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蘭嫔怎麽了?”賈筱筱一邊問,一邊跨進正殿內。

她剛走進來,頓時裏頭就一片慌亂,釵環聲,衣物摩擦聲此起彼伏,嬌滴滴的女聲次第響起:“皇上吉祥。”

賈筱筱的手剛伸出去,忽然一陣環佩聲響起,一個熟悉的人影沖着她飛奔而來,邊跑還邊帶着哭腔道:“皇上,您要給臣妾做主啊皇上!”

聽到淑妃标志性的聲音,賈筱筱忍不住太陽穴一跳,仿佛回到了剛才。

賈筱筱之前正在和禮部他們商量兩日後的耕籍禮的事情。

禮部呈上來的折子厚厚一疊,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頭大。偏偏甄承祐看也沒看,只是讓她自己看着辦。偏偏這耕籍禮是國家大事,關系着一年的收成。參加的人不光有臣子宗親,更有專程從民間挑來的耄耋老翁,共同參與與見證,祈禱今年風調雨順,糧食滿倉。這種下的糧食還要在秋季賜下去。若是收成不好,那皇帝是要下罪己诏的。因而,賈筱筱十分重視這件事,特意召了禮部專程一一問詢。

孰料,禮部的老大人們一看到“皇上”這樣重視,頓時就拉着他不放了,滿嘴的之乎者也,引經據典,只把賈筱筱弄得滿頭都暈。好不容易把事情都過了一遍,只差最後排練了,她抽出空去出恭,誰料,居然聽見了安兒奶聲奶氣的聲音。

賈筱筱連忙回去,正想和甄承祐商量,居然進去後只看到了安兒。直覺告訴她不對勁,賈筱筱連忙問了桃紅。果然,這一問就更有問題了。賈筱筱吩咐趙有才去給禮部的人說明日再練,然後就帶着沈福大踏步地往後宮走來。

誰知,剛脫離了一個苦海,就碰上了淑妃。賈筱筱連忙收回手來,在她撲過來之前往前走了幾步,沉聲道:“都起來吧。坐下說話。”

賈筱筱坐下後,衆妃嫔這才坐下。她端起茶潤了潤嗓子,這才沖向皇後的方向道:“朕在外頭聽見了你們說蘭嫔,蘭嫔怎麽了?”

皇後嘴角的酒窩微深,眼睛微微一彎就要說話。她剛啓口,一個字還沒說,淑妃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了過來:“皇上,您看看蘭嫔在臣妾生辰之時送了臣妾什麽!臣妾,臣妾真是太害怕了。”

皇後臉上挂上了關切:“皇上,不若先看淑妃妹妹方才發現的東西吧。”

果然淑妃不管是跌了幾跤,都不會學乖的。賈筱筱轉向下頭:“沈福,拿來朕看看。”

沈福立刻躬身向前,來到淑妃的面前。淑妃立刻指着地上的一個東西說道:”就是那個。”

沈福順着淑妃的手指看去,當目光接觸到地上的東西時,心中暗暗一驚,臉上頓時凝重了起來。他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袖子墊着自己的手,将那個東西拾了起來,低着頭将那東西捧到了賈筱筱的面前:“皇上。”

賈筱筱正在喝茶,聞言擡眼往沈福手上一瞧。就看了這麽一眼,她立刻瞪大了眼睛,嘴裏的水差點兒沒有嗆到嗓子眼兒,咕嘟一聲就咽了下去:“這是……”

“皇上!這是蘭嫔在前兒臣妾生辰時送給臣妾的美人瓶中裝的。”淑妃說着就抹起了眼淚,“皇上,這蘭嫔根本就不是想要慶賀臣妾的生辰,這巫蠱魇勝之術,分明是想要讓臣妾死啊!”

巫蠱魇勝,千百年來響當當的名字,多少人為此送命。尤其是宮鬥文裏,可是屢見不鮮。賈筱筱穿的這本書裏也不例外,原女主林恬簡開場之所以會進慎行司,就是因為她被牽連進了一樁巫蠱魇勝裏。

然而,她記得那裏面,發現巫蠱娃娃的人是賢妃,而蘭嫔根本就跟這個事情沒有任何關系。怎麽到這裏,事情件件掉了個個兒?

然而,雖然心裏疑惑,她卻并不敢怠慢。賈筱筱拿起了那個布娃娃,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就是一個布娃娃。娃娃頭上還編着發髻,五官歪歪斜斜,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仔細用手摩擦一下,這個質感就是普通的麻布。這個顏色和質地,倒真的是在喪時才用的。只是……賈筱筱擡起頭來,看向淑妃:“淑妃,你仔細看過這個嗎?”

淑妃搖了搖頭,紅紅的眼圈兒顯出了滿滿的委屈:“臣妾就看了一眼腦袋就懵了,根本沒有來得及細看。皇上,請您一定要明察啊!”

賈筱筱看向她:“所以,這上面具體有什麽,你是不知道的?”

淑妃搖了搖頭:“臣妾不知道。那日生辰禮太多,都先入庫了。若不是今兒個柳綠說出來,臣妾還被蒙在鼓裏。”說着,她就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賈筱筱不置可否:“你是說,這是柳綠告訴你的?柳綠可在?”

