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只兔兔

神授村背靠青山, 前有河流像是絲帶般穿村而過,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提供水源與希望。

傳說神授村在很久以前被予以重任,才改了這樣一個名字, 為了守護一樣東西, 所有村民曾發誓與那件東西同生死, 共存亡。

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在歷史的磋磨下, 又經過農村開發, 沒有人記得他們要守護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也根本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從何而來。

人來人往, 死去又迎來新生, 平矮的房屋變成農民自己蓋的小房子,凹凸不平的土地也鋪上了水泥, 一切都變了模樣,可是只有背後的神授山,依舊青蔥,像無數個守護人類的日子一樣, 守護着山腳下這個欣欣向榮的村莊。

曾有房地産商看中了這座山,想要将其開發新建房子,甚至差點與村中的年輕村官簽訂合同。幸而村中的一些老人還記得從小被叮囑的話語,強硬地制止了。盡管因此被小輩埋怨诟病, 神授山,卻好歹仍然頑強地活了下來。

“警報!!戍仙省a市最北神授村,檢測到大量能量場聚集!警報等級升為特級!!”

清晨, 負責戍仙省的北部半妖突擊隊緊急登上直升飛機,奔向前兩天才剛研發出來的,據說能夠檢測到大量魔族能量可這也是頭一次響的檢測儀,所指向的地點。

甚至不用靠近,遠遠的隊裏眼力好的就能夠看到那個方向一團濃重而深沉的氣息籠罩在整個村子上空,那是前所未聞的數量以及濃度,當即腳下一軟,冷汗不由自主地沿額角流下。

所有軍人都防守在村子千米之外,就算沒有檢測儀,也并不是半妖,作為一個動物,都能夠直覺到危險與毀滅,還有翻天覆地的能量。保守起見,不能靠近。

索性突擊隊到的還是快,只猶豫了一下,所有人都變成獸型直奔村口。

安靜,與翻騰的魔氣完全不同的是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死寂。路面還算整潔,可是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農村常見的鳥叫和蟲鳴都沒有,明明背靠青山卻沒有一點生機。

為首的人心下一涼,與衆人對視一眼,走進一家院子,牆角處看到已經破碎的狗的屍體。他深吸一口氣,撲鼻的魔氣中敏感地捕捉到一些血腥味。

他擡爪,掀開塑料簾,推開半掩的鐵門。

外部的光線終于驅逐了一些屋內的黑暗,紅色,鋪滿了地面和牆壁,星星點點緩緩流下,像是巨獸的柔軟體內,令人窒息的鐵鏽味還有凝固了的時間。

破碎,肢體,血液,大大睜着的眼睛。

隊員們快速地差搜每一戶,每一家,每一個角落。可是每一個物種,甚至就連襁褓中的嬰兒,無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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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屍山。

村子表面卻幹淨的沒有一點動靜,像是每一個清晨,所有村民在家中安眠,從來沒有魔族入侵一樣,一只魔族的蹤跡都找不到。

将所有屋子全部檢查完畢,突擊隊絕望地發現沒有一個活口,死亡就這樣大咧咧地鋪展在大部分在一個月前都還只是普通人的隊員們面前,使得人們渾身冰涼,條件反射地幹嘔,虛弱。他們聚集在村中央的一個小廣場,旁邊還有一株巨大的古樹。

相對無言,眼中只有無盡的絕望和恐懼,就好像死亡如影随形般,像收去村民的生命一樣掠奪自己的希望。

突然,悉索的聲音,從角落,從四周,從檢查過的空蕩的小路傳來。

“嗷——”

太陽第一抹光芒照到神授山,青翠的樹葉搖曳出金色的碎光,清晨的露水從葉間輕盈地滑下,跌落在柔軟濕潤的泥土中,浸潤進每一寸土地,滋養着每一顆植物。

一個□□的腳,白皙幹淨,只是缺了點血色,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就在前面了。”女聲婉轉悠揚,卻隐隐透露着一些冷意與邪氣。

“嗯。”

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女人身披黑袍,身材窈窕,分叉布料處白皙的長腿若隐若現。長得也是十分妩媚,眉間卻始終有着陰狠與惡毒。素面朝天卻仍然妖豔,眼波一動,就是萬丈風情。

男人同樣裹了黑袍,有些瘦弱的樣子,露出的腳踝骨節突出,長得還算俊逸,只是露出的眼睛過于陰沉黑暗。

“這個能核是你的,魔王第一個指派你來融合,成功之後,魔王肯定會将你作為第一大将。”謝尾的長發齊臀,梳成了一個大辮子,垂在背後,沉甸甸的,倒沒有別的麻花辮活潑。

“希望吧。到那時候,你就忙了。”杜崖将額前的碎發撩起,看了看周圍。

“嗯?什麽意思?”謝尾斜眼,帶了點撒嬌。

“身兼魔将和第一魔将夫人,事務繁忙啊。”杜崖扭頭朝謝尾一笑,陰郁也被驅散了一些,倒顯得有些溫柔了。

“切,誰管你!”謝尾笑罵。

兩人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放電視裏屬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反派的類型。一個狠毒一個陰郁,看什麽都不屑一顧的樣子。只是兩人看向對方的眼神卻始終像春天剛融雪的枝頭,含着溫柔和愛意。

