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難忍17(含入v通知)
“但是沒有人去怪你...”
這句話像是洗腦一樣,一遍遍在宋以茉的腦海中回蕩。
可是真的沒有人會怪她嗎?她問自己。
很顯然是有的,除了她的爸爸宋國外,不管是穆行之還是李苓煙,他們一定都在怪她,都不用說他們,哪怕是她自己,都會怪罪自己。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
穆行之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太重,看着坐在地上失聲哭泣的宋以茉,又有些不忍心,本想要哄她句,但一出口冷冰冰的語氣又格外傷人。
“我蹲不下身,沒法扶你起來,你還要在那地上坐多久?這是醫院,你不是向來最愛幹淨?”
看她發紅的眼眶,看向自己透亮的眼睛裏含着淚水,穆行之的心竟感到隐隐刺痛,嘴上說着不管她,可還是忍着背後的傷痛站起身,走到宋以茉面前伸出手。
“你輕點拉,要是拉壞了,還得繼續在這陪。”
看着穆行之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宋以茉心裏說不出的情緒,他總有這神奇的魔力,每當自己快要生氣的時候,他總會第一時間把自己哄好。
“別哭了,你還起不起來?”穆行之催促道,又抽了張紙巾,笨拙的給她擦着臉上的淚痕。
當然不用他拉,宋以茉自己站起了身,她擡頭望着他:“阿行,你以後可不可以對我溫柔點?”
像是個受氣還咽下去的包子,宋以茉也氣自己不管怎樣,都不會對穆行之兇起來,明明是個萬人寵愛的小姐,在他面前碰壁就算了,還卑微的不成樣子,就連說話都是那種詢問的語氣。
穆行之沒回答她,只是有些發愣,腦海裏回想着他和宋以茉的過往,感覺并沒有什麽問題,他一直都是這個性格。
猶豫了片刻,宋以茉還是說出了那句:“就像,你對李苓煙那樣的溫柔。”
穆行之怔住了,他确實做夢都沒想到宋以茉會這樣說,第一反應是她會不會意識到他和李苓煙隐藏的關系,可想到面對他們倆時候的狀态,顯然還并不知道。
Advertisement
穆行之的演技好像在這一刻崩塌,拙劣的解釋着:“我對她沒有...”
但很顯然,這次宋以茉不想再給他半點反駁的機會。
“你有。”
沉默了兩秒,她繼續說:“阿行,我的要求從來不高,我只希望你對我可以和對別人一樣,你對別人溫文爾雅沉默少言,可在我這裏卻只剩下了冷漠,我知道我并不好,可你也不要太傷害我的心了。”
一段感情裏最受傷的永遠是先愛上的那個人,因為喜歡就會一直退讓,因為珍惜就會卑微不堪,但穆行之并不懂這種感覺。
他只覺得宋以茉的哭鬧實在無理取鬧,在他眼裏除了李苓煙,這世界上沒人值得他去珍愛,他以為對所有人都一樣。
但他忘記了,當初決定和宋以茉在一起,是因為她的幫助,這也是他在她面前永遠擡不起頭,不敢面對的原因,他骨子裏的自傲不允許他對任何人低頭。
所以穆行之就養成了,只有讓宋以茉一再的退讓,他才能麻痹自己,其實是她離開自己不行。
一向自負的穆行之,現在竟從沒被他瞧在過眼裏的宋以茉怼到說不出話,他好像真的錯了而且意識到的太晚。
那天兩人沉默了許久,穆行之對宋以茉許下了一個承諾:“我會對你好,比對別人都好。”
他以為他是在騙自己,可說的又格外認真,也許演的久了連自己都能騙到。
--
元宵佳節,枯了一冬的草地終于泛起了青色,也許因為過了今天就算真正走出了新年,每個人都好像格外珍惜,在大都市的形色匆匆間,也沒有忘記了欣賞,快來臨的春色。
整整在醫院裏住了兩周,穆行之工作卻沒怎麽耽誤,全部通過遠程辦公完成,他就是一個這樣的工作狂人。
入院最後的一針藥劑打完,陪伴了穆行之半個月的滞留針終于徹底離開了他,本來就年輕再加上這藥劑的關系。
他的傷口愈合迅速,背後的燒傷已經基本結痂,疼痛的感覺基本上消失不見,現在轉而是最難受的,新皮膚組織生長引起的刺癢,晚上最嚴重時經常整夜睡不着覺。
入院這半個月穆行之肉眼可見的消瘦不少,但他就像是鋼鐵鑄成的人,休息時間再少也不會耽誤工作半分,現在不止要考慮着自己公司,還要研究宋氏企業構成和管理方案,那些之前他不敢觊觎的東西。
最近這些天穆行之确實做到了他之前說的,對宋以茉态度好了很多。
前段時間宋氏跟國外公司合同出現了問題,宋國不得不親自出國解決,年邁的身體讓他很難再支撐長時間坐飛機飛行的辛苦,可為了宋氏為了女兒的未來他必須要去,也堅定了他要把穆行之培養出來的決心。
知道了今天宋國回國,宋以茉第一時間告訴了穆行之,在醫院住了半月,穆行之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可卻把她憋悶壞了,可以離開但又實在不放心穆行之一個人待在這裏,只能悶悶的陪着。
聽說了這個消息,宋以茉興奮的跑出來:“阿行,我們今天出院嗎?爸爸回國了。”
今天的工作日程完成過半,穆行之合上了筆記本,把拆掉滞留針的手擺在她面前,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感覺莫名有趣:“本來想過一會叫你走,既然着急,那我們就現在回去?”
