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點家務事

臨近下班時,顏暖又收到了郁千飛發來的消息,說是已經到家了,本想做晚飯,但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累得慌,問他介不介意買點現成的。

顏暖回複他,随便你,之後又補充,你朋友來過了,和小楊相處得不錯,交換了聯系方式。

郁千飛回了一個大拇指。

其實顏暖更想問他,今天中午相親結果怎麽樣。

那是個怎樣的女孩,你們聊了什麽話題,是否投機,她喜不喜歡你,有沒有約下次見面?

他知道,只要自己問出口,郁千飛一定會據實相告。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猶豫。

回到家時,郁千飛正在儲物間裏鼓搗,聽見開門聲響,立刻迎了出來。

“親愛的,你回來啦,”他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你是要先吃飯,先洗澡,還是要先~吃~”

見他擠眉弄眼,顏暖搶在他把最後一個字說出口前及時打斷:“滾。”

郁千飛嘆氣:“兩天不見,都不想我。”

顏暖心想,之前你幾個星期不聯系我,不也挺好。

卻不料郁千飛翻得帳更舊些:“也是,整整十年音訊全無也不想,何況兩天呢。”

顏暖自知理虧,低着頭進了屋,主動轉移話題:“考餅呢?”

“我不知道你把吃的存哪兒,先放廚房了,”郁千飛說,“現在去吃的話順便把晚飯端出來。”

顏暖進了廚房,一眼便在水槽邊看見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打開後,裏面果然是他記憶中的童年點心。這麽多年過去,包裝依舊簡陋,不講衛生。

他就着水槽咬了一口,脆脆的,碎屑嘩啦啦往下掉。嚼一嚼,滿口生香。

“可別吃太多啊,”廚房外傳來郁千飛的聲音,“還要吃晚飯呢。”

顏暖這才發現,料理臺角落裏還放着一個披薩盒。

打開後,圓圓的披薩缺了個角,只剩七塊。

收拾好了考餅,他端着披薩盒回到客廳,問道:“你吃過了?”

“剛才餓了,墊墊肚子。”郁千飛在桌邊坐下,手裏居然已經拿上了一罐啤酒,“等你回來繼續。”

顏暖在他對面坐下,拿起一塊披薩吃了兩口,隐約察覺到不太對勁。

他擡頭看向郁千飛:“看我幹嗎?有事跟我說?”

郁千飛悻悻地摸了下鼻子,說道:“我聽說一件事,挺……那個啥的。”

顏暖心頭一緊。強烈的不安令他的心髒猛烈收縮,掌心感到陣陣涼意。

昨天電話裏,郁千飛說遇見了他的父親,之後話題被相親所轉移,顏暖至今不知道兩人究竟聊了些什麽。

方才郁千飛依舊與他開玩笑,看似與平日無異,可他們畢竟相識多年,彼此太過熟悉了解。顏暖能察覺到郁千飛試圖掩飾的一些情緒。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郁千飛也意識到了他的不安,“就是,你家裏,你爸媽那個……”

顏暖低下頭,盡量不讓郁千飛看清他的表情,問道:“哪個?”

“聽說他們要過繼遠房親戚的小孩,”郁千飛說得很小心,“收養做自家孩子。”

顏暖一愣。

“你……你沒聽說?”郁千飛笑容尴尬,“我也是聽我爸媽他們聊起來才知道的,中間傳了幾次話,也不知道和實際情況有沒有出入。可能是誤會。”

顏暖點了點頭,垂下了視線。

還好,郁千飛沒有發現他的取向。但此刻,他無法為此感到慶幸,只覺得悲涼又可笑。

他想,就算與實際情況有所出入,差別應該也不大。他的父母會想要收養親戚的孩子不奇怪,因為已經當他不存在了。

他是令父母傷心的逆子、白眼狼,他們大概恨不得從來沒生過他。

“你要不要……主動聯系一下?”郁千飛試探着提議,“畢竟是父母,這麽點事兒,怎麽也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

顏暖把剩下的一小口披薩塞進嘴裏,站起身來:“我吃飽了。”

他說完便去洗手,郁千飛一路追了過來:“到底怎麽了呀?”

“不是說了麽,我不想相親不想結婚,”顏暖說,“他們盼着抱孫子,矛盾調和不了。”

這避重就輕的答案無法說服郁千飛。

“不可能,”他搖頭,“你肯定還有事瞞我。”

“我之前的工作是我爸托了關系了,”顏暖說,“我擅自辭職,他也很生氣。”

“但你現在的工作也很好啊,”郁千飛勸他,“人年紀大了容易犯倔脾氣,你好好解釋好好溝通,他們會理解的。”

顏暖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麽。

郁千飛嘆氣:“你也是,倔脾氣。”

說完,他伸手拉着顏暖,強行把顏暖拽回了餐桌旁,說道:“至少再吃一塊,不然半夜得餓死。”

顏暖猶豫後老老實實坐了下來。他拿起一塊披薩,又問:“你昨天遇到我爸,還有聊什麽嗎?”

