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文志強今天比往常提前了半個小時回到敏學總部，推開項目部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不由一驚，平時一個賽一個踩着點上班的小年輕齊刷刷到齊了。

“你們今天怎麽回事了？”文志強問。

坐在最外面的下屬打着哈欠說：“經理，我們怎麽回事你還不知道嗎？您不也提前回來了嗎？”

“應該說今天全敏學的人都提前回來了。”另外一個下屬道。

“也是。”文志強透過玻璃窗看向對面的總經理辦公大樓，幾不可查地嘆了聲氣。

敏學要變天了，他們這些當小的能不早點回來嗎？

八點五十五分，敏學總部會議室。

一向坐在主位的程嘉致今天退到了次位，跟一衆敏學的高管坐在一起，等待今日主席位置新主人的到來。

九點整，會議室門口被推開。

一行三人從門口進來，為首的男人面容俊朗、神色凜然，一身剪裁貼合的西裝襯得他挺拔如松，每走一步都似在敲打衆人的小心髒。

高管們偷偷進行眼神交流，無不都在說，這真的是敏學的太子爺、敏學新一任總經理、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聞董的兒子嗎？

這也太帥太可了吧？難怪之前一直不願意接手敏學，這身材這顏值根本就是混娛樂圈的料。

聞樾在主席位置上坐下，雙手交疊放在麥克風前，視線掃過一衆高管。他眸色深邃，讓人瞧不出他的情緒，而後緩緩開口道：“大家早上好，我是聞樾，從今天開始接任敏學總經理一職，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大家能通力協助，讓敏學走得更遠。”

話落，會議室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聞樾的眉頭微皺，但只是一瞬就恢複正常，他擡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又道：“過去這些年，敏學在程總的帶領下，從一間民辦高中發展成今日的上市教育集團。如果沒有程總就沒有今天的敏學，我代表我的父親對他在過去作出的貢獻表示感謝。另外，程總因為個人問題将在今日離開敏學。最後，我工作講求效率，以後大家開會不需要搞虛的。好了，今日的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衆高層：“……”兩分鐘就結束會議，到底是高效還是搞笑呀？

在大家還在怔愣時，聞樾已經站起身來，看了程嘉致一眼，然後走出了會議室。

程嘉致起來，慢慢跟着出去。

等到了總經理辦公室，聞樾直接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他一手搭在沙發椅背上，姿态慵懶地問程嘉致，“為什麽不要股份？”

程嘉致理所當然地說：“那不是我的東西。”

“沒有你就沒有今日的敏學，你以為我這句話是場面話？”聞樾眉頭輕皺。

程嘉致笑道：“這些年我沒有白幹活，聞老師給我開的工資十分可觀。”說着，他像老大哥一樣拍了拍聞樾的肩膀，“反正你願意回來接手敏學，我也算是功成身退，終于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聞樾看着程嘉致，眸光微有波動，說：“股份轉讓書你還是簽了吧，我不想回去又聽我爸唠叨，特煩。”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聞老師這麽好的爸爸，還整天嫌這嫌那的。”

“你大概是第一個說我爸是好的人。”

“我可能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只要是跟我一樣受過聞老師資助的學生，都知道他的好。”

“其實你不用整天把這事挂在嘴邊，我爸要不是你，能成為上市公司董事長嗎？”

“要不是你爸資助我讀書，讓我成才，我能有機會讓他成為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嗎？”

“……”聞樾一時無言以對，道：“行了，你想讓我爸開心就早點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子好讓他安心，順便也給我轉移一下火力。”

“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程嘉致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聞樾：“……什麽？”

程嘉致笑着站起來，“如果我結婚了，聞老師的火力不就全集中在你身上了嗎？你如果不是戀愛導致智商驟減，會說着這麽沒邏輯的話嗎？”

聞樾：“……”

早上十一點半，助理周元正敲門問：“聞總，現在為你訂午餐，可以嗎？”

聞樾擡頭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若有所思了三秒鐘，說：“不用了，我等會出去一趟。”

周元正領命退了出去，聞樾抄起手邊的電話，先給章悅冰打電話說自己中午去國粹館接卡卡，然後撥通卡卡的電話手表。

“卡卡，媽媽等會沒空讓我去接你，但我臨時有個會議，需要開半個小時，大概一點鐘才能到國粹館。”

“不會吧？”卡卡嘟着嘴道：“客卧早餐就吃了一個雞蛋跟一杯牛奶，現在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那你想吃什麽？”聞樾問。

卡卡一臉饞嘴模樣，道：“我想吃山西面館。”

“這樣啊，可我實在走不開。”聞樾顯得為難，而後誘/導性地說：“要不……你讓詩姐姐帶你去國粹館附近哪家山西面館，等你們吃完了，我差不多就忙完去接你了。”