他的手掌好像有自己兩個大,柔軟的手指摸着他骨節突出的手掌,手背上留置針留下的孔洞讓她心疼,興奮的語氣矮了下去:“好,我去跟陳勁說一聲。”
聽到這個名字,那股不知名的情緒再次劃過穆行之心間,這次他攔住了宋以茉:“我去就好,你聯系一下老吳,讓他來接我們。”
“可是你跟他不熟,你吃的藥你自己也不清楚。”
宋以茉呆呆的看着他,這種情緒的穆行之還從未見過,有些有趣那樣子就好像是在吃醋,在吃她和別的醋。
一連串的藥品名報出還有相應的服用劑量,宋以茉聽的目瞪口呆,他好像...确實...都是知道。
看她呆住的樣子,穆行之嘴唇微勾:“我的社交能力還需要跟你展示嗎?”
宋以茉擺着手,想起他那總是板着張臉,語氣像冰一樣,還是很不厚道的抛給了陳勁自己面對:“不...不用了...”
穆行之點了點頭:“去叫老吳吧,畢竟我現在開車還有些困難。”
終于褪去那一身病號服,穆行之換好了一身得體西服,他就仿佛得到了重生,遵循着基本的禮節,輕扣着值班室的門,得到了裏面的回應才打開門進去。
陳勁站起身想迎,見到是穆行之進來,根本沒有想到。
“陳醫生這是有些意外?”穆行之問他,順勢坐在了一旁的辦公椅上。
“确實。”陳勁沒有否認:“像我們燒傷科大夫,一般面對的都是患者家屬,還是很少有患者自己主動到辦公室找我們的。”
看似正常的醫患關系,兩人之間卻有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穆行之:“家屬,你說的對,之前一直是我女朋友來找你,終于要出院了不用再見到你了,就換我來。”
陳勁:“穆先生想必也是大學畢業,應該不是法盲,家屬的基本含義是指直系親屬,如果沒有結婚的話,在法律意義上,是算不上家屬這個詞的。”
看着激動的陳勁,穆行之忽然笑了:“這麽說,你是對我女朋友有什麽想法嗎?”
莫名的自卑感悠然而生,就是想和宋以茉貼近的人都會産生的自卑感。
陳勁搖搖頭:“我不是,我們最多算的上是聊得來的朋友。”
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心裏真的生出了霸占,穆行之拍了拍他的肩:“醒醒吧,你不配,就像我我也不配,可是她喜歡的是我。”
走到門口,穆行之丢下句話:“出了這個醫院,你和她再沒什麽交集,對她對你都好。”
陳勁:“可你喜歡她嗎?”