“奴婢柳綠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柳綠行禮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柳綠,這個美人瓶和布娃娃,除了你,還有誰經手過?”

柳綠擡起頭來,飛快地看了甄承祐一眼:“這美人瓶是蘭嫔娘娘交給奴婢的。本來奴婢領了命就要走,誰料娘娘喊住了奴婢。再然後,娘娘就在裏面放了這個,當時,桔青也在。”

“哦,這樣。”賈筱筱點了點頭,忽然開口道,“張嬷嬷可在?”

張嬷嬷立刻上前:“回皇上,老奴在。”

賈筱筱微微一颔首:“沈福,你過來。”沈福過來後,她在他的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說完後,她手一揮:“朕已知了,帶她們下去吧。”

沈福連忙退下,在張嬷嬷耳邊說了兩句什麽。張嬷嬷領了桔青下去。沈福走到了柳綠的面前,手中的拂塵微微晃動:“柳綠姑娘,跟咱家這邊來吧。”

見兩人被帶了下去,滿屋的妃嫔愣住了。瞧見兩人要離開,淑妃立刻說道:“皇上,您這是……”

賈筱筱擡起手止住了她的話,轉向了甄承祐:“蘭嫔,朕問你幾句話。這個布娃娃,你可曾見過?”

“不曾。”甄承祐表情都沒變下。

“這個布娃娃是什麽布做的?上頭有些什麽花紋字樣”

甄承祐臉色微沉,重複了一遍:“不曾見過,所以不知是何所做,更不知上面有什麽花紋字樣。”

“那,柳綠桔青所說之事,你可承認?”賈筱筱繼續問道。

甄承祐盯着她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怒氣,但饒是再生氣,這種場合也只能壓下去:“我從不曾吩咐她們做的事情。淑妃娘娘生辰前幾日,從早到晚,順婕妤一直與我對弈。”

“順婕妤,可有此事?”賈筱筱看向順婕妤。

順婕妤連忙點頭:“是,臣妾接連找了蘭嫔姐姐兩日,都是早上辰時剛過即去,申時過後才回。臣妾并未見過有這對美人瓶。”

“那也有可能是你去之前就先安排了,或者是晚上吩咐的。再或者,人家就是打着主意找了個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誰知道呢?”王嫔忽然嘟哝了一句。

“王嫔,請慎言。”甄承祐轉向她,“我有何理由要害淑妃娘娘?”

王嫔輕笑一聲:“這誰知道,許是你嫉妒淑妃娘娘的寵愛和家世也說不定。淑妃娘娘生辰那回我就覺得奇怪,平日裏淑妃娘娘和你八竿子都打不着,根本沒有交道,你怎麽會巴巴将宮女送來幫忙現在才知道,你居然包藏着如此禍心。”

甄承祐眸子幽深:“我從不曾吩咐手下的任何人去淑妃娘娘處,更不曾吩咐放什麽布娃娃。至于她為何會出現在淑妃宮裏,這恐怕要問淑妃了。”

“你居然還倒打一耙!”王嫔癟了癟嘴,“若你沒做,你怎麽會将貼身宮女送回尚宮局,還怎麽都查不出那宮女的問題。我看,你這是想滅口吧!”

“我什麽也沒做,自然不用滅口。”甄承祐看向淑妃,“我倒是很疑惑,我明明吩咐去傳膳的宮女,為何那日會被淑妃召去宸時宮幫忙。”

淑妃頓時一聲尖叫:“你是說我自己害自己嗎?”

“行了!”賈筱筱止住了兩人的聲音,“皇後,你怎麽看?”

皇後略一沉吟,這才開了口:“臣妾記得那日淑妃妹妹生辰人手不夠,林才人領了各宮的宮女幫忙。不若将林才人喚來,問問她可記得柳綠是自己過來的,還是淑妃召過去的。”

林才人,還真是有存在感呢。賈筱筱看着甄承祐黑成鍋底的臉,坐直了身體:“那就宣吧。”

林恬簡沒一會兒就來了,行禮的時候身形一晃差點兒摔倒。賈筱筱滿身戒備地看着她:“林才人,你可記得柳綠?”

林恬簡微微一颔首:“妾身記得。”

“那柳綠是因何去的宸時宮?”賈筱筱正襟危坐,“是被淑妃宣召,還是她自願去的?”

“這……”林恬簡正要開口,忽然感受到兩道目光嗖地一下子投過來。登時,曾經淑妃說過的話又在她的耳邊回響。袖子中她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手心硌得生疼,半天,她才下定了決心:“是,自願的。”

林恬簡的話音落下後,正殿內陷入了沉默。淑妃正要說話,就在這時,沈福領着柳綠回來了,跪下回話道:“回皇上,奴才已是問詢了,柳綠說,這是棉布做的布娃娃,裏頭是碎步,上頭用朱砂寫着淑妃娘娘的生辰。”

張嬷嬷緊接着領着桔青也回來了,跪下就道:“回皇上,奴婢問的結果是,這是錦緞做的布娃娃,裏頭是棉花,上頭用紅胭脂寫着淑妃娘娘的生辰。”

在場衆人臉色一變。林恬簡身形一晃,喉頭一陣腥甜湧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賈筱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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