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落在龍玉身上,此刻的她臉色慘白,額上冷汗直冒,被她一手捂住的左胸處已經隐隐有血絲沁出,當下再也顧不得去追查黑衣人的下落,他一個大步上前,打橫抱起地上的龍玉,看見她因為疼痛而被咬得泛白的唇,眼神憤怒中夾雜着疼惜。
“你該死的到底做了些什麽!”不過是離開他的視線片刻時間,她卻将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他無法想象,剛剛他若是沒有心血來潮突然上樓,那她一個人豈不是……
一想到她也許會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龍騰墨心口猛地一怔,抱住龍玉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緊。
“先離開這裏,有人來了……”側耳聽見走廊上傳來的淩亂腳步聲,龍玉向着龍騰墨輕聲開口。
龍騰墨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待會兒來人若是發現他們倆在這裏,有些事情肯定說不清,當下也沒有遲疑,抱着龍玉迅速出了房間。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穿成這樣跑到九霄的房間?還有那個黑衣男人是怎麽回事?”龍玉房間內,龍騰墨輕輕替她褪下身上染血的緊身皮衣,一邊替她擦藥一邊開口詢問。
“嘶——疼……”他的動作并不溫柔,洩憤似的。龍玉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伸出一只手按住他擦藥的大手,指甲都陷進他的手背,控訴出聲。
“知道疼就別去做不要命的蠢事!”龍騰墨甩開她的手,狠狠刮了她一眼,剛硬的五官繃緊,唇微抿,語氣冷硬不容拒絕,再下手時,手上的動作卻是不自覺放輕了。
“那個黑衣人功夫好厲害。”龍玉虛弱地靠到他的身上,心有餘悸地小聲喃喃。這次是她太過自負了,以為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潛進龍九霄房間內找到那份秘密文件易如反掌,卻不想,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這個世界上修習內家功夫的人的确少,但并不是沒有,起碼她今天就遇見了個中高手。
龍騰墨聽見她的輕喃,手上擦藥的動作沒有停,眉頭卻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他剛剛一進門,那黑衣人就脫窗而逃,顯然是不想與他正面對上,那就說明這人他或許見過,甚至可能兩人還曾經交過手。
究竟是誰,會選擇在今天這樣一個日子潛進龍家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咚!咚!咚!”陣陣敲門聲傳來,一聲高過一聲,昭示了敲門者不耐的心情。
龍騰墨和龍玉對視一眼,各有所思。
敲門聲停頓了一陣,然後只聽得突然“砰!”的一聲,門被大力撞開,渾身戾氣的俊美男人破門而入——
看見眼前的場景,突然闖入的龍九霄臉色變了變,微微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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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龍玉的房間。純女性的設計,讓他略微不适,暗紅色複古雕花大床上,男人強健有力的身軀悉數蓋住他身下嬌小的女人,黑色的頭顱埋首在女人胸前,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隐約看見女人衣衫半解,香肩微露,玉白綿軟的手臂無力地搭上男人的肩上,仿若望君垂憐……
“我貌似來得不是時候?”絲毫沒有自知之明的,龍九霄看着床上交纏在一起的男女,戲谑出聲。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淩厲的眼神迅速掃視着房間內的一切。
“既然知道不是時候,那就別這麽不識相。”龍騰墨像是這才發現他的到來,緩緩從龍玉身上起身,一手撈過床上的錦被蓋住她半-裸的嬌軀,語氣聽不出喜怒。
龍玉像是因為被人撞破情-事而窘迫,始終埋首在龍騰墨懷中不說話。
龍九霄側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開口,“玉兒妹妹好本事啊,剛剛被未婚夫抛棄,轉身就迫不及待爬上大哥的床了,可真是讓咱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的秦少難堪哪——”他一步一步緩緩向着大床靠近,鼻尖隐隐血腥味傳來,使得他面色一變,腳下動作未停。
“夠了!九霄,有什麽事情就好好說,你吓到玉兒了。”龍騰墨倏地厲喝出聲,止住了龍九霄還欲上前的腳步。
“說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今日晚宴,宴會上龍蛇混雜,有些心懷不軌的人趁亂混入龍家,将我房內的古董偷走了幾件。失財事小,想到妹妹房間就在我隔壁,所以這才特地過來看看妹妹是否安好。”龍九霄不緊不慢地開口,倒真像個關心妹妹的好哥哥,話語中“隔壁”兩個字咬得尤其重。
闖入他房間的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離開,定不可能走遠,甚至很有可能就在龍家。
而整個三樓,只有龍玉的這間房有人!
