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黎怼怼
副導演扭頭看見導演臉上沒有任何不愉快的神色,反而慈祥地看着于雙雙那邊的情形,想了想,問:“那個女孩是替補還是替身?”
試戲時,沒見過那女孩。
替身,也不夠像。一個瘦的單薄;一個身形微胖,穿上古裝略顯臃腫,但整體還是很好看的。
“下午談歲的兩場戲都給她。劇本做了微調。”
副導演拿到微調後的劇本,表情凝重。
談歲出演的是最受寵的小公主,男主的妹妹。微調後,談歲的戲份與龍套沒有什麽區別,最重要的是不久就會下線。
這和原先的單人設定相差太大了。
再反觀那個突來的女孩,接替了談歲這個受寵小公主原有的設定,成為男主的第二個受寵妹妹。
最重要的是,還能活到最後。
這樣的話,片酬又要重新算了。
頭疼。
又忙活了一會兒,他驚奇地發現,談歲和那個女孩的卡號是一樣的,銀行卡信息也是姓于。
看來他們倆是一家人。
而這姑娘又姓于,沒準和談歲的父母有什麽關系呢。
于雙雙第一次拍戲,不會走位,次次出畫。
導演很有熱情,一遍一遍教她怎麽走位,怎麽忽視鏡頭,怎麽展現自己的美。
兩場戲拍到六點才結束。
工作人員筋疲力盡,養父母早早買好咖啡和各種糕點拿來給大家分,美名其曰:為大家解乏。
于雙雙拿了一盒蛋撻和咖啡,在雜物間找到黎厭。
她進了雜物間,先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黎厭,真的沒人。
黎厭睡着了,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陰影,鼻梁高挺,薄唇半抿。
潔白的襯衫前兩個扣子解開,鎖骨半現。
此時的他,寧靜,不像平時那樣難以靠近。
于雙雙把蛋撻和咖啡放在桌子上,大着膽子伸手輕輕地朝黎厭靠近。
哪知黎厭忽地睜眼,那雙黢黑的眸子盯着她的手,陰沉沉的,冷得瘆人。
眉眼間的冷漠和淩厲在此刻迸發。
于雙雙呆住了,忘了收回手。
黎厭坐直身子,眼神冷得紮人,“你若想死,我可以幫你!”
他左手插進兜裏。
眼見軍用小刀冒了個頭,
于雙雙後背發涼,不再耽擱,拔腿就跑。
她小腿發軟,跑了幾步摔在地上,爬起來繼續跑,身後像有惡鬼一般。
真的,再也不敢招惹黎厭了。
可怕,說他可怕都是在誇他。他是魔鬼!魔鬼!!
于雙雙跑出雜物間,哆哆嗦嗦站在太陽底下。
見爸媽過來,直接撲過去,放聲哭了出來。
養父母被她哭得手足無措,心都快化了,一個勁兒地安慰,“怎麽了?怎麽哭了?”
“你第一次拍戲,今天是個好日子,別哭。”
“爸爸媽媽帶你出去吃飯。”
畢竟自己還對黎厭抱有期望,
于雙雙沒直接說,而是撒了個謊,“雜物間裏太黑了。”
“黑就不去。”養父母一聽,更心疼了。
黎厭将小刀推回兜裏,擡手将桌子上的蛋撻和咖啡扔進垃圾桶。
夜色已黑,無星。
柚姐得了空閑,沒急着回去休息,仍在執着的找談歲。
找到雜物間,看見黎厭從裏面走出來,問:“歲歲在雜物間嗎?”
“不在。”
“謝謝。”柚姐看着天色,心提起,“能到哪兒去呢?”
黎厭在雜物間睡了一下午,手裏拿着書和折疊椅,聽到柚姐的話,愣了下,“怎麽了?”
柚姐:“歲歲不見了。”
黎厭皺眉,“她應該還在劇組。”
書和折疊椅都沒拿,肯定不會離開。
柚姐急得團團轉。
顯然她此刻實在急得沒辦法,見到剛睡醒的黎厭,才會病急亂投醫。
聽到黎厭的話,無故升起惱意,“還在劇組?我都找了好多遍,就是不見她人!”
柚姐看着這個難以靠近,眼神淡漠疏離的二世祖,心想:跟他在這兒說了也是白說,他肯定不會幫忙。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也就是不熟,才能表現得這麽淡定。
想着,她扭臉就走。
卻被黎厭叫住,“要不,你調一下監控?”
柚姐:“我努力一下。”
調監控找。
監控并不是那麽好調取的,需要層層申請。
她回頭對黎厭說:“我打過歲歲養父母的電話,他們說歲歲沒回家。我擔心歲歲一個人會有什麽危險,畢竟很晚了。我先去調監控,你幫我繼續找找,可以嗎?”
“嗯。”
猝不及防,黎厭居然答應了。
柚姐心中一驚,再不敢耽擱,往保衛處跑去。
找遍任一地方,走到倉庫附近。
周遭靜悄悄。
劇組早已收工,連拍夜戲的人也都走完了。
黎厭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
興許人早離開劇組去了別的地方呢?