穆行之走出去的步子微頓,可也只是一會就繼續向前走去,他沒回答陳勁,也沒必要跟他說,之前他可以果斷的說自己不喜歡,但現在應該還是不喜歡吧,他只是不想到時候分開的時候,太讓宋以茉傷心罷了。
--
回到老宅的時候,宋國早已經到了家,這一次他直接在院裏等着宋以茉回來,這二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過年,不是和他寶貝女兒在一起過的。
宋以茉一下車就像宋國撲去,憋悶了十幾天,感覺見到每個人都是那麽親切,可是短短幾天功夫,感覺父親去了一趟國外蒼老了不少。
宋以茉埋怨着:“爸,你剛下飛機,怎麽不趕緊回屋休息?你年紀大了就不要老耍小孩子脾氣。”
宋國哈哈笑着,看看旁邊的穆行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年紀大什麽?我再累我也要來接我的寶貝女兒,爸爸給你帶了禮物,快進屋看看,全都是你喜歡的東西。”
一聽到這話,宋以茉當然開心,雖然她是什麽都見過的小姐,但卻永遠對一切事物保持着熱愛,而且宋國懂她,估計是給她買了很多亮晶晶的寶石。
興奮的沖進屋裏,宋以茉看到自己卧室桌上,幾乎擺了半張桌子的飾品盒,各色寶石閃閃發光,她雖然不帶但就喜歡看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屋外院裏,宋國帶着穆行之來到花園,兩個人站在一棵光禿禿的銀杏樹旁。
宋國撫摸着這顆樹的樹幹,語氣十分溫柔:“天冷了,葉都落盡了,現在要到春天,新的葉子又會長出來。”
“小穆,你知道這樹是怎麽來的嗎?”宋國問他。
穆行之搖了搖頭,他并不知道,他只記得第一次宋以茉帶他來,這顆銀杏樹一樹金黃,樹很大,快趕上老宅房頂的高度,滿樹金黃渲染的整個花園,讓整個老宅就像是身在畫中。
自打那次醫院的夜聊,宋國就對穆行之好了很多,再沒了宋氏董事長的架子,就只是一個和藹的長輩。
拍拍長椅旁邊的位置,宋國示意他坐下:“這棵樹是我父母親種植的,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當初樹在這裏家就在旁邊,後來我掙了錢把房子翻修了,父母都不在了。”
宋國回憶着童年,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銀杏樹是我母親喜歡,她說那葉子像心可以表達思念,我小的時候父親每一次出工,母親都會在他的衣服口袋裏塞一片銀杏葉,說只要父親揣着它,不管在哪都會回來。”
“小時候我總感覺母親幼稚,一片小小的樹葉能代表什麽,母親就笑我還沒遇見喜歡的人,如果有一天遇見了,哪怕她做什麽幼稚事,你都會陪着她一起幼稚。”
“遇到茉茉媽媽後,我理解了我母親的話,我感覺我父親每天忙着上工早出晚歸,放棄了留洋機會沒有給我母親更好的生活,而我不是,我要努力賺錢讓我喜歡的人,過上最好的日子。”
宋國說道這裏,那布滿皺紋的眼眶裏含出了淚:“直到我父親過世,我收拾遺物的時候才發現,我父親生前的每一本書裏都夾滿了銀杏葉,我母親的每一次心意都沒有白費,都被父親用心的珍藏呵護。”
“那時候我才明白,真正的愛不是這些所謂的錢財而是陪伴,我現在是賺得幾輩子都花不完,可我卻再沒有了心愛的人,我父母雖然過的艱辛,但他們卻長久的在一起。”
說完,宋國轉頭看向旁邊的穆行之,此刻的他正處在震驚之中,在他的觀念裏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情感。
“哈哈哈。”宋國拍拍穆行之的後背,起身離開:“小夥子,你經歷的還太少了,但是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要去珍惜,一旦錯過了,你用餘生都彌補不回。”
宋國:“對了,明天公司董事會開會,你跟着我走一趟吧。”
今年老宅元宵節的晚宴,比過年還要精彩幾分,宋國說既然過年沒有好好過,元宵就要全部補上,為了迎合穆行之這位傷者的口味,宋以茉都讓劉姨做了些清淡的菜,但宋國還是開心的緊,把他一直珍藏不舍得喝的寶貝酒拿出來小酌了一杯。
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才一小杯宋國臉色就開始發紅:“我本來是想留着嫁女兒的時候喝的,後來想到有天茉茉會嫁人,會離開這個家,我差點把它砸了,但一想到我陪不了我女兒一輩子,還是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她托付良人才好。”
看到宋國落淚,宋以茉就忍受不了:“爸,你說什麽呢,就算是以後我們結婚,也不會離開洛北。”
說完宋以茉轉頭看向穆行之:“阿行,你說是不是。”
宋家父女倆盯着自己的目光,給了穆行之莫大的壓力,他點了點頭,手機嗡鳴着忽然響起,一絲不悅的情緒浮現在宋國臉上。
穆行之剛想要關掉手機,卻看到是李苓煙發來的消息。
李苓煙:【哥,我聽說你出院了,今天我特意坐車回家,買了二斤你最喜歡的醬牛肉,我等你回來再吃。】
短短的一條短信卻讓穆行之有些背後發寒,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小時候生活的地方離洛北兩千多公裏,一天之內怎麽能來回,而且他們哪裏有過家,又有過買醬牛肉的地方。
放下酒杯,穆行之也來不及解釋,忍着背後的傷痛就離開了老宅,只剩下喝醉的宋國和淚流滿面的宋以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