“玉兒很好,不必三弟費心了。”龍騰墨冷聲開口,逐客之意明顯。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龍九霄順着答了句,沒有再繼續停留,幹淨利落地轉身離開了龍玉的房間,離開時還不忘好心地為他們帶上了門,仿若剛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一離開,龍玉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在被子裏捂了這麽久,使得她原本因為受傷而略顯慘白的小臉恢複了些許紅潤,配合上她此刻氣勢洶洶瞪着身側男人的眼神,竟是生出幾分可愛來。
“你想我被捂死啊……”不大不小地咕哝兩聲,龍玉撇撇嘴,側過身欲拾起床角的衣服穿上,卻冷不防腰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龍騰墨手臂一個使勁,拉着她兩人齊齊倒回了床上,标準的男上女下姿勢,幾分暧昧。
“你做什麽……唔唔!”她話中的不滿與抗議盡數被他侵吞入腹,靈舌駕輕就熟地撬開她防守不嚴的唇齒,長驅直入,勾纏住她的小舌輕舔慢吮……
“砰!”房門再次開啓,卻是去而複返的龍九霄。
床上龍騰墨動作一頓,冷鹜的眼神不耐地看向門口,“三弟莫非就是有愛打斷人好事的癖好?”他一手順了順身下龍玉淩亂的發絲,看見她被自己吮得滟滟的紅唇,渾身一緊。
龍九霄眼神再次透徹地打量了房間一遭,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之後,眸中懷疑之色微微散去,眼神轉到床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身上,心微微一怔,莫名的,滲得慌。
“剛剛忘記給玉兒生日禮物了。”變戲法似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龍九霄将盒子放到一旁的梳妝臺上,沒有去看床上的龍玉是什麽表情,轉身再度離開了房間。
确定他已經走遠之後,龍騰墨若無其事地起身,從衣櫃中拿出一件寬大的睡衣替龍玉穿上,經過剛剛那樣一番反複折騰,她傷口又被牽扯到,此刻疼痛回籠,龍玉也懶得動作,索性任由他替她穿衣。
穿好衣服,龍玉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看着龍騰墨将她那件染血的黑衣仔細疊好,終于忍不住出聲,“你倒是挺了解三哥的。”她語氣輕快,聽不出是贊揚還是諷刺。
折疊好衣服,龍騰墨坐到床沿,看了她一眼,開口,“九霄生性多疑,他既然懷疑你了,自然不可能輕易罷休,殺回馬槍是必然。”說到此,龍騰墨語氣頓了頓,一手輕撫上她的臉,面色嚴肅,“我不管你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什麽,總之,以後安分點,他,不是好相與的。”
“我自有分寸。”別開臉躲過他過分親昵的動作,龍玉開口道了句。
“你要是有分寸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置身危險之中!”看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龍騰墨面色緊繃,語氣抑制不住地變得大聲。
龍玉看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莫名其妙地扁了扁嘴,半晌才開口,“這次只是個意外,我以後會注意的……好了,我累了,想睡覺。”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索性将錦被往身上一蓋,直接下逐客令。
龍騰墨險些沒被她這副明顯過河拆橋的涼薄表現給氣得吐血!
黑沉着臉掀開她的被子,他從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她,“拿去——”
“這是什麽……生辰禮物?”龍玉滿含興味地盯着他手中的盒子看,淡粉色的包裝,上面還紮着個幼稚的蝴蝶結,被他拿在手上,真是怎麽看怎麽怪異。
“嗯。”龍騰墨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迅速将東西塞到她的手上,好像那是個燙手山芋,忙着脫手一般。
“謝謝。”接過盒子,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龍玉含笑開口。
“不用,也沒費我多大的事,都是警衛員幫着選的……”看到她唇角笑意越來越大,龍騰墨眼神閃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哪來的警衛員幫忙?明明就是他昨天一個人在專賣店挑選了一個下午才看中的禮物!
