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緣聚緣散終有時
兩年後,莫小晴剪短了的發已經又一次及腰了。她趴在鐘淩峰的床邊說:待我長發及腰,嫁給你可好?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紅顏憔悴,白發蒼蒼了。
幾乎每一天她都要聲音溫柔,充滿柔情地絮叨好幾遍。
又一個兩年後,莫小晴的頭發長了又短。她會在鐘淩峰的床頭說:既然你還不想起來,那我再等你一個長發及腰吧。淩峰,你要讓我等幾個“長發及腰”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寂寞歲月長。
時光仿佛過篩子的沙,一點,一點,一點地漏下流走。城市發展的風雲變幻,凡塵俗世的熙熙攘攘,都仿佛在漏沙裏打上了時光的哈哈鏡。
五年。鐘淩峰已經無知無覺五年了。
五年裏,莫小晴照顧鐘淩峰,由最初的焦急擔憂,慢慢地熟練淡定。度過了最初那段最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此刻她又恢複那種恬淡得對一切都風輕雲淡的優雅形象,但卻不會讓人生出想要保護的欲望。這些年,商海裏滾摸,她的那雙眼睛裏折出的光,再不是二十歲時,天真爛漫青春無忌的單純的美好,而是經歲月沉澱後,透着一種睿智。那種優雅不單單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書生氣,更有一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自信。
五年裏,趙文瑄在大學裏已經晉升教授級別。她也成熟了很多,懂得了一些人情練達,不再“出口成章”,卻常常詞不達意了。她開朗沒心沒肺的性格被肖凱很好地保護着,他一如初見時,對她萬般呵護。與莫小晴相比,她才是上天的寵兒。
五年裏,齊文飛的日子過得有點糟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齊文飛常常喝醉了酒給莫小晴打電話,語無倫次地說着生活的各種感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不怎麽出差的律師唐玉頻頻出國接案子。終于,在某一天,齊文飛打電話說他離婚了。唐玉一個孩子也沒要,自己一個人去了國外。
齊文飛把9歲的齊琪送到了莫小晴這裏,希望她可以幫忙照顧一下。莫小晴沒有拒絕,她知道自從齊文飛的母親得過肺炎後,她和齊文飛的爸爸已經定居國外了。齊文飛自己還要經常出差,齊琪又不跟保姆,齊文飛只好把她送到莫小晴這裏。離婚之前那些年,齊文飛也常常帶着全家來y市,他的好多同學都留在了y市,但他每次都會來看鐘淩峰,來看莫小晴。
鐘淩峰一年前,已經從醫院轉回住處了。用薛家誠的話說,鐘淩峰的情況很穩定,基礎的護理工作,按摩手法莫小晴都學得很熟練,完全可以轉回病人熟悉的地方。幾年來照顧鐘淩峰的護理師和醫生,也一并跟着回到了鐘淩峰的家裏。
莫小晴輕松了很多,不用每天再往醫院跑。
現在,齊琪再一次來到莫小晴的家裏。九歲大的小姑娘還沒有長開,依然一副稚嫩的模樣。但她的容貌卻遺傳了齊文飛和唐玉的有點: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大眼睛,翕合的小鼻子□□着,櫻桃小嘴紅紅的,小美人坯子十足。
九歲大的孩子,已經很有自己的主見,像唐玉;不成熟,但很懂得悄無聲息地做一些關心人的事,像齊文飛。
莫小晴沒有和小孩子相處過,也不太懂怎樣去照顧一個九歲的女孩子。于是,她只得采取放養的方式,只要不太打擾到鐘淩峰,莫小晴并不約束齊琪。偶爾,齊琪也會表現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形态,莫小晴只好用大人對話的态度來教育她。
唐玉和齊文飛辦好離婚事項,出國前,并沒有來莫小晴這裏看齊琪,只是和莫小晴通過一次簡短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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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一切似乎是命運開的玩笑,兜兜轉轉中,她還是沒能和齊文飛白頭偕老。
她說,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齊琪終究還是來到莫小晴的家。
她說:我把阿飛還給你。
她還說了什麽,莫小晴并沒有仔細地聽清楚,她腦子裏,全是那年高考前的那個下午。那天陽光正好,金色的光穿過樹葉,斜斜地鋪撒在那個穿白襯衣的男孩身上。那個陽光一樣的男子他叫齊文飛……齊文飛領着一個漂亮的長發女孩,介紹她時,說:這是我妹妹。
後來,即便他們保持着這種比友情進一步,比愛情少一分的關系,關心着,卻從不驚擾。
相識這麽多年,他們之間的故事太多。青春的悸動,暗戀的苦楚,刻骨的傷痛,淡淡的關懷,化骨入髓的珍念。但莫小晴想起過往,想起唐玉時,依然最先想起,那年青春那個夏天。
唐玉說,一切都似乎是命中注定。注定這一場愛情的舞臺上,每個人都在唱着自己的獨角戲。
莫小晴不相信所謂命中注定,她更相信“緣分”。在她看來,緣聚緣散終有時。唐玉和齊文飛,趙文瑄和肖凱,包括她和鐘淩峰,他們都有緣份盡了,各奔東西的一天。不過是,有人先離開,有人後離開。
不單指愛情,人們所有的相識,相交,也不過是一場緣分。我們一起在同一平面的時光機裏穿梭,人生百态,來來往往,不過是一場永不散場的游戲。待到曲終人散,一場戲謝幕,你我終将分別。
唐玉很快辦理了出國,從此離開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地方。齊文飛在八年前已經成立了自己的設計公司,現在也将公司的核心業務轉向了y市。
對于他來說,y市和k市一樣,是他喜歡的城市。有人說,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大抵如是。
兒子齊牧天考上帝都某著名大學的生物科技專業後,齊文飛也将家搬到了y市。齊琪卻沒有回到他的身邊,依然和莫小晴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