忽然,靜谧的夜裏傳來一陣小小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并沒有間隔太久。
黎厭循着聲音走去,走到倉庫大門前。
劇組租用做倉庫的是間仿古一層建築,建築物有半間物流倉庫的大小。只是外觀古色古香,融入橫店裏,若非門扉上貼着倉庫二字,還真挺難辨認的。
入耳是女孩輕輕的、微啞的聲音。
在背文言文。
一時之間,黎厭沒認出來是誰,準備離開。
女孩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喊道:“有人嗎?”
黎厭伫足,低低地應了句:“有。”
“咦?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你是不是黎厭?”女孩自說自話,聲音沙啞。
聲音越聽越耳熟。
黎厭猜的七七八八,卻忍不住問:“為什麽這樣說?”
“我知道你就是。”女孩一聽,情緒更激動了。
說話精簡,力求一字搞定。
語氣不耐煩且冷漠。
除了黎厭,她想不到還有誰了。
她的交友範圍不廣,認識的人也不多。
只盼着此刻門外能是她認識的人。
黎厭向門靠近,視線落在生鏽的門鎖上,問:“談歲,你有鑰匙嗎?”
呀!她果然沒猜錯,是黎厭!
談歲眉眼彎起,心中竊喜,偏要佯裝淡定,“我要是有鑰匙,我早出來了。”
“你的手能從門縫扒到門外,開門嗎?”
“不……不能。”
“下次說話前,先想清楚。”
“好的。”
我哪兒知道你今天這麽較真兒?
談歲靠着門,撐着腦袋想。
黎厭将折疊凳打開,“凳子和書給你放門外,我先走了。”
這……
談歲陡然慌了神,“那個,同學,我還沒出去呢。”
你就…這樣走了?走得放心?
門外沒聲,人應該是走了。
談歲重重嘆口氣,打開手機手電筒,看了下上面百分之二十的電量,暗暗下定決心:
等僅剩百分之三,她就打110。
有困難找警察叔叔。
倉庫外,
黎厭捏着手機,走到遠處,撥通談央的電話,打過去被挂,再打又被挂。
接連四五次,電話才被接通,“有倉庫鑰匙嗎?”
“沒有。”談央說完就挂了,果斷迅速,毫不遲疑。
不留絲毫情面,甚至,黎厭還被談央徹底拉入黑名單。
看着電話的撥號界面,黎厭寒下臉。
收起電話,他扭頭看見,門縫裏透着亮,走近了,問:“你給別人打過電話嗎?”
聲音響起,很近。還沒走啊。
談歲忙說:“我手機裏只有養父母的電話,我打過了。他們說來,但我等到現在他們還沒來。”
“你……”
怕他罵自己,談歲趕緊打斷他的話,解釋道:“養父母不讓我和別人交往過密,定期會查我的手機,我之前存的其他號碼全被删了。”
“背腦子裏還怕被删?”
“……”
背不住。
何況,也沒想過要背。
“有個化妝師一直在找你。”
“是柚姐。你有她電話或者微信嗎?”
“你都沒有我怎麽會有?”
難道我跟她熟?
沒人說話,黑夜漸漸又靜下來,只能聽到風聲還有蟲鳴聲。
女孩的背書聲又響起,夾雜着翻書的聲音。
背的是高中必備文言文,還有古詩。
女孩聲音很輕,隔着門,黎厭卻聽得清楚。
等得煩躁的心逐漸平靜下來,他問:“你語文很好?”
“一般。”
“謙虛。什麽差就補什麽,抓着考了一百四十六分的語文不放,總成績能提升嗎?”
談歲怔忡了下,“你看到我的成績了?”
“嗯,高一期末時看到了。”
“你的記性真好!”居然還記得。
倉庫空間大,黑洞洞的。除了門縫那點微弱的光,照不亮倉庫其他地方。
談歲嗓子幹,咳了兩聲。
黎厭聽到,問:“怕嗎?”
“不怕,我開着手機的手電筒呢。”
“你嗓子啞,感冒了?”
“我一直喊,希望有人來。嗓子是喊啞的。”
“啞了還背書?”黎厭的聲音裹着笑。
“太無聊了。”
“不是因為太害怕了嗎?”
談歲一愣,猶猶豫豫地說,“好像是吧。”
真愛面子。
不是說不怕嗎?
黎厭笑聲愉悅,坐在折疊凳上,仰頭看着漆黑的夜空。
倏地,他拿起凳子和書,繞着倉庫走了一圈,找到一扇窗。
沒有防盜網,可以借這扇窗爬進去。
窗被一棵粗壯的樹遮住了,大樹濃密的枝葉伸進窗戶裏,在地面上留下張牙舞爪的陰影。
張牙舞爪,像個有獠牙的怪物。
黎厭喊:“談歲,來正西方。”
“我……分不清方向。”談歲聲音弱弱的。
她不是路癡,但就是沒有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