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4
當林太郎拆開包裝着咖啡布丁的盒子, 和茉莉準備一起享用下午茶甜點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林太郎拿起手機，對着茉莉做了個‘看吧’的表情。黑發的小姑娘拿着勺子挖下一塊布丁送入嘴裏，嫌棄似地瞥了少年一眼。
“太宰桑, 真是稀奇呢。”少年的嗓音帶着淺淺的笑意, 太宰治在電話那邊翻了個白眼，他以一百個蟹肉罐頭發誓這小鬼老早就等着他這通電話了。“哪裏哪裏, 森君可是大忙人呢, 一通電話等了十幾分鐘的忙線。”
太宰治的語調聽上去七拐八彎, 仿佛歌劇裏掐着喉嚨的唱腔，至少在一旁的茉莉就受不了似地身子狠狠地抖了抖，跳下桌子端着布丁跑到那邊的沙發去了。
“太宰桑是生病了嗎, 嗓音聽上去很奇怪哦。”少年‘好心’地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暫時充當一下醫生的職責哦。”
“當然, 我會給你打七折優惠。”
“哎呀，我可信不過森先生那庸醫般的技術，森君現在連行醫執照都沒有拿到吧。”
“畢竟像太宰桑這樣吃亂七八糟的藥卻沒有死掉的樣本目前也就這一例呢，一般人的治療方法當然不能起效。”森林太郎一點都不為對方陰陽怪氣的話生氣, 他現在可是被主動找上門的一方，“那麽，太宰桑不惜等待十幾分鐘也要打這通電話, 只是來找我聊天的嗎?”
“雖然我個人并不介意，但很抱歉，我最近可是很忙的，并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呢。”
“忙着到處拉盟友嗎。”太宰治毫不客氣地說, “你最近可是大出風頭呢, 比起黑手黨倒更像是演員, 真是辛苦你了呢。”
“連領事館都能站到你這邊，還真是佩服呢。”
“優秀的人自然會選擇對他們而言最有利的團體。”森林太郎的手指輕輕地敲擊着桌面，“感謝您的誇贊，太宰桑。”
這小鬼比他還不要臉！太宰治的嘴角抽了抽，勉強将嘴角維持在一貫以來的虛假弧度：“撇去那些無聊透頂的話吧，森君，你就敢如此确信，我們會站在你那方？”
“你真的覺得，森先生會放任你擁有如此大的權利而什麽都不做嗎？”男人話語中夾攜着微妙的挑撥意味，“可不要覺得什麽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吶，森君。”
森林太郎紫紅色的眼瞳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太宰治這套激将法他以前早就和老頭子玩膩了。嘛，不過看在對方打了通電話的份上，加上他們樓下那家咖啡廳做出來的咖啡布丁的味道的确不錯，他就好心地多說幾句吧。
“比起關心我和父親的私人感情，還是公事更适合我們之前的對話呢。怎麽，閣下有沒有決定好接受我們的委托呢？”
“啊呀，我們有不接受的權利嗎。”
Advertisement
“當然有。”少年的語調依舊維持在那疏離的溫和，“我可沒有派人拿着槍壓在各位的頭上，這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一般性委托，就算被拒絕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後第二天電視上就會播出‘武裝偵探社拒絕委托’的負面消息了吧。”太宰治眯了眯眼，“你還真是喜歡玩弄輿論呢。”
“太宰桑，媒體不過是把一些實際情況播報出來罷了，我可不能控制每個人的想法哦。”林太郎咬下一口咖啡布丁，舔去勺子上沾染的淡奶油，連心情都被口腔中美妙的滋味而提升了些許，“不過嘛，我想武裝偵探社這樣的屬于‘正義’的組織，一定不會和恐怖分子為伍的吧。”
這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太宰治清楚地明白，武裝偵探社不得不接下這個“委托”，也就意味着他們和港口黑手黨站在了一起。偏偏對方還不打算給任何實質化的盟約，擺明了是想讓他們打白工。
