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其實,也不能怪我想得太離譜,當記者這些日子以來,采訪對象裏,捧我的,喊我聲“杜老師”,客氣的,喊我“杜記者”,熟人喊“小杜”或者“茉茉”,不熟的也就是直呼其名,這韓晴姑娘可是我這輩子,頭一遭遇到的第一次見面就喊我姐姐的人,讓我一時間難免有些接受不能。
可她這麽個甜蜜可人兒的姑娘,親親熱熱地喊聲姐,就是冰人也能當場就化了。就算這稱呼讓我覺得十分怪異,臉上還是不由得就綻開了笑容。
“老板跟桦哥哥都跟我說了,讓我就聽您的,您說怎麽配合,我就怎麽配合。”韓晴挽了我的手臂,整個人都貼過來,呼扇着一對兒比程桦更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嫩桃似的小臉真是吹彈可破,這麽近的距離,我硬是看不到一點兒的毛孔,粉撲撲的直讓我想狠狠地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真能掐出水來。
尤物是尤物,可愛是可愛,但是一會兒工夫的對話下來,我笑得嘴角都有點兒抽了,實在是對這姑娘的甜蜜和熱情有點兒承受不住。呃,怎麽說呢,不是不好,更不是讨厭。就是太甜了,甜得我有點齁,齁得我有點膩。尤其是她豐滿的胸脯,跟我說話的時候,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我的手臂時,我覺得我要不是少長了個物件,我絕對當場就沖動了。
但無論如何,采訪還是很成功的,因為韓晴姑娘實在是太配合了。
關于她私人的部分聊過之後,我跟她探讨了下,怎麽去講述她跟程桦之間的故事,雖然尉姐跟程桦都說,相信我撰稿的能力,讓我可勁兒編就好。但是,我總是想着,程桦那邊好說,好歹也是個爺們兒,就算是我編壞了,崩了,頂多是有損他的人氣兒,對他的聲譽什麽的影響不大。可韓晴可是個丫頭啊,還是個小丫頭,也許這輩子還沒戀愛過,初戀就被這麽雲山霧罩了,我心裏總覺得對她不起,就希望至少能按照她的夢想來編這段愛情故事。但是,這姑娘真是随和得一塌糊塗,左一句“全聽姐姐的”,右一句“姐姐寫得準是最好的”弄得我倍感壓力山大。
采訪完成,出了會所,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就覺得全身的汗毛孔剛才都縮緊了似的,總算這會兒能暢快呼吸了。還沒得及搭上車,尉姐的電話就追過來了,“茉茉,采訪完了是吧?感覺還行麽?”
“嗯,挺好的,韓晴特別配合。”我說完,心裏還有點兒疑惑不吐不快,“那個,尉姐啊,您怎麽最後選了這個姑娘呢?”
“不好?”
“也不是,不過是不是知名度稍微低了點?”
“是,知名度欠了點兒,不過好歹是咱們自己家的藝人,比較好把控一點兒,最開始也想過幾個合适的,但是畢竟還要牽扯到其他的經濟公司,我怕配合度不夠,咱們這時間也緊,別節外生枝了,你覺得你那邊稿子不好操作?”
“稿子上倒是沒什麽問題,可是……”我遲疑着說:“我覺得這個韓晴跟程桦看着不是很搭的感覺,就是倆人看着就不是一路人。”
尉姐在電話那邊笑,“哈哈,那你說誰跟桦子是一路人?”
我讪笑,心裏暗想着,也是,那個龔萱跟程桦倆人并肩一站,看着就跟親生兩口子似的,我心裏不得勁兒,這個韓晴看着跟程桦不太搭配,我又挑理兒,我到底是要鬧哪樣呢?于是趕緊着就說:“尉姐,您眼亮,您覺得合适,那就準合适。”
尉姐說:“我其實也覺得差了點兒,不過桦子提議的她,說她不錯。難得他能看順眼了,這事以後也得指望他配合,就聽他的了。”
尉姐這句話,讓我整整別扭了半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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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越想越不忿,他還覺得合适了?他覺得合适那他直接跟韓晴不就得了,同門師兄妹的,眉來眼去着也方便,一塊配個戲什麽的,也容易培養感情,招惹我幹什麽啊?虧他之前還一副委委屈屈、苦大仇深的樣子,弄得我亂內疚一把的,轉個頭,他就找到合适的了,什麽玩意啊?
可是這麽着氣了半天,等火漸漸消了,我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小心眼極了,這事從策劃到實施都是我在那熱情洋溢地張羅着,等到了這會兒,又去怪程桦太配合麽?難道,他最後挑三揀四的誰都不成,我才能高興了?我這到底是怎麽樣扭曲的心态啊?
