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只兔兔
薛趵靠在病房內的牆壁上, 左手還攥着塗姬那張紙條。透過旁邊的窗戶，從窗簾的夾縫中能夠看到對面樓頂上的兩個人。
耳邊的手機同步傳達着兩人的對話，透過電流有一絲不真切感, 可是薛趵依舊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并且陷入沉思。
自己剛到病房拿起紙條, 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後塗姬沒有說一句話, 只有衣服的摩擦聲和電梯的提示音, 還有周圍人的嘈雜對話。
薛趵不認為塗姬是打錯電話了, 所以靜觀其變。
周遭逐漸安靜下來, 看來塗姬已經到了人少的地方。鐵門被開啓的吱呀聲, 還有不易察覺的風聲。薛趵靈機一動，第一時間就走到了窗邊, 果不其然在對面天臺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以及那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
一口氣提了起來，薛趵眼神一凝，暗道不好。可是薛趵尊重塗姬的選擇和計劃，隐蔽自己的氣息, 不發出任何聲響。
然後就聽到了那些話。
這個謝尾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她是真的這樣想的還是另有計劃？為什麽選擇來找塗姬？這會不會是魔王新的計謀？是否有人又把消息洩露？
這些問題全部需要權衡，荃斐那樣的事情不能夠再出現第二次。
“魔界……是什麽樣的？”天臺上，謝尾說完後, 塗姬沉吟了好久，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就連謝尾也一愣，她沒有想到塗姬會好奇這個。
她擡眼看向遠處依舊在不斷向外吐露着魔氣的漆黑縫隙, 糾纏着惡意與混沌，仿佛能夠通過它看到自己出生，生長并且厭惡的地方，看到那個不可名狀的魔王以及無盡的黑暗。
“魔界沒有光，沒有太陽和月亮，它是永無止境的黑暗，唯一的算是能夠發光的自然就是火山。魔界有好幾座火山，岩漿伴随着星星點點的碎石，能夠輕而易舉地消滅一個生物。”
“魔界的所有生物都有自己的意識，也正因如此，每一個生物從誕生下來那一刻起，就必須要作戰，才能夠活下來。每一個生物與植物，都會随時要了你的命。”
“我們平時的照明用的是一種昆蟲，跟螢火蟲不一樣，它同樣能夠發光，可是同時具有毒素，不少魔族因為趨向它的光芒而淪為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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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有一處地方，叫迷蝶谷，就是當初邊浮來時帶的那種蝴蝶，能夠不知不覺間迷暈生物，可是他們好看極了，迷蝶谷有好多只迷蝶，有大有小，幽藍色的光電散在空中，我當初和杜——”謝尾突然止住，回過神來。
塗姬聽得很認真，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瞬間有了一些定論與猜想。
自那天之後，謝尾就時常出現在塗姬的病房中，甚至完全不避諱薛趵，教塗姬怎麽掌握本源能量——也就是金光。
據她而言，這金光是妖族的真正力量，來自血液，經血脈傳承，根據血脈的濃度以及等級略有區分。
“等級？”塗姬歪頭。
謝尾這些天換了普通人穿的衣服，身上還經常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據她自己說是遮掩自己的氣息，避免魔王警覺。
謝尾嘴角一勾，看了眼塗姬又看了一眼旁邊歪着卻虎視眈眈的薛趵，說：“傳說，在遠古時期，魔族入侵，天下大亂。妖族向來崇尚自由，全部都是一盤散沙，死傷無數。眼看魔族就要獲得勝利，一只兔子，橫空而出。”謝尾點了點塗姬。
“那只兔子實力強悍，重要的是有所謂的仁義之心，在一片混亂的局勢中舉起了大旗，組織了所有妖族散戶，分成隊伍，制定計劃。而魔族也因此一步一步呈頹态，最後戰敗。那是妖魔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戰鬥，自那之後，魔族才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那樣一個地方。”
“光明，美好，充足的食物，不再是永遠的黑暗，也不再是饑餓與争鬥。”
“對了，相傳那只兔子有一個副手，是一只雪豹哦。”謝尾難地出現一些調皮。
“什麽？！”塗姬大驚，“我的祖先和他的祖先是一對？那，那我倆……”
謝尾沒想到她的關注點是這個，一時語塞，補充道：“那啥，那兩只都是公的，各自有伴侶……”
塗姬松了一口氣。這還是她第一次完整聽說自己這個所謂血脈是怎麽回事，原來全靠老祖宗打下的基礎。
