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你跟他上床了?”

寂靜空曠的走廊上,龍騰墨暗含風暴的眼神落在龍玉脖間密密麻麻的吻痕上,聲音沉得幾乎聽不見。

龍玉沉默,無聲地給出了答案。

“果然跟那個女人一樣的人盡可夫!”狠狠摔開她的手腕,龍騰墨暗邃的眸子陡然變得暴戾,像是被徹底激怒的兇獸,叫嚣着撕碎所有違逆他的生物。

又是……“那個女人”?人盡可夫?

聽見他的話,龍玉原本清冽無波的眼神瞬間變冷,看着面前男人怒氣昭彰的臉色,靜默了一秒,然後,她卻徑自笑了起來,紅得發豔的唇上勾,唇角挑起一抹惑人的弧度,明媚,妖嬈,卻也……刺人。

愛欲的洗禮,也許真能展現出女人最旖旎的曼妙,恐怕連龍玉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的她,嬌唇含笑,眸眼如冰,像是一株被人傾盡心血澆灌而成的豔色玫瑰,慵懶,媚人,涼薄地綻放在面前男人的視線裏,以一種不可抗拒之姿,強肆占據住他所有的視線。

龍騰墨心底驀地一頓,仿佛連呼吸也緊了一分。她那樣的笑容,不帶任何情緒,卻刺得人生疼。

良久,龍玉才冷聲開口,“男歡女愛本就是兩廂情願的常事,一再地拿母親說事,只會讓我覺得你幼稚得可笑!”

她面容清冽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心中卻是動了真怒的。龍娅雖算不上她的生母,可到底是她給了這具身體生命,才有了她後來居之的可能,不管龍娅生前做過多麽不可饒恕的事情,可她人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現在他卻還是左一句“那女人”右一句“人盡可夫”,真的是大丈夫所為麽?

況且,龍玉當初在佳國寺見到的那麽多龍娅的畫像,只除了那最後晦澀難懂的一張,其餘畫像中全都透露出一股明媚張揚的氣息,相由心生,龍玉相信,龍娅骨子裏潛藏着與她同樣的驕傲與血性,不容他人逾越半分。這樣的一個女人,她真的會為了一個男人,而去謀害他的妻子,破壞他的家庭?

“大哥與其有那個閑情逸致來管我的私事,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鞏固自己的地位來得有意義些。”轉過身,沒有再看他變幻莫測的臉色,龍玉徑直向着三樓自己的房間而去。

龍騰墨站定在原地,眼神莫名,久久才轉身下樓。

晨曦微醺,冷風涔涔的陽臺上,高大的男人憑欄站立,一襲簡單的純黑經典款襯衣,領口向下敞開三顆紐扣,隐約可見其蜜色健壯的胸膛,還有那鎖骨處淡得不易讓人察覺的吻痕。襯衣袖臂的精妙層疊設計,使得他露出半截修長的手臂,晨曦的光芒灑下,折射出他臂上條條抓痕,顯然是女性指尖劃過的痕跡。

龍正淵站定在他身後,眼神定定地看着這個他最小的兒子,心神竟是有幾分恍惚。是的,恍惚,這個他從來都看不明白的兒子,他們之間向來沒有話題,自他再娶後,兩人之間更是連見面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龍正淵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微微閃神,至純的黑,最适合他的顏色,他本就生得一張輪廓深邃的臉,此刻沐浴在晨曦中,周身散發出一種慵懶散漫氣息,倒反而襯得他越發性感撩人,真真是矛盾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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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他喚他,聲音中竟是隐隐含着生澀,這個名字,他有多久沒有喚過了?

“嗯。”龍九霄回過身,開口應了聲,指尖緩緩摩挲着一只手臂上的抓痕,酥麻夾雜着刺疼,一種矛盾到極致的感覺。

“你和玉兒……”龍正淵眼神注視着他,開口,卻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他看出來了,他和玉兒兩人之間的異樣,哪怕是再久不見,他還是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殘戾,毒辣,不折手段。他并不認為這些是貶義詞,在龍家這樣的巨型深淵中,沒有手段,就失去了生存的資格。

可就在他和龍玉進入大廳的那一瞬間,龍正淵還是察覺到了,當他眼神不經意間擦過她身上時,眸中轉瞬即逝的缱绻光芒,那樣的光芒太過明媚,卻也太過……駭人。

“如您所見。”沒有絲毫避諱,甚至連最簡單的一句修飾語都沒有,龍九霄薄唇掀動,緩緩吐出四個字。

龍正淵身體一顫,像是瞬間年老了十歲,再也鬥不過歲月的折磨般,面若死灰。

兄妹亂倫,這個折磨了他一輩子的魔咒,終于在他兒子的身上……再次上演了嗎?

