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宇修的手頓住了,擡頭看向聞樾,眼神羞怒中又帶着不屑,說,“你不用詐我,我是吓大的,真有視頻你現在就放給我看。”

“激将法對我是沒用的。”聞樾冷笑道,“既然你篤定我在詐你,那你趕緊報警,等警/察來了之後,我們再一起慢慢欣賞。哦……不對,可能在警/察趕來之前,要先在宴會廳給大家來點“前餐”。”

沈宇修無法從聞樾的表情跟說話的內容語氣判斷他是不是在詐自己,但他心裏有80%肯定他手機裏沒有視頻。可即使這樣,他仍然不敢冒險。

詩家最近有個肥肉項目準備讓沈家插一腳進去,這是他在沈老爺子面前表現邀功的大好機會。要是在這關鍵時刻,他跟詩羨桐鬧掰了,那前面的努力就打水漂了。

老爺子的身體每況愈下,這正是沈家內部鬥争最厲害的時候,他不容有失。

別說他剛剛想搞詩毅她抗拒,即使真得逞了,最多也是把她當小的在外面養着。就她在詩家的地位,跟詩羨桐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孰輕孰重,他不需要掂量都知道。

一番權衡下來,沈宇修即使被打得憋屈也不能怎麽樣,只能嘴上呈呈威風,然後捂着肚子落荒而逃。

等沈宇修消失在停車場,聞樾轉身朝電梯廳走去。

整個過程,詩毅就像空氣一般的存在。別說讓他看她一眼,就連一個餘光,他都沒有賞給她。

好像剛剛他使出渾身解數救她,只是一場夢而已。

“哎……等等。”看着他走出兩三步,詩毅連忙他叫住。

他好歹救了自己,無論如何,詩毅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說一聲“謝謝”。

她的聲音不小,而且此刻的停車場很安靜,他肯定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可在她喊完之後,他腳步連頓都沒頓,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

眼看他離電梯廳越來越近,詩毅急得小跑上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等等。”

這下,聞樾總算停下來了。

他稍稍扭過身來,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視線落在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腕。

詩毅連忙放開他的手,緩緩解釋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因為你越叫越走,我情急之下才拉住你。”

“是嗎?我沒聽到。”

“……”這不是明擺着睜眼說瞎話嗎?

詩毅心裏再吐糟他也沒把這話說出來,直接回歸正題,道:“剛才的事情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說得真心實意,聞樾的神情也似是接受她的謝意。

詩毅心裏松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想跟他有接觸,只要他說完“不用謝”,那她也毫無愧疚地折回拿畫。

“你很感謝我?”

冷不丁地,聞樾反問詩毅,她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用力點頭,“當然,我對你充滿感激。”

“可我感覺不到。”聞樾冷笑一聲,“你的誠意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那你……希望我怎麽感謝你?”合着剛才那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樣子是裝的。

聞樾睨了她一眼,“聞說詩家大小姐熟讀四書五經通曉古代文學,想必非常清楚按照老祖宗傳統規矩,是如何報答救命之恩的。”

“……”詩毅愣了一下,才說:“前人的東西淵博無邊,我才疏學淺,還真不知道這規矩。要是你不嫌棄,我請你吃飯報答你如何?”

“詩大小姐才疏學淺,那多少人得淪為文盲了?”聞樾諷刺意味十足。

不過,他說到這裏就沒繼續往下了,轉身離開。

詩毅看着他那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背影,忍不住做了個鬼臉。

她知道,什麽老祖宗的傳統規矩都是他故意的。

一直到宴會結束,詩毅從送第一位賓客離開到最後一位賓客,她都沒有看到聞樾的身影,不知是他從宴會廳的其他出口離開,還是壓根兒宴席都沒吃就走了。

不過詩毅也不在意,反正以後應該沒機會再見面。

過了兩天,翟曼妮調完時差就來公司找詩毅。

詩毅公司的行政辦公室就設在國粹館林語灣畔館的上面,這是國粹館的第一家店,坐落于南嶺市最早期的別墅區林語灣畔小區對面。

翟曼妮當年去國外的時候,國粹館還處于起步階段,今日與當初已是大相徑庭。

她剛才上來辦公室之前在國粹館參觀了一下,相比以前,除了書館的裝潢越來越精致之外,藏書量也增加了不少。不過,最讓她感到驚喜的是,國粹館竟然有館服了,看着一群小蘿莉跟小正太穿着仙氣十足的漢服,翟曼妮真想自己也來一套。

“你想要嗎?我讓人去倉庫調一套成人的給你。”詩毅說,“雖然是館服,但質量還是很不錯的。”

“好呀。”翟曼妮笑着應下,“你送我漢服,我等會請你吃飯。”

“可以。”其實詩毅對吃飯沒什麽興趣,但想知道另外一個事情,問:“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翟曼妮毫不猶豫地說。

“真的?”詩毅挑眉,試探性地問:“不躲……周浩廣了?”