“嗯?狂蜂動了……看來,人類發覺了。”謝尾挑眉,看向山腳,明明全部都是枝葉,卻好像能夠輕易看穿一樣。

“不足為懼,一群剛覺醒的半妖罷了,他們上不來。”杜崖擺擺手。

“話雖這麽說,邊浮不就,怎麽說來着?翻車了不是。”謝尾腳尖一點跳上一個小坡,身後的麻花辮擺動。

“邊浮的死是魔王定下的,誰讓他起了不該動的念頭。”杜崖聲音冷淡。“而且,魔王懷疑那兩只是當初那兩只的後族。”

“什麽這兩只那兩只的,這還不明顯?兔子和白豹子,肯定沒跑。不過也奇怪,對于人類來說,血脈濃度這麽明顯嗎?這差距也誇張了些。”謝尾撇嘴。

“上古時期,那兩只是血脈最濃的,相對而言實力也是最強,因此帶領了全部半妖封印了我們。如今,呵,拭目以待了。”杜崖伸手捏住一根數字,彎折下來,摘下來一個還顯青澀的野果,在袍子上擦了擦,遞給了謝尾。

“一看就酸,你自己吃吧。”

吼聲震天,駐守在村外的軍人們面面相觑,隔得有些遠,也能隐隐約約聽到嗡鳴聲,像是千千萬萬只蜜蜂的振翅聲。

人類不能夠貿然靠近,可是也不知道村中的情況,攝像機一到那片區域就失靈,正猶豫時,遠遠看到一只巨鷹撲翅升空,向村外飛來,可是下一秒,無數巨大的蜂類瞬間撲上,将鷹整個湮滅,四散開去,只剩下骨頭從空中直直墜落。

“快!!撤離!!上報求救!!!”

距離神授村最近的恰好就是首都分隊,接到支援命令,刻不容緩,衆人直接乘直升機趕向神授村。

“塗姬你給我留下!!”

“我沒事了!!我也要去!!”

情況緊急,訓練員只能通過通訊器實時播報情況。

“山?”衆人對視一眼,“魔将?!”

“整個村子應該無一活口,北部突擊隊整個覆滅,除了你們還有別的小隊趕往,你們是第一批,一定要注意安全。”訓練員語速飛快。

“這……全隊覆滅?!那我們去了不也是送人頭?”嬰武提出質疑。

薛趵擔憂地看向塗姬,塗姬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沒事了。

訓練員沉默了一下,“聽說是蜂類魔族,準備好了□□,保全自身第一位,最好驅逐或者消滅敵人。”

“不是,這……”嬰武拍了一下大腿。

可是,當趕到神授村時,遠遠看去村子上面的魔氣已經開始逐漸消散,那股壓抑的味道也幾乎感受不到。

衆人試探性地走進村子,依舊一片安靜死寂,僅這一會功夫,魔氣已經消散地幾乎聞不出來,只有殘留的死氣,而血腥味因此格外突出。

“屠村!屠村!”嬰武大叫道。“這,天啊,這。”就連他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塗姬看向屋中,倒吸一口涼氣,悲哀從心底湧上,恨意與無助,還有後悔,連帶着一點愧疚。

一只柔軟的大掌捂住她的眼睛,輕輕地将兔頭扭向一邊。

薛趵低聲嗷了一下,轉身去向別的地方。

終于像前一個突擊隊一樣檢查完所有角落,也同樣受到巨大的沖擊後,嬰武連早飯都吐了出來。

“魔鬼,都是魔鬼!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嬰武咬牙切齒。

其他人亦是如此,董北虎憤怒地朝天怒吼,大掌狠狠地排向地面,留下深深的掌印。

終于來到村子中央,一些有別于其他村民的骨骸七零八落地堆着,潔白的骨頭巨大,這正是突擊隊動物們的殘骨。不留一絲血肉,像是遺址般的白骨。

而至此,村子所有魔族的氣息全部消散,如果将那滔天的血腥味忽視,就像每一個村子一樣,日頭正好,溫暖而溫馨,不帶一點陰霾和邪惡。

來晚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可這并不能怪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因為每一步都做到了最快。

可是,可要是能夠早一點感應到魔氣,要是三四個突擊隊共同來,會不會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慘烈?

塗姬将頭埋進爪間,身體有一些顫抖。

布藕輕輕地喵嗚,就算一向堅強強勢的她,平常恐怖片和血腥暴力影片當喜劇看的她,也無法接受現實面對面的沖擊。

沉默帶着小小的啜泣,衆人只覺得背上壓上了一個仿佛山一樣重的擔子與壓力,幾乎要将人壓得喘不過氣。無數的生命,無數的絕望,像是悶頭一棍,将他們敲醒也敲暈。

薛趵指甲輕點地面,準備讓衆人一起回去彙報,動作卻突然一頓,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向村後的神授山上。

比剛才更濃烈的魔氣,像是海浪瞬間席卷整個不算高卻仍然偉岸的山,滿山的嫩綠瞬間枯萎褪色,死亡的氣息卷土重來,一道格格不入的金光在山巅炸裂,卻又瞬間消失,像是被什麽吸走了一般。

危險,像是一個普通人類面對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樣的絕望與折服,除了塗姬和薛趵外所有動物腳下一軟,幾乎要跌倒的氣勢,如真正的惡魔降臨的邪惡與恐懼。

可這些只發生在一瞬間,薛趵才剛開始動作,一團巨大如雷雲般的黑霧在山頂凝聚,像是被風吹動,像霧一般消散開來,融入每一寸空氣與土地,融入這整個世界。

“這是……魔将……成功了?”嬰武艱難地直起身子,喃喃。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整整九天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了!所有單位和學校都延期開始,頭也懶得洗,日夜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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