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我手腳發軟地拿着手機,驚惶地看了眼劉韬又看了眼全瑩,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劉韬卻是一把拿過手機塞到全瑩手裏,笑道:“全大小姐,你這剛喝就多了啊?這哪兒像茉茉了?茉茉比這瘦多了。”
“怎麽會?”全瑩皺緊了眉頭端詳完手機裏的照片,又擡頭端詳我,嘴裏嘀咕,“照相都會顯胖的啦,我認識茉茉這身衣服嘛,而且在香港,她就是跟程桦混在一起,您仔細看,明明就是她。”
劉韬毫不理會地按掉她手機的屏幕開關,拽着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在她面前一字排開一串啤酒,說道:“得了,全瑩,你別轉移注意力,來晚了不是說自罰三瓶麽?你這才喝了半瓶,別想就這麽蒙混過去。”
全瑩聽了劉韬這話不服氣了,把手機往旁邊一丢,豪氣幹雲地笑道:“這是什麽話,不就是喝酒嘛,劉老師,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喝酒可是從不含糊的。”
這倆人一邊說着,一邊一人一瓶地就開始喝,我傻呆呆地站在一邊,腦子亂哄哄一團。
如果說是這次報道出來之前,我跟程桦之間的事曝光,我心裏自然也會是抵觸,也會是緊張,但絕不會像現在覺得這麽驚慌,因為事情到了這會兒,性質已經完全不同了。
不管程桦的結果,對我來說,之前,若是被人揪出我就是照片裏的那個人,最多是粉絲毒舌點兒,說我配不上程桦之類,極端些,也有可能有瘋狂點的粉絲人肉到我,會打擾我的正常生活,讓我不安生一陣。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我杜茉的名字大模大樣地就署在程桦的那篇報道下邊,然後,我對着照片事件,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一副全世界誰也沒我明白的樣子。轉回頭要是被爆,作者本人才是照片裏的主角,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讓我情何以堪啊?我需要多麽厚的臉皮才能還有臉茍活于世?
我顧不得劉韬喝酒的間隙裏,對我投來的詢問眼神,這會兒只想趕緊找尉姐或者程桦拿個主意。默默退出包房,我開始撥程桦的電話,電話卻已經關了。想來是第二天一早還要趕路,這會兒是睡下了。再又撥尉姐的,可撥了幾遍都沒人接。我在門口處撥着電話嗎,焦躁地踱來踱去,煩得幾乎就要撓牆了。
包間的門這時忽然打開,熱鬧的喧嚣聲從門縫中傳了出來,我扭頭,看見劉韬站在門口,背手關上了門,擋住了屋內的嘈雜。可是他卻沒有絲毫要走開的打算,只是站在門邊,仔細地看着我。看來他并非出來去洗手間,而是專門來找我。
我在立即跟劉韬坦白,讓他這個經驗豐富的同志,趕緊給我想個靠譜的辦法,和抵死不從,堅決否認照片裏的人是我之間猶疑不定時,劉韬直直地走了過來,走到近前,就在我差點崩潰地喊道:“劉老師,我大概是惹禍了”的時候,他卻緩緩露出一絲笑容。
“茉茉,你怎麽躲到外邊來了?一晚上不聊天也不唱歌的,你這是太高興咱們周刊的開門紅,激動了?還是怪我沒給你争取到編輯部主任的位子,失望了?”劉韬說,語氣依舊是那麽柔軟而溫和,讓我緊繃的神經略微松弛,強扯出笑容道:“劉老師,看您說的,我這麽個小編輯,能做個副主任都是您的提拔,我哪有什麽失望的啊?”
“既然是不失望,那激動就跟大夥一塊熱鬧熱鬧呗,別光自己往外跑,要不回頭過幾天你的任命下來,大家夥還以為你是脫離群衆,端架子呢。”
劉韬既然這麽說,并且絲毫沒有追究剛才全瑩提出的問題的意思,我也只有乖乖地跟着他回去。只是坐在那,隔幾秒我總是瞄一眼手機,看尉姐有沒有回電話給我。
全瑩這會兒已經喝了不少,開始充當麥霸,不住嘴地唱着,也顧不上再追問我什麽,而劉韬喊我進去之後,就直接把我按在了最熱鬧的那堆人裏。左右也是等不來尉姐的電話,心煩意亂,前後左右的人又是一個勁兒地勸我酒,我最後幹脆就豁出去了,跟着大夥推杯換盞,不再想照片的事。
等到入口的啤酒再不覺苦澀,反倒清甜可口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是漲的一塌糊塗,而腦子比肚子更加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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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對于這個慶功會最後的記憶,就是跟我們的美編小哥勾肩搭背地越聊越投脾氣,差點兒就要結拜了異姓兄妹,然後便是劉韬模糊的笑臉在我眼前晃蕩着說:“茉茉,我送你回去了……”
我似乎是有一種酒後必然斷片的傳統美德,自凡是多喝了些,便總是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床上酣睡的,我自己倒是都習慣了。
第二天醒來,我托着又漲又疼的腦袋爬起來,只顧着渴得滿屋子找水喝,才把水倒進杯子裏,後腦勺就挨了母上一巴掌,“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學好了是吧?你前些日子夜不歸宿,晝夜颠倒,我當你是忙工作,也不管你,你倒是得寸進尺,現在敢給我大半夜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了,是吧?”
我縮着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兩大杯水,才理虧地看着老太太問:“我昨天喝多了啊?”