“誰……誰說我去國外躲周浩廣了?”即使說話打結暴露了自己的心虛,但翟曼妮還是堅決不承認自己當初遠走他鄉是因為情傷,“我之前出國是想去看看詩和遠方,但經過這次疫情,我才知道去他媽的詩跟遠方,只有祖國爸爸才是我溫暖可靠的港灣。”

這段話的前半部分是翟曼妮胡謅的,後半部分卻是她真心實意的想法。

一場疫情,讓多少人徹底知道,在災難面前,只有祖國爸爸才會不顧一切地護住自己的中華兒女。

與其在外面不受待見,倒不如重投祖國的懷抱。

“既然是這樣,等會叫上周浩廣去吃飯,讓他給你接風洗塵,幫你把請客錢都省了。”

詩毅本來只是想逗逗翟曼妮,沒想到她對自己的建議沒表現出半點抗拒跟勉強,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就說:“你給他打電話吧。”

“我現在就打咯!”詩毅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翟曼妮催她,“趕緊打,讓他過來埋單。”

“……真放下他了?”詩毅疑惑地問。

翟曼妮無語翻白眼,“我根本沒拿起來過,哪裏談得上放下?”

“……”

當周浩廣聽說翟曼妮回國,二話不說推掉今晚的應酬,請她倆去南嶺市出了名難訂位置的私房菜館“吃過返尋味”(吃過之後還想再吃)。

傍晚六點半,當詩毅跟翟曼妮走進包廂的時候,周浩廣已經候在那裏,瞧見翟曼妮,他立刻站起身來,抖着手指指着她,怒罵道:“翟曼妮,你這個沒良心的,失聯了三年,你還是人嗎?”

下一刻,他又動容地走上前,“慢慢,你想死老子了。”

說着,他伸手就想抱翟曼妮,卻被她靈活地躲過了。

周浩廣撲了個空,不可置信地看着翟曼妮,“你竟然不讓老子抱,還是不是好兄弟了?”

“誰跟你是好兄弟了?我們三個兩女一男,少數服從多數,是好姐妹還差不多。還有,男女授受不親,你別亂抱,影響我的行情。”翟曼妮嫌棄道。

周浩廣被翟曼妮這番大道理震驚了,他看向詩毅,“小毅,她竟然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親?這開什麽玩笑?”

“這可不是玩笑。”詩毅一本正經地說:“《孟子離婁上》:“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親,神情民?’孟子曰:‘禮也。’”男人和女人的動作不要親密,這就是禮儀。”

“……”面對精通各種古文的詩毅,周浩廣覺得自己問錯人了,認命地說:“二比一,我認輸,想吃什麽随便點。”

“那當然,挑最貴的點,把你吃窮。”翟曼妮一副上戰場的架勢。

詩毅及時提醒她,“周總把這個店盤下來給你吃都行,你哪裏吃得窮他?”

“……”

這頓接風宴一直吃到晚上九點,要不是菜館要打烊,估計周浩廣還不想走。

詩毅早就看出他想單獨跟翟曼妮說說話,于是方才翟曼妮拉她一起上洗手間的時候她沒去,等她回來十分鐘後才說去。

為了給他們制造更多的時間,詩毅給自己補妝,愣是在洗手間裏面折騰了十分鐘才出來。

她剛走出洗手間,一擡眸就看到走廊的盡頭站着一男一女。

女人是誰她不認識,但男人她認得。

怎麽又碰上了?詩毅覺得自己最近的運氣有點背。

就在她認出他的那一瞬間,聞樾似是有感應似的,也扭過頭來。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詩毅率先反應過來,如同瞧見陌生人一般收回了目光。與此同時,她改變行走方向,打算轉身繞一圈回包廂。

她剛想轉身,一個小女孩突然從她身後竄出來,徑直地朝走廊盡頭跑去。她邊跑邊喊:“爸爸、爸爸,你怎麽出來這麽久了?”

詩毅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的背影,直接撲進了聞樾的懷裏。

“……”

他都有孩子了?

即使內心震撼不已,但詩毅臉上的訝異之色一閃而過,幾乎沒有停頓就轉身走了。

除了詩毅,同樣感到難以置信的還有剛剛想跟聞樾說話的女人。

人家女兒都有了,她繼續纏着聞樾不就自讨沒趣,灰溜溜地離開了。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聞樾語氣難掩責怪地跟卡卡說:“你無端端喊我爸爸幹什麽?”

卡卡頓時委屈極了,嘟着嘴巴說:“哥哥,是你自己說的,如果看到有陌生阿姨或者姐姐纏着你,就讓我喊你爸爸吓跑她們。”

聞樾:“……”好像是……這樣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才密學深的小可愛們,你們知道按照老祖宗的規矩是如何報答救命之恩的嗎?

哈哈哈……聞總帥不過一章就翻車了……

最後兩天送大紅包活動了,大家加油!

自從專欄頭像變成晉江默認之後,每次點進去頭像都在變,唯一不變的大概是那一頭茂密的草原,不信你們去瞧瞧,順便收藏一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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