“你難道就沒有替玉兒想過,一旦你們的事情曝光,你要讓她如何自處?”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慌與震撼,龍正淵出聲,眼神死死盯着龍九霄沉寂無波的眸子。

那個可憐的孩子,難道又要步上她母親的悲慘後塵麽……

龍九霄只聽,不答。

他緩緩從襯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打火,點燃,輕輕啜了一口,一系列的動作,他做得不緊不慢,像是在進行一場華麗大氣的表演。缭繞的煙霧隐匿了他的表情,只隐約能看見那張邪肆如撒旦般的俊顏透露出絲絲狠戾之色,寂然,森冷,讓人陡然生出這樣一種感覺——即便是再明媚的陽光,也照不亮他眸中暗沉的角落。

這樣無聲的壓迫感太隆重,哪怕是經歷過幾十年政壇腥風血雨的龍正淵也倍感壓抑,可笑,第一個讓他心生戰栗的人,竟是他的兒子。

“父親。”他突然開口,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稱呼從他口中吐出,讓龍正淵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你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不代表我也不敢做。”他聲音清冽,像是優雅的笛鳴,卻聲聲置地。

龍正淵眼神猛地一怔,眼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眼,煙霧升騰,他卻仿佛從他眸中看到了一絲絲猩紅的血光,攝人心魂的震撼。

指尖夾着香煙,龍九霄最後吐出一句話,“她從來都不需要隐藏躲避,去憂心如何自處,只要她在我的羽翼下,我就會替她掃清一切障礙,無論任何代價。”

他聲音輕輕緩緩,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又像是在做出一個永生不變的承諾,神聖,虔誠。

那一刻,恐怕是龍正淵這一輩子最失态的時刻,看着眼前他這個兒子,從他身上,他仿佛看見了撒旦身披聖光,一種詭異到極致的妖嬈。

所有的糾結,似乎都盡數在他輕而易舉的一句話中得到終結,不過片刻,龍正淵早已恢複了冷靜與自持,眸中重新變得幽沉若水,最後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他出聲,聲音中夾雜着一絲隐匿的懇求,“不管你要做什麽,記住,騰墨與清影,是你血脈相連的哥哥。”轉過身,他沉步離開,略瘦的身軀,在晨風中竟是有一種不真實之感。

到底,還是老了啊。

朝陽沖破雲層,一瞬間,霞光萬丈,龍九霄定定站在原地,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張若朝陽般明媚嬌俏的面容,那雙久不見波動的暗沉眸子閃了閃,胸腔中熱流緩緩蕩過。

斂了斂神,他轉身,随手将手中的煙撚滅,丢進一旁的煙灰缸,然後緩緩邁步向着三樓某間房間而去。

房門開啓又被輕手帶上,室內一片沉寂,有着獨屬于女子閨房的清媚,走到床邊,他在床沿落座,擡首緩緩撫上床上女子沉睡的小臉。

她許是真的累了,一整晚的熱情承歡,他強肆的所求,她傾情的給予,那種銷魂到極致的靈欲結合,竟是讓他欣喜得心都在為之顫抖。回到龍家,她便立刻帶上了清冷的面具,舉止得體,笑語滟滟,眸中卻再沒有了一絲情緒,再累她也不會吭一聲,只是咬緊牙關,一次次挑戰自己承受力的極限。

真真是倔強要強到讓他又愛又恨呵。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她,讓他心悸若斯。

時間靜靜地流走,他就這麽靜靜地坐在床沿,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面頰,閉着眸勾勒出她每一分輪廓,最後停留在她豔色撩人的紅唇上——那裏很軟,他知道,只需指腹輕輕一壓,便能使它呈現出充血的模樣,讓他陡地生出一種想要狠狠蹂躏的欲-望。

