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雜役
風承宗，貴為修真界十大頂級勢力五宗三族一荒一絕地中的五大宗之一，宗門弟子分為四個等級。
分別為宗主和各峰長老收入門下的親傳弟子，宗門和長老門下的記名弟子同內門弟子身份相同，再往下是外門弟子，外門弟子之後則為外門雜役弟子。
修真界雖和俗世分開，其地域廣闊哪怕十個俗世也比不上其中一半，但修真界修行人數連俗世界千分之一都沒有。
在風承宗，內門弟子幾乎皆為雙靈根，或者天資、悟性不錯的絕佳三靈根。外門弟子則多為三靈根，至于外門雜役弟子，一般是四靈根或者資質差的三靈根。
外門雜役弟子資質不行，要想留在風承宗需得找到願意讓自己跟随的外門弟子，除此之外，還得每月上交宗門貢獻點。
給大師兄挑選雜役一事，确實不太好辦。
大師兄雖不能修行，但乃宗主坐下親傳大弟子，在風承宗，哪怕天靈根的親傳弟子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喊一聲大師兄。給大師兄做雜役，與給親傳弟子做雜役相差不大，身份相當于直接晉升為內門弟子。
可因大師兄情況特殊，若選了能修行的，一旦遇上心術不正的人，大師兄無修為在身，幾位師兄、師姐，還有父親也不可能随時照看，那人又時常在師兄身側，怎麽想無異于狼入虎口。
收了菱紗，風華随意落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放眼望去仙霧缭繞，青峰若隐若現，丹鶴自雲海中穿梭，鶴鳴清脆缭繞不休。外峰雖沒內峰靈氣充沛，但勝在風承宗每三年僅招收一千位弟子，人稀資源充沛，即便靈脈與其它四大宗相差不大，可靈氣卻濃郁數倍不止。
萬階煉心梯上煉體期的弟子們丹海封閉，正咬着牙，憋紅了一張臉，汗水染濕衣襟，艱難地往上攀爬。
一排賭擂裏外圍滿了觀戰弟子，最前方的押注盤中有人押了自己大半年積蓄，正鉚足勁和人較量，手中劍訣層出不窮，拼了命地想贏取押注。
正當風華想去外宗理事峰找外門弟子名冊時，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仿佛從記憶深處傳來，比鑼鼓還響亮的嗓門。
“外門雜役弟子咋得了？！外門雜役弟子就一定得一無是處啊？！宗門內門弟子落雙涯還就是從外門雜役弟子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還有那誰，白眼狼，啥都沒幹就當了小師姐随從，成天吃喝玩樂，日子過得比內門弟子還舒适……”
“快閉嘴！”有人急忙輕斥：“你嗓門就不能壓低點？！嫌你命多是不是？！”
羅歲歲小圓臉委屈一皺，老實閉嘴：“我壓嗓門了，可我說的就是大實話啊，那白，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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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說？！”林攸警惕望了下周圍，發現并無人注意這邊松了口氣，修真界中修士耳聰目明，若讓別人聽去傳到那些人耳中，單一個親傳弟子的雜役就能讓他們倆死無葬身之地。
“唔！”被捂着嘴的羅歲歲老不舒服了，可憐巴巴指着林攸的手，示意林攸快放開。
林攸看着羅歲歲：“還說不？”
羅歲歲趕緊點頭，連忙反應過來，又猛地搖頭。
林攸翻了個白眼，正欲收手，突然見羅歲歲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盯着她身後，像是見到極為恐懼之物，連着掌心捂着的雙唇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自心底浮起。
林攸還沒來得及思索，只聽身後傳來清澈悠哉的聲音：“讓她繼續說。”
！
轟地一聲，哪怕鎮定如林攸腦袋也嗡地一下，雙眼頓時發黑，當即拽住還在發愣的羅歲歲，對着後面紅衣之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外門雜役弟子林攸，拜見小師姐。”
