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學期開始了。初晞回到家裏,不再住校。這是郁葭萋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外的是,開學第一天,班主任走進教室,身後跟着個女孩。班主任走上講臺,道:“這學期咱們班新轉來一位同學,讓她上來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

女孩走上講臺,面帶微笑,落落大方地說道:“大家好,我是曲文倩,今年十六歲,來自上海,從今以後就要和大家一起學習、生活了,請大家多多關照!”同學們熱情地鼓起掌來,一些男生鼓得尤其起勁,臉上也樂開了花。

令他們興奮的并非是曲文倩的長相有多美,而是她的身上有一種生活在這個二線城市的女孩子所不具有的那種洋氣高傲的氣質。一頭中長直發綁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随着她的腳步活潑地擺來擺去,彎彎細細的柳葉眉下,一雙不算太大的眼睛笑起來時就彎成了兩個月牙兒,透着藏不住的妩媚,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胸部,比班裏的任何女同學都要豐滿——僅憑這一點,就足夠這些正值青春發育期的男孩子将她當作暗自意淫的對象了。

郁葭萋自然是對她沒有興趣,但他卻注意到,她在落座時特意沖初晞眨了下眼睛。他莫名地嗅到股威脅的氣息。

下課時,曲文倩熟絡地捶了初晞一下,笑道:“好久不見!你小子越來越帥了嘛!”初晞也很高興的樣子,說道:“你不是回上海了嗎?怎麽轉到我們學校來了?”她無奈地聳聳肩,“還是我爸工作調動,沒辦法!”“那你會在這兒參加高考嗎?”“應該會。”“還住在我家隔壁?”

她點點頭,眼神随即變得媚意十足,“怎麽,想我了吧?這兩年沒我陪你打游戲是不是很寂寞?”他白她一眼,“自作多情,我又不只有你一個朋友!”她伸出胳膊搭在他的肩上,道:“可是沒人能像我和你那麽默契!”

郁葭萋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書,耳朵一直在聽着他們的對話,明白了他們是以前就認識的朋友。可是看見曲文倩看初晞的眼神和他們之間的親密動作,他就是覺得不太舒服。

忽然,初晞過來将他拉過去,向她介紹道:“文倩,給你介紹我的朋友——郁葭萋,上次我離家出走,就是他收留的我。”“哦,”她很快地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禮貌地微笑道:“你好,你叫佳期?我看過一部偶像劇,裏面女主角的名字就叫佳期,你和她的名字一樣哎!”

他還沒有出言解釋,初晞便搶着道:“不是,他的姓是憂郁的郁,葭是《詩經》裏的蒹葭的葭,萋是芳草萋萋的萋。”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好特別的名字啊!認識你很高興,我是初晞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他點點頭,“你好。”

中午在食堂,郁葭萋剛打完飯,忽聽得“郁葭萋!”“萋萋!”兩個聲音同時叫道。他看看左邊的初晞,看看右邊的方水白,忽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曲文倩站在初晞身旁,奇怪地看着他們。初晞很快打破了僵局,“一起坐吧!”

“原來學長和葭萋是這麽認識的,”互相了解了一下之後,曲文倩盈盈地笑着道:“沒想到葭萋還會唱歌吶!”方水白将一塊鳕魚夾到郁葭萋的盤子裏,寵溺地望着他道:“我們萋萋向來都是很多才多藝的。”初晞嘴裏正嚼着一口飯,一下子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麽了?”曲文倩關切地拍着他的後背。“喝點水吧。”郁葭萋遞過自己的水杯。“不用,”曲文倩說着,将自己的可樂遞給他。他卻接過郁葭萋的水杯大喝了一口,“好多了,謝謝。”

曲文倩放下手中的可樂,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第二天早晨,郁葭萋還在睡夢中,就接到了方水白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裏約他在操場見面,還要馬上。身體還未蘇醒的他憑着意志力爬了起來,早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背着書包奔向了操場。“什麽事?”他半睜着還沒睡醒的眼睛問他。方水白搖着他的肩膀,“醒醒啦!你忘了嗎?我們要晨跑的,上學期堅持了一段時間,你的體能已經較之前有所進步了,這學期我們更要再接再厲,不能半途而廢。”

“我知道了。”他用近乎夢呓般輕的聲音說道,眼睛又要閉上了。方水白看着他的樣子,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好啦,開始了!”說着,便雙手抓着他的肩膀推着他沿着操場跑道跑了起來。

他還沒有醒,便任由他推着自己跑。

直到跑完全程,他才完全清醒了過來。短暫休息片刻後,方水白從書包裏拿出一個面包和一盒牛奶遞給他,“拿着,下課吃了!”他吃了一驚,遲疑道:“這……不太好吧?學長自己吃吧。”他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吃過了。你叫我學長,我就是你哥,哥給小弟送個早餐有什麽不好的?拿着!”說着他把東西往他手裏一塞,“要是回頭我發現你沒吃或者送人了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接着,他又一把摟住他的肩,道:“行了,幾塊錢的早餐而已,不用因此就覺得欠我的了,讓你吃就吃。走,該上課了。”然後便摟着他一起走上了教學樓。

晚上睡覺前,郁葭萋将鬧鐘設置得比往常早了十分鐘。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完畢,來到操場後卻沒見到方水白。他想他可能是睡過頭了,但是他不好意思打電話過去吵醒人家,便自己跑完上課去了。

但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沒有見到方水白的人影,也不見他像往常一樣在校園裏唱歌彈吉他。快放學時,他覺得有些不尋常,終于撥打了方水白的手機號碼,卻提示對方關機。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二天一早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方水白打電話,依然關機。中午再打,終于通了。手機裏傳來他疲憊的聲音:“萋萋。”“水白學長,你怎麽了?昨天手機為什麽沒開機?”他急切地問道。

“我手機沒電忘記充了,”他風輕雲淡地說道,“抱歉,這幾天我暫時不能陪你晨跑、給你帶早餐了。”“那不重要,”郁葭萋說,“你到底出什麽事了?”“也沒什麽事,就是前天夜裏我急性闌尾炎犯了,已經做了手術,休息幾天就好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什麽?你在哪家醫院?住幾號病房?”郁葭萋急急地問道。方水白輕笑道:“怎麽,你要來看我?”他催促道:“你快說吧。”方水白道:“別鬧了,你是住校生,不能無故離校的,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就出院了。”“學長!”他哀求道,“我就是想見你一面确定你沒事。”“唉,好吧。”方水白語氣無奈,嘴角卻是笑着的。

晚上放學後,郁葭萋沒有上晚自習,跑出學校,坐出租車去了醫院。

病房裏,方水白正躺在病床上,耳朵上戴着耳機,手裏拿着筆在一個本子上寫着什麽。看見他來,立刻摘下耳機,現出笑容道:“你還真來了,好學生不怕被處罰嗎?”

郁葭萋沒有回答,望着他左手連接着的點滴瓶,和他有些蒼白的臉色,眼睛裏流露出絲絲擔憂,皺着眉問道:“還疼嗎?”他咧了下嘴道:“有一點,不過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他将病房掃視了一遍,這是間雙人病房,方水白睡在靠窗的一張床,兩張床之間用一個簾子隔開。“你的家人沒來陪你嗎?”他問。“剛走,明早會再來。”“你會在醫院住多久?”“大概一個星期吧,”他對他眨巴眨巴眼睛,“不過你要是能經常來看我,或者每天陪我打電話聊天,我或許可以好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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