喉結微微動了動,他緩緩低下頭,薄唇輕輕貼合在她的唇瓣上,張合呢喃出聲,“傻瓜,為什麽就沒有想過将麻煩完完全全地都丢給我呢……”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眼神一惱,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下一口。

唇上刺疼的感覺傳來,她終于被他弄醒。

龍玉蹙着眉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深沉到難以探測的眸子,眸中若水的柔情,幾乎要将她溺斃。

“你怎麽來了?”微微別開眼,她輕緩出聲,慵懶軟軟的語調,不同于她一貫的清冷。

“想你了……”将她連人帶被抱進懷裏,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際沉沉響起,勾起絲絲漣漪。

“不是才分開幾個小時麽?有什麽好……唔!”她勾着唇矯情的話還沒說完,唇已被他侵占,纏綿悱恻的一個深吻,久久才消。

“就是想了,毫無理由的想了。”重重收緊抱着她的手臂,他臉蹭着她的頸項,酥酥麻麻的觸感,讓龍玉控制不住咯咯輕笑出聲。

懶懶地靠在他的懷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好一會兒,龍玉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側過頭看向他的眼,開口,“流雲……我是說小叔,你了解他嗎?”不是早就已經離開龍家了麽,他這廂再次回來,到底有着什麽目的?

聽見“流雲”兩個字,龍九霄眸中什麽情緒轉瞬即逝,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低低出聲,“那個人,你別靠近他。”

簡單的幾個字,他再沒有了下文。

龍玉緩緩垂眸,心中自有思量。又隔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再次開口,“你母親,真的是因為龍……我是說我母親她……”她說得不清不楚,但他卻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大手輕撫了撫她皺緊的眉,他緩緩在她耳邊開口,“別胡思亂想,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不是你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

将臉埋進他的懷裏,龍玉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然是怕的,怕真的是龍娅害死了他的母親,怕他們之間劃下這樣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慶幸地,老天爺一如既往地眷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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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龍玉意料的,在她剛回到龍家的第二天清晨,父親龍正齊回來了,之所以說出乎意料,是因為,她來到這個世界都已經一年多了,可與父親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只知道他常年往國外跑,卻不知在忙些什麽。

不過有一點龍玉很确定——父親并不想回龍家。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她離開龍家了,那他,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爸爸。”客廳內,龍玉沏了一杯茶遞給他,輕聲喚了句,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明顯地感覺到,這次回來,他身上多了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與沉重。

“嗯,玉兒能平安回來爸爸就放心了。”龍正齊拍了拍身側沙發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眸中是龍玉所熟悉的慈愛與一絲隐匿的憂慮。

“是玉兒不好,讓爸爸擔心了。”将頭輕輕靠到他的肩上,龍玉低婉出聲,不敢去看他隐隐泛着血絲的眼。連龍玉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明明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演戲,可偏偏在他面前,她做不到。

“帶好東西,明日跟我一起出去吧。”拍了拍她的肩,龍正齊出聲。

“去哪兒?”龍玉條件反射地開口反問。

“玉兒。”聽見她不甚在意的反問,龍正齊臉色突然一整,皺着眉看向她水潤的眼,聲音沉了幾分,“你怎麽能連明天是什麽日子都不記得?”

看見他突然變得嚴肅的面容,龍玉心裏咯噔一聲,倏地眼眸微垂,期期艾艾地出聲,“我,爸爸你知道的,自醒來後,我有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聽見她的話,龍正齊原本嚴厲的眼神緩了緩,大手輕揉了揉她的發,開口,“是爸爸疏忽了,明日是你媽媽的忌日。”

龍娅的忌日?

什麽東西在龍玉的腦海中飛逝而過!