眼前紅靴繡紋精致雅貴，林攸遲遲沒聽見身邊羅歲歲的請安，心裏暗罵一句蠢貨，手狠狠掐了下看着風華看失神的羅歲歲。
“嗷！”
羅歲歲痛得嚎了聲，林攸想死的心都有了，羅歲歲被掐的回神，驚覺自己失禮，連忙請安：“外門雜役弟子羅歲歲，拜見小師姐！”
這裏是峰側，不遠處一條蜿蜒小路從峰下盤曲而上，最下面有條河，外門雜役弟子們有時在宗門接到清理藥草和成衣閣清洗舊布料的任務時，就會來此處。
眼前這兩人裙邊濡濕，長袖高高挽起，一人一手還提着木桶，桶裏放着些清洗幹淨的舊布。
瞧着戰戰兢兢，其中身子微胖還時不時偷偷擡頭看自己的羅歲歲，風華輕笑：“怎的不說了？”
羅歲歲眨眼：“說，說，說什麽？”
“白眼狼。”
！
聽到了！
林攸雙手一軟，險些一頭栽到冷硬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風承宗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宗主獨女，這位火屬性天靈根的小師姐誰都瞧不上，偏偏護白枳護得跟個什麽似的。
說白枳壞話就算了，讓正主知道也沒什麽，怎麽就讓這位聽見了呢？！
羅歲歲兩眼一瞪，眼瞧着額邊細汗冒了出來，咕咚一聲咽了唾沫，在此時死寂的空氣中格外清晰大聲：“啥，啥白眼狼啊？哦，那個啊，就狼啊！嗷嗚那個，眼睛是白的，賊白，哈哈哈，就那什麽，白眼狼嘛，哈哈哈哈……”
羅歲歲越說越想哭，她怎麽就管不住她這張嘴？！這下好了，讓小師姐逮到她在背後說人壞話，肯定覺得她是個心胸狹隘、嘴碎、心毒、只敢背後罵人的小人。
“你們乃誰名下雜役？”
林攸心如死灰，頭抵在地面：“回小師姐，我們之錯與別人無關，小的懇求小師姐勿要怪罪我們主子，一人做事一人擔。”
眼前的兩人衣衫粗糙破舊，體內靈氣寥寥無幾，一雙手結了厚厚一層繭子，看得出來他們如今跟随的外門弟子待他們并不算好。
畢竟外門雜役弟子算不上宗門正式弟子，每月沒有俸祿，吃穿用度皆從他們跟随的外門弟子上出。若惹了外門弟子不開心，還會被趕走。外門雜役弟子在宗門日子不好過衆所周知，修真一途與天争命，弱肉強食才是常态。
風華嗯了聲，道：“給你們半柱香時間，該收拾的收拾好，處理好後來理事峰。”
等那抹豔麗張揚紅衣消失，羅歲歲一臉頹喪，頭埋得低低的：“這是要趕我們走嗎？就這麽疼那個白枳嗎？不過說了一兩句而已……”
“對不起，攸攸，怪我……”
林攸蹙眉：“說什麽？快走吧，理事峰離這兒不遠，我們還得回去交任務，領了貢獻點給主子也好，畢竟收留我們這麽久。”
“嗚。”
林攸頭更疼：“哭什麽？”
羅歲歲癟嘴：“對不起。”
林攸：“我不是說了沒事嗎？”
羅歲歲：“哇！可白枳就是白眼狼嘛？她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為小師姐做過，憑什麽嘛？！”
林攸：……
原來你是為你小師姐不平。
羅歲歲，林攸。
前世風華只見過這兩人一次，嚴格來說算不上見過，因為她沒看見二人相貌，不知兩人姓甚名誰，只知這兩人是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
那是在風華十七歲，那時新出一個新的小秘境。
秘境只是位分神丹修隕落之地，風華那時半步金丹，正适合前往此處當做歷練。同時風承宗外門也發了一個前往這個秘境的任務。外門随行弟子中正有兩人。
風華之所以能記得起這兩位，還得虧羅歲歲這個鑼鼓嗓，因想提升白枳實力，所以風華帶上白枳。
本來是分開走，但秘境交錯複雜，內有幻陣，風華和白枳正巧遇上一隊風承宗的人。
自家人，風華修為最高，順便照看些。之後風華帶領對戰衆多妖獸，安排戰術，一隊人全受了傷，其中就風華傷得最重。
半夜，涼風習習，寒露已起，風華腹部洞穿，紅衫染血。經過一天苦戰，風華祭出法寶，護着這一片區域，所有人都疲憊地睡去，而風華因為傷勢疼得睡不着。
白枳在她耳邊只知道哭，哭得她心裏煩，于是讓白枳去別地。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壓低聲音，那嗓門，壓低了依舊能清晰傳到她耳裏，本就傷重，聽這聲音只覺得跟蒼蠅一樣吵得厲害。
