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歡我就行了

跟着郁千飛所指的方向一路走,最後來到了顏暖家樓下。

還不等顏暖提出質疑,郁千飛本人仰着頭望着門牌笑了起來。

“這不是你家嗎?”他樂呵呵看向顏暖,“怎麽到你家了?”

之後,他在顏暖的無言以對中邁開步伐:“開都來了,上去坐坐吧。”

顏暖跟了上去,說道:“有沒有考慮過主人可能不歡迎你。”

郁千飛擺手:“沒這回事。”

“你不适合喝酒。”顏暖說。

郁千飛再次擺手複讀:“沒這回事。”

進了門,這男人脫了鞋光着腳邊往裏走。他在客廳裏轉了一圈,之後又摸進了廚房,自說自話打開冰箱,在裏面搜索起來。

“怎麽沒啤酒?”他問。

顏暖把拖鞋甩在他腿上:“昨天被你喝完了。”

“那你買啊,”郁千飛說,“喝完了怎麽不買呢?”

顏暖轉身:“不滿意就滾出去。”

郁千飛低着頭一邊穿拖鞋一遍嘴裏嘟嘟囔囔,也不知在抱怨些什麽。

顏暖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也不知郁千飛究竟住在哪兒,看他這副醉醺醺的模樣,恐怕今晚又要賴在自己家了。

“你兩天沒洗澡了吧?”他問。

“洗了啊,”郁千飛終于穿好了拖鞋,走得別別扭扭,“今天一上班就洗了。”

寵物醫院居然還有工作人員用的浴室,倒是方便。

“鞋子不合腳?”顏暖又問。

“不是,”郁千飛說,“你這鞋子怪怪的,左右腳是反的。”

顏暖愣了半秒,笑了。

“是你的腳長反了。”他說。

“胡說,”郁千飛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接着把腿盤了起來,“給我換一雙。”

顏暖并不理會他,去廚房洗了手又倒了杯水。回到客廳,發現郁千飛正低着頭擺弄手機。

“你要不要啊?”他問顏暖。

“什麽?”

“啤酒,”郁千飛說,“我多買點吧,有剩下的你就放冰箱。”

顏暖皺着眉走到他跟前,抽走了他正要下單的手機,把水杯遞了過去:“別喝了,要喝酒喝水。”

“你怎麽這麽不客氣?”郁千飛說,“我們八十多年沒見,一見面你就這麽不客氣。”

顏暖幾乎被他氣笑了。

這醉鬼倒打一耙,到底是誰不客氣?

或許正是因為這家夥過分不把自己當外人,讓顏暖也不由得産生了錯覺,仿佛他們從未分開,始終親密無間。

“算了,”郁千飛低頭抿了一口水,“我包容你。”

他說完,“啪”一下橫着倒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顏暖驚訝,片刻後見他不再出聲,忍不住問道:“睡着了?”

意料之外,郁千飛開口了。

“我在思考。”他說。

“哈?”

“你單身對吧,”郁千飛閉着眼睛,說得慢悠悠,“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但還是單身對吧?”

“你有立場說我?”

“巧了麽這不是,”郁千飛仿佛夢呓,“你看你也單身,我也單身……”

“……”

“不如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多方便啊,省錢,又能互相照顧。”

顏暖從卧室拿來了被子,丢在了他的身上:“你想得美。”

第二天顏暖走出卧室時,郁千飛還睡在沙發上。

昨晚給他的被子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個角被他攥着卷在身下,四肢全露在外面。

氣溫不高,家裏又沒開空調,他冷得蜷成了一只蝦米。

顏暖無奈嘆氣,彎下腰撿起被子,替他重新蓋上。

等他洗漱完畢走出洗手間,郁千飛已經醒了。

郁千飛坐在沙發上,一臉茫然,頭發翹得亂糟糟。沒有開燈的房間令他的面容顯得有稍許模糊,乍一眼看過去,仿佛依舊是十七歲少年的模樣。

聽見聲響,他回頭看向顏暖,在對視的瞬間,十年歲月匆匆而過。

顏暖恍惚地想着,這是二十七歲的郁千飛。

郁千飛在見到他後竟似是松了口氣,擡起手來抹了把臉。

“我還以為你又走了,”他說,“總是不打招呼丢下我。”

顏暖在走向卧室時刻意側過頭,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說得好像我始亂終棄。”

“不是嗎?”郁千飛說,“你沒良心,我就是個被抛棄的小可憐。”

“你今天不上班嗎?”顏暖問。

郁千飛聞言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沒穿拖鞋便沖進了衛生間。

顏暖皺着眉盯着衛生間大門看了會兒,去了廚房。他從冰箱的冷凍格裏拿出了幾個糯米燒麥,放進了蒸鍋。

五分鐘後,郁千飛頭發濕噠噠地從衛生間裏跑了出來。

“我能用你的剃須刀嗎?”他問。

“不能。”顏暖說。

“別那麽小氣嘛,又不是消耗品,”他說着又跑了回去,“我用了啊!”