她就說好好的沒事流雲怎麽會突然回龍家,如今看來,定是與龍娅的忌日有關。她果然沒有料錯,流雲,一定與龍娅有着某種不為人知的關系,又或者說有着某種聯系,否則他一個出家人,為什麽會在禪房內常年挂着一個女人的畫像,而且還會幾十年如一日地記得她的忌日?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龍玉料想中的一樣,當她與父親兩人開車抵達墓園的時候,一座精致莊嚴的墓碑前,身着大紅袈裟的男子席地而坐,袈裟上隐隐露水,想必已經來了許久,像是并不意外會在這裏見到那個人,龍正齊沒有絲毫詫異的反應,大步行至墓碑面前,彎身将手中的花放下,然後屈膝在原地燒紙,久久未語。

龍玉始終保持沉默,陪着父親跪在墓地大半天,腿上早已經沒有了知覺,可奇異地,她卻感到內心從未有過的寧靜,仿佛塵世的一切喧嚣都盡數遠去,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母女連心這種說法,她發現,凡是在與龍娅有關的地方,她心中總是會出現莫名的波動,這種情緒,涼涼的,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柔軟。

“時候不早了,玉兒,我們先回山下旅店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伸出手将她從地上扶起,龍正齊沉聲開口,就算他極力裝作若無其事,可龍玉還是從他壓抑的眼神中看出了絲絲異樣。

他應該,很愛龍娅吧?

父女倆相攜離去,口中還在小聲交流着什麽,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墓地前那仿佛陷入坐定般的袈裟男子。

出了墓園,急促的剎車聲驟然響起,一輛墨綠色的軍用吉普猛地在路邊停下,車門開啓,身着齊整軍裝的冷厲男人自車上而下,皮質的軍用短靴在地上敲擊出噠噠的聲音,他大步上前,站定在兩人面前,出聲,“二叔,玉兒。”

跟在他身後的是管家齊伯,面色沉穩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是龍騰墨,龍玉臉色變了變,眼神盯着他懷中捧着的一束黃菊,不明覺厲。他這是什麽意思,前來替她母親掃墓?

龍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是兩聲剎車聲起,幾乎是同一時間,兩輛小跑瞬間停滞在她面前,暗紅的世爵C8,龍清影緩步而下,純黑的蘭博基尼,下來的是一身黑色正裝的龍九霄,兩人都是手捧花束,看那樣子,也是前來祭拜的?

兩人都是先禮貌地向龍正齊颔首示意,然後才捧着花束進了墓園。

“喂,你這是幹什麽?”終于是忍不住,在龍九霄即将轉身就走的時候,龍玉小跑幾步跟上他的腳步,皺着眉詢問出聲。

據她所知,龍娅去世二十幾年,老爺子明令禁止龍家任何人前來給她上墳,當然父親龍正齊向來是與老爺子不對頭,他會每年前來她并不奇怪,流雲直接忽略不計。可這三個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了?

“在旅店等我。”大手不着痕跡地輕捏了捏她伸過來拽他袖口的手,龍九霄聲音中是掩藏不住的寵溺,看着她皺緊的小臉,不知怎的,他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想低下頭狠狠吻她,可到底是生生忍住了這股沖動,眼角掃到那邊正朝他這邊看過來的龍正齊,龍九霄抽回了握住她的手。

看了他一眼,龍玉沒有再開口,轉身與父親離開了。

墓園是在山上,要到山下旅店,大概是兩個小時的車程,當兩人抵達旅店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傍晚了,看着面前這間破舊的小旅館,龍玉直直傻了眼。

這樣的地方确定真能住人?

完全的殘!垣!破!壁!

倒真不是她尊貴的公主病又犯了,而是眼前這陰森森長滿青藤的小破房子實在很難與“旅店”兩個字挂上鈎,而且明顯的沒有人跡。

“将就着歇息一晚吧。”看到她瞪得老大的水眸與隐隐抽動的唇角,龍正齊突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心中暗嘆她真是被慣壞了,環境稍微差點都不能淡然處之。

這樣一來,父女倆之間的沉默氣氛總算是被打破了,又開始交談起來,進入旅店,龍玉才發現它的內裏布置其實與外面的荒涼截然不同,複古典雅的風格,盡管牆壁都已經開始泛黃,牆上的壁畫也失了其原來的顏色,可還是看得出來,它當初的主人定是用了心設計的。

從龍正齊的口中,龍玉得知,這間旅店竟然是龍娅生前親手設計的,這讓她對那個貼着她“母親”這個标簽的女人更加感到好奇: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會無聊地放着豪門大小姐的嬌貴生活不過,跑到這荒郊野嶺,建了這麽一間小小的旅店?

