他。
穆行之并不知道為什麽從上學開始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歡自己，可他的眼裏從來沒有這些，最開始福利院老師告訴他，乖的孩子才會被人領走，但他過早的獨立讨不到大人的歡心。
後來去了學校，他開始拼命的學習，他相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他放棄了學術研究只想感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
果然那一天到了，他以全額獎學金考進了莒平大學金融系，別人不敢做的夢想被他實現，卻遇到了那個傻乎乎的女孩，之前的生活經驗裏他以為，人們生活在一起都是為了各取所需，但和宋以茉在一起不是這樣，因為她什麽都不需要，反而是自己需要她。
他想不明白也想不懂，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覺得和宋以茉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那麽窒息，他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演員，喜歡都是表演，卻在不知道的時候越陷越深。
宋國拍了拍穆行之的病床，喚回了他遠走的思緒：“小穆，好好對茉茉，等你病好我帶你逐漸熟悉一下宋氏，你們也商量個日期訂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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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裏
宋以茉剛洗完澡，把纏在手臂上的保鮮膜解開，手臂上血液瞬間流暢的感覺，引發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但除掉了一身難聞的火藥味，心情也算好了不少。
劉媽為宋以茉收拾好了卧室，把吹風機插上開始替她吹頭發，就像是照顧自己孩子一樣囑咐：“小姐時間不早了，吹幹頭發早些休息吧。”
可宋以茉不這麽想，對着梳妝鏡眼睛瞪得溜圓，忽然想起剛做完手術的人身體虛弱，應該吃些滋補的食物。
宋以茉：“劉媽，你能教我做個雞湯嗎？”
都不用問，今天發生的事情轟動了整個老宅，劉媽在這幹了一輩子又怎麽會不知道，比起會不會被董事長罵，她更擔心的是自己從小帶大小姐的安危，看到宋以茉回來安然無恙的時候，那刻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她知道，自家小姐就是想為她那個男朋友做雞湯，再優秀的人和小姐在一起，他們都會感覺是貪圖宋家的家世，但看到穆行之擋住小姐身前那一幕，确實讓她相信了那個人是真的喜歡小姐。
之前宋國怕外面的食物不幹淨，所以就在老宅附近建了自己的農場和菜園，專門雇人了打理着，就算是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劉媽一通電話，沒一會時間就有人送來了剛殺好的活雞。
宋以茉跟劉媽學她拿手的參雞湯，平時一個連瓶蓋都不需要自己擰，下車都不用自己開門的小姐，現在卻在拿着菜刀剁雞，雞肉的血水濺在她臉上，讓宋以茉忍不住作嘔，但她還是拒絕了劉媽的幫助，不管怎麽樣她都要親自給穆行之做這頓飯。
宋以茉切菜被刀劃破了手，吓的劉媽趕緊去醫藥箱拿來碘伏和創口貼，但回來卻看見自家的小姐用水沖了沖，把血沖淨後包了張衛生紙，繼續小心翼翼的切。
她不是第一次給穆行之做飯，之前她發現穆行之喜歡吃牛肉，就特地在家做了番茄牛腩想要給他一份驚喜，原本那天穆行之說會早點回來，但菜熱了一邊又一遍還是沒有等到他的身影。
等到最後，宋以茉累的在吧臺睡着，開門聲将她吵醒，是穆行之回來了。
她滿懷期待的端給他看，想要再去把她的驚喜想再去熱一下，卻被他厭惡的眼神打碎。
她還記得他那天似乎很累，語氣異常的冰冷：“你能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我最讨厭番茄了，是看見了就會惡心的程度。”
從那天開始，不管是在老宅還是在公寓，餐桌上再也沒出現過番茄，他不喜歡那她就也不喜歡。
砂鍋慢騰騰的冒着熱氣，宋以茉就坐在那裏看着，她還是滿懷期待，想象着她的阿行吃她親手做的菜的樣子，想着想着倦意慢慢上來了。
一口冰美式下肚，透心的寒意加上她最讨厭的苦味，這無疑是她最難忍受的感覺了，但提神醒腦确實有用，只是喝了一口她就清醒了。
除夕夜的那鍋雞湯熬了多久，那一晚宋以茉就在旁邊坐了多久，直到雞湯熬好天也亮了，沒有休息她叫上老吳去了醫院。
宋以茉到的時候，穆行之不在病房裏，被護士帶着去做了其他檢查，病房裏只剩下了那個護工。
拿着保溫桶，宋以茉想盛出來一碗，等穆行之檢查回來了，涼一涼正好可以喝，卻被桌子上的番茄蛋花湯吸引了目光。
宋以茉問旁邊的護工：“這是你喝的？”
護工當然知道宋小姐的大名，連忙回答：“小姐不是，我是幹活的哪敢呀，這是穆先生喝的。”
聽了這話，宋以茉有些生氣，認定了是這個護工毛手毛腳，連病人喜好都不去了解：“我男朋友最讨厭吃番茄，你怎麽可以讓他喝這個。”
說罷，宋以茉盛了碗雞湯，端着那碗番茄蛋花湯就打算去倒掉。
護工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姐，這湯是穆先生要的，醫生說穆先生剛做完手術，不能吃那種過于滋補的食物，他就要了碗番茄蛋花湯，剛才已經喝過一碗了。”
宋以茉呆呆的楞在原地，此刻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天外，她好像變得格外可笑。
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她的阿行不是不喜歡番茄，只是不喜歡她做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