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淨身出戶的原配26 (1)
好不好東姝沒有表态, 她就算腦袋暈乎了也知道這不是個能随便應下的問題, 只使小性子讓他先說。
江湛拗不過她,也只好先老實交代自己的身份背景。
但因為他的身世有些狗血,這三言兩語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清楚。
江湛想了想,決定從頭說起, “在上個世紀70年代, 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媽處的對象在戰場上沒能回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懷着我然後嫁給了現在的丈夫。”
東姝微怔,有些了然:所以江湛是個遺腹子?難怪他從不提父親。
“她嫁人懷孕之後去醫院檢查才發現月份不對, 肚子裏的孩子明顯不是丈夫的。可她的身體狀況又不适合拿掉孩子,也不敢跟才新婚不久的丈夫坦白, 所以她只能将錯就錯瞞下來,因此對丈夫充滿了心虛和歉疚。”
說到這裏,江湛嘲諷地笑了一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事情她丈夫比她更清楚。”
東姝懵了一下,有些不解,“那她丈夫為什麽還……”
江湛的嘴角翹着淡淡的諷刺,“因為他非常想要往上爬,而女方的父親恰恰能提拔他。所以他裝聾作啞, 裝作無比歡喜、無比疼愛懷着孕的妻子。”
東姝:“……”
這種男的一朝得勢肯定就要立馬翻臉了, 甚至還把自己曾經的“忍辱負重”當做對方給他的恥辱報複回去。
那這所謂的妻兒肯定要落不得一個好,而江湛恰恰就是那裏面的兒子。
所以,東姝有些擔心地問, “那後來呢?”
“後來,”江湛眼睛裏有說不出的涼薄和嘲諷, “他想要的權勢得到了,女方的父親也去世了,他在老家的妻子兒女甚至孫子就找過來了。”
“孫子?!”東姝當即驚得倏地一下睜大了眼,“他竟然都有孫子了?!”
“嗯,他孫子跟我同歲。”江湛嘴角扯出說不出的厭惡和唾棄,“他比我生母大十八歲,而他的大兒子跟我生母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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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姝驚得無語凝噎:“……”
江湛看她似乎有些被吓到,安撫地撫了撫她的長發,“那個時代,很多在部隊年紀大的軍官都喜歡娶年輕漂亮的護士或文工團什麽的。他娶我生母時38歲,年輕有為;而我生母當時20歲,風華正茂。”
“那、那他不是早就有妻兒了嗎?”東姝不是很理解,這個世界又不像她原來的世界可以三妻四妾,“你生母為什麽還會同意嫁給他?”
“那是在老家的,沒人知道。”江湛嘲諷地冷笑了一下,“他從軍十多年從來沒回過家,也沒往家裏寄過信,更別說撫養費什麽的。但他在老家上有二老、下有倆小,全靠他第一任妻子養。而他卻心安理得地一個人在部隊潇灑,所以部隊裏的人都以為他是孤家寡人一個。”
東姝:“……那他第一任妻子都沒氣得砍死他嗎?”
江湛為她這外放的小暴脾氣笑了一下,“他一去十多年杳無音信,而且他離家的時候很多地方還在戰亂沒有解放,所以他妻子以為他死在戰場上了。”
東姝:“……”
好吧,這确實誰都會這麽認為。
“那後來他妻子怎麽又來找他了?”東姝問,不是都以為他死了嗎?
江湛提起那個人眼睛裏就充滿了極度厭惡的冷意,“是他自己寫信回去說的,也是他讓他妻子帶着兒女家人來京市找他的。”
“嗯?”東姝實在不太懂他這騷操作有什麽目的,“那他置你生母于何地?又如何跟你生母交代?他不怕重婚罪嗎?”
