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雲翻墨》的開機地點被安排在位于祖國邊陲的西夏,着名的5A/級旅游景點——鎮西影視基地。

根據小說設定,魔教“黑雲城”的大本營位于西域沙漠深處,在本劇的前期和後期有大量的武戲必須在沙漠裏取景。因此劇組必須趁着九月底西夏入冬前将這部分的戲取景完畢。剩餘的鏡頭再回到江南影視城繼續。

定妝照拍攝結束後,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殺到了鎮西影視基地。K這次也特意随着穆遠修到了劇組,手把手教着吳開顏如何打理藝人的生活,處理和劇組其他人的交往。

這個時段除了《黑雲翻墨》劇組,其他不少影視劇組也同樣掐着時間趕來拍攝,加上這時間屬于旅游旺季,小小的沙漠小鎮賓館居然被預定的七七八八。

不過有蕭雨航這個“真富二代”的存在,住宿問題完全不用擔心,穆遠修剛下飛機就被蕭雨航拉倒了鎮上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他一個,吳開顏一個,各給他們預定了一間大床房。倒是K,不得不和劇組的其他人住到了拍攝基地附近的一個農家樂裏。

讓穆遠修感到意外的是,華牧之居然就住在他的隔壁。

開機儀式被安排在一個陽歷和陰歷據說都很吉利的日子一早。

穆遠修從房間裏出來,準備去吃早飯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剛從房間裏出來的華一哥。

“穆老師?”

旁邊的男子看到他,饒有興致地轉過身來。

“華牧之,幸會!”

說着,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穆遠修也伸出手,與之交握。

“穆老師果然名不虛傳,是演藝圈裏稍有的文人氣質。這次還請穆老師多多關照了。”

華牧之不但是個長相豐神俊朗的美男子,說出的話也讓人如沐春風。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在圈中口碑不差。

穆遠修放下手,瞥了他身後的房門一眼,溫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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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我只是影視圈的新人,還是要請華大哥關照才對。”

這男人空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但是通過剛才那一握教主便判斷出此人的八成都已經被酒色掏空。

在他看的臉色,雖然上了薄薄的一層粉底,但是仍然看得出眼圈下面的青黑之色。

昨天才到了這裏,這一/夜都幹了什麽了?

※※※

開機儀式被安排在上午十點十八分。雖然劇組地處偏僻,不過有華牧之的地方哪裏不愁沒有記者。

雖然沒有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不過殺雞上香切乳豬儀式一個也不少,各主創人員也紛紛露臉,謀殺了一衆記者菲林,部分幸運的粉絲們得到機會親臨現場,激動的全程尖叫不能自己。

要不是劇組提前封閉了現場,估計外面起碼還有上百個粉絲想要湧入一睹男神真面目。

在話題度爆滿的情況下,《黑雲翻墨》迎來了第一場戲——男一男二號在沙漠中的客棧相遇。

由于為了統一取景的關系,在沙漠中的鏡頭必須全部在短短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拍完,所以不管劇情故事發生的時間段實際如何,全部要壓縮在這有限的時間裏完成。

大漠,狂沙,烈日。

一位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牽着一匹看上去連路都走不利索的老馬來到了客棧門口。

這正午的太陽實在是炙熱,小二懶懶地走了過來,接過了男子手中的缰繩,有氣無力地說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小二眼睛撇了撇男人身上稍嫌破舊的衣服,眼中是難以掩飾的鄙夷,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把馬牽去喂了,然後準備些酒菜。”

男子徑直走向客棧裏,在門口找了個位子坐下,“兩斤燒酒,兩斤牛肉,其他你看着辦。”

說着,将身後被破布包着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那包裹沉甸甸的,一放在桌子上就發出挺大一記聲響。

聽到響聲,小二眼睛突然一亮——這該是多少銀子?随即忙不疊地點頭,将老馬牽了出去。

男子眯着眼,望着門外的大風卷起一片黃沙,将蒙臉布摘下,又從桌子上的筷籠裏拿出兩根竹筷。

看着筷子上沾染的黃色砂礫,男子從胸口前襟處掏出一塊白色的絲帕,細細地擦拭了起來。

他邊擦着筷子,邊觀察着客棧。

現在剛過了晌午,店裏人不多。

掌櫃的坐在三尺櫃臺後頭,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算盤,眼皮耷拉着,眼看就要睡着。

靠樓梯的八仙桌旁坐着一個青衣書生。

書生面前是一碗顏色渾濁的茶水和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兩個包子。這書生一手拿着本已經被翻爛,書皮都要掉下的《論語》,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包子,邊看着書,邊啃着包子皮。

也許是感到了男子打量的視線,又或者單純地想喝一口茶水而已,。書生放下書卷,端起茶碗,正好迎上了男子打探的目光。

還真是個細皮嫩肉地書生。

這大漠狂沙的地界,風沙飚起來連老牛都能吹到天上去。沙漠裏的男人哪個不是被吹的風塵仆仆的,臉皮跟糙得跟砂紙似得。這小書生居然長了一副弱不禁風的嬌弱模樣,水嫩/嫩的賽過十八歲的大姑娘。

那書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笑了笑,用書卷将自己的臉遮住。

“客官,您要的酒菜。”

小二托着托盤,殷勤地走到了男子的面前,将醬牛肉、燒酒和一疊花生米放在桌子上。

“客官,您的菜上齊了。”

小二垂下手,立在一旁。

“嗯,不錯。”

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在嘴裏品着,贊嘆地說道。

看小二不走,男子疑惑道,“怎麽?這裏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客官,小店小本買賣。現吃現開銷……能不能勞駕您結個賬?”