“哦。”龍玉若有其事地應了聲,然後毫無形象地撲到床上,一把拉過被子将自己連人帶頭蓋住。
不行了不行了!連送個禮物都這麽別扭,她怕再盯着這個男人看下去,她真的會控制不住地大笑出聲……
1818:兄妹情深?
“失手了?”龍清影斜身随性地半靠在沙發上,身着蘇格蘭風純白休閑裝,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在一只腿上輕點,像在精确計算着什麽,那雙狹長冷魅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盯着坐在前方大床上的龍玉,啓唇。
“出了點意外。”龍玉簡單明了地說了事情的經過,臉色不怎麽好看。想來也是,原本她信心十足能得到文件而不為人知,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僅破壞了她的計劃,甚至還讓她狼狽受傷,這無異于重重扇了她一耳光,将她的自信盡數擊潰。
“這麽說來,那人也是用的內家功夫,而且功夫還在你之上?”聽見她的說辭,龍清影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嗯。”
“你先好好養傷,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我改天再來看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龍清影站起身,交代了幾句。
“等一下,你能不能……”龍玉突然從床上躍起,幾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欲言又止。
“嗯?”挑眉看了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一眼,龍清影眼神定格在她抓住他的手上,纖纖十指,青蔥玉嫩,讓人忍不住想握在掌心細細把玩。
看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龍玉臉色不自在地抽回手,咬了咬唇,然後像是下定決心豁出去一般,大聲開口,“你能不能幫我暫時脫離老爺子的眼線?”
自從前天的婚宴混亂以來,發生了那樣的事,雖然一切都是由她與龍清影兩人設計,不管秦龍兩家調查出的結果如何,就算是查出唐淺并沒有懷孕,她與秦昊銳的婚約也不可能再繼續了,畢竟,無論是秦家還是龍家,都不想讓人再看第二次笑話。
可就是因為這點,龍玉被老爺子禁足在了龍家。說是禁足,其實并不妥當,老爺子的說辭是讓她好好在家放松心情,別再過問與秦家聯姻之事,可話是這樣說,事後卻派十多個傭人進出跟着她,這不是變相禁足是什麽?
想到此,龍玉眼神沉了沉。
“知道你這步棋錯在哪裏嗎?”看見她不甘的眼神,龍清影拾起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把玩着,聲音低沉性感。
龍玉震驚地擡眸,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
他輕輕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她手清涼,他掌心熾熱,像是烈焰包裹着寒冰,完美交融。
“你錯就錯在太過張揚。唐淺的出現,你原本不需要多此一舉提出退婚,事關龍家的面子,無論多不願,老爺子也絕不會讓你跟秦昊銳的婚約繼續。可你心急了,你在宴會上出盡了風頭,讓所有人的眼光與話題都集中在你的身上,這,是絕對不被老爺子允許的……”
他的聲音幽幽纏纏,像是大提琴奏出的美妙樂曲,卻讓龍玉心猛地一震。
是的,她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的身份——龍家兄妹亂倫的産物。這樣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為世人所容,是龍家磨滅不去的灰暗。老爺子怎麽能容忍她在那麽多商政精英面前出盡風頭?
原來,這才是她被變相禁足的真正原因。
龍玉唇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喜是悲的笑意,眸色滄遠。
而後的事實證明,龍玉并沒有找錯人,龍清影不知跟老爺子談了些什麽,反正是将她成功帶出了龍家,以到軍區醫院上班為名。這一點,讓龍玉重新衡量了龍清影在龍家的地位。自從上次見識到他醫院那間龐大的軍火地宮之後,龍玉就萬分清楚,這個漂亮不染一絲塵埃的男人,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簡單與無害。
“這是上月剛從M國進口的five-seven半自動手槍,槍機延遲式後坐,可以減少對使用者手腕的沖擊力,而且保證不輸于一般手槍的高強度要求,最适合女人使用……”西城軍區總醫院內,不為人知的地下室中,姚素将一支精致的手槍遞給對面的龍玉,看見她疑惑地東摸摸西捏捏,他那雙一向只用來放電的漂亮眼眸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不得不解釋出聲。
他現在終于知道清影那小子為什麽不自己教他這個寶貝妹妹了,她根本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嬌小姐嘛!