“我生母早就被他給忽悠傻了。”江湛眼底浮現淡淡的諷刺甚至是悲哀,“他在她父親過世時為了表示對她的愛重,坦言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他依然視若己出不說出來只是因為太愛她,把她給感動得不行。”
“然後,他平常又總透露出想要個親生孩子的意思,可她偏偏是難孕體質,本就對他無比歉疚的她甚至都想過去鄉下尋摸個漂亮幹淨的小姑娘借腹生子。”
東姝:“……”
三觀有點崩裂。
“恰巧,”江湛無比嘲諷地冷笑了一下,“他這時突然受傷昏迷了,然後醒來後發現自己失憶現在又恢複記憶了,然後就想起來自己老家還有妻子兒女來着。”
艹!一個爆粗口的髒字被東姝死死地抿在嘴邊沒蹦出來,臉上的表情都忍得有些崩裂,“……失憶?真的假的?”
江湛嘲諷淡笑了一下,“真的假的重要嗎?她相信就好了。”
東姝知道他說的“她”是指他生母,有些不可思議,“她信?!”
江湛的諷刺極淡,甚至有種心如死灰的漠然,“她信,她感恩涕零,終于沒有害他斷子絕孫。”
東姝:“……”
這故事狗血得她都已經不知道無語多少次了。
不行,她得緩緩。
東姝消化了好一會這令人無語至極的事才繼續問,“然後他左擁右抱、嬌妻美妾,一大家子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
說起這些事江湛一直有點冰冷的眉眼,因為她這嘲諷如春風吹化了河冰般和緩了些,笑了笑道,“那倒沒有,她父親雖然不在了,但還有很多得力部下虎視眈眈地盯着他,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老首長的女兒。”
“這也就是他為什麽一直哄着她,甚至願意娶個懷孕女人的根本原因。他不僅想要她父親提拔他,還想要她父親那強大的人脈資源。”
東姝聽得感嘆,“好一個心機深沉的鳳凰男啊!”
“可不就是。”哪怕那男人現在爬得再高,江湛也打從心底鄙夷唾棄他,“他一輩子就靠着女人,踩着女人父親的骨血一步步往上爬。可惜她卻把這種豺狼虎豹當成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當作真命天子一般愛慕感激,跟沒了腦子一樣。”
唉!東姝心裏無聲輕嘆,被愛情忽悠傻的女人智商為零啊!
“那後來呢?”東姝問,“後來這事怎麽處理了?這有兩個妻子算是他犯錯誤了吧?部隊不是最紀律嚴明嗎?能允許他犯這樣的錯誤?”
“他打着自己失憶的名號表示自己不知道,不是故意犯錯的。”江湛卻覺得這是他早就謀劃好的,“而且,他跟鄉下的妻子沒有領證,又十多年沒見過面,再加上我生母又不計較不追究,這事就不了了之。”
東姝:“……”
這也太便宜那渣男了。
看她不認同的神色,江湛無奈地道,“有句話叫作法不責衆,當時的大環境下,那種“家裏有無證老妻、又另娶小嬌妻”情況還挺多的,不止他這一例。”
江湛都嚴重懷疑那男人就是見多了這種情況,才會打這種主意的。
東姝不太清楚那個年代的情況,“那總不能讓他同時擁有兩個妻子吧?”
江湛嘲諷勾起泛着冷意的嘴角,“他為了表示自己的重情重義,說妻子在老家幫他贍養了雙親、撫養了兒女那麽多年,他不能忘恩負義丢下他們不管,所以想把家人接到京市盡到一個為人子為人父的責任。”
“至于老妻,就當是前妻,離婚不離家的那種,繼續幫他照顧老父老母。”江湛越說下去眼底的嘲諷和冷意就越重,“對于這一點,那時還年輕的我生母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因為她不想照顧鄉下公婆。”
“然後他老家那一大家子就上了京,一家團聚了?”東姝有些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江湛點頭。
“那你呢?”東姝發現他說這些事沒怎麽說到自己在其中的影子,“當時你是個什麽情況?”
自己老父老母以及妻兒都能丢在鄉下不管不問十幾年的男人,能對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人真心好?
