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進宮
馬車內室似乎彌漫着淡雅的清香,顧流夙空洞的眼神落在了虛空中的某一處,臉色微紅,手指有些緊張的微握着,只見淺色纖細的手指拿捏着他僵硬的小腿,時輕時重,腿部處的經脈與穴道,作為殺手的她,早已了然于胸,甚至于在她內袖之內的某處還藏着刺入死穴的銀針。
只是,身為殺手的她,卻委身為一個癱子做腿部按摩,并絲毫不覺得有何委屈之處,自她在殺手界成名之後,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高高在上的,或許,對顧流夙,她只是看的較為順眼,所以,才有心照料而已。
“好點沒?”
依舊是冷淡的聲音,不似尋常女子般嬌媚,聽在顧流夙的耳中,卻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她的聲音清冷,說話直接,心卻是極好的。
“嗯,好了許多。”
“回去之後,我再幫你看看,你這腿多年未行走雖有些萎縮,但也并不是無治好的可能。”
淺色邊摩挲着他顯見無絲毫知覺的雙腿,一邊說道,顧流夙身子一顫,似乎對她說的話有些驚詫,随即,臉上浮起一層苦笑。
“娘子心意,我心領了,只是,這腿疾已有數十年,只怕,不是那麽容易便能好的了的。”
淺色見他這麽說,也沒再辯駁,心下卻不以為然,她說能治好,便是可以治的,這人如此質疑她的能力,是看不起她嗎?悄然的心下反倒生起了一些好鬥之心,倒決意想幫他治好他的腿疾。
過不多時,便到了皇宮,下了車,顧流夙便坐進了輪椅之中,那冷酷男子名為華冷毅,他并不能跟随進皇宮,便與車夫在宮外候着,宮門前有領路的太監在等候,上前行了個禮便帶着顧流夙與淺色進了宮去。
清心殿
“殇王,殇王妃觐見”
太監尖細的聲音從殿外響起,顧流夙與淺色從正門而入,眸眼掃去,正殿之內已坐有數十人,皆是後宮中的妃嫔,淺色推着顧流夙,神色淡然如常,面色清冷,氣質出塵絕豔,傲世而立,顧流夙今日也是一身的青藍色的長衫,面部輪廓俊美絕倫無可挑剔,勾唇淺笑之時,空氣在似乎都已經凝固,他就如那絕世的一塊美玉,只是,有了一絲的瑕疵。
兩人緩緩走來向居于正座之上的皇後與太後行禮,太子顧流景與太子妃雲顏月這才剛落座,似乎也是剛來。
“母後,太後萬福金安。”
顧流夙與淺色同聲行禮道,顧流夙身子不便行不了這禮數,便由淺色代勞,一禮行罷,太後便微笑着便讓人賜座,淺色依言坐下。
“太子妃今日看來,真是明豔動人,美麗不可方物啊,太子果真是有福了。”說話的是如今頗受寵愛的豔妃,太子位高權重,自然是後宮嫔妃巴結的對象。
“是啊,是啊,太子英明神武,太子妃豔色動人,真是一對碧人。”
有別的妃嫔在旁應和道,顧顏月眼色迅速的瞄了淺色一眼,淺笑謙虛的應對着這些妃嫔的誇贊,反觀淺色與顧流夙,并無一人提及兩人,似乎被遺忘了一般。
淺色低頭垂眸,對眼前的那些溜須客套并無興趣,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因難堪而不敢擡頭了,忽而聽到太後問道:
“淺兒,嫁進殇王府還習慣嗎?”
淺色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別人喊她這個稱呼有些不适應,擡眼看着高坐在上的太後,輕聲答道:
“嗯,習慣。”
旁邊卻突然傳來嗤笑聲,只聽那嬌媚的豔妃嬌聲說道:
“殇王妃是雲府的嫡女,怎麽連說話的規矩都忘記了呢?”
淺色微揚了揚唇角,不緊不慢的回應着:
“太後在問我話,娘娘插聲,娘娘看來也不懂規矩。”
豔妃被淺色如此一嗆聲,臉色便也不好看了,冷笑一聲,卻反而對着顧流夙笑道:
“殇王,你看看你這王妃,真是厲害啊,啊,我忘記了,殇王是看不到的,唉,真是可惜,殇王只怕還不知自己娶的女人是美是醜呢,不過,這有什麽打緊的呢?殇王妃的豔名人盡皆知,殇王恐怕也是早有耳聞的吧。”
如此一番言論,不可謂不毒辣,既諷刺了顧流夙的眼疾,又暗指淺色的浪蕩之名天下聞,在座的衆人皆是一驚,料不到這豔妃持寵而驕,連這樣的事都敢明着說出來!
“豔妃,記得自己的身份!”