小二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男子恍然大悟,一手掏進衣兜。

摸了幾下,摸出一個扁扁的荷包。那荷包甚是精美,底料是上好的江南絲緞,上頭繡着一朵盛開的石榴花,手工一流,栩栩如生。

看到那荷包腹中空空的形狀,小二的臉“刷”地往下一拉。

果不其然,男子打開荷包,往下一倒——三枚銅錢可憐兮兮地出現在他的手掌上。

“啊……身上沒帶着?沒關系,這不是還有包袱麽?”

小二擠出一抹笑容,朝着桌上的包袱指了指。

“這裏頭不是銀子……不瞞您說,之前我這一路上……哎,真的只剩下三文了。”

男子苦笑地攤開手說道。

“三文錢?呵,客官,您跟小的開玩笑吧?客官打哪兒來的,倒是跟小的說說這哪兒三文錢能買到二斤牛肉,二斤燒酒——這花生米小的就算送您的了,不要錢。”

小二見他居然是個破落的,言語之間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要不這樣,小二哥你容我些時間。我吃了這頓就去鎮上找份工——”

“笑話,我……”

這小二還想諷刺,一個意料不到的人走了過來。

一雙素白的,看不見半個繭子的手将一塊碎銀子放在男人面前的桌上。

“今天這頓,就當我請這位大哥吧。”

書生放下銀子,對着小二說道,“利不可賺盡,福不可享盡,勢不可用盡。小二哥,說話不要那麽過分,日後還有相見的日子呢。這酒錢菜錢我付了,剩下多的,小二哥買酒去吃吧。”

“是是是,公子說的是!”

這小二光看到桌上的銀子,哪裏聽得到這書生還在唠叨什麽,雙手捧着銀子就朝櫃臺走去。

“這……你我萍水相逢,公子這是何必?”

男子羞得一張臉通紅,剛才他也看到了,他這裏是好酒好菜大手筆地點着,那書生的桌子上只放了幾個幹饅頭而已。這下倒好,倒是讓吃饅頭馊茶的,來請他這個喝酒吃肉的。真是羞煞人也!

這男子便是段立勳,诨名“黑雲劍”,是暮雲派掌門人夏雨散人的首席大弟子。他為人爽朗豁達,武功高超,出手更是豪放大氣。

下山一年便結交了一幹江湖人等,其中便有武林四大莊之首“千蘊世家”的大少爺千鴻軒,與他已經成為了莫逆之交。

另外,江湖第一美女,人稱“碧仙蹤”的孟小帆乃是其紅顏知己,那荷包就是孟姑娘的女紅,那絲帕自然也是孟小姐所贈。正所謂“絲”者“思”也。

他這次前來大漠,是為了為前幾月江湖中發生幾宗命案尋找線索。但是來到大漠之後,一路上又結交了不少朋友。

段立勳與人交往,從來不使別人的銀子,尤其是和朋友應酬,更是常常一擲千金,結果一來二去,身上的盤川居然全部用盡。

原來騎得馬也當了,換了一匹好歹能走路的老馬;身上的華服也當了,反正俠客麽,有衣服穿就行,奢華與否他不甚關心。

他花錢從來不上心,依舊每日喝酒吃肉。竟不知道如今竟到了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這居然讓窮書生為自己結賬,怎讓段立勳不臊得頓足搓手。

“公子也說是‘萍水相逢’了。既然‘相逢’,必定有緣。看公子是江湖人士打扮,怎麽比區區這一介書生更加迂腐呢?”

那書生豁達地一笑,溫暖的宛如春日的朝陽。

“咔!”

李導演叫道,“很好,一次過!”

吳開顏立馬拿着冰鎮的茶水沖到了穆遠修身邊。

“熱死了吧,快點喝水。本以為這裏比江南影城要好些,結果中午居然那麽熱。”

拿着手裏的劇本,吳開顏心疼地為他扇着風。

“你演的不錯。”

華牧之坐在一邊,接受化妝師的補妝,一邊轉過頭來對着穆遠修笑道。

穆遠修還算是半個新人,但是第一次和自己對戲居然一點都不緊張,表情和臺詞都接的接的恰到好處。要知道很多和自己合作過的老演員都往往達不到這種穩健的臺風呢。

之前被崔景梵拜托要好好帶他一下時,華牧之還有些不以為意,現在卻不禁欽佩起崔景梵選人的眼光了。

穆遠修朝他點了點頭,拿起茶水小口地抿着。

華牧之身邊圍着四個助理,有捧着茶水的,有捧着電扇的,有捧着劇本的,還有給他按摩的,架勢大的吓死人。

不過衆人對這種派頭見慣不驚了,反正像華牧之這樣的大牌,再帶多些人來也是正常的。據說有些明星非但要帶助理,還要帶///寵///物,以及專門照顧///寵///物的保姆。

別的不說,演女主角的季娴彩,從沒拿過什麽獎,演雷劇白蓮花出身。就因為是女主角,和華牧之配戲,自己也配了三個助理伺候着。

這麽看來在上部戲裏時不時甩大牌往保姆車裏鑽的林莉莉就是個笑話。

想到林莉莉,穆遠修轉過頭,在角落裏看到她正一臉不甘心地看着正在接受首席發型師做造型的季娴彩,眼裏是滿滿的嫉妒和不甘心。

感受到了教主的召喚,林莉莉身體突然一僵,緩緩地轉過頭來,望向穆遠修。

穆遠修朝着華牧之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乖巧地點了點頭。雙眼卻是一片茫然,仿佛沒有焦距一樣。

“莉莉,你怎麽了,中暑了麽?”

感覺身邊的人有些不對勁,一旁正在為她做頭的發型師關心地問道。

“做什麽?哎呀,你弄疼我了!”

捂着頭發,林莉莉不善地瞪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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