“原來這東西叫手槍,挺厲害的。”龍玉拿着槍在手中像模像樣地比劃幾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到不久前她與龍清影經歷的那場暗殺事件,那些殺手用的就是這種東西,不過威力似乎還大了很多。
聽見她煞有介事的話,姚素只感覺額上排排黑線滑下。
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敢情兒他說了這麽半天,她就只得出這麽個“結論”?
“你怎麽了?小素。”龍玉見他臉色難看,擡眸掃了他一眼,沒多大誠意地關心了一句,立刻又将全副心思轉回了手中的槍上,細細琢磨。
她的一聲“小素”,險些沒将姚素給噎住,他眼神像盯怪物一樣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個,妹子呀,你能不能別老‘小素’,‘小素’的叫我?聽着怪娘的……”
“怪娘?關你娘什麽事?是你娘給你起的名字嗎?倒真是不怎麽好聽……”她終于擡眸賞了他一個詫異的眼神,秀眉微微蹙了蹙,似是在認真品味他名字的好壞。
“大小姐,你到底是不是現代人?不帶你這樣耍着人玩兒的!”姚素簡直不知該哭該笑,是他年紀大了嗎?為什麽他感覺他們兩人之間的代溝深到沒法正常溝通?
“你也別難過,名字不過是個稱謂而已,咱們去練功吧。”她突然放下手中的槍,站起身,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進入了隔壁的搏擊室。
而原本一臉苦瓜相的姚素在聽見她說出“練功”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突然大放異彩,起身屁颠屁颠地跟着龍玉進了搏擊室……
他知道,這小女人別的不通,就拳腳功夫還不錯。
兩個小時後,龍玉神清氣爽地出了地下室,當她來到醫院龍清影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辦公桌上埋首寫着什麽。看見她,詫異地挑了挑眉。
“今天的訓練完成了?”龍清影開口詢問。
“嗯。”龍玉一屁股做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她一身精練的黑色貼身短裝,臉上因為運動的緣故,紅撲撲的,眼神水潤明亮,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姚素人呢?”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龍清影不自覺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這才想起今天都沒見到姚素,那小子,自從龍玉來了醫院之後,平時老在她身邊叽叽喳喳的,怎的這會兒突然消停了?
“我在這兒……”門口一聲半死不活的聲音傳來,姚素進入辦公室,走路的姿勢萬分怪異,那張漂亮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看見沙發上的龍玉,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選了一個離她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變态!
這女人就是個變态!
他活了二十八年,從沒見過哪個女人那麽能打的!
“小素,你要不要緊?”看見他,龍玉連忙湊上前去,作勢欲伸出手去摸他臉上的傷口。
“你別過來!”看見她伸手的動作,姚素臉都變了色,大吼一聲,一個猛地躍身,身形瞬間蹿出幾米,閃過了她的“魔爪”。
“噗!”看見兩人之間怪異的互動,龍清影剛剛喝到口中的咖啡一口噴出。
“你讓他陪你訓練的?”他狹長的眸子在渾身狼狽的姚素與異常興奮的龍玉身上來回打轉。
“是他自己主動要跟我過招的。”龍玉沒勁地扁了扁嘴,連忙開口撇清關系,像是深怕姚素賴上她。
“你的傷還沒完全複原,這樣劇烈運動,萬一又受傷了怎麽辦?”想到她先前曾因為他受傷,龍清影上前一步,牽着她到沙發上坐下,眼神柔了柔。
“我沒事。那天要不是我有傷在身,我與那個黑衣人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龍玉擺脫開他牽住她的手,不甘心地開口。
龍清影又對着她說了什麽,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直接将旁邊的姚素當成了透明人。
一旁的姚素看着龍清影對那女人各種關切,簡直欲哭無淚。大哥,遍體鱗傷的是他,那女人根本連半根頭發都沒有傷着好不好?