謝尾的經驗充足，雖然體系不同，卻也能夠很好地教塗姬如何細微地控制能量，如何來用。
金光隐現在塗姬圓滾滾的爪子上，謝尾退避三舍，能夠明顯地感知到那股力量對自己的壓制。
謝尾有時候也十分不平，為什麽偏偏妖族就像是老天的寵兒，而魔族就像是受人厭惡的臭蟲。妖族自帶滅蟲靈，可自己卻什麽都沒有。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謝尾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沒有魔族的跡象。
時間過地很快嗎，轉眼就到了塗姬出院的日子。謝尾猶豫再三，請求塗姬向上面情願，讓自己藏身在軍部中，也就是半妖突擊隊的基地。
這個提議不用說，塗姬和薛趵就都覺得行不通。自此荃斐事件後，雖然其中一部分也有人為操控的痕跡，可是就這樣放任一個魔族進入自己的地盤，怎麽想都不會同意，也不會安心。
“半妖的氣息能夠遮掩我的氣息，魔王肯定已經發現了端倪，我的朋友盡力為我遮掩了，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要讓魔王發現我在哪裏。”謝尾有些焦灼。
“如果他發現了，他不會放過我的。”
薛趵和塗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想法。
薛趵與上面交涉，層層上報到智囊團，在經過激烈的讨論之後，層層下報，終于決定，允許謝尾居住在基地的一個偏遠角落，給她臨時搭一個簡易房，作為居住。期間謝尾必須保證共同維護基地的安全，不得洩露信息，并且要指導半妖們。
這無疑是一個很不平衡的條款，可是謝尾只能答應，她無路可走，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盡管這個朋友并不信任自己，可是只要目的能夠達到，謝尾并不需要他們的信任。
互相利用，達到最後的共同目的。
塗姬時隔十幾天，終于完全康複，除了毛長得有一些慢，還是短短的一茬，其他已經痊愈，終于能夠再次出任務。
現在對于低階魔族，基本可以只派出一個隊員就能夠快速完成任務。
警報聲響起，塗姬領命前去。
謝尾坐在臺階上陰涼處，翹着二郎腿，白花花的大腿從衣角開衩處露出，磕着花生，帶了一點人間味，顯得平易近人許多，就差個農民揣了。
看着直升機咻咻地飛走了，謝尾嘆了口氣，搓了一把臉，轉身離開。
塗姬在飛機上抖着腿，難免還是有些緊張。
據說還是一只魔牛，塗姬對牛類有一點陰影。當初慘兮兮的樣子與疼痛好像還歷歷在目。
到了現場，一只黑乎乎的長毛牛正在撅蹄子，牛頂兩個粗壯的角比普通的牛更大一些，橫沖直撞，一頭紮到旁邊的樹上，樹葉搖晃掉了它一頭。周圍的商鋪大門緊鎖，研發出來之後迅速普及開來的加厚型鐵門能夠阻擋低階魔族的基本攻擊。
塗姬直接從距離地面十多米的直升機上面一躍而下，在空中飛快地變身成兔，身體矯健而敏捷，金光閃現在足下，輕盈落地。
對于細微操作塗姬盡力在做到最好。
魔牛看到塗姬的瞬間轉頭直直地沖來，頭壓低撒丫子沖刺。
塗姬剛剛落到地上還沒站穩，就一個滑步側身躲過攻擊。往後撤身拉遠距離，魔牛一個猛回頭再度沖過來。
塗姬集中注意力，趁它沖過來的時候，近在咫尺，突然立起前半身，爪爪精準地攥上兩根角，力量完全凝聚在掌心，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後腿都在地面上劃出兩道深痕，成功停住了全力沖鋒的牛。
“嗬！”塗姬肌肉用力，三瓣嘴抽搐，眼睛兇狠地瞪着，金色的光芒像是太陽照射在身上的光輝。
天空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随着一聲“哞”的慘叫聲。
“砰！”一聲巨響，塗姬硬生生攥着魔牛的兩根角将它整個從空中掄圓，摔到了背後，自己呈一個拱橋狀下腰，只是柔軟的腰都快貼到地面了。
都怪腿太短。
魔牛四腳朝天暈乎乎地無力蹬着空氣，塗姬趁機腰部再度用力将它又掄了回來，用盡吃奶的力氣将它狠狠地砸到了地面，
山崩地裂，地動山搖，魔牛絕望地整個身子摔到地上砸出一個牛的形狀的坑，就連頭上的兩根角都有它專屬的位置，像是一個剪影，整整齊齊 ，幹淨利落，了無生息。
“噗咻——”塗姬吐出一口氣，硬是兩腳着地做了個太極中的收勢動作，頗有大師之範。
魔牛被支援部隊艱難地從土裏挖出來後，所有人驚訝地發現它除了渾身骨折的傷勢，兩根角上分別有一坨明顯的灼傷痕跡。
塗姬借旁邊的店鋪換好衣服出來，也蹲在那裏研究了一會。
本源能量對魔族有灼燒的作用？怎麽這麽玄乎呢？這是什麽火系魔法啊？這是異能吧……
好想吃烤牛肉啊……這大腿，這肋骨，這……嘶溜。
“不，那就是血脈的壓制。”謝尾離塗姬遠遠的。
“你們不也有那種片子嗎？僵屍什麽的，遇到雞血啊，糯米啥的會有淨化的作用，而顯示在表面上不就是燒傷的樣子？同理，妖族對魔族有淨化的作用。”謝尾蹲地上畫了一張黃符的樣子。
“唔，這樣子啊。”塗姬嘴裏塞得滿滿當當，是薛趵給她開的小竈，烤肉蓋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