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恃寵而驕

顏暖一臉無語地看着他。

郁千飛與他對視了兩秒,忽然笑了,又往前跨了一步。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把Lucky放在了一旁的書桌上,接着又一次摟住顏暖,抱進懷裏。

顏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也擡起手來環住對方。他的身體、情感都催促着他這麽做,可理智卻還倔強地想要問一聲為什麽。

“你最近怎麽回事啊?”顏暖為難地問道。

“最近很累啊,身體累,情緒也繃着,好不容易放松下來一點,那些人又來鬧,”郁千飛語調可憐極了,“感覺好煩,煩死了。”

顏暖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可郁千飛的話語卻讓他有了摟住郁千飛的理由。他緩緩地擡起手,在郁千飛的後背上輕輕地拍。

“我是說,幹嘛老是這樣……非要抱。”他問。

“因為很治愈,”郁千飛說,“那天你突然跑來醫院,我看到你,再抱一下,感覺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他說着,還輕輕地晃了晃,仿佛在撒嬌一般。

顏暖不由得好笑:“你多大的人了。”

“不知道,不記得了,”郁千飛說,“太忙了,忙忘了。”

“你二十七了,再過兩個月滿二十八。”顏暖提醒他。

“你記錯了,”郁千飛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是寶寶。”

顏暖傻了兩秒,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他是暖寶寶的寶,簡稱寶寶。

所以,此刻他所有的舉動,都能概括為恃寵而驕。

顏暖垂下視線,心想,他确實可以。但那時和現在的狀況并不完全一樣,當初自稱寶寶的郁千飛還不知道他的取向,也不曾了解過他的心意。

郁千飛一直自我标榜不是一個随便的人,對待感情專一又認真,絕不亂來。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郁千飛正在試着接受他?

無論結果如何,郁千飛能有這樣的念頭,已經令顏暖感到欣喜和幸福。

唯一怕的,是這一切全都是自己多想,最後空歡喜。

他還是想聽郁千飛給一句明白話。

顏暖內心暗自糾結,依舊緊緊抱着他的郁千飛卻不是為何笑了起來。他笑得很輕,但那聲音幾乎緊貼在顏暖耳邊,顏暖依舊聽得一清二楚。

“笑什麽?”顏暖問。

“我媽媽叫你暖暖,”郁千飛邊說邊笑,“她暖暖長、暖暖短的,你都答應得好自然。”

顏暖心想,真是廢話。郁千飛的母親看着他長大,從小就叫他小名,有什麽奇怪呢。

“她也叫你飛飛啊。”他說。

“不一樣,”郁千飛搖頭,“飛飛和暖暖完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顏暖問。

郁千飛聽着,不知為何笑得更厲害了。他只笑,卻不說話,聲音和呼出氣打在顏暖面頰附近,癢癢的,讓人心慌,還讓人有點兒不爽。

“笑什麽笑,”顏暖故意沉下聲,“有什麽不一樣的?”

郁千飛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喚了一聲:“……暖暖。”

顏暖臉上頓時一熱,接着條件反射般用力推開了他。

郁千飛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他時臉上依舊帶着笑意。

“你看,”他對顏暖說,“不一樣吧?”

顏暖很想立刻叫一聲飛飛作為反擊,偏偏又叫不出口。

比厚臉皮,他永遠贏不了這個人。

郁千飛變得更為得意,抿着嘴唇卻依舊掩飾不住滿臉笑意。他再一次伸出手,想把顏暖拉進懷裏。

顏暖別別扭扭地抵抗:“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不會啊,”郁千飛輕易地制服了他象征性的拒絕,“我感覺好極了。”

顏暖說不出話。

他也覺得好極了,郁千飛的體溫令他的心靈變得柔和平靜,彼此依靠的身體帶給他強烈的安全感。擁抱是一個會催生出幸福感的動作。

“明明很奇怪,”他嘴上卻依舊嘀咕,“非常奇怪。”

“嗯……是有點奇怪,”郁千飛說,“明明都抱了,還說奇怪,真奇怪。”

顏暖想推他,卻被郁千飛預判了動作,推不開。

畢竟,他也沒真的想要掙紮。

郁千飛把手臂收得更緊,問道:“如果唐楷柏找你要抱抱,你會同意嗎?”