還有江湛他那個生母,被男人的虛情假意随便騙騙都能騙傻的女人,一看就不靠譜。
果然,江湛繼續說道,“我生母生我時遭了大罪,躺了床上休養了足足半年才好。因此她對我是又怨又恨,怨我不是她愛人的孩子讓她對不起愛人,恨我的出生壞了她的身體讓她不能給愛人一個親生的孩子。”
“所以我從小是外公外婆帶大的,她從來沒有親近過我一次,把我當成她的恥辱,甚至把我當一個肮髒玩意兒那般憎惡。還有那男人,說是對我視若己出,但從來沒拿正眼瞧過我一次,更別說親近了。”
“直到我七歲那年,外公外婆相繼去世,不得不接手我的他們倆就立馬把我扔到子弟兵訓練營,說是治治我嬌氣的毛病。然後他們倆就去接回了那男人親生的一大家子,再也沒管過我。”
“嬌氣?”東姝有些好奇,“你小時候很嬌氣嗎?”
江湛微微搖搖頭,“不是嬌氣,是因為厭食症身體不好,從小就瘦弱。”
東姝聽得直皺眉,“那你才七歲,他們怎麽能不管你?!你自己咋過?”
“他們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地不管,他們有給生活費的,只是說我不愛吃飯就是被我外公外婆給寵壞了,堅持要我呆在訓練營裏治治嬌氣的毛病。”
江湛嘲諷冷笑,“這做父母的都這麽說了,外人當然不好管。好在訓練營裏有個我外公的老部下很照顧我,我才勉強平安長大。”
“那時候你應該很傷心吧?”東姝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到底是真嚴厲還是假關心其實幼崽都能感覺到的,“你那個時候應該還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個男人親生的吧?”
江湛點頭,“小時候我也經常想不明白,為什麽我父母雙全卻過得連孤兒都不如?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被象征性地接回去一次,像個外人一樣看他們合家歡樂,甚至吃飯都不讓我上桌。”
東姝聽得拳頭都硬了。
江湛垂下眼簾,神色淡淡,“後來習慣了麻木了我就漸漸不去想了,只想快點長大快點獨立快點離開那個讓我窒息的家。”
“可等我終于成年、終于考上大學可以離開家的時候,他們夫妻倆卻調換了我跟他們孫子的學籍資料,讓他們孫子頂替了我的高考成績去上清大。”
“我靠!”東姝終于還是沒忍住爆了句在這裏學到的粗口,“這是違法的吧?”
“違法又怎麽樣?”江湛輕嗤,“法律只是道德的底線,可那夫妻倆不道德的地方多得去了。”
“那、那你就任由他們孫子頂替你上大學嗎?”聽他曾經被這麽欺負,東姝有些急地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你沒鬧嗎?”
一個部隊軍官居然敢做這種事,若是被揭發出去肯定得玩完!
江湛不是沒鬧,“高考落榜我就不信,我就想辦法去查自己的成績。後來被那男人察覺,他就協同我生母來威脅我,不許我再查了。因為我有外公的人脈,堅持查的話肯定能查得出來。但只要查出來,那男人仕途也就到頭了。”
“他們怎麽威脅你?!”東姝氣死了,這太欺負人了,還是兩個大人欺負一個孩子,而且還有一個是親媽!
江湛倒是還算平靜,“他們起先還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說我考差了還不肯承認自己失敗,還裝模作樣地勸我複讀再來。我不信,我自己的成績我清楚,我堅持要查我的。”
“後來他們被我逼得沒辦法,承認了是他們調換了我跟他們孫子的學籍資料,所以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是本來考得很差的孫子,而落榜的人自然就變成了我。”
“然後他們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我學習成績好,今年落榜了明年再考一次就是,讓我這個做小叔的幫幫大侄子。”
東姝聽得沒忍住怒罵,“無恥!”
“可不就是無恥!”江湛冷笑了一下,“我沒同意,但當時也沒想要告發他們。畢竟那時候在我心裏他們還是我的親生父母,雖然對我冷漠無情,可我也沒想過要害他們倒黴,我只是讓他們把學籍調換回來。”
“他們自然不同意,可我又堅持要拿回我的學籍,然後就鬧翻了撕破了臉,最後說出我不是那個男人親生孩子的事情,說他們養了我這個野種十八年,讓我用這個高考成績還他們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我靠!”饒是脾氣再好的東姝都氣得想罵人了!“無恥!太無恥了他們!他們怎麽這麽卑鄙無恥不要臉!”
然後又急急地問,“那後來呢?你不會真同意了吧?”
