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見顏惢 (1)
秦天澤看向他,擡了擡下巴,“上車吧。”
“謝謝。”栾玉深微微一笑,打開車門坐到了後面。
坐好之後,秘書繼續開動了車,車廂裏一時間變得安靜起來。
栾玉深主動開口問了秦天澤的身體情況,“檢查怎麽樣?”
秦天澤望向車窗外,“還沒發現問題,但是有的項目得等過些時候才能有結果。”
“那就好。”當時秦天澤暈倒在他家門口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情況嚴重,現在栾玉深也算能放心下來。
“剛才,謝謝你。”
栾玉深看向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說的是在病房發生的事。
“是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走進那間病房。”
秦天澤撐着側臉,回過頭來,“如果當時你沒有接住,你要怎麽辦?”
他記得眼前的這個青年應該是一個在聚光燈下生活的人。如果毀了容,他的職業可能也就會因此斷送了。
“不知道。”栾玉深聳了聳肩,“不過,當回一個廚師也沒關系啊。”
秦天澤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對了,jin——”
栾玉深差點說出錦歌的名字,還好反應的及時,半路停下,生硬地換了說法,“你家的那只寵物現在還好吧,之後有沒有再跑出來過?”
秦天澤臉上沒有表情,“門窗現在封死了,想他也再有本事也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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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是嗎?”栾玉深對秦天澤的性格早就習慣了,“不過最好還是不時的讓他出一下門,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寵物?
門窗封死?
坐在副駕駛的秘書瞳孔微縮,心想他怎麽不知道老板有個寵物,還是用的這種架勢養的。
秦天澤雖然對工作很上心,秘書平常需要做的內容也極其的多,但是卻不怎麽了解老板的私人生活。
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這些話,即便職業素養再強,聽到這段詭異的對話,還是忍不住擡了擡眼,看了一眼後座的兩人。
只見栾玉深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一副笑談風聲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自己老板面前這麽從容,而秦天澤一臉冷淡,和平日沒什麽不同。
所以他們談論的寵物到底是什麽?
秘書收回視線,将好奇壓在心底,全當無事發生。
路上栾玉深經紀人發來了消息,說是有事找他,車最後停在了盛餘公司樓底。
下了車,栾玉深朝車裏面說了聲再見,“謝謝你送我過來。”
秦天澤沒有說話,關上了車窗。
栾玉深看着車開走了,轉過身準備上樓,就看見楊晨站在不遠處皺着眉盯着秦天澤的車尾。
剛才那是秦總的哥哥?
防止她自己看錯,楊晨又問了栾玉深一遍确認道:“送你過來的是?”
“秦天澤,你應該認識吧。”
何止認識。
那不就是秦天佑他哥嘛!
據楊晨所知,秦家的長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不近女色,身邊也沒有什麽人,性格又冷淡,絕不是那種好心開車送別人上班的那種人。
“你怎麽會坐他的車過來?”
“在醫院碰見了。”栾玉深覺得楊晨有點奇怪。
楊晨瞬間被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醫院?你生病了?”
“沒有,我好好的。秦總不是找我幫忙嗎?就是去一家醫院裏面去看一個病人。離開的時候,遇見了”
一句話的功夫,楊晨理清楚了其中的關系。
明白自己應該是想多了,暗暗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栾玉深,“小深,有些東西你以後肯定自己就會有的,所以不要急于一時,如果遇到什麽為難的事,可以和我說。”
栾玉深奇怪地看了經紀人一眼,點了點頭。
“對了,今天找我來是什麽事?”
楊晨讓栾玉深過來,是因為确定了之後的行程。
是一檔生活類慢綜藝,名叫五湖四海。
每一期都只有兩天的行程,流程很短。
但是已經拍攝了好幾季,直到現在熱度依舊不減,參加的嘉賓各個都是在圈裏有名的明星藝人。
有兩個固定成員,程菱和張文毅。
每一期都來三個嘉賓,五人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到達兩個npc家裏拜訪。
這個npc會給出任務,讓他們幫忙完成,之後會招待他們一天的餐食,并負擔他們去往下一位npc家中的路費。
拜訪的地點範圍是全國,所以npc需要拿出路費的多少全憑運氣,可能只需要一趟公交車的費用,也可能是從北到最南邊的飛機票。
節目組并不會幫忙出這份錢。
而栾玉深擔任的不是那兩個嘉賓,而是那個npc。
這個人選節目組找的往往是一些當紅的流量或者是老牌的演員導演,對于這些人觀衆都很有很強的好奇心了解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家庭是怎麽樣的。
也就是利用這種好奇心,這檔節目播出這麽久也依舊熱度長存。
而作為最近剛剛有了一些名氣的栾玉深,能被選上已經很不錯了。
“怎麽樣?你覺得可以嗎?”
“當然,我沒意見。”栾玉深看了看,覺得自由度很高,應該會挺有意思。
“那好,你回去休息幾天,到時候我會聯系你的。”
“好。”
回去之後,栾玉深沒有幹其他的事,花了些時間研究新的菜品。
之前給清享樓送去的幾道小餐點,受到了很大的歡迎,容輝急不可耐地就催促栾玉深再上新幾道。
栾玉深本來不想答應,但是之後的事情會慢慢變多,估計沒有多少時間處理清享樓這邊的事,所以他打算在時間還有空餘的時候準備一些。
————
最近清享樓一直人滿為患,栾玉深戴着口罩依舊是特意從後門出去,卻碰見了一個讓他有點意外的人。
“麒臨?”
對方停下腳步,側了側身子看向他,手上拿着清享樓的外帶盒子。
“有好些天沒有見了。”栾玉深溫和笑道。
麒臨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看着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栾玉深繼續問道:“對了,孟老先生最近如何?”
麒臨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麽,搖了搖頭。
見狀栾玉深愣了一下,“是嗎?”
其實也不是很突然,上次他去看望的時候,在病房外看到的孟鴻祯臉色就已經不太好了。
麒臨沒回答這個問題。
栾玉深不好在說什麽,便只好和他說了聲再見。
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一通讓他意外的電話。
戴着帽子口罩來到了中心醫院的某間病房外。
他敲了敲門,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打那通電話的就是栾玉深面前站着的麒臨。
麒臨側過身,讓過了路,栾玉深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奄奄一息。
孟鴻祯身上插着許多管子,旁邊心電圖機不停的響着。
顯然他的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栾玉深走上前去,坐在了他的床邊。
孟鴻祯合着眼,好像是在睡覺,但是栾玉深坐下後沒有多久,他便睜開眼睛了。
看見坐在身邊的是他,孟鴻祯虛弱的笑着,“你來了。”
“我聽麒