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前路
許斯瀾在林皓的帶領下, 一直在星夜城、永夜城和不夜城三城之間來回打游擊戰。
後來方格予的程序部成員們整頓好了終于參戰,且她和肖宴也逐漸适應了地形和環境, 這才正式和林皓的隊伍分割開,并将戰場主要固定在不夜城。
她和肖宴的主要任務是清除在不夜城發瘋的野怪們,以及收編幸存玩家,共同對抗外敵。
值得一提的是,某夜她開盾保護了一座樓裏的玩家免受大批荒原鬣狗的攻擊,正和他們解釋情況時,就聽見有個女孩子,歡喜叫了自己一聲。
“瀾姐?是瀾姐嗎?”
那女孩子斜編着一條麻花辮,戴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非常眼熟。
許斯瀾愣了一會兒,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穎穎?”
竟然是很久以前,和她一起穿越過某電影院副本的小姑娘,兩人在副本裏一直結伴行動,那時候駱白櫻和季楓也在。
她還記得當初穎穎和自己說過, 要提升實力加油通關,将來說不定會再見的。
結果就真的再見了。
“是我沒錯!”穎穎興奮地撥開人群跑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瀾姐, 我願意跟着你!我現在已經是白金了, 雖然等級不算高, 但還是挺能打的, 絕對不會拖後腿!”
許斯瀾也很高興:“沒問題, 我當然信你。”
“這位是?”穎穎将目光轉向旁邊的肖宴, 立刻又恍然大悟, “噢,該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 ”
許斯瀾萬沒想到久別重逢,這丫頭問起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八卦,不過也難怪,肖宴的長相身材實在是很出衆,和她站在一起,無論是誰都難免多看兩眼。
她擔心肖宴誤會,登時擺手解釋:“不不,這是我朋友,我倆……”
誰知話還沒說完,肖宴就輕描淡寫地接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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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是,但以後可能會是。”
“……??”
她回過頭去瞪着眼睛看他,很無語地壓低嗓音:“瘋了吧你?”
肖宴的神色極其坦然:“反正總有人誤會,倒不如讓他們誤會到底。”
“……”
長年累月在游戲副本中的歷練,讓穎穎練就了極強的察言觀色能力,她當即不再追問,一臉“我懂了不必多說”的高深莫測的微笑,迅速岔開話題。
“好了瀾姐,咱先不提這個了,咱們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棟樓是不是不能再住了?”
“确實不能再住了,你們如果相信我倆,就跟着我們一起撤離,最好是團結更多的玩家,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共渡難關。”
許斯瀾話音未落,就聽見樓頂傳來一陣劇烈轟鳴,緊接着整棟樓都跟地震一樣搖晃起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着火了”,她擡頭望去,見正有更多玩家慌慌張張從樓上方向跑來。
穎穎緊張詢問:“是哪裏着火了?怎麽引起的?”
“外面有好幾只渾身燃燒的大鳥,正在撞樓啊!”
“啊?”
聽了這話,在場的玩家們的緊迫感更強,畢竟他們剛才也見識過了許斯瀾和肖宴的真本事,這會兒徹底把他倆視為了救命稻草,紛紛表示同意加入。
“那咱趕緊走吧?走走走快離開這,你們去哪我們都跟着!”
肖宴環視四周,果斷揮手:“這邊。”
“都跟上啊別掉隊!”許斯瀾示意穎穎來自己身邊,她腳步未停,順便高聲提醒衆人,“游戲商城現在已經向全體開放了,每位玩家都可以免費領取五樣道具,千萬好好挑選自己需要的道具種類,珍惜機會!”
樓外,火光連天,這座曾經承載着無數玩家閑時記憶的城市,正在被撕開平和的面具,變成人間地獄。
而他們要做的,不再是設法逃生,而是勇敢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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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和方格予帶領各自的成員,接手了永夜城和不夜城的戰場,駱白櫻在這邊停留了差不多半月之久,然後就帶着季楓去副本援助戴舟夫婦了。
在此期間,幾人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即使見了面也說不上幾句話,又或者是,也無話可說。
情勢如此,大家心知肚明,說得越多,反而徒增消極煩惱。
戰線越拉越長,前路也越來越渺茫,能做的就只剩下堅持。
方格予利用治愈之力,在永夜城挽救了許多被萬相之靈操控的鬼員工,使它們重新成為反抗隊伍的一部分。
所以他幾乎每天都要損耗大量元氣,以致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沒抱怨過,因為他知道林皓也很艱難,應該說,所有的戰友們都遠比自己更加艱難。
除了死,一切都是小事。
“老林,其實我倒有點懷念十多年前系統開荒的日子了,畢竟那時咱們都還年輕,也很清楚自己在追求些什麽。”
至少那時候他們确确實實是朝着光明的道路在走,目标是在這座空間的土地上,創造一個新的未來。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在瀕臨毀滅的廢墟上,拼死守護搖搖欲墜的希望。
或許就連能不能等來黎明,都很難講了。
“十年前是咱們一起,十年後依然是咱們一起,誰也沒有缺席,這就夠了。”林皓将一瓶剛開封的水遞給他,聲音沉靜,“我們當初決定跟随指揮長的時候,早就該預料到了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你可以把這當作命運。”
“你不是一向最推崇逆天改命嗎?”
“推崇逆天改命的是白櫻,我比起她可是差遠了。”
方格予将手覆上林皓的手臂,半晌見柔和光芒亮起,手臂上布滿猙獰血口的咬痕正在慢慢消失。
他嘆息道:“我一直沒敢問白櫻,那天她到底和萬相之靈聊了些什麽。”
“如果她不想告訴你,你問也沒用。”
“萬一指揮長的身體真的被完全占據,他再也回不來了,那……白櫻一定會瘋的。”
盡管駱白櫻從來不承認,他們卻也非常了解,莊廷文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麽。
最深刻的痛苦,往往也最沉默。
“她真瘋起來,就憑你我是攔不住的。”林皓望向烏雲遮蔽的朦胧夜空,黯淡月光碎在他的瞳仁裏,他的語氣無可奈何,“但願那個姓季的小子能做到吧,他陪了白櫻那麽久,總不該半點也打動不了她。”
“你遺憾嗎?”
“……什麽?”
方格予很有耐心地重複着:“要是有朝一日她習慣了這種陪伴,真喜歡上了小季,你遺不遺憾?”
“我遺不遺憾的,當初她同意戀這個愛,不是你親手促成的嗎?”
“我那不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嗎?”
“……我不遺憾。”林皓轉過身去,很平靜地回答,“因為我早就想通了。”
感情本就與時間無關,也并不是陪伴越久,勝算就越大。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緣分就是沒緣分,他明白這種道理,所以從不強求。
可惜的是,他覺得駱白櫻還不夠了解自己,她尚來不及正視身邊的人,究竟存在着多麽特殊的意義。
她很聰明,又實在不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