顏暖皺眉:“他沒事找我要抱抱幹嘛?”

“比如……他上次被趕出家門,如果不是求借住,而是對你說他很傷心難過很脆弱,想要一個擁抱,”郁千飛問,“你會答應嗎?”

顏暖心想,那種情況下,就算要給予禮貌性的擁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身體緊貼着還持續那麽久。

“……不會吧。”他說。

郁千飛對這個回答極為滿意,偷偷笑了會兒,又問:“那如果是你那個學長呢?”

這一回顏暖答得很快:“他不會的,他是一個負面情緒不外露的人,不可能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郁千飛聽完,不吭聲了。

怪怪的。

顏暖疑惑,想要同他拉遠距離好觀察他的表情,卻無意間與一旁的Lucky對視了。

Lucky被郁千飛不負責任地丢在了書桌上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了下來,此刻正安安靜靜的仰着腦袋觀察他倆。

這個發現令顏暖莫名羞恥。

Lucky只是一只狗,沒有那麽多心思也不會說話,更不可能嘲笑他。可他卻好像真的在同人親熱時被“女兒”圍觀,窘迫無比。

尴尬之際,郁千飛終于又開口了。

“行吧,反正我就是不如他。”他說。

顏暖思緒已經飄遠,一時間回不過神:“啊?”

“不如就不如呗,”郁千飛又嘟囔,“我就是會有很沒用的時候,就是有需要你抱抱的時候。”

“……”

顏暖愣了會兒,低下頭,笑了。

好吧,既然需要,那就抱抱吧。他擡起手,又拍了拍郁千飛的背脊,希望自己能給予郁千飛更多慰藉。

就在此時,房門外隐約傳來鑰匙聲響。

前幾天,得知郁千飛和母親進出都是輪流使用同一把鑰匙,并且大清早為了不打擾他交接還刻意不按門鈴使用電話交流,顏暖便立刻趁着午休又多配了一把鑰匙。

鑰匙聲響過後,便是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顏暖和郁千飛很默契地松開了手臂,對視時臉上都微微泛着紅。

仿佛是為了掩飾什麽,郁千飛轉身往外走的同時大聲嚷嚷:“媽,你回來啦?”

“哎,”郁千飛的母親笑着回應,“你們怎麽還不吃飯?等我呢?”

“啊?呃……對啊!”郁千飛語氣僵硬,“時間也不晚,一起吃嘛!”

顏暖心裏卻打起了鼓。因為接Lucky時那一出鬧劇,他到家已經比平日更晚了些,之後又與郁千飛拉拉扯扯到現在,晚飯根本一點都沒準備。

當他帶着不安走到客廳,卻見郁千飛已經進了廚房,沒一會兒便端着盤子出來了。

他竟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有點涼了,要不要微波爐再熱熱?”他問顏暖。

顏暖沒有回話。

他心中疑惑,這家夥是不是聽到自己開門的聲音才抓緊時間鑽進了被窩。

餐桌上,郁千飛的母親很快被兒子的手藝驚豔了。

“你這個牛肉怎麽炒得那麽嫩?”她感慨道,“你這幾年練得那麽會做菜了?”

“上漿上得好嘛,”郁千飛大言不慚,“可能就是天賦吧!”