“小師姐受了好重的傷，白眼狼怎麽這麽沒用？！不知道給人擦擦血嗎？水呢？！傷藥夠嗎？！小師姐給了我們這麽多，又是恢複靈氣，又是療傷的，她還有嗎？”
“你小聲點，別吵着別人。”
鑼鼓聲委屈道：“我很小聲了，可是……攸攸，這裏是丹修秘境，靈藥一定很多，我們能出去采些回來嗎？”
“蠢貨，你認識多少靈藥？自己修為多少不清楚？！一出了陣法，一個築基期妖獸就能吞了你，若沒小師姐我們誰都走不到這裏，你要真的不想小師姐受傷，明日好好表現，別關鍵時候掉鏈子。”
“哦。”
“我這裏還有半瓶藥粉，你去給小師姐倒上。算了，笨手笨腳的，我來。”
有腳步聲靠近，咔擦一聲，樹枝折斷。
“笨蛋！”壓低聲音輕斥：“你輕點行不行？白天小師姐和師兄姐們已經這麽累了，打擾他們怎麽辦？！”
“我……”
“閉嘴，別說話。”
想睜眼睜不開，只能感受到放在腹部上的手有人輕輕挪開，掀開那黏在傷口的碎布，随後有微涼的東西倒在上面，刺痛陡然襲來，有人在上面小心吹着氣，試圖緩解痛苦。
藥效上來，風華神思混沌，沒幾息便睡了過去。等她再清醒過來時，內門弟子已經趕到，有人帶着其中一波人先去探路，還有的人留下來照看她，而留下來的人中并沒有那兩人。
因內門弟子給了風華服用療傷丹藥，加上風華在秘境中多番與妖獸對戰，修為即将晉升金丹。晉升雷劫将至，風華還未見着那兩人一面，便出了秘境。
等她晉升金丹出來，想去找秘境中悄悄給她上藥的兩人，才知道那丹修秘境之中竟然有只分神初期的妖獸！有人不小心驚動妖獸，秘境崩塌，所有沒來得及出秘境的人全部葬身于妖獸之口，無一生還。
那兩人所在隊伍連帶着五十餘人全死在秘境中。
風華本以為這兩人在外門弟子內，沒曾想一開始只是外門雜役弟子，看來天資雖然欠妥，但二人悟性和毅力不錯。
不然不會在一年後成為外門弟子，還得到前往秘境的機會。
半柱香時間已過，理事峰外兩人準時出現。
見兩人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帶，一雙手空空如也，風華心中滿意更甚。
“小師姐。”羅歲歲心情低落，連帶着平日裏震天響的聲音也低了好幾個調。
“嗯。”風華下颌輕擡，示意道：“身份銘牌。”
羅歲歲眼一紅，捏着腰側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百般不舍。
林攸抿緊唇，拿過羅歲歲的木牌，對風華施禮後，又對登記管事施禮：“這是我和羅歲歲的銘牌，請管事過目。”
管事接過，小心打量了下風華，核對後，手中靈氣乍現，只是一瞬便将挂在某位外門弟子下的兩個名字劃去。
“啪嗒！”
羅歲歲眼裏淚水嘩一下掉出來，林攸側開頭，沒忍再看。
“風華小姐，已經好了。不過親傳弟子的雜役外峰無資格處理，還得麻煩風華小姐待會兒再去內峰登記一下。”
臉上還挂着淚的羅歲歲：？？？
雙眼發紅的林攸：？？？
“嗯，本月月俸多劃十枚下品靈石給這位外門弟子，當我帶走這兩位雜役的回敬。”
“好的，風華小姐。”
雜役弟子對外門弟子無異于累贅，畢竟一張嘴吃飯和幾張嘴吃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若非關系好，或者本身身家不錯着實需要下人伺候的，一般外門弟子不會有雜役弟子。
一個外門雜役除了自己掙靈石和貢獻點外，一個月固定俸祿只有五塊下品靈石。這次一給給了十枚，別說帶走兩個外門雜役弟子，就是帶走二十個也綽綽有餘。
這是？！！
已經做好被趕出風承宗的羅歲歲和林攸一時間怔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處理好兩人的事，風華望向錯愕的兩人，笑道：“走吧。”
鳳眸丹唇，眉目張揚出挑卻不倨傲。
羅歲歲一時間不禁看得癡了，林攸依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不可置信地問道：“去，哪兒？”
“靈秀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