顏暖沒搭腔。

他低着頭,看着蒸鍋蓋子上逐漸凝結的水滴,心想,郁千飛正在用我的剃須刀。

竈臺邊有點兒熱,讓他的臉也跟着發燙。

在那極為短暫的幾分鐘裏,他回憶起過去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夢裏的他在一個布置簡單的房間裏為早餐裝盤,有另一個男人從他身後走近,伸手攬住他的腰,同他接吻。

一切都很自然,很寧靜。當他在夢裏看見郁千飛的面孔,也感到是天經地義。

那天的他在醒來後茫然地發了會兒呆,接着再次閉上了眼,試圖回到那個夢裏去。

可惜,失敗了。

“謝啦,”郁千飛又一次從衛生間走出來,“有沒有什麽東西能墊墊肚子?”

顏暖回頭看他。

原本亂翹的發絲已經歸位,他看起來幹淨整潔,神采奕奕,全然沒有半分宿醉的影子。

“你在燒什麽好東西,”郁千飛興沖沖走進了廚房,越過他的肩頭看向蒸鍋,“燒麥?那麽多,你一個人吃不完吧!”

顏暖關了火,揭開蓋子,又從櫃子裏拿出碗筷,遞了過去:“要的話自己夾。”

郁千飛夾走了兩個,放進碗裏吹了口氣,說道:“真不錯,我們真該一起住。”

“我愛清淨。”顏暖說。

郁千飛沖他笑:“我現在就改名,我叫郁清淨。”

“……”

郁千飛對這個冷笑話極為得意,邊吃邊笑個不停。

顏暖低着頭走出了廚房。

“我說真的啊,”郁千飛跟在他後頭,“反正你也沒女朋友,不用擔心會不方便。我們還可以一起養條狗。”

“我不喜歡狗。”顏暖說。

“不喜歡狗沒事,”郁千飛說,“喜歡我就行了。”

顏暖淺淺地吸了口氣。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是楊若柳。下午有一批設備會到,但她有事不能守着,問顏暖能不能過去,顏暖當即答應了下來。

挂了電話,正在吃燒麥的郁千飛問道:“是你們診所那個漂亮妹妹?”

顏暖瞥了他一眼。

“是不是?”郁千飛問道,“你跟她應該挺熟的吧,知道她和誰一起住嗎?”

顏暖心裏有些不舒服:“你不是急着去上班嗎?”

“來得及,我們不打卡,”郁千飛說,“她好像不是和父母一起住的吧,那她有對象嗎?”

“我不知道。”顏暖說。

“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同事啊。”郁千飛不滿。

顏暖不理會他,獨自進了衛生間。

他的剃須刀依舊放在原本的架子上。郁千飛看着有點兒馬虎,卻收拾得很幹淨,找不出半分使用痕跡。

“你放心吧,”郁千飛捧着碗站在門口笑着看他,“我還不知道你的毛病嗎?”

顏暖放下剃須刀,出了衛生間進了廚房,才剛拿出碗,又聽見郁千飛的聲音。

“你特地給我蒸的對吧,你一個人根本吃不完那麽多,”他說,“謝啦!”

“我怕你搶我的。”顏暖說。

郁千飛只是笑,不做聲。

“你能不能坐下吃,”顏暖嫌棄地說道,“別捧着碗走來走去。”

“坐什麽坐,快吃完了,”郁千飛說,“就是有點舍不得跟你道別。”

“那你把碗洗了。”顏暖說。

“下次,下次一定!”郁千飛說着,把剩下的大半個燒麥全塞進了嘴裏。

臨走時,他穿好了鞋,卻站在門口不走。

“我本來還有那麽一丁點兒擔心,你會不會真的不想看到我,”他對顏暖說,“還好,完全是多慮了。”

“你确定是多慮?”顏暖問。

郁千飛沖他笑笑:“改天帶着啤酒來找你。”

他嘴上這麽說,可之後幾天,卻并沒有任何聯系。

顏暖再次見到與他有關的消息,竟是在楊若柳的朋友圈。

——擁有蜜露寶貝的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圖配了九張,全是狗。個別除了狗,還有人。

郁千飛抱着那只被命名為蜜露的小狗對着鏡頭微笑,身上的白大褂掩蓋了他的傻氣,把他襯托出了幾分專業氣質。

郁千飛本人給這條朋友圈點了贊,還留了評。

——好好對她吧~有需要随時可以找我或者客服小姐姐咨詢哦!

楊若柳回了。

——謝謝郁醫生!您真是人美心善!

郁千飛再次回複。

——我這叫帥!

楊若柳又回了一個捂嘴笑。

在顏暖看不到的地方,這兩個人似乎已經熟絡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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