兄妹情深也不帶這樣偏愛的!
1919:暗潮湧動
在軍區總醫院待了一個多星期,龍玉過得很惬意,有龍清影這個作為醫院挂名院長的哥哥在,她也樂得走後門,整日在醫院無所事事,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體能訓練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麽其它的工作需要去做。
唯一讓她比較頭疼的就是那個長得比女人還妖媚的姚素,那厮自從第一次敗在她手上之後,愈挫愈勇,每天纏着她過招,有時候龍玉看見他那張漂亮的娃娃臉,別說,還真有點下不去狠手。
這樣悠閑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今天,在秦昊銳拽着唐淺氣勢洶洶闖進醫院的時候暫告結束。
“龍清影,你他媽是什麽意思!”辦公室裏,秦昊銳将一個文件袋重重摔在辦公桌上,眼神怒紅地盯着面前靠在椅背上氣定神閑的男人。
見鬼的懷孕檢查報告!全都是這個男人暗箱操作的結果!
“秦少這麽氣急敗壞做什麽?這個圈子的規則還不懂嗎?勝者王,敗者寇,哪有道理可言?”輕輕呷了一口茶,龍清影語調是一貫的溫潤輕松,轉眼瞥了一旁看好戲的龍玉一眼,淡笑開口,“玉兒,還不給你未婚夫倒杯茶?哦,看我這記性,現在是該叫‘前未婚夫’了——”語畢挑釁地掃了氣急敗壞的秦昊銳一眼。
“好。”龍玉配合地應了一聲,站起身行至門口。
“玉兒——”秦昊銳倏地一把抓住龍玉的手腕,龍玉腳步頓住。
“玉兒,你聽我解釋,我跟唐淺之間沒什麽,這一切都是她和你哥哥聯手設計我的,你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收緊,锢得龍玉手腕生疼。
“昊銳!你忘記來時答應過我的事了?”從進門開始就存在感為零的唐淺突然出聲,眼神怨憤地盯着秦昊銳握住龍玉的手上。
“你住口!”秦昊銳厲喝出聲。
場面僵持不下。
“你曾經意識到過自己有未婚妻嗎?”沉寂半晌,龍玉掀開秦昊銳抓住她的手,波瀾不興的眼眸直直望進他怒紅的眼,語氣清冷。非質問,只是單純的好奇。
“玉兒,從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答應你,我以後……”秦昊銳話沒有說完。本能的,看見她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神,他想要解釋,可出口的話,卻被她眸中毫無感情的冰冷生生凍結。向來在女人堆裏無往不利的秦家大少,第一次詞窮。
“此事到此為止吧。何必說誰手段卑鄙?你當初用那些照片逼得龍家不得不割地賠款退讓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你還有個未婚妻會因此而身敗名裂?收起你那廉價的愛情吧,或許你身邊的這位唐小姐比較需要。”坐回沙發上,龍玉眼神沒有再看他一眼。
“這次的事情,你也有參與對不對?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你一個人自導自演?”聽着她波瀾不驚的語氣,秦昊銳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她話中之意。
從什麽時候起,那個向來只會追在他身後跑的單純小女孩,已經成長為這般心計滿腹的女人了?
可笑的是,這樣的她,在他們劃清關系之後,他卻突然偏執地不想放手。
龍玉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看見她無聲地回應,秦昊銳怒極反笑,“好,我的好未婚妻,這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一把将桌上剛剛那份文件袋掃進垃圾桶,秦昊銳眼神像是要深深穿入她的骨子裏去。
“龍少,後會有期。”轉過身,他步伐穩健地離開了辦公室,全然沒有來時的張揚氣勢,像是被激怒的雄獅,卻在面對敵人的最後一刻選擇了潛伏,待機而動。
“既然是你自己選擇了放手,那就請你從此以後不要再糾纏昊銳。”現場目睹這一切的唐淺,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她總覺得以自己對那個男人的了解,他被人這樣設計,絕對不會輕易罷手,而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危害到她的幸福,尤其這個人還是龍玉!