“我當時深受打擊,整個人是混亂的。”但現在江湛想起來,“可似乎又有一種終于可以解脫了的輕松。”
因為急于擺脫那樣的家庭,“所以我同意了,用這個買斷恩情、也斬斷親情。我同意讓他們孫子冒名頂替我,但從此以後他們不再是我的父母,以後他們是死是活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從那以後,生死不見,老死不相往來。”
東姝有些皺眉,“可你媽怎麽着也是你的親生母親,怎麽斬得斷?這血脈親情,就是法律也沒法斬斷吧。你們這樣說說,法律是不認的。”
這一點江湛當然知道,“口說無憑,所以當時我們寫了斷親書,立了保證,三人都簽字摁了手印,并且我還錄了音。如果他們敢反悔,我就會把這事給捅出去,那男人照樣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那一家子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招惹我。我就當他們全都死了,他們也當我死了。”
東姝:“……”
突然發現他也挺狠挺絕的,但感覺他這樣做特別爽。
“那後來呢?”東姝眼睛亮閃閃地問,“後來你是怎麽過的?”
江湛嘴角微翹,擡手撫了撫她那格外柔順的長發,“在那以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從來都不是我的家,靠着外公一些老部下的幫助,從此半工半讀,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然後慢慢地有了自己的事業,直到現在。”
東姝看着他的眼神是心疼又驕傲,她就知道她的阿湛哥哥無論跌入怎麽樣的泥潭裏都能自己爬起來。
只是,東姝想起什麽皺眉,“不是說老死不相往來嗎?怎麽上次你還去了你生母的壽宴?”
“那是因為他們遭了現世報。”江湛嘲諷冷笑,“他們那個孫子仗着有個軍官祖父驕縱疼寵,從小就不學無術,哪怕搶了我的學籍去清大上了大學,也猶如聽天書一般,根本就聽不懂,學業更是跟不上,每次考核的成績都慘不忍睹,然後被學校給勸退了。”
東姝頓時如三伏天喝了冰可樂一樣,爽得大快人心地笑道,“活該!”
江湛知道她是在為他抱打不平,也笑了笑道,“這事在當初鬧了個挺大的笑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孫子能去上清大有貓膩。不過當時我這個苦主不計較,那男人也算是位高權重,就沒人去查是怎麽回事。”
“不過,那個廢物孫子人沒多大本事,氣性卻大,受不了別人或明或暗的冷嘲熱諷,惱羞成怒地直接在外面橫行無忌地放話說反正他祖父厲害,他再怎麽樣也比大多數人強,然後就被很多大學給明言拒在門外。”
“因此大家都知道了他是有名的廢物點心,然後他就愈發地惱羞成怒自暴自棄,不上學也不肯上班,直到現在也還只會吃喝玩樂在家啃老。”
東姝:“……真是造孽。”
這孩子應該完全是被家裏給寵廢了。
江湛不置可否地笑笑,“還有那男人跟我生母年齡一樣大的兒子,可能是從小在鄉下長大沒學什麽本事,而且年齡大得都有孩子了不好入伍,那男人再怎麽安排當年也只能安排他進了個大廠當了個不大不小的主任。”
“後來下崗潮時他因為表現不好沒做出什麽成績丢了鐵飯碗,又眼紅很多人做買賣賺了大錢就下海做生意去了。”
“可惜他經商的能力一般,那男人再怎麽為兒子籌謀幫助也沒用,幾經失敗差點把家底給賠盡了還是一事無成。”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也因為他年齡太大了又沒本事,就只能給他謀了個給軍屬大院看門的後勤職位,沒有實權也沒有利益,毫無前途。”
“還有那男人的女兒,當年剛到京市的時候倒是給她謀了個軍官人家,可惜後來那家犯事倒了,差點被連累的男人趕緊讓女兒離了婚。後來嫁了個別有用心的心機男,現在就被那心機男一家吸着血甩不開。”
東姝沒忍住幸災樂禍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江湛揉了揉她的頭,笑了笑繼續道,“底下子孫沒有一個有出息的,那男人年齡到了也退下來了,更是因為當年我的離開讓外公的部下排擠打壓他,不僅讓他從此再也沒有升遷過,還讓本來就根基不穩的他離開之後就直接人走茶涼,沒什麽影響力了。”
東姝聽到這裏明白了,“所以,他又打上你的主意了?”
