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床共枕

那一聲夫君,聽在淺色耳中,卻似乎多了一點其他的意味,淺色一愣,臉色忽而有些紅了,掩飾性的別過眼去,又忽然想到他又看不見,心底暗暗嘲笑自己一聲。

淺色定了定心神,便冷聲問道:

“皇上賜婚,是你去求的嗎?”

她問這個,只是想知道,他在這場陰謀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他是否也參與在其中,又或者,他也只是一個棋子,被別人利用,那個面具男子不想讓她成為太子妃,若是因為雲家軍權,那也說的通,皇權争鬥中,雲皓天手中的軍權便是強而有力的支撐,她又是雲皓天的嫡女,娶了她,便有了雲皓天這一大的助力,可是,如今太子娶了雲顏月,她又嫁給了毫無争權可能的顧流夙,這又是為什麽呢?

“不是,我如今這個樣子,并沒有成親的奢望,無論是哪家的小姐嫁給我,都是委屈了。”

顧流夙這般坦坦蕩蕩的樣子,倒是讓淺色有些不太自然,她也并非真心想嫁他,只不過想揪出那面具男人,殺了他,然後便抽身離開,根本就沒想過當他的妻子。

淺色不知如何接話,氣氛有些許的尴尬,顧流夙淺笑一聲道:

“天色已晚,你也該累了,好好休息吧,若你覺得尴尬,今晚,我便去書房睡。”

說着,轉動着輪椅便要向着外面走去,淺色見他眼睛看不見,腿腳又不方面,心下竟生出些許的憐憫,輕聲道:

“不用,今晚,你在這睡便是。”

“既是娘子吩咐的,夫君自然照辦。”

燈火下,他臉上的笑意,如融融春水一般,沁心入脾,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一般,淺色反手将頭上那沉重的鳳冠取下,三尺墨發披散在肩頭,明眉皓齒,絕豔傾城。

那一身的大紅霞帔穿在身上,束腰之處太緊,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索性便直接寬衣解帶,将那身紅衣脫下,手指在扣結中游走,衣帛摩擦之身落在顧流夙耳中,竟多了一份靡麗之感。

顧流夙眼神定在某處,眸眼中流光溢彩,仿若有光,俊朗之極的臉不知為何竟悄悄的紅了,只是這昏暗的燈光之下看不清楚,縱然他看不見,頭卻悄然的偏了過去。

已是夜深人靜時分,淺色起身走近那輪椅上的顧流夙,将手伸進在他的掌心,輕言問道:

“就寝嗎?”

這一聲在淺色看來尋常的話,落在顧流夙耳中卻是另有一番意味,薄面嫣紅,她的玉手在他掌心間如同柔滑的白脂玉,輕輕柔柔的仿若揉進在心間,顧流夙宛然一笑,清淡如風。

“嗯。”

淺色伸手将他的身子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他的腿腳多有不便,卻還是有站立的能力,借着攙扶着她的身子,已将身子移到了床沿邊上,只不過這片刻的功夫,他的額頭上卻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其間可見其中的艱難。

“你睡裏邊還是外面?”

淺色一貫清冷的聲音,不似一般女子的嬌媚,也不如閨中女子的矯揉造作,這般的直白卻又讓顧流夙紅了臉,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沙啞的低沉:

“你一貫說話都這麽直接嗎?”

淺色聞言揚了揚細長的眉毛,在她認知中,他既是她的丈夫,腿腳又如此不便,自然多加照顧一些,況且,這人并不讓她讨厭,所以,她便以尋常夫妻相處相待,這又有什麽不妥?

“裏邊,還是外邊?”

話語中已然有些不耐,顧流夙淺笑着,說了一聲:

“外邊。”

淺色聞言便扶着他躺下,起身吹熄了燭火,後又翻身上床,睡在了裏邊,又為兩人将那被褥蓋好,兩人距離頗近,手袖衣衫相觸之間,顧流夙似乎能觸摸到那錦帛之下溫熱的肌膚,黑暗間,只聽見他問:

“嫁給我,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氣息聽來有些不穩,淺色閉眼輕聲道:

“娶我,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驀然間,顧流夙勾起唇角淺笑,雙眼閉上,呼吸漸漸平緩起來,這一夜的洞房花燭夜便如此平靜度過。

日出東方,溫暖的陽光從窗子中投射進來,在那青石板中映射出淺淺的光圈,淺色一向淺眠,昨夜卻也睡的深沉,身邊多了一個人并未讓她難以入眠,睜開眼,看着身邊那還猶自沉睡的男子,竟有些微怔。

這個被稱為廢人的四皇子,卻有着不染紅塵的飄然之姿,如此溫潤一般的男子,該是吟詩作對的翩翩才子,又或者吹笛逐花的江湖劍客,若傳言沒錯,他被人所害才落到了這個地步,為何,在他身上竟沒見到一絲陰霍與黑暗呢?反倒像是在陽光下,靜靜生長的君子竹,清朗溫潤。

“我好看嗎?”

突然間,那一直沉睡的顧流夙驀然開口,淺色心底一驚,這才意識到,她竟然對着他的臉發起呆來,不過他怎麽會知道呢?

“你看的見我?”

懷疑的話語中帶上了一點惱羞成怒的羞澀之意,顧流夙搖了搖頭,陽光中眼珠定定的看着虛空的某一處,卻流溢着琥珀色的光澤。

“我能看見一些光影,知道現在已經是白天,不過,你的呼吸近在咫尺,應該是在看我吧,我記得,小時候,我長的很好看,如今長大了,想來應該也不差。”

淺色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翻身而起,越過他想要下床,卻不料,手臂被顧流夙伸手輕輕抓住,淺色條件反射之下,本想掙脫,忽而有顧忌到他,便沒用力掙脫,只聽見他說:

“淺色,你說,我好看嗎?”

沙啞中帶着一絲孩子氣的軟儒,淺色眼皮一跳,那慣常冰冷的俏臉悄悄的紅了,許久,才從牙齒間擠出兩個字:

“好看。”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流夙便将淺色放開了,淺色如釋重負的立刻下了床,她不明白,對着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會有些緊張,是因為他那偶爾如同孩子一般的直白嗎?還是她在憐憫他呢?可是,一個殺手,也會有憐憫之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木有同房,木有肉,頭頂鍋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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