吃了點帶來的食物,簡單洗漱後,龍玉在一間相對齊整的客房休憩,躺在複古的雕花大床上,望着已經被歲月侵蝕得坑坑窪窪的天花板,聽着窗外暗夜中傳來的各種蟲鳴,龍玉睡意全無。

時間緩緩流逝,又過了許久,客房的門發出一聲“吱嘎”的沉重聲響,龍玉陡然睜眸,還沒來得及出手,人已被重重抱了個滿懷,性感的男人味兒夾雜着淡淡煙草的味道,讓她繃緊的身子倏地放松下來,伸出手掐了掐身上男人剛勁的腰,她紅唇不自覺抱怨出聲,“你怎麽才來?”

話出口之後,龍玉才陡然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很不對勁,倒像是……像是那什麽似的,條件反射地擡眸一掃,果然看見他眸中似笑非笑的表情。

“玉兒是等我等得迫不及待了,嗯?”環住她纖腰的大手緊了又緊,龍九霄腦袋埋首在她玉白暖熱的頸項,深深吸了口氣,那眸中噌噌而起的暗火,在暗夜中尤為勾人。

“你別不分場合地發情行不行!”閃過他火辣辣的眼神,龍玉臉燙得灼人,恨恨低罵出聲,身子不斷挪動,努力避開大腿內側緊緊抵着她的硬物。

“玉兒,此刻月黑風高,又時值半夜,荒山野店的,這難道不是……發情的最佳場所麽?”他滾燙的唇随着他沙啞的低語,若有似無地蹭着她的頸項,帶來陣陣濕熱夾雜着酥麻的觸感。

“你不要臉!”龍玉紅着臉淬他一句,閃躲着避開他蹭來蹭去的腦袋,氤氲着缭繞霧氣的眸子瞪向他。

果然男人還是悶騷點好麽,看眼前這只風騷蕩漾得跟什麽似的。

被她含嬌帶媚地這麽一瞪,很遺憾,某人不但沒有半點收斂,反而更加“性”致高昂,直接表現就是,那下面兇狠抵着她大腿的某處又脹大了幾分,他低沉粗啞的聲音貼着她玉嫩的耳垂傳出,“怎麽辦呢,我就是不要臉地喜歡你欲拒還迎的矯情樣兒……”長長的尾音,被他勾得婉轉纏綿,抑揚頓挫地流瀉而出。

龍玉還想張嘴說什麽,可唇剛剛一開啓,他靈活的舌就立刻趁勢長驅直入,直接堵住了她欲出口的狡辯,擒住她的小舌就是一陣狂肆吸吮,像是要将她活活生吞入腹般急切。

“等……等一下……”嘤咛着出聲,龍玉伸出手緊緊按住在自己胸前輕攏慢撚的大手,蹙着眉難耐地啜息。

“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理由!”喉間溢出一聲濃重的粗吼,龍九霄赤紅着眼盯着身下水眸盈盈的女人,胸膛抑制不住地急劇起伏。

“先起來,起來再說……”不怕死地推拒着他,她整張小臉糾結在一起,多不耐煩的模樣。

他黑着臉睨了她一眼,換來她讪讪的兩聲幹笑,龍九霄突然抱住她,兩人齊齊翻身坐起,他靠在床頭,她整個人被他環在懷裏,緊緊箍住。

“有事就快點說。”他那副“你一說完我繼續辦事”的流氓口吻讓龍玉哭笑不得。

“你,你先挪開點兒,你頂着我不舒服……”小小聲嗫嚅着,龍玉不敢去看他更加黑沉的臉,只覺得那抵着她後臀的某處,滾燙的吓人,即便是隔着衣物,她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劍拔弩張的形狀。

“再亂動你信不信我立刻辦了你!”狠狠按住她在他懷中不斷扭動的嬌軀,他惱恨地重重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吼出聲。

龍玉瞬間身子僵直,卻是再也不敢亂扭了。

兩人之間就這樣僵持着過了半分鐘,終于,龍玉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詢問出聲,“你們,為什麽突然來給母親掃墓?”