江湛點頭,“既然軍政體系無論他怎麽安排怎麽努力,子孫都沒本事走下去,他可不就把目光投到了已經在商業上小有成就的我身上。”
“尤其是之前我身體一直很不好,瘦骨嶙峋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我命不長,随時都可能會死掉。所以那一家子也都在等着我死,等着我死後我生母繼承我的遺産好瓜分。”
東姝:“……不是說已經斷親斷恩,從此生死不見、老死不相往來嗎?他們怎麽還有臉垂涎你的東西?!”
“沒事。”江湛也沒給他們機會,“我早就立好了遺囑,我死後我所有的財産都會充公,一分錢也不會留給我那所謂的生母。”
東姝聽他這麽說,心裏是既心疼又為他這樣的人生感到悲傷難過。他這輩子怎麽倒黴呢,遇上那樣的父母。
“那上次你跟我說,回去給生母過五十大壽是怎麽回事?”東姝想着當初都已經那麽決裂了,按理說江湛應該不會搭理他們了才是,“不是說再也不往來了嗎?你怎麽又去了?”
江湛嘴角微微嘲諷地輕扯了一下,“其實自從我把事業做大賺了錢,大概是聽了那男人的撺掇,那女人就時不時地來關心我,送吃的送穿的。我一般不怎麽搭理她,惹煩我了就直接放當年的錄音,讓她想找死就直接說,我随時可以成全她。”
東姝:“……”
可以的,也是個狠人。
可她就喜歡他這麽幹脆利落的性格。
“至于上一次,”江湛神色嘲諷地好似在說什麽冷笑話,“她跟我哭訴她的兒女子孫們不怎麽把她當回事,她的丈夫也不怎麽在意她了。她心裏苦悶,想念我這個親生兒子。還說她好歹生了我一場,給了我一條命,我不能這麽無情無義。”
聽到這裏,東姝血壓一下子就高了!
她就知道,那女人最後還會用所謂的生恩來綁架他!
遇到這樣的生母,真的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黴了!
該不會是上輩子阿湛哥哥殺的人太多了,這輩子才這麽倒黴吧?
“她亂七八糟地說了很多,中心意思就是讓我回去給她撐腰。”因此江湛猜測,“我若去了,那惦記我財産的一家子就會以為我還把她當回事,他們就會把有我財産繼承權的她當回事,會繼續把她當姑奶奶哄着供着。”
東姝突然覺得那女人也挺可憐可悲的,“那她就那麽甘願被他們利用指使?”
“誰知道。”江湛搖搖頭,也不關心,“我一開始沒搭理她,但她拿我外公外婆的遺物跟我交換,說讓我去在壽宴上出現一下就好。”
所以,“為了拿回外公外婆的遺物,上次我就去了那麽一次,在她那熱熱鬧鬧的壽宴上露過一次面,拿了遺物就立馬走了,話都沒多說一句。”
“可能就是在那次之後,她自以為是地給我訂了什麽未婚妻。”江湛覺得荒謬又可笑,“估計是想以此逼我再次回去找她吧,我懶得搭理,反正那什麽未婚妻我又不承認。”
東姝:“……”
牛逼了他這位親媽,還能有這種騷操作。
想起什麽東姝又饒有興致地問,“那他們看見已經恢複健康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江湛回想了一下他當時出現在壽宴上,那一大家子的震驚失望、以及臉色大變的表情,“好像還真的是。”
甚至還有憤怒的,大概是在憤怒他為什麽身體好了不去死了。
東姝倒是覺得,“這個未婚妻的事,我覺得應該是他們見你生母繼承你財産無望,就想通過婚姻和女人來掌握你,從而掌握你的資産。”
江湛不屑冷嗤,“他們還真會做白日夢!”
東姝擔心的是,“可你生母跟你到底有根斬不斷的血緣線,只要他們能厚起臉皮,肯定會不斷地來騷擾你。”
“沒事,我不搭理他們就是。”江湛倒是不怎麽在意,“我手上有那男人的把柄,他們不敢太過分的,頂多讓那個女人來膈應下我。只要我不把她當回事,她在我面前頂多是個跳梁小醜,可悲又可笑!”
