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只兔兔
“怎麽樣?有哪裏覺得不舒服的嗎?”獸醫叔叔推了推眼鏡。
塗姬搖了搖頭, 還有些蒙,愣愣的。
“我們昨天給你檢查過了,你身體的傷都恢複的差不多了, 可是怎麽都醒不過來, 還擔心來着。醒來就好, 在做一個檢查就可以出院了。”獸醫在病歷上記着。
塗姬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 艱難地擡起前爪, 小心地點了點醫生手腕上的手表。
“哦, 你昏迷了五天, 現在是中午一點多。”醫生會意。
五天?!塗姬一驚, 眼睛瞪大。
“五天已經很快了。你送來醫院的時候內髒和一些骨頭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如果是一只普通兔子早就一命嗚呼了。僅僅五天, 你就能夠恢複到這種程度,唉,不愧是半妖啊,真好。”醫生的眼神中帶着好奇與探究, 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塗姬解剖看看到底什麽構造一樣。
塗姬一個哆嗦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再次抽血,拍片,一系列的體檢過後,塗姬真正體會到了作為一只兔子拍x光的感覺, 十分的微妙。醫生交代回去還得靜養一周左右鞏固一下,開了些藥。所有費用部隊承擔,塗姬什麽都不用管, 終于去病房變成了人形,兩手空空,走出醫院。
變成人形更感覺肋骨還有些隐隐作痛,此刻想起那時的絕望塗姬只覺得生氣,她知道自己是被魔族陰了,可也只能說自認倒黴。
可是想起荃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雖然知道他是不願意抛下自己,想幫忙,可是怎麽看都有種苦情劇的感覺。此刻的塗姬真實一口氣悶在胸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軍區派來的車子到了,依舊是那天的中年司機。
“姑娘快上來快上來,咱回家去嗷。”司機熱情地朝等在醫院門口的塗姬招手。
“欸,來了,謝謝叔叔。”塗姬上到副駕駛,發現座位上還貼心地放了個坐墊。
“哎呀,受這麽重的傷,咋樣了呀?”一邊發動車,司機一邊攀談。
“好得差不多了。”塗姬乖巧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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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行,叔也就放心了。這幾天我總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那天遠遠的我就覺得奇怪,我也跟過任務,哎呀媽那腳手架哐哐地砸,還有野獸的嚎叫聲,我就覺得不對勁,趕緊打了電話通報上頭,基地才派人來,就是還是慢了一點。”他看起來有點懊悔的樣子,也沒有看塗姬。
塗姬一愣,這才明白那天怎麽回事。面對陌生人的腼腆此刻消散了一些,塗姬輕輕地笑了一下,“謝謝叔叔,我才知道,不晚,我這不好好的嘛。”
“話是這麽說,可要是我再早兩分鐘打電話,也不至于那樣。那天你躺在地上,薛隊長除了醫護人員誰都不讓接近,我遠遠看了一眼,我的天那血流的,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塗姬擡眼,薛隊長?薛趵嗎?
“你雖然二十多,可畢竟也還是個孩子,況且看上去也顯小,跟我女兒差不多,就這麽危險的出任務,我們這些後勤啊,都看在眼裏。我們也做不上什麽,就努力把後勤搞好,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嘛。”司機一邊看着路,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謝謝你們。”塗姬誠懇地說,至少她的幹草在基地從沒有斷過。
轉眼間車子到了軍區,塗姬下車和司機告別,走進突擊隊的院子,還算熟悉的環境終于讓塗姬松了一口氣。
還不到兩點,正是午休時間,操場空無一人,塗姬先去了訓練員的辦公室報道。
訓練員上來拍了拍塗姬的肩膀,說:“行,我收到醫院發來的報告了,就批準你訓練課休息一周,理論課還得跟着上。這些天在宿舍好好休息,那天的事情已經開始追查了,雖然……還沒有什麽結果。”
這正合塗姬的意,就像上學期間一樣,真到危機時候根本不想生病,一放假理論課就要落下好多。
塗姬剛回到宿舍,正在開門,肚子咕嚕嚕地叫,想起來還沒有吃飯,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布藕突然從隔壁探出頭來,看樣子是一直觀察着動靜。
“塗姬你可算回來了,身體怎麽樣?”這已經是今天第四個這樣問的了,塗姬恨不得把“恢複如初”四個字寫在腦門上。
塗姬張開雙臂轉了兩圈,向布藕展示。
“沒啥事了,修養一周就能重新上陣了。”
“那就行,我們都快擔心死你了!”布藕返回自己的房間,拎出來一個大籃子,裏面滿滿當當的大白菜,胡蘿蔔,芹菜和水果,當然還有墊底的厚厚一層幹草。
布藕擠進塗姬的房間,将籃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毫不見外地坐到床上,拍着塗姬的床鋪。
“你不知道當時!我們接到說出意外時全都驚呆了,訓練員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薛趵就直接開始大聲讓集合,迅速地上了直升機,還沒降落到地上時,透過窗戶看到你倒下了,薛趵直接跳機了!雖然也不是特別高可也有三四十米呢!我當時以為他要和你殉情?!!”布藕張牙舞爪,塗姬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情況。那時候她已經昏迷,聽到這些心下一動,不自在地歪了下頭。
“薛趵直接将犀牛處理了,然後守在你身邊,你當時那出血量我都以為你變成幹屍了,血海滔天,吓死我了!”布藕的成語一激動就容易瞎用。
突然布藕放小聲音,用肩膀碰了碰塗姬兩下,一臉戲谑:“欸,那薛趵絕對對你有意思。”
塗姬翻出來一根大白菜,還水靈靈的,扯下來一片葉子細細地啃了起來,挑眉,也不說話,就看着布藕。
“真的,信我,直覺。”布藕堅定地豎了個大拇指。
塗姬環胸,嘴裏叼着白菜葉,靠着桌子看着布藕。
“他人也不錯啊感覺,那天的樣子真man,我覺得可!”布藕再次強調道。
塗姬從椅子上拿起軟乎乎的靠墊,扔向布藕,終于憋不住笑罵道:“行啦還八卦我,我心裏有數!”