“唐小姐多慮了,我妹妹品味還沒差到跟唐小姐你一個檔次。”龍清影突然從靠椅上站起身來,慢悠悠走到唐淺面前,淡淡開口。
“你!”唐淺臉紅了又白,最終沒敢再多說一句,憤憤地轉身離開。
“在想什麽?”當房間裏只剩下兩人,龍清影坐到龍玉的旁邊,看見她垂着眼眸心不在焉的模樣,開口詢問出聲。
“黑衣人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龍玉皺眉詢問,她總覺得上次的事件太過詭異,那個将她打傷的男人十有八-九也是沖着龍九霄手上那份交易記錄文件而去的,一般人拿到那文件,除了能威脅到龍清影之外根本沒有什麽用。她起先還懷疑是秦昊銳暗中指使,可照剛剛的情況,若是秦昊銳手上有龍清影的把柄,又何必強自隐忍?
“你別老惦記着這件事了,好好休息把傷養好才是正事,這件事我自會處理好的。”看見她秀眉緊鎖的困惑模樣,龍清影伸手揉了揉她的臉,滑膩的觸感,直軟進心底。
“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聽見他故作輕松的話,龍玉心中懷疑更甚,不是她非要陰謀論,而是龍清影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按理說這件事與他息息相關,他就算不是焦急萬分,也不該是這樣一副貌似毫不在意的态度。
他現在這樣的表現只有一種可能——他已經查處了那個黑衣人是誰。
“胡思亂想些什麽呢?”他輕笑,狹長的眸勾起,一種無與倫比的風情。
湊近他含笑的眼,龍玉靠近他耳邊低聲輕語,“若是沒有,此事便罷,若二哥有事刻意隐瞞,指望着拿我當槍使,事情,恐怕遠不會如你想象的那般如意。”站起,轉身,龍玉不再多問,推門出了辦公室,沒有去看他複雜變化的眼神。
偌大的辦公室內,龍清影獨自一人靠在沙發上,眸微閉,腦海中不斷回放着龍玉的每一字每一句,一手緊握成拳,深深陷進沙發。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進來。”再睜眼,他眸中早已沒有了任何情緒,一手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冷掉的清茶,輕輕抿一口。那是她剛剛沏好的,茶水早已冷,味道出奇的差,澀進心底 。
姚素推門而入,那張妖媚的娃娃臉上沒有了一貫的嬉皮笑臉,凝重而嚴肅。
“情況怎麽樣?”修長的指尖在玉白茶杯邊緣輕輕摩挲,龍清影開口。
“你猜得沒錯,他已經再次動手了。”姚素簡明扼要地回答。
“做好準備,一定要在他得手之前将東西拿到手。”龍清影眼神中狠光一閃而過。
“清影,別說做兄弟的挑你毛病,既然玉兒妹妹功夫那麽好,為什麽不直接讓她出手?這樣反而不容易打草驚蛇。要是事情鬧大了,傳到你家老爺子耳中,可不好解決。”姚素沒形象地靠到沙發上,眼神看向對面皺眉不語的龍清影。
“她不合适。”龍清影眉頭皺得更緊,語氣煩躁,端起桌上涼掉的茶重重啜了一口。
“是不合适還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冒險?什麽時候咱龍少也變得這般憐香惜玉了?”姚素輕笑一聲,唇角戲谑地勾起,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
“我的事你少管。”煩躁地甩出一句話,龍清影沒有再出聲。
“呵,惱羞成怒了?你的事,我是不想管,可那個你舍不得的人,你管不管?”絲毫沒有覺悟地,姚素繼續開口。
“玉兒怎麽了?”聽見他的話,龍清影條件反射地反問,待看見他臉上更加暧昧的笑意之後,才察覺自己反應過度了。
“她現在倒是沒什麽,不過待會兒,可就不一定了。”難得看到這個向來只會冰冷算計的男人露出這樣明顯焦急的神情,姚素恨不得替他拍照留個念。
“她到底怎麽了!”見他說話不清不楚,龍清影終于控制不住地大喝出聲。
“就在剛剛,她獨自一人打車出去了,‘重華’的方向。”姚素正經開口。
龍清影表情瞬間變色。
2020:意外綁架
“九少,出事了!”。
“重華”地下賭城是一貫的熱鬧非凡,寂靜昏暗的包廂屏蔽了外面的喧嚣,陸謀急匆匆推門而入,将一封拆開的信件遞給沙發上的龍九霄,臉色凝重。