“我告訴他我回來是因為相親,他說我懂事、識大體,”郁千飛笑容尴尬,“勸我早點結婚,別學你胡鬧。”

顏暖看着手裏的披薩發了會兒呆,之後嘲弄地笑出聲來。

“我打了個哈哈,就跟他道別了。”郁千飛說。

顏暖不想再持續這個話題了。他點了點頭,問道:“那你今天相親,結果怎麽樣?”

他剛說完,郁千飛便長嘆了一口氣,還搖了搖頭。

顏暖心頭湧起了一陣帶着罪惡感的竊喜,問道:“不合适?”

“說不上合不合适,”郁千飛說,“對方看着挺好的,但……反正就是尴尬,你懂吧?沒話找話,就像面試似的。”

“面試結果呢?”顏暖問。

“雙方父母都覺得非常合适,可以立刻進入試用期了。”郁千飛攤手。

顏暖點頭:“挺好啊,恭喜。”

“好什麽呀,”郁千飛苦笑,“我看她就和看普通女同事一樣,我估計她對我也沒什麽感覺。”

“是嗎?”顏暖看他一眼,“你不是英俊潇灑……那什麽什麽嗎?她能抵抗你的魅力?”

郁千飛伸手拍他:“還有風趣幽默!關鍵是那種場合,我也沒機會自我展示嘛!”

“你爸媽肯定希望你多跟對方聯系,早點穩定下來。”

“是啊,我剛到家就接到電話了,”郁千飛搖頭,“讓我好好表現,多讨人家歡心。”

“加油吧。”顏暖說着,咬了一口披薩。

“你這家夥,是不是希望我趕緊找個對象從你家滾出去?”郁千飛問。

顏暖默默咀嚼,不置可否。

“你想得美,”郁千飛說,“我已經和房東說了不續租了,過幾天就把東西全搬過來。”

顏暖看出了他是真的與那女生不來電,放心地說起了風涼話:“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了。”

郁千飛被他逗樂了:“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顏暖繼續吃披薩,不搭話。

“對了,”郁千飛說,“我爸媽給我塞了一大堆東西,餅啊糕點啊什麽的,有一半是給你的,反正我都放冰箱了,你要吃自己拿。”

“給我?”顏暖驚訝,“他們知道我們……”

“是啊,我說我們現在住一塊兒,”郁千飛笑道,“他們覺得這樣挺好的。”

顏暖頓時有些不安。他們的父母離得近,偶爾在小區裏遇上了閑聊幾句,也許會提起這件事。

若自己的父母聽說了他倆同住,一定會多想,誤會他們的關系。到時候再和郁千飛的父母一說,後果不堪設想。

可這些擔憂,他是無法告訴郁千飛本人的。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郁千飛不解,“不舒服?”

“沒事,”顏暖搖頭,“我沒胃口,你非逼着我吃那麽多,撐的。”

“好好的怎麽會沒胃口,你是不是回來之前偷吃了?”郁千飛問。

顏暖保持沉默。反正只要他不說話,郁千飛就會自動腦補好合理的答案,到時候他默認便可。

卻不料郁千飛卻想起了不該想的事:“你不會今天也繞路去了我單位吧?”

“沒有啊。”顏暖秒答。

“嘿嘿,”郁千飛湊近了,笑得賊兮兮的,“你昨天到底為什麽特地去我們那兒?是不是想我們的乖女兒了?”

“什麽乖女兒,”顏暖扭着頭躲避他的視線,“聽不懂。”

郁千飛依舊笑眯眯的:“那冰箱裏的火腿腸是買給誰的呀?”

明明刻意藏在角落裏的,居然被發現了。

“給、給你的啊,”顏暖硬着頭皮逞強,“那是你明天的早飯。”

“哦,”郁千飛眯着眼點頭,“所以不是想女兒,是想我了。”

顏暖站起身來:“我實在吃不下了。”

他快步跑去洗手,背後傳來郁千飛快活的輕笑聲。

“我爸媽還問我來着,怎麽你這樣的優秀青年也會單身至今落得要跟我合租,”郁千飛跟了過來,邊說邊笑,“我跟他們說,好青年什麽都完美,就是可惜沒長這根筋。”

顏暖低頭洗手,不理他。

“說真的,除了白黎,你還喜歡過別的女孩子嗎?”郁千飛問。

顏暖心想,我連白黎也沒喜歡過,這輩子就沒喜歡過女孩。可惜,解釋不了。

“你不會從來沒談過戀愛吧,”郁千飛來勁了,“小學畢業以後,你牽過女生的手嗎?”

“無聊。”顏暖說。

“不會被我猜中了吧,”郁千飛驚訝又好笑,“你是處男吧?”

作者有話說:

郁千飛從冰箱裏拿出一根肉腸咬了口發現怎麽沒鹹味,才發現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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