“喝多?你那就叫爛醉如泥,我就沒見哪個好人家的閨女,能喝成你這德行,都進了門了,還摟着人家劉編輯的脖子不撒手呢,嘴裏還嚷着,‘等我洗幹淨了陪你一起睡’,我這老臉真是都讓你給丢盡了。”母上黑着一張臉恨恨地數落着我。
我聽了撲哧一樂,心裏卻也是有些窘,哎,我這話也能說得出,都是程桦那厮昨天晚上在電話裏貧的,把我一起帶溝裏去了。
“你還樂,你還樂?”母上看我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很是上火,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繼續打我的頭。我一邊躲着,一邊就想起了那天程桦被尉姐修理的場景。想到尉姐,我忽然想起了那照片的事,心裏一緊,急忙說道:“媽,等回來您再教訓我,我想起個要命的事,先走了。”
胡亂梳洗了一番,我就抓了書包往報社跑,路上又開始給尉姐撥電話,這次倒是響了幾聲就接通了。
“茉茉,昨天你來電話時,我們這邊正有個緊急的事開會呢,等看見你電話的時候太晚了,就沒給你打回去,沒急事吧?是找程桦是不是?他一會兒就到市裏了,這會兒手機應該是開了。你給他撥吧。”尉姐接通電話沒等我說話,就直接說道。
我一聽尉姐說開緊急的會,心裏一虛,趕緊就問道:“您開什麽會啊?是不是出問題了?昨天晚上我看見網上又有新的照片了,這次好像是能看出是我。”
“啊?”尉姐似乎對我說的話很莫名其妙,頓了下才回道:“沒有,我們公司也不是就程桦一個藝人,有些其他的事開會。我倒是知道有一張新照片的事,但是跟第一張差不多啊?現在貼吧、論壇連微博好像都認為照片裏的人就是韓晴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持懷疑态度。怎麽?誰把你認出來了?”
“哦,不是,我同事昨天就問了我一句,說那身衣服像是我的。”聽尉姐這麽一說,我大大地松了口氣,看來完全是我過于自戀地庸人自擾了。先入為主和輿論導向這事很重要,把韓晴這麽個爆炸新聞一丢出去,人們一時熱火朝天地去讨論這事,反是沒人再去懷疑什麽了。
“那你怎麽說?”尉姐問我道。
“什麽也沒說,我們昨天是報社聚餐,大夥喝得熱火朝天的,也顧不上追究這事。”
“行,那就好。茉茉,記得,這幾天要是有其他媒體找你這邊聯系程桦,你争取都給推了,這會兒我覺得新聞出來的效果不錯,大夥沒有什麽太不良的反應,但是後續怎麽做,我還沒想好。而且程桦保持着點兒神秘,關注度也高,我不想這會兒讓他露面,憋到過些日子他新片開機會的時候,讓他再出來,還能提高片子的知名度。”
“好,我知道了。”放了尉姐的電話,我頓覺神清氣爽,口也不渴了,頭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勁兒了。
程桦說的太對了,我這個人一貫膽小怕事,所以最愛自己吓唬自己,就為個全瑩随口問的一句話,我竟然還借酒澆愁了,簡直是太沒出息了。
關注力一旦從那件突發事件裏解脫出來,我開始留心到路邊的一個報攤小販正揮舞着手裏的報紙吆喝道:“最後一份《娛樂新幹線》十五了,要的趕緊。”
報紙印出來之後,我還沒見到,心裏一動,我便是上前要買。不過我知道我們周刊的定價是五塊一份,這個小販也實在是太明目張膽地漫天要價了,三倍三倍得漲。我一邊拿着錢包一邊對他說:“這報紙不是五塊麽?你怎麽十五?”
小販不屑地看我一眼,“十五怎麽了?能買到不錯了,這都是今天新送來的,昨天的一上來就賣光了,聽說不加印了,全市面現在也買不到幾份。”
我聽他這話又是有氣,又是欣喜,不過這種歪風邪氣我不能助長,便是掏出五塊錢遞給他說:“給你五塊賣我吧,你私自擡價,小心我去報社發行部舉報你。”
小販手一縮,把報紙藏在身後,“得,您嫌貴拉倒,我還正想自己存着呢。”
我剛要跟他吵,一邊擠過來個小姑娘,問道:“程桦封面那個周刊還有麽?”
“有,最後一份,十五,要麽?”
“好。”小姑娘飛快地給了錢就拿過報紙走了。
我對那小妞喊,“這報紙定價是五塊啊親。”小妞卻是連頭都懶得擡一下看我,一邊走一邊就迫不及待地翻開報紙看。我恨得直跺腳,小販卻只是朝我一呲牙,便又繼續去賣他的報紙。
好在報社總是會給自己的編輯記者留幾分報紙,雖然這次印量不大,賣的又好,但是,給我這份卻還是留得挺足的。因為我除了要給尉姐他們樣報以外,也還要給其他經濟公司寄樣報,以聯系後邊的合作。
把郵寄地址給文書,讓她幫我填單子,我亟不可待地就開始翻看報紙,十分有成就感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正是孤芳自賞的時候,劉韬內線喊我進屋。
我進了劉韬的辦公室,看見他笑吟吟看着我的表情,忽然想起母上說的我頭一天晚上的醉話,雖然老太太一向愛誇大事實,但我猜那句話也不是她能編的出的。想到這,我一下子臉就漲得通紅,趕緊就是低了頭,扭捏地說道:“劉老師,昨天謝謝您送我回家,那個……太失态了,真不好意思。”
我聽見劉韬輕笑的聲音,便是更窘,頭也不敢擡了。劉韬笑了聲,卻只是溫和道:“看你今天狀态還好,身體沒什麽問題吧?”
“嗯。”我聲如蚊蚋地應道。
“那明天跟我出個差吧,南方集團的娛樂周刊三周年慶,領導讓咱們這過去倆人,參觀和學習下。就兩天時間,然後咱們還要趕回來出創刊號,你時間上沒問題吧?”劉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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