龍九霄接過信,掃了一眼。
“玉兒被綁架了?”看完信上的內容,他眉頭蹙了蹙,面色如常。
“嗯,要不要我替你通知龍家……”陸謀試探着開口,側眼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
“不必了,通知綁匪別傷害她,東西我會按時送到。”從沙發上站起身,龍九霄拿過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語氣低沉。包廂內光線太暗,讓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真實情緒。
聽見他的話,陸謀眼神不可置信地瞪大。
“九少,你冷靜點!何必為了個不相幹的女人失去自己最重要的籌碼?”陸謀有些氣急敗壞,他太清楚龍家現在的形勢,龍老爺子剛從中央退居幕後,軍政各方勢力都盯着龍家這塊肥肉,龍家孫輩幾兄弟相鬥多年,現在正是上位的最佳時機,所以決不能出半分差錯。
龍玉那個女人,該怎麽說呢,上次一見,陸謀印象深刻。那樣的女人太耀眼,似妖非人,讓人難以駕馭。可偏偏她遇上的又是龍九霄這樣一個掌控欲極強的男人,有些明明知道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不相幹的女人?陸謀,你別忘了,她是我二叔的女兒,她叫我‘哥哥’。”轉身看見他不贊同的眼神,龍九霄冷聲道。
陸謀面色一僵。
“你什麽時候真成好哥哥了?為了‘妹妹’,就算明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也要奮不顧身地跳下去?”陸謀聲音拔高。
“陸謀,你他媽冷靜點!”從他進門起就一直窩在沙發一角裝死的董斌突然出聲,此時的他與平時那副插科打诨的纨绔子弟模樣判若兩人,看了龍九霄一眼,他開口仔細分析着眼前的形勢,“九少,這次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而且很有可能只是你們家二公子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為的就是你手上的那份軍火交易記錄,聽說,玉兒妹妹可是在軍區總醫院待了大半個月了……”
“就算沒有那份文件,你們憑什麽就斷定,我會輸給他?”唇角嘲諷一勾,龍九霄聲音清冽,轉身推開門,挺拔的身影揚長而去……
他可以狠毒無所不用其極,可要讓他靠犧牲女人來上位,他還沒下作到那種程度!
看着他毫不猶豫摔門離開的背影,陸謀董斌相視一眼,頭一次如此默契地達成了共識:這樣的反應,真的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情誼?
A市城郊一座廢棄的工廠中,被綁在一根石柱上的龍玉悠悠轉醒,刺目的陽光從唯一的窗戶照射進來,讓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渾身火辣辣的疼痛傳來,意識瞬間回籠,龍玉眼神防備地掃向四周。
“醒了?我的好妹妹。”對面一張椅子上,司雅一身香奈兒最新款湖綠長裙,秀發披肩,細細磨着豔紅的指甲,聽見動作聲,她擡眸掃了對面一身狼狽的龍玉一眼,紅唇輕蔑地勾起。站在她身後的是數十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兩排站列,全都面無表情。
“姐姐這是什麽意思?”龍玉冷冽出聲。昏迷前的記憶回籠,她從醫院乘車來到“重華”,進入地下賭城的時候,讓侍者向龍九霄通報,閑暇之餘就喝了杯前臺桌上的水,那杯水下肚不過片刻,她就明顯感覺到身體越來越乏力,當她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時候,一亮黑色跑車由遠及近停在她面前路邊,車上那個男人的背景,她記得清清楚楚……
“妹妹不是很聰明嗎?那不如就猜猜我是什麽意思?”從椅子上站起身,司雅緩緩行至龍玉面前,居高臨下睨着她,塗抹着丹蔻的指甲輕輕在她的臉上劃動,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