“那麽，委托費森君打算給多少呢？”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不如先想辦法撈點好處。
林太郎轉了轉勺子，光滑的弧面折射出的一點微光沒入眼瞳，如同陽光下支離破碎的鏡面。
“之前我向偵探社擺出了兩個交易，其中一個已經完成，那麽第二個，泉鏡花父母的相關資料，不知各位還想不想要呢。”林太郎的話語輕飄飄的，仿佛這并不被他放在心上，只是覺得心情不錯随手拾得的一顆石子。“中島君應該已經說過了，我很讨厭小偷哦。”
“啊，對了，勸閣下不要打我的下屬的歪主意哦，他們可是很忙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和閣下寒暄。”林太郎微笑着說，“畢竟，我這個人可是很愛惜面子的哦，誰讓我丢面子，誰就會是今日的“組合”哦。”
“怎麽會呢，畢竟我們是正義的偵探社嘛。”太宰治借用對方的話假惺惺地說，“敦君都對你的印象可是不錯哦，甚至還提出了連社長都大吃一驚的提議。不過，既然是勤奮的後輩的期許，我這個做前輩的也不得不答應他呢。”
“哦？”
“轉告森先生，社長想要和他進行一次會面。”太宰治說，“森君想來也可以哦。”
“會面的內容是什麽？”
“嗯哼，比如——‘合作’。”太宰治彎了彎唇角，“畢竟森君為了把我們綁上戰車，可是砸了那麽多錢哦。”
“首先，我不得不糾正閣下一個錯誤的認知。”林太郎放下勺子，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你覺得我是在單純地有錢沒處花嗎，僅僅是為了将各位拉到我們這邊？”
“組合敢在橫濱當着各位的面做出那樣的動作，依仗便是美國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金錢支撐。”
“經濟上的事，用單純的暴力可是無法解決的。”林太郎的嗓音依舊很平靜，如同冬日深林飛花似緩慢降落的冰霜，帶着一種寧靜而冰冷的節奏，“只有資本才能對付資本。”
“你和華爾街的合作，交易的內容便是組合的産業？”太宰治敏銳地将提取到的信息和之前得到的資料進行整合，而林太郎則是輕輕地拍了拍手，“經濟達到一定地步，就勢必和政治挂鈎。”
“鑒于我今天的心情不錯，就免費送閣下一個情報吧。”
“剛剛打電話來的，不僅僅是來自華爾街的公司，還有橫濱市長和參議員，以及來自東京那邊的外務局部長，而且，民意顯示對組合的憎恨正在迅速增長。”
“政治……”太宰治猛然意識到了對方話語裏的潛臺詞，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連聲音也壓低得到極低，“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對組合的報複，而是想要扶持政府裏的代言人。難怪，那個疑心病那麽嚴重的森先生這次居然會給你如此大的權利……”
“你盯上的不是森先生那把的椅子，而是橫濱市政府的市長席位！”
“我不過是想要安安心心地做生意罷了，再來幾次類似組合這樣的行為，我們可是會虧本的。”林太郎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之前就說過，太宰桑，你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
“是嗎，那麽森君倒是給我一個讓我駁回剛剛那句話的理由呀。”
“嗯……我是個和平主義者哦。”
“……”太宰治臉色扭曲，這個死小鬼當他是傻子嗎。
“這是真心話哦，我的确是一名和平主義者。”林太郎看向窗外的夕陽，他笑着伸出手，手指之間的縫隙漏出幾絲橘紅色的光輝，如同燃燒着的炙熱火焰。而這光輝卻并未驅離黑暗，而是維持着一種光影的奇妙和諧，在少年的臉龐上起伏着。
“言歸正傳吧，太宰桑。資金，資源，影響力，華爾街和政府都可以提供給我，而合作的基礎是利益交換，互相共贏。”
“那麽，你們呢？”
他唇角的笑意驟然收攏，連聲線都在那一瞬間仿佛抹上了冰冷的霜花：“作為合作的盟友，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