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難忍50
穆行之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 他和陳勁再相遇是會在江繞,還是以這樣尴尬的身份。
在穆行之片刻震驚的目光中,陳勁緩緩下樓, 過了三年他似乎更愛笑了, 那有感染力的笑容, 估計會迷倒每一個見過他的女孩。
他端着咖啡杯, 卡布奇諾淡淡的香味飄散着,他喝了一口, 走下最後一階臺階, 跟穆行之平視。
“穆總,來談合作, 合作方竟然連一間酒店都不替您定嗎?”
穆行之一直自是判斷力準确, 但也總會有超出預期的時候,就比如現在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可能預知。
看着眼前的陳勁,穆行之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好,畢竟他怎能也不可能預先想到,那位老板娘口中的陳老板,竟會是陳勁。
“确實有個項目, 對方有些難搞定。”
穆行之沉着說着, 眼神忍不住落在陳勁格子長衫的衣角。
那衣角上銀灰色的簽名印記,穆行之這段時間簡直不要太熟悉, 正是Dalen所創作服裝的特有标簽。
“想不到還有能難到穆總的人。”
陳勁的聲音打斷了穆行之的思考, 他不敢往那方向想, 又忍不住問:“陳醫生來江繞是...”
陳勁笑得自然, 回答他:“醫院放年假了, 公費旅游。”
他既然這樣說, 穆行之也不好再問什麽,總不能去問他,一個醫生的工資,怎麽還支撐的起包下整個民宿。
應該是看出了穆行之的想法,陳勁解釋着:“這家民宿要價不高,我喜歡靜,在醫院不能放縱自己,只好每次出門都呆在安靜的地方。”
陳勁:“穆總還沒吃早飯吧,這位大姐做的早餐非常好吃,一起去吃點吧。”
或許是因為商人敏銳的直覺,穆行之總感覺沒有陳勁說的那麽簡單,想要回到洛北的計劃暫時在心中擱置,他打算會會這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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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到客廳的時候,童哲已經起床,沙發已經收拾幹淨,被子疊好擺在旁邊。
剛洗漱完回來的童哲肩上搭着毛巾,看見走出來的穆行之和陳勁一愣。
童哲的心中疑惑,可他必然趕不上穆行之,就脫口而出:“陳...陳醫生?你怎麽來江繞了?”
陳勁也不氣,他好像是永遠都沒有脾氣,還是笑着:“我怎麽就不能來了,我是公費旅游。”
看到穆行之的臉色,童哲剛張開的嘴馬上閉了回去。
童哲:“哦...”
童哲:“那陳醫生好好玩,穆總我看一下定今天的回洛北的票。”
這一瞬間,穆行之差點就動了要把童哲解雇的念頭,要不是看在他跟了自己這麽多年,大多時候又還算聰明的情況下,他這次真的很危險。
穆行之冰冷的聲音沒什麽感情,卻說着非常帶感情的話:“洛北的事物也不着急,許久沒見陳醫生了,正好我也很久沒回江繞,多待幾天散散心。”
童哲:“穆總,後天的簽約儀式還...”
穆行之冷眸一掃,童哲立馬閉上了嘴巴。
穆行之:“簽約什麽時候都可以,但要找一個我和陳醫生都有空的時間,可是非常難得。”
陳勁打着圓場,他向來不喜歡和商界的人打交道,尤其是當初穆行之住院時,他經歷的又驚又怕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感覺好像自己的性命被別人抓在手上,随時都在擔驚受怕,就怕一個失誤葬送了前程又拖累了他人。
陳勁:“穆總有時間賞臉,也是我的榮幸,但還是不要耽誤了工作,畢竟您跟我不一樣,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您手底下數不清的員工,可都是要守着您吃飯。”
陳勁打包票一樣說着:“等回到洛北,只要穆總您有空,那我一定有時間奉陪。”
話被陳勁說的這個份上,穆行之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絕,可他心裏依舊懷疑,這陳勁一定是認識Dalen,或者說,他就是Dalen,在沒确定之前一定不能離開,不然如果他真的是Dalen,就怕之後想再見上一面,就不能再有機會了。
好在還沒等到穆行之想好怎麽開口,老板娘就端着一大碗臊子出來,招呼着他們幫忙:“這是辣臊子,廚房裏還有剛做好的不辣的臊子和素臊子,幫我端出來。”
老板娘是個實誠人,這間民宿就只有她和她男人兩個人經營,家裏三個孩子都成家立業,兩個人守着民宿不求賺多少錢,只要夠吃夠喝就行,就也沒顧別人,需要時就喊客人搭把手,一般也不會有人拒絕。
陳勁微笑這答應,走進廚房幫忙,見狀穆行之也連忙跟了進去。
陳勁看他這麽積極,竟然有些不認識他了:“穆總什麽時候,還能對這種事情親力親為?”