東姝卻不以為然,“就算你有他們當年調換學籍頂替上大學之事的把柄,可那男人現在不是已經退下來了嗎?你現在捅出來對他應該也沒多大影響了吧?”
“有還是有的。”不過江湛的眉頭還是微微皺了起來,“大概會晚節不保吧。不過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他又是已經退下來的老革命,年齡還那麽大了,怕是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不會有什麽實際上的懲罰。”
東姝也點頭,“尤其是他現在又沒子孫在體系內,不怕有什麽壞的影響。按照那男人的無恥程度,肯定是寧願不要臉也要實際的利益。”
更何況,江湛那集團可不是一點兩點利益,可是能富裕好幾代的潑天富貴呢!
江湛皺了沒一會的濃眉又松開了,意有所指地跟她笑道,“所以咱們得趕快釜底抽薪,以絕後患。”
“嗯?”東姝當即不是很明白地頭頂冒出了個問號,“怎麽以絕後患?”
江湛看着她笑了笑道,“就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願不願意做我未婚妻?”
東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是很确定地問,“你是要拿我當擋箭牌?”
“嗯。”江湛眸中情深如許,笑盈盈地朝她伸出手,“擋一輩子的那種,咱們要不要再次合作愉快?”
東姝被他這一記直球打得有點措手不及,尤其是他那目光灼灼的熱烈又直白,燙得她手足無措得以前緊張時的小動作都激出來了——
就是下意識地擡手撫發,卻摸到頸邊的項鏈,趕緊生硬地岔開話題,“啊對了,這個項鏈……”
東姝擡手摸到後頸上鏈扣,“這玩意兒太閃了,被燈光一照射,閃了我一個晚上,讓我總感覺自己眼底有個藍點晃啊晃,可暈死我了。”
江湛看她有些慌手慌腳的樣子無奈含笑地收回手,“我倒是不知戴項鏈還有這個弊端,下次給你找不晃眼的。”
東姝試着自己解開項鏈,可幾次都沒解開,只好轉身背對江湛,“你快幫我取下來。”
江湛撥開她的長發,往下拉了拉羽絨服的衣領,露出的修長頸脖白皙如玉,好像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暗香,勾得他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眸色也暗了暗。
暗自深吸了口氣,江湛穩了穩心神,擡手輕輕地解開鏈扣把項鏈取下來,然後就随意地塞她手裏,“你留着玩吧,以後若是再有什麽宴會或許能用來搭配衣服。”
東姝低頭看了看手裏沉甸甸的白金藍鑽,擡眼似笑非笑地觑他,“你不會又想說這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吧?會閃光的破石頭?”
之前在宴會上,不少頗有身份地位的女士都目含羨慕嫉妒地、似有若無地打量她脖子上的這項鏈,甚至還有不少人就直接開口誇贊或打探問詢她這項鏈怎麽弄到的。
以前還沒多想的東姝就趁着去洗手間的時間,把系統拽上線問了一下這項鏈和之前那手表價值幾何,然後系統就跟她大致科普了一下這世上的珠寶首飾。
東姝這才意識到被江湛給忽悠了。
“咳!”江湛有些不自在地握拳抵在鼻下輕咳一聲,狡猾地耍賴,“反正在我眼裏,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不就是會閃光的破石頭?”
除了會讨女人歡心,他還真的沒看出有什麽其他價值。
東姝被他氣笑,把項鏈塞回他手裏,“行,既然是破石頭,那我也不稀得要。”
至于之前那塊鑽石手表,都送了她那麽久,她也不好還回去。
被她給堵回來的江湛:“……”
江湛無奈地笑了笑,找出項鏈盒子把項鏈裝回去,然後塞在她身上羽絨服的口袋裏,“這女式的配飾我又用不上,我留着幹嘛。”
東姝本想說留給他以後的妻子,但怕他趁機又提起剛才的話題,而他又不可能去主動招惹他的生母,就說道,“留給你以後的女兒用呗。”
江湛擡眼意味深長地沖她笑,“那是她丈夫該負責的事。”
所以他只負責他自己媳婦的珠寶首飾。
無形中被撩了一下的東姝:“……”
車內的空氣無端開始粘稠升溫,暧昧得讓東姝有些臉紅心跳。尤其是江湛那恍若幽深大海般的眼眸靜靜地看着她,更是讓她莫名地心慌無措。
東姝不自在地轉頭看向車外,注意到車子好像快到她家附近,納悶地扭頭問,“你不先回你那嗎?”
