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喝熱水

直到顏暖洗完澡出來,郁千飛依舊坐在沙發上專心逗狗。

因為肩頸僵硬,他的姿勢有些古怪,看着很滑稽。

顏暖理所當然地走過去提溜走了小狗,引來一陣抱怨。

“你怎麽和強盜一樣,”郁千飛皺起臉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擄走我的女兒。”

“Lucky是我的狗,”顏暖說,“是我領養了它。”

郁千飛并不認輸:“我必須提醒你,嚴格來說它是我小阿姨的狗。”

“……”顏暖撇嘴,“等我買了房就是我的了。”

“嚯,好大的口氣,”郁千飛問,“說得好像馬上就能掏出錢來似的。”

顏暖沒底氣,不和他繼續争論,攜狗默默離開。

“你等……哎喲!”背後傳來郁千飛叫喚的聲音,“我這肩膀,哎喲……”

顏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郁千飛正眉頭緊蹙,左手按在右側的頸肩,僵硬着一動不動。

“都一天了,還這麽嚴重?”顏暖問。

“本來是好一點了,”郁千飛苦惱,“剛才一下子動得猛了,可能扭到了。”

顏暖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幫忙揉一揉。

郁千飛是知道他會肩頸按摩的,如果需要,肯定會說吧?這種厚臉皮,不可能忍着。

既然不說,就是情願疼也要跟他避嫌,主動湊上去未免自讨沒趣。都說酒後吐真言,誰知道這家夥是不是真的相信同性戀會傳染,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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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郁千飛見他站着不動,誇張地嘆了口氣,“我剛才去接它,路上小家夥激動得一塌糊塗,我為了護着它,肩膀扯了好幾下,難受啊。”

顏暖低頭看向此刻安靜又乖巧的Lucky,伸手戳了戳它濕漉漉的小鼻子。

“我看你心情不好,想着它能安慰你,所以就算肩膀疼脖子疼,還是堅持去替你把它接回來了,”郁千飛說着又誇張地抽了口氣,“嘶——難受,真難受。”

顏暖擔心的同時又不禁感到疑惑。怎麽說話的這點時間裏他又更嚴重了呢,不應該啊?

郁千飛裝了會兒可憐,見他不為所動,幹脆翻起了舊賬:“我今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但被子蓋得挺好的。”

“啊,是嗎?”顏暖低頭看着狗,心想,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是你給我蓋的嗎?”郁千飛問。

顏暖緊張起來了:“不、不記得了。”

“肯定是你吧,我要是清醒,不可能在地上睡,”郁千飛分析道,“都糊塗到睡在地上了,肯定沒法好好給自己蓋被子了。”

“是這樣嗎?”顏暖不敢和他對視。

“你都給我蓋被子了,為什麽不把我叫起來呢,”郁千飛繼續揉肩膀,“好好睡在床上也不至于變成這個樣子。”

顏暖心想,難道還是我的錯?

他正要開口反駁,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郁千飛會睡在地板上,确實是被自己給推下去的。

但這也要怪郁千飛突然發昏親過來。

想到那一幕,顏暖的面頰就不自然地發燙。

“痛痛痛,”郁千飛的表情語氣愈發做作,“好難受啊,我自己都揉不到。”

“不舒服就早點睡吧。”顏暖說。

郁千飛瞪大了眼睛:“這麽無情?”

“不然呢?”顏暖問,“多喝熱水?”

郁千飛一臉無語,放下了手臂,問道:“你……是不是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啊?”

“什麽事?”顏暖緊張得背都挺直了,“昨晚怎、怎麽了?”

“真的不記得了?”郁千飛問。

顏暖飛快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啊,随便問問,”郁千飛說,“我也不記得。”

顏暖有點兒不信,卻也不願多問。他摟緊了Lucky,說道:“沒事我回房間了。”

“等一下,”郁千飛終于不再繞彎子,沖着他喊道,“給你十塊錢,幫我按按肩膀!”

顏暖一臉無語。

“不夠那就二十塊,”郁千飛豎起兩根手指,“十塊錢一分鐘,先來兩分鐘!”