太後臉色陰沉的喝道,顯然是已經動怒,豔妃擡眼瞧見了太後的臉色,這才有些後悔,看太後對那雲淺色的态度,看起來頗為眷顧,之前一直聽說那雲淺色已逝去的娘親深受太後恩寵,如今再看太後對淺色的态度,應該是真的,可是她逞能說出的話,又不能收回,恨恨的瞪了淺色一眼,便再也沒敢開腔說話。
“母後,今個兒是個開心的日子,炙國兩位皇子都已經成家立業,又何必為一些小事傷神呢?”
一旁的皇後見氣氛有些尴尬便打起了圓場,太後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座下那些低頭不敢說話的妃嫔,這才緩聲道:
“我有些乏了,除了淺兒,其他人都出去吧。”
皇後見太後竟有意單獨将淺色留下,臉色也有些不太自然,畢竟若論身份,太子顧流景與太子妃雲顏月才該是太後該恩寵的人,心下雖是不喜,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微笑說道:
“太後既有話對殇王妃說,我們也該識趣些,流景,顏月,皇上賞賜了我幾盆西域來的奇花,不如随母後去瞧瞧?”
“是。”雲顏月垂眉稱是,眼神卻飛快的掃了一眼雲淺色與顧流夙,只見那顧流夙伸手輕扯了下她衣衫,示意她低頭,又附耳在她耳旁囑咐了幾聲之後,淺色便招呼了一個侍女陪着他出去了,顏月眸中閃過些許的幽光,轉瞬便又恢複了大家閨秀的風範,與顧流景随着皇後走了出去。
待人全都走後,太後才對淺色招了招手,親切的笑道:
“淺兒,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淺色依言便走了過去,直至太後的跟前,收斂了那淩厲殺氣的她,只是面色冷淡一些,卻與從前的雲淺色還是有太多的差別,太後眼中精光一閃,拉過淺色的手,緩聲問道:
“淺兒懂事了許多,可如今怎麽竟對哀家生分了?”
淺色唇角勾起一絲淺笑,似一般女子嬌笑道:
“淺兒如今已嫁作他人婦,怎可還像以前一般?太後憐愛淺兒,淺兒卻不敢枉費這宮中禮儀,怕引來非議。”
這一番話似乎若有所指,太後愛憐似的撫摸了着她的手指,眸色深沉,似乎想到了以前一般,輕聲道
“淺兒,委屈你了,哀家答應過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如今,卻讓你嫁給了那殇王….”
淺色頗對那早逝去的母親感興趣,看如今太後對她這般,可見太後對她母親的憐愛,只是,她母親到底是何身份?怎會在雲淺色八歲那年便死去?又為何那雲皓天從未在她面前從未提及過她?卻又在她死後,從未立過正室?
“你母親走的早,什麽都沒留下,你雖是她的女兒,只是當初她走的時候,你才八歲,想來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嫣兒是我的義女,如今,她走了,我卻連個念想的東西也沒有,還是淺兒你懂事,将你娘留給你的玉佩給了我,讓哀家睹物思人,以慰相思之情。”
說着,便拿出一塊羊脂玉一般的玉佩給她看,淺色接過那玉佩在手,細細看來,與尋常玉佩并無太大區別,質地極好,羊脂玉勾勒出淡蘭之姿,看起來栩栩如生。淺色将那羊脂玉又放進了太後的手中笑道:
“母親若知道太後如此念着她,想必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淺色如此安慰道,臉色并未有何異常,太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隐去了眸中的精光,親切的笑道:
“淺兒,你父親可曾與你說起過你母親嗎?可否說過,她曾留下什麽東西給他?”
淺色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心下對眼前的太後卻有些狐疑,如此鄭重的提出她母親的事是為了什麽?有為何對她母親留下的東西如此在意?心中雖如此想着,臉上的神色卻掩飾的極好,唇角邊處的笑意卻未曾落下,乖巧的回答道:
“不曾,父親似乎不喜歡我提起母親。”
太後聽此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雖然掩飾的極好,卻還是落在了淺色的眼中,淺色低頭垂眸,看起來頗為乖巧,太後也沒再問,只是再囑咐了她幾句便讓她下去了,淺色行了個禮轉身離去,心下的疑惑卻越來越重,這太後只怕對她并未真的疼愛,若是,她便不會讓她嫁給顧流夙,若不是的話,那麽,她在她面前裝作這樣又是為何?
“看來,她似乎什麽都不知道。”
暗處出來的低沉聲音,聽起來嘶啞難聽,從房梁之處轉出一個蒙衣男子,聽聲音似乎已經有五十多歲了,太後眼色深沉,冷聲道:
“雲皓天看來什麽都沒告訴她,鳳嫣會把那個東西藏在哪裏?”
“十年前,江湖第一世家鳳門一家被滅門,鳳嫣也消失無蹤,世人皆不知那鳳嫣是雲皓天的夫人,雲皓天甚至對外稱,他的夫人已經死了,看來,那東西的下落,只有雲皓天知道了。”
“既然唯一知道的人是他,看來這件事還要在他身上下手。”太後凝聲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