江湛看她左躲右閃就是不接招兒,哪怕他直球打得再好也沒用,無奈失笑道,“開什麽玩笑,大晚上的我能讓你一個人回去?”
“好吧。”她現在腦子似乎有些短路,還确實問了一句傻話,都怪他步步緊逼,“那明天……”
東姝本來是想問他明早想吃什麽早餐,江湛卻正了正色接過她的話,“你明天要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咱們先去見律師。”
東姝微愣,“見律師?”
“嗯。”江湛點頭跟她說,“現在可以把起訴嚴筝遺棄罪的事宜準備起來了。”
東姝恍惚了一下,“這就可以了嗎?”
她不是還是一顆脆弱的小雞蛋嗎?
就可以去磕碰硬石頭了嗎?
江湛比她清楚現今這複雜的人情社會,“今晚你已經進入了一些人的眼裏,向家就不敢輕易動你。因為一動就會有人盯上他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他們彼此間的利益競争。”
如果東姝還是之前那個無人認識的無名小卒的話,那向家自然敢随便動,因為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但從今晚過後,情況就不同了。
那麽多有分量的人都知道了東姝姓者名誰,倘若東姝出了什麽事,那些人能不知道?随便有哪個大人物随口問一句,多的是人去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而觊觎向家那些奶酪的人,會不利用這個機會把向家拉下馬?
所以只要有那些眼睛盯着,無論有沒有人會借力給東姝,向家都不敢随意仗勢欺人。
因為正義和道理在東姝這一方,只要能克制住向家以權壓人,她就完全能理也直、氣也壯地為自己讨個公道,且沒有後顧之憂。
更何況,他已經掌握了一些向家不清不楚的事,雖然不足以作為什麽證據,但只要有這些線頭,遞給跟向家有利益沖突的人,那些人自然會拽着不放去抽絲剝繭。
倘若向家不管不顧地非要向東姝發難,那就別怪他給他們向家找麻煩。
到時候,他看自顧不暇甚至自身難保的向家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對付她?
東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那我要準備些什麽嗎?”
“不用。”她這個事情江湛之前就跟律師仔細咨詢過,“其實這個都不用找什麽證據,因為你本身的存在和從小到大的經歷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但以防萬一,江湛還是做了兩手準備,“你從兩歲起被遺棄在火車站後流離失所、寄人籬下、遭人欺淩等證據,我都讓人給收集好了。到時候,你起訴父母兩人,官方會安排你們做親子鑒定。”
到那時,“鑒定結果一旦出來,祝華勝那裏為求自保,肯定會一口咬死嚴筝。那她遺棄你這個罪名,怎麽樣都逃不掉。至于祝華勝,他的罪名可能會輕一些。”
這一點東姝也早料到了,“這個我知道。”
所以她才沒在這上面跟他計較,畢竟他一直以為女兒早就夭折。
只要他能證明這一點,不管他是真無辜還是假無辜,都會變成真無辜,就看他到時候怎麽跟嚴筝掰扯。
說話間,車子慢慢地停了下來,是她家的巷子口到了。
東姝緊了緊衣服拎起手提包,準備下車,“那我先回去了。”
沒想到江湛也緊跟着她一起推開車門下去,“我送你。”
剛想說不用的東姝一下車就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驚訝地擡頭,“呀!下雪了!”
在靜谧深邃的黑夜裏、在昏黃溫柔的路燈下,漫天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似乎別有一番溫馨浪漫。
江湛一下車也被風雪吹了個滿臉,沒帶傘,就趕緊繞到車那一旁,把正仰頭看風雪的東姝的羽絨服帽子給戴起來,“我送你回去。”
“就這麽點路不用。”東姝有些艱難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