兩人嬉笑了一陣子,就到了兩點,哨聲響起,布藕小跑着去集合了。
塗姬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酸疼和疲憊,在醫院呆久了身上一身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五天沒有動彈肌肉也僵硬。
擦開水蒸氣,塗姬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腹部有一塊淤青已經快要消散,動作大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內裏的疼痛。
有些燙的水拍打在塗姬有些瘦弱的脊背上,突出的蝴蝶骨和曲線,以及一對精致的腰窩。
塗姬扶着牆閉上眼睛,回想那一天的所有細節,她隐隐有種直覺,這個事件,從根本可能就是沖着自己來的。不管是弱點,以及不擅長應對的種類,還有背後的突然襲擊,算準了時機,一擊重傷。
可是這個猜測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直覺是最不可靠的證據,畢竟當時出任務是訓練員臨時點的,如果懷疑訓練員,那麽一切就太離譜了,那麽先把訓練員能排除掉,最有可能的是誰?
塗姬猛然睜開眼,水流順着纖長的睫毛流下,劃過被蒸的粉嫩的嘴唇。
唯一的變數,就是荃斐。
塗姬轉過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長發貼在背上,纏繞着。
可是,荃斐當時也确實在盡力攻擊,他跟随前去的理由也沒有破綻,就算是懷疑,也只是排除法而已。況且,他有什麽理由?他當初被發現是半妖的現場自己就在,他的父母自己也見過,是自己多心了嗎?
塗姬關掉淋浴,吐出一口氣。
暫且放在一邊,沒有證據就不能貿然懷疑任何人,這會讓自己的心本身就受到傾斜,還會更加多猜疑,反而不利于任務。當你懷疑或者讨厭一個人的時候,他做什麽事情,都會下意識覺得別有用心。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從塗姬加入突擊隊的一刻起,塗姬就下定了決心。
塗姬膽子小,總是擔心,不敢做出行動與抉擇。這也保證了塗姬,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在屋裏窩着也沒什麽事情幹,索性再次将各種現有魔族的資料重新複習,還有種種包含了生物物理化學地理的“特種部隊必備知識”,抓耳撓腮仿佛夢回高三。
塗姬床頭櫃上放着菜籃子,随手就能夠到,一邊吃着,一邊拿着筆寫寫畫畫,思緒跑向天邊,等回過神來發現筆記上已經多了一個人形。
簡單地黑水筆勾勒大概的形狀,只能看出是一個真人,一個男性,短短的頭發,壓得很低像是在生氣的眉毛和有些上翹的眼尾,高挺的鼻子和薄唇。
“啊啊啊啊啊”塗姬愣住,突然情不自禁地叫出聲用勁在紙上劃拉,劃拉半天卻總是劃不到那個人的臉上。
眼圈都泛紅,心中像是有一根弦砰然而斷,撲到床上将臉埋在胳膊間,耳朵不知不覺的滾燙通紅。
跟薛趵并沒有認識好久,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就是猝不及防,還偏偏當你覺得在意的時候想什麽都會潛意識地美化,薛趵表露出來的無論是堅毅,還是勇敢,複雜,或者是強大的武力值和守護的态度,無不戳動着塗姬的那一顆從沒為別人跳動過的心。
當然,還有帥氣俊朗的長相。
當然,還有那一對大長腿。
當然,還有那冷酷卻又溫柔的眼神。
還有那一身灰白色的毛茸茸,那長長的尾巴和小巧的耳朵,粉紅的鼻端以及黃綠色的眼睛。
塗姬覺得肋骨隐隐作痛,不是因為傷,而是因為砰砰跳動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