穆行之一時語塞,冷眸攔住了想要上前幫忙的童哲:“那陳醫生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并沒有你所想的那麽孤僻。”
陳勁搖了搖頭,端走了眼前的一碗臊子,心裏暗想‘你可不是孤僻,而是過于的自傲高高再上。’一時間他竟然也有些懷疑,穆行之一定要留下來的用意。
童哲跟了進來,被穆行之的眼神吓退,端了那碗素臊子,就逃去了餐廳,廚房裏就留下了穆行之一人。
他左右看看,明明是一起進來的,如果就他一個空着手出去似乎不太好。
“面條煮好喽。”
老板爽朗的聲音,伴随着鐵鍋打開蒸汽的彌漫,穆行之忙應下來:“我來端。”
見這位西裝革履的客人,竟然這麽熱衷于幫忙,老板笑盈盈的眼眯在了一起沒有拒絕,指着一旁的鋁鍋:“接些涼白開,面條需要過冷水。”
這些穆行之自然是懂,小時候他經常幫着老院長做飯,老院長最拿手的就是一手臊子面。
五六種臊子做好擺在桌上,煮上一大鍋面條,二十多個孩子想吃什麽口味就自己去選擇,既簡單又有營養,還能滿足孩子們的口味,可自從離開江繞之後,穆行之就再也沒吃到記憶中的那個味道了。
“水溢出來了。”老板笑呵呵的提醒道:“小夥子想什麽呢?心事重重的樣子,來我們江繞就忘記那些煩心事,先享受一下當下生活。”
聽着熟悉的鄉音,穆行之難得有些動容,他點點頭,端着盛滿涼白開的鋁鍋走了過去,等着老板把面盛滿。
一大鍋水,再加上五個人吃的面,那重量真的是并不輕快,但穆行之面上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從容的把面放在了桌上,就是最後“嘭”的一聲響動,顯得有些不合适宜。
陳勁:“穆總快嘗嘗,大姐的手藝相當不錯。”
陳勁指了指桌上的發面餅,餅子都被用刀子劃開,夾上臊子就變成了簡易的餡餅,這也是江繞傳統的早餐吃法。
曾經一個這樣的餡餅,再配上一碗面條湯,就是穆行之上學前的一頓早飯,那時候的他每一天都想逃離這種貧困生活,然而現在就算現在想,他也回不去了。
因為穆行之一直講究食不言寝不語,童哲跟在他身邊習慣了,雖比不上他,卻也是個不愛言語的性子。
平時休息時間并不多,像是這種類似旅游的出行更是少見,旁邊陳勁和老板娘又一直再聊着天,他想融入,但看看自己低頭不語的老板,還是默默閉上了嘴巴。
老板娘是個大大咧咧的女人,看到兩位客人既然認識,就也不再想着下意識隐瞞對方的身份。
她問陳勁:“陳老板,你說你們這種搞藝術的,就來我們這看看樹呀水啊啥的,就能創作出那些世界名畫嗎?”
老板娘的這一句話,一瞬間吸引了穆行之和童哲的視線過去。
雖然陳勁還沒開口,但穆行之相信自己應該沒有猜錯,他就是Dalen,他饒有興趣的看着陳勁。
就聽見陳勁說:“大姐,好的環境能給人無窮靈感,搞藝術的人經常生活在嘈雜的鬧市裏,這些靈感會逐漸消散,反而是在這古城小巷,更能并發出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見機,穆行之立馬插上去一句,又沒有說的太過明顯:“陳醫生不是燒傷科的主任醫師嗎?怎麽現在又去搞藝術創作了?是畫畫嗎?”
陳勁似乎忘記了穆行之的存在,他愣了一下笑道:“學醫跟畫畫也有關系,學醫也需要了解人體的經絡圖骨骼圖,這都是繪畫的部分。”
想到穆行之的身份,陳勁實在是不想和商界人牽扯太多,便說:“家父家母都是醫生,我志不在此,但是無奈家裏長輩心願我學醫,不辜負長輩只能辜負夢想,現在忙裏偷閑就出來逛逛,畫些閑畫,都是大姐奉承說我是什麽藝術家,實際根本擔不上。”
一頓早飯在各自心事中吃完,也讓穆行之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但想要真正證實,還是需要親自去問陳勁才行。
在一個民宿,穆行之想要找到他并不難,民宿後院種着幾棵繡球樹,現在花開的正盛,一朵朵白花簇擁成一團,争相開放着。
穆行之湊到正在對着繡球樹寫生的陳勁身邊,清冷的語調帶了幾分期待。
“陳醫生,你是不是還有個別名,叫Da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