能讓龍騰墨那個對龍娅恨之入骨的男人都動身前來,這其中,絕對有蹊跷。

“玉兒,以後每年的今天,只要你願意,我都想陪你來……”親了親她的額角,他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她眼神一頓。

“你明白我想知道的是什麽,別敷衍我。”蹙了蹙眉,龍玉直視上他深邃溺愛的眼神,出聲。

她當然不懷疑他話中的情誼,只是,她莫名不喜歡他這種轉移話題的方式。

知她是生氣了,他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硬挺的鼻尖讨好地蹭了蹭她的俏鼻,低低出聲,“老是這麽愛生氣可不好。”見她眉皺得更深,知她是就要動真怒了,不待她再次開口,龍九霄繼續接口道,“現在龍家大哥掌權已成定局,他想要擴張自己的實力,必然會将觸手伸到龍家之外,你說,他會想做什麽?”

“你是說……流雲!”龍玉眼神一沉,輕呼出聲。

她怎麽忘了,在M國那會兒,她在佳國寺周圍所見的重重皇家衛隊,M國尚武,軍事力量雄厚,而佳國寺,定然與M國皇室關系匪淺,龍騰墨想要外向擴張勢力,将觸手伸向他國,倒真是有夠長的。

龍玉唇角倏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意味不明,側身向着身後的男人出聲,“他來是因為想要擴張勢力,那你呢,你和二哥是想做什麽?”

聽着她的話,龍九霄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抱緊她,深深嘆了口氣,這才開口,“玉兒,你什麽時候才能別這麽聰明。”

龍玉不語,埋首在他的懷中沒有再說話,他已經給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自龍騰墨接管龍家之後,他們兄弟三人之間的争鬥早已經呈現白熱化,有時候她想想,這三人也真是能沉得住氣,在龍家,礙于種種原因,他們誰都沒主動出手,此刻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都不會輕易放過。

獲得流雲的支持,不僅成為了龍騰墨擴張勢力的砝碼,也成了另外兩人翻盤的最佳機會。尤其是龍清影,龍騰墨一接管龍家,等同于直接斷了他的後路,他手裏掌控着的是龍家龐大的資金命脈,卻缺少實權,武力值幾乎為零,長此以往,只會被龍騰墨慢慢架空。此番,流雲的出現,對他而言,無異于是天賜良機。

他必定會用盡千方百計獲得流雲身後的軍事力量。

想到那個妖異的袈裟男人,龍玉條件反射的皺了皺眉。

“既然有事要做,那你還跑到我房間來做什麽?”龍玉挑眉看向身後抱着自己不語的男人,輕哼出聲。

他們明天就要回龍家,而母親的忌日之後,流雲是肯定會回M國佳國寺的,這三人如果真有什麽動作的話,時間定然會選擇在今晚出手,那這男人還無恥地跑來撩撥她?

“我這不是怕你見不到我着急麽?”尴尬出聲,他大手緩緩在她腰際摩挲,臉色微微不自然。

龍玉睨着他,眼神中是紅果果的鄙夷。

“玉兒!”見她懷疑加鄙視的眼神,惱羞成怒的男人他要發狠,聲音都接近咬牙切齒了,大手狠狠在她腰際軟肉一掐。

“不管你要做什麽,反正別打擾到父親。”瞪了他一眼,龍玉知道,今晚,注定又是一場硝煙四起的不眠之夜了。

“你還不快回你自己房間去。”見他絲毫沒有要動作的意思,龍玉重重推了推他。

又摟着她厮磨幾分鐘,龍九霄從床上而起,随手拿起剛剛褪下的外套穿上,俯首在龍玉的眉心落下一個親吻,“玉兒,答應我,待會兒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別出房間門。”他語氣中沒有了先前的無賴與調笑,眼神淩厲暗沉。

“要你管!”龍玉嬌氣地橫他一眼,垂下眸,眸中卻變了顏色。

5555:撲朔迷離

龍九霄離開後,龍玉獨自一人坐在床沿,半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麽,舊窗外月華灑下,原本昏暗的室內呈現出一片盈白,龍玉垂下的眼眸落在屋內被月光照亮的一角,被牆角什麽東西吸引住了視線。