明明是買的預制半成品,一炒就能出鍋。顏暖在心裏嘀咕着,沒有拆穿。

“叔叔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他問道。

“挺好的,一天比一天好了,”郁千飛的母親笑容中滿是唏噓,“能說話,能吃東西,還能跟我們開玩笑。但醫生說腿如果想要完全恢複至少得再做兩次手術……唉,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顏暖點了點頭,又說道:“這周三我休息,可以去醫院照顧叔叔。”

“不用,”郁千飛搶着說道,“現在不缺人,還有護工在,能應付。”

顏暖皺着眉看着他的下巴,說道:“還能應付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胡子拉碴的,再下去就要變成流浪漢了。”

“聽見沒有,邋遢!”郁千飛的媽媽幫着顏暖批評他,“看着髒兮兮的,等吃完就去刮了!”

“會嗎?”郁千飛郁悶地摸了摸,“我覺得自己這個造型還蠻有男人味的呢……”他說完,見沒人應和,幹脆主動點名,看着顏暖問道,“不帥嗎?”

顏暖瞥他一眼,低頭吃飯。

确實還挺好看的。雖不如他下巴光潔時陽光帥氣,但添了幾分成熟憂郁氣質,意外的迷人。

但這樣的造型撒嬌要抱抱,未免太違和了,還是剃了為好。

郁千飛放下了手,遺憾地嘀咕:“本來以為你會誇我呢。”

趁着睡前洗澡,郁千飛把下巴上的胡子刮了個幹淨,又恢複了顏暖熟悉的模樣。

顏暖故意在客廳看了一部電影,想等郁千飛睡着再進去。卻不料才剛蹑手蹑腳進屋關上門,原本躺着一動不動的郁千飛竟擡起了頭。

他一臉迷糊地看向顏暖,問道:“怎麽這麽晚才睡?”

顏暖心中窘迫,不理會他。正要鑽進被窩,發現不對勁。

“Lucky呢?”他問。

他記得自己明明把小家夥的毯子安頓在了兩人枕頭之間,怎麽不見了。

“在這兒。”郁千飛歪頭向裏側示意了一下。

顏暖見狀伸出手:“幹嘛把它放裏面,它平時不睡那兒。”

“你幹嘛呀,人家都睡着了,”郁千飛嘟囔,“睡裏面不行嗎?”

顏暖心裏有鬼,不搭理他,強行越過郁千飛把已經睡着的Lucky就着身下的毯子一起抱起來,放在了兩人之間。

Lucky眼神迷茫地發了會呆,調整了一下睡姿,又把眼睛閉上了。

“呿,多此一舉。”郁千飛發出不滿的聲音。

顏暖還是不理,鑽進被窩關上了燈。

“晚安。”郁千飛主動對他說。

顏暖緊張而又敷衍地回應道:“嗯。”

“你好像有情緒。”郁千飛說。

顏暖不吭聲。

身側傳來被子摩擦的聲響,郁千飛翻了個身面對他。

顏暖忍了會兒,也翻過身,背對他。

“你真的有情緒。”郁千飛說。

“晚安。”顏暖這一回主動說道。

“就像上次在我家那樣,不是挺好的嗎,”郁千飛語調放的很慢,像是已經有些倦意,“你在鬧什麽脾氣?”

“上次那樣?”顏暖說,“你想去地上睡嗎?”

“不是,”郁千飛頓了頓,語調變得更慢了,“我……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了。”

顏暖頓時僵硬,心髒變了個調,震得他大腦隐隐作痛。

“別背對我啊,”郁千飛似乎伸出了手,被子又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你那天明明面對我。”

“我不記得了。”顏暖說。

話音才剛落下,一只溫熱的手鑽進了他的被窩。顏暖吓得大喊:“你幹什麽!”

“吓我一跳,”郁千飛惡人先告狀,“小點聲,我媽都要被你吵醒了。”

他在被子裏摸索着握住了顏暖的手,顏暖下意識想甩開,卻甩不掉。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顏暖壓低了聲音又問了一次:“你幹什麽?”

“我發現一件事。”郁千飛說。

顏暖不問他,也不動,甚至屏住了呼吸。

郁千飛繼續說道:“你對我好像真的沒什麽底線。”

作者有話說:

郁千飛:我做人有底線,做ai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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