有病吧。顏暖哭笑不得,嘆着氣走過去,把Lucky放進他懷裏,繞到了他背後。

才剛把手放到郁千飛的肩膀上,這家夥立刻“嘶”地抽了一口氣。

“疼?”顏暖問。

郁千飛擺手:“不疼,你手藝好。”

顏暖嘆氣,要是希望自己幫他放松按摩,直說不就好了,繞那麽大的彎子,搞得大家心裏都別扭。

他有點兒想故意用力擰郁千飛幾下,偏偏又舍不得,滿心無奈,老老實實按了起來。

郁千飛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說道:“二十塊的費用從提拉米蘇裏抵扣吧。”

顏暖在他背後直翻白眼。

“我剛才又看了一下,你幫我參謀參謀,”郁千飛拿起手機,在屏幕上劃拉起來,“現在買車牌照也是個問題。電車在牌照政策上有照顧,可以省很多事。”

“我們小區連充電樁都沒有,”顏暖說,“而且電車不适合跑長途,電池壽命也是問題。”

“對,感覺就适合上下班開,”郁千飛說,“但我們上下班又用不到車。如果出遠門的話,電車就不方便了。”

“油電兩用呢?”顏暖問,“我記得也可以享受電車政策。”

“那是前幾年的事情了,”郁千飛嘆氣,“現在不行了。買晚了呀!”

“那就再等等吧,”顏暖說,“你之前不是說,想結婚以後再買麽?”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郁千飛不知為何聲音變小了些,“我現在又不考慮結婚,但車總是用得上的。有車的話,我們帶着Lucky一起出門就方便了。”

“可是……”顏暖垂着視線,看着郁千飛頭頂上的發旋,“我們也沒什麽一起出去的機會吧?”

“怎麽會,”郁千飛說,“我們最近不是經常一起出去麽?哎你怎麽停下了?我還沒好呢。”

“兩分鐘早就過了。”顏暖說。

“我要加鐘,”郁千飛大手一揮,“加個兩百塊的,從晚飯裏扣!”

顏暖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又重新按了起來:“我最近應該都不會再回去了。”

郁千飛想了想,點頭道:“嗯,不回去也好,給叔叔阿姨一點思考的時間。”

“思考什麽呀,”顏暖自嘲地笑了笑,“他們不是理解不了,是根本不願意去理解。”

“如果到最後真的和解不了,至少你努力過了,”郁千飛說,“未來不會因此而後悔。”

顏暖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唉,我現在就很後悔,”郁千飛搖頭,“早幾年考駕照的時候怎麽就沒把車一起買了呢?”

關于買車,顏暖給不出太多意見。他心裏暗暗盤算着的,是什麽時候能買上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不只是為了正式收養Lucky。若是和父母一直僵持下去,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就徹底沒有歸屬了。

他這輩子注定了不會結婚,卻也想要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小家。

以他現在的收入條件看,想要攢出附近的一套首付至少也是個十年計劃,遙遙無期。但退一步,遠離市中心的地方房價會便宜很多。若是從現在起有意識地存錢,過上兩三年,應該足夠攢出一套五十平小房子的首付。

只是那樣一來,上下班就麻煩了。

買車買房都不是小事,需要從長計議,不急着這一時做出決定。

第二天中午,牙科診所來了個意外的客人。

唐楷柏前陣子已經完成了根管治療,也裝上了新的牙冠,不需要再複診了。見他不打招呼便過來,顏暖着實意外。

“我和小楊姐姐約好了的,”唐楷柏坐在大廳沙發捧着奶茶笑眯眯說道,“她今天不是把蜜露帶來了嗎?”

原來是專程過來撸狗的。

楊若柳和蜜露都在對面寵物醫院,還沒回來。顏暖趁着空,便同唐楷柏閑聊幾句。

“最近怎麽樣?”他問唐楷柏。

“挺好啊,”唐楷柏笑笑,“無愛一身輕。”

說完,見顏暖望向自己的眼神複雜,他嘆了口氣,補充道:“我做了一件有點過分的事情。”

“什麽?”顏暖問。

“我跟衛旻哥表白了。”唐楷柏說。

他這一句話說得波瀾不驚,卻着實把顏暖吓了一跳。

“那他……”

“表白完了我就直接告訴他,知道他沒那個意思,沒期待有結果,”唐楷柏說話時嘴唇依舊貼在吸管上,聲音顯得含含糊糊,“但不說出口我也不甘心。說完滿足了,能跟他正式拜拜了。”

“……”

“我很壞吧,”唐楷柏眯着眼笑道,“臨走了還要故意讓他郁悶一下。”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沒了呀,我把他拉黑了,”唐楷柏說,“留着尴尬,他肯定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

顏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想了會兒,問道:“除了蜜露,你想跟Lucky一起玩嗎?”

“想呀!”唐楷柏用力點頭,“它在哪兒呢?”

顏暖低頭拿起手機,給郁千飛發了條消息,同時告訴唐楷柏:“它今天穿了公主裙,我還給它編了辮子。”

“趕緊的,把小妞帶上來讓大爺我輕薄一下!”

“馬上就來,”顏暖放下手機,“郁千飛說等他忙完和小楊一起過來。”

唐楷柏眨了眨眼:“你跟他……”

“就那樣。”顏暖說。

唐楷柏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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