快步移至牆角,彎□,龍玉小心翼翼地拾起角落裏一個黑洞洞的破舊檀木盒子,盒子上了鎖,不過因為年代久遠,早已被鐵鏽腐蝕,上面灰塵遍布。

手緊緊捏住盒子,龍玉陡然覺得心跳都緊湊起來。

指尖握住那鏽跡斑斑的小鎖,她用力一扭,“咔擦”一聲,小鎖應聲而開,幾乎稱得上是迫不及待地,龍玉噌噌倒出了盒子裏的東西。

是幾張泛黃的老照片與一本破舊的記事本。

照片上的女人她并不陌生,是母親,龍娅。全是晦暗色調,讓看着的人有一種無以言說的壓抑與凝重感,莫名的不喜歡這種感覺,龍玉正準備把照片收入盒子,卻意外看見了那被壓在盒底沒有倒出的最後一張——是一張孕婦照。

照片中身着寬大睡裙的女人依靠在大大的藤椅上,一手輕撫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唇角挂着的滿足笑意,仿若優柔曼妙的一縷春華,綻放出獨屬于母性的聖潔光輝。一瞬間,龍玉突然怔住,眼神定定地盯着照片中的女人。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美竟可以這般,大氣,驕矜,卻又風情旖旎。

她突然嫉妒起這具身體的前身來,至少,原來龍玉的母親是期待她的出生的,哪怕她的存在注定不容于俗。

而不像她,從出生起就是母妃心中的一根刺。

眸中隐隐酸澀脹疼,有什麽東西就要流溢而出,龍玉用力睜着眼,不敢眨眼一下,一手寶貝地拾起地上那本破舊的記事本,緩緩翻閱……

六月十八日,

我還是鼓起勇氣向大哥開口了,預料之中的,他拒絕了我,我終是死心了,他有妻子,有孩子,我該讓這份默默的愛戀沉寂在風中的,只是心,不受控制的痛了而已,撕裂般地痛……

六月二十日,

我終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終其一生,都不得掙脫……

……

七月二十一日,

近日來,人越來越嗜睡,腹痛難耐之下,我一個人悄悄去了醫院,診斷結果——懷孕一個月,我的世界徹底陷入灰暗,再也尋不見一絲曙光。

七月三十日,

他知道我懷孕了,他眸中暗藏的不可抑制的興奮,讓我心驚。他堅持要帶我前往澳洲,那一刻,我竟然想不顧一切地跟他走,離開這個囚禁我的牢籠,和他,和我們的孩子,一起飛往那片寧靜的天地。

……

八月九日,

紙終究包不住火,父親察覺出了我的異樣,将我禁足在家,面對着房間昏暗的四壁,我開始瘋狂的害怕,原來,在即将要失去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對我有多麽重要……

……

八月十五日,

心中恐懼一天大過一天,我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偷偷見了他,求他帶我和孩子離開,他到底是太過天真,輕信了父親會成全我們的美妙謊言,他要我等,等着孩子出世,父親就會讓我脫離龍家,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于是我就一直等,傻傻地等,直到等來一碗冰涼的堕胎藥,我才知道,當初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

八月十八日,

我要逃,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我要脫離這個魔窟,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幫我,他的催眠術太厲害,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放倒門外層層守衛。

……

八月二十日,

我終于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和我可愛的孩子,過着不受人打擾的寧靜日子。可她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嫂嫂一次次找到我,要我打掉孩子,無論我解釋多少次,她都不肯相信孩子不是大哥的,我又開始怕了,我怕她向家裏報信,我怕自己再次回到那個鬼地方……

八月十九日,

前奔,前奔,瘋狂地前奔……一次次提檔,我不要命地操控着方向盤,她的車在身後窮追不舍,她要我死,她要我死……

“轟隆!”震天動地的撞擊聲在身後響起,我不敢回頭,只知道,我終于自由了……

……

月華散去,小屋內又恢複了昏暗,龍玉緊緊揪住劇烈跳動的胸口,大口大口呼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驅散她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短短一個小時,在這樣一個破敗封閉的環境中,她讀完了一個女人驚心動魄卻又苦痛癡纏的一生。

記事本後面的內容盡數被撕毀,不過僅憑這些,龍玉也能基本探清龍家上一代人中的情怨糾葛了——龍娅愛上自己大哥龍正淵,卻意外與父親龍正齊有了她,老爺子逼她打掉孩子,在小叔的幫助下,她終于如願脫離了龍家,可大嫂以為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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