經過了幾番深刻的自我批評之後,我總算能平靜了下來開始寫稿了。可是寫了會兒稿,我卻又不平靜了。
這種信手拈來的人物稿件,并且已經腹稿了許久,還得到了采訪對象的全面配合,按說應該是一揮而就。可我卻寫得比當年在經濟部時寫專業稿件還費勁,寫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還是開頭那幾百字。我一邊萬分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着,一邊心裏暗自佩服那些能讓親媳婦當自己戲裏主角的男導演。雖說明知道那是戲,可是你看着你媳婦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真的就能安之若素麽?
為什麽我就不行?看着在我筆下愈發鮮活起來的人物,要下筆去寫程桦跟韓晴如何恩愛,我是怎麽也寫不下去了。
原來想象是一回事,真到落了筆,我根本沒法跟最初那麽豁達地設計了這件事一樣,心無芥蒂地去編故事。
我又想起尉姐剛才囑咐我的話,“茉茉,這事我最後是這麽想的,你那邊的報道就按照咱們商量地做,但是我準備讓程桦跟韓晴都保持緘默,不明确承認或者否認。這樣的話,如果效果不理想,最後大夥都會認為這是媒體的捕風捉影,不太會折損程桦的人氣。所以,你就要多擔待些,最後要是你們的報道出來,粉絲情緒反彈很大,我們這邊不表态,有可能大夥就會朝着你們媒體去了。”
總結尉姐的意思就是,好的話我們兩家就是雙贏,不好的話,黑鍋我一個人背。
尉姐這麽說的時候,我還在為程桦那句他覺得韓晴合适而怄氣着,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公衆人物,一時半刻地為這事成了衆矢之的也無所謂,只要周刊的發行上來了,我就算是功德圓滿。被罵之類的事,最多也不過就是網上有人罵兩句,他們也不認識我,也不能指着我鼻子甩閑話,我怕什麽?
可是這會兒寫稿子一困難,我心裏就有點兒嘀咕,然後就十分不自信了。心裏忍不住就琢磨,我這到底是圖什麽呢?非要給自己男朋友安排一段緋聞,還要親自操刀。自己這憋悶的要命不說,還有可能,到時候讓人罵個狗血淋。我可是在各大論壇見識過各路粉絲的罵人功底的,誰要說他們家明星一個不字,能組隊刷屏給你罵個找不到北。
我這是吃多了還是喝多了,才給自己攬這麽一個差事?當初是怎麽腦袋一熱興致勃勃地想起這麽一招的呢?
只不過,一旦生了打退堂鼓的心思,我又想起劉韬那溫文爾雅的笑臉,一下子就愧疚了。如今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選題報上去了,流程安排好了,我這會兒要是撂挑子,完全就是讓劉韬為難。抛開我對他曾經有過的那些傾慕之心,劉韬總是我的師傅,是我媒體人道路上的領路者,我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他啊。
最後,這麽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着,我知道現在已經沒什麽退路可走,橫豎是要出稿的,幹脆一狠心、一咬牙,就權當程桦完全是個路人甲,憋着一口氣寫完了稿子。
成稿的時候,天都亮了。我把稿子給劉韬發了郵件,在qq上給他留好言,奄奄一息地睡去。
結果,大概是這整個晚上我的思維實在是太活躍,大腦皮層殘留了太多的多餘信息,于是夢裏紮紮實實地上演了一出很沒譜的宅鬥戲。
程桦一身青衫馬褂地穩穩當當在屋中間坐着,騷包地搖着折扇。韓晴一身大紅的新娘裝,做小媳婦狀,垂首跪着,把茶碗高舉過頭,給我敬茶,嘴裏說着,“姐姐,妹妹新入門,什麽都不懂,以後還要姐姐多教着些。”
程桦在一邊笑得跟招財貓似的,朝我倆招手:“真好,真好,韓晴、茉茉,含情脈脈,聽着就是一家人嘛!”
我在一邊跺腳,不幹了,“憑什麽是她在前邊?我是老大,我得排前邊,應該是脈脈含情!”
韓晴低眉臊眼地說:“姐姐說的是。”
程桦過來一攬她的腰,沖我說:“你看你,人家還喊你聲姐姐呢,這也要争,多失體面。”
我急了,從程桦身邊一扯韓晴,大喊一聲,“體面你妹!”
然後我就醒了。
躺在床上足足愣神了幾分鐘,我才從夢境裏出來,心裏嘀咕,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太高科技了吧,做個夢,還能出古裝戲碼了?還含情脈脈,醒着我都沒往一塊聯系的事,夢裏楞能有這創意?
我艱難地起了床,匆匆洗漱出門,一整天上班都沒什麽精神,倒不是那夢紮心裏出不來,主要是熬夜寫了一宿的稿子,加一起只睡了三四個小時,我困得直惡心。
可是,我還不敢在報社裏公然打盹,怕讓主任抓了我不站好最後一班崗的罪名,最後那會兒簽付印時,我整個人都跟夢游似的。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劉韬那邊卻又喊我過去一趟。
現在周刊已經正式組建,有了自己的編輯部,劉韬自己一間辦公室,我敲了敲門進去,還沒來及打招呼,劉韬就從椅子裏站起來,大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