卡卡一聽可以跟詩毅吃飯，苦瓜臉立刻變成太陽花臉，“好呀好呀……可是我沒看到她。”

聞樾：“你可以讓老師幫忙找她。”

“對哦。”卡卡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我現在就去，拜拜。”

不等聞樾說再見，卡卡已經挂掉電話，可他半點不高興也沒有，抄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當詩毅聽到卡卡說想讓自己帶她去吃飯的時候，她有些猶豫。

卡卡瞧出詩毅不是很願意，有些委屈地問：“詩姐姐，不行嗎？我肚子真的很餓，但哥哥說他有事，得一點鐘才能來接我。”說着，她的肚子還非常适時地“唱”起了歌。

詩毅一聽，連忙道：“沒有，我只是在想帶你去吃什麽比較好。”

現在距離一點鐘還有一小時十五分鐘，帶卡卡吃一頓飯再回來是綽綽有餘的。

“我想吃山西面館。”卡卡興奮地提出要求。

“行，那就山西面館。”

山西面館就在前面幾百米的地方，算是這附近的老字號面館。正值中午飯點高峰期，詩毅帶着卡卡去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排起了隊。

好在人不算太多，詩毅領了排隊號，跟卡卡等了十分鐘就到號了。

位置不錯，是一個臨窗的桌子，視野開闊光線充足。

詩毅拿出手機掃了掃餐桌上的點餐二維碼，然後又把一旁的餐牌遞給卡卡，溫聲道：“卡卡，你想吃什麽都可以跟我說哦！”

“好噠！”卡卡接過餐牌，像個小大人一樣翻着餐單。

詩毅不是特別餓，給自己點了一個牛肉拉面走蔥，正想問卡卡想吃什麽的時候，發現她還在認真研究着餐單，決定暫時不催她，讓她慢慢選。

卡卡把整本餐牌翻完，最後決定要一個兒童A餐。她擡頭打算跟詩毅說，卻看到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看。

“詩姐姐，你在看什麽呀？”卡卡問。

“沒什麽。”詩毅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笑道：“外面那輛摩托車很有型，我多看了幾眼。”

“看不出來你還喜歡摩托車？”回應詩毅的并不是卡卡的聲音，她擡頭一看，只見聞樾不知何時站在了桌子旁邊。

“……卡卡不是說你要開會，要一點鐘才來接她嗎？”詩毅面露訝異，疑惑地問。

聞樾直接把卡卡抱起來放到裏面的椅子，然後自己在詩毅對面坐了下來，說：“會議臨時取消了，怕耽誤詩館長的時間，所以立刻趕過來。”

他說得冠冕堂皇，但詩毅心裏忍不住呵呵兩聲，要是真不想耽誤自己的時間，應該在會議取消的那一刻就打電話給卡卡，讓她在國粹館等他就好，哪用現在又得同臺吃飯。

“為了表示對你的謝意，這頓飯我請。”聞樾說着，用手機掃了點餐二維碼，然後遞給詩毅，“喜歡什麽随便點。”

不吃白不吃，詩毅也只能把手機接過來，然後找到牛肉拉面，點了一下“+”。驀地，她腦子裏閃過他剛剛說的“開會”兩字，心不由“咯噔”一下。

聞樾之前一直閑，幾乎天天來國粹館接卡卡，最近幾乎不來了，現在又說“開會”，難不成他已經上班了？

一個年輕小夥上班并不奇怪，詩毅只是擔心他上班的地點。

等聞樾下完單，她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惑，狀似無意地問：“你剛才說開會，是上班了嗎？在哪裏上呀？”

本來聞樾還想着怎麽撬開她的口跟自己說說話，現在倒好，主動跟他講話不說，還一連問了兩個問題。他一雙眸子盯着她，痞壞痞壞地勾着唇，問：“你什麽時候對我的事情這麽感興趣了？”

“沒有。”詩毅受不了他那意味深長的表情，連忙否認，“我就随便問問，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

“哦……”聞樾拖着長音，“既然你沒興趣，那就不說了。”

詩毅：“……”

沒一會兒，服務生端着面上來了。

詩毅想着趕緊吃完溜人，服務員給她端面的時候就去拿筷子，可沒想到筷子剛提起來就頓住了。

“怎麽了？上錯了嗎？”聞樾問。

“沒有。”詩毅搖頭，有些懊惱地說：“只是我下單的時候忘了備注不要蔥了。”

詩毅一向不吃香蔥，偏偏廚師今天特別大方，撒得一整碗都是綠油油的。即使她極力控制，臉上還是露出了嫌棄之意。

突然，眼前的牛肉面被人一拉，只一瞬就換成了一碗沒有香蔥的岐山臊子面。

她驚愕擡頭，只見聞樾拿着小勺子，低着頭認認真真地把碗裏的小蔥勺出來。

她心裏不禁一暖。

她突然想起上小學的時候，那會她還小，詩家人不喜歡她，她就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不像現在這般劍拔弩張，所以詩丁傑跟徐薪茹帶詩羨桐詩羨澤出去玩出去吃的時候也會帶上她。

她跟詩家四口人都不喜歡吃蔥，有一次也是外出吃面，下單的時候忘了說她跟詩羨桐那兩碗不要蔥，于是面被端上來的時候，都灑滿了小蔥。

詩羨桐嚷嚷着不吃蔥，詩丁傑立刻把自己的那碗面跟她的那碗對調，讓她吃自己的那碗，而他則慢慢把她的那碗面的小蔥挑出來再吃。

詩毅看了也想效仿，于是想跟徐薪茹對調。可徐薪茹不僅僅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還把她罵了一頓，說她自己不事先說清楚，能怪誰？

從那以後，她就切切實實明白自己跟弟弟妹妹在父母心裏的位置是天壤之別，對父母愛的期盼也漸行漸弱。

她沒想到在自己25歲的年紀，會有人像父親照顧女兒一般地照顧自己。

“謝謝！”詩毅小聲說了一句。

因為有些難為情，她說完就低頭吃面。

聞樾一擡頭就看到她夾了一筷子的面放進嘴裏，吃得慢斯條理、賞心悅目，他的眉毛往上一挑。

這碗岐山臊子面的味道也不錯，詩毅本來因為天氣炎熱沒什麽胃口，但現在吃了兩口還想吃第三口，就在她去夾第三口面的時候，突然聽到對面的人說：“好了。”

“嗯？”詩毅疑惑擡頭。

就在這一瞬，臊子面跟牛肉面的位置再一次對調，然後聽到聞樾說：“小蔥全挑出來了，你可以吃了。”

話落，她就看到聞樾用筷子從她剛剛吃了兩口的那碗臊子面夾起面條。

“等等。”她想去阻止，可面已經進了他的嘴裏。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這碗臊子面我已經吃過了。”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想吃的，我剛才吃的時候你怎麽沒有阻止我？”詩毅為難地說。

聞樾理所當然地說：“我不想吃我幹嘛點？還有，你幫我照顧妹妹，就一碗面而已，我好意思阻止你嗎？”

“不是……”

“沒什麽不是的，趕緊吃，再不吃面都要糊了。”聞樾朝她的牛肉面擡了擡下巴，然後又低下頭吃臊子面。

這頓飯吃得尴尬至極，當然，這是詩毅單方面的，聞樾可是半點不自在都沒有，把她吃剩的那碗臊子面吃了個精光。

等一吃完，詩毅就借口有事，立刻回了國粹館。

她因為介意聞樾吃了自己口水，腦子裏一直糾結着，正打算睡個午覺清醒清醒，于翰林的電話來了。

“有事嗎？”詩毅接起電話，輕輕地說。

于翰林輕笑一聲，“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能，可我現在要午睡，你沒事就先挂了。”

“等等。”于翰林連忙叫住她，道：“我還真有正事。”

“什麽事？”

“還你人情。”于翰林說：“最近政/府組織博浩男籃去雲市助力脫貧攻堅，恰好需要培訓機構參與，要是你想讓國粹館參加，我可以推薦。”

“真的嗎？”詩毅有些喜出外望，笑道：“當然想，那就有勞于總了。”

“多大的事還跟我客氣，這跟你把我推薦給敏學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那是因為于氏是博浩男籃俱樂部的投資人才說得那麽輕松，要是換做其他人，政/府的人聽嗎？”

“是是是，咱倆就別謝來謝去了，顯得多見外。”

“好。”

國粹館能跟博浩一起參加這次的扶貧工作，對國粹館來說絕對是一次絕佳的宣傳機會。這事情讓詩毅高興不已，以至于第二天聞樾讓她晚上請他吃飯的時候，她都爽快答應，完全忘了要帶上卡卡這個電燈泡緩解尴尬。

可等她想起來的時候，聞樾已經在來接她的路上。她只好認命地拿起包包，走到國粹館所在街道的路口等他。

最近她跟聞樾走得好像有些近，不知道底下的員工有沒有偷偷說什麽，她還是避諱一些比較好。

很快，她走到路口，左顧右盼都沒有看到聞樾的黑色越野車，于是翻出手機，邊刷邊等。

她剛點開微信打算刷刷朋友圈，不遠處突然傳來“轟轟轟”的機車聲。

她一擡頭，只見一輛川崎摩托車就停在了她面前。

“上車。”黑衣黑褲黑頭盔的摩托車司機朝她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吃到詩毅的口水，聞總真是費盡心思了……

轟轟轟……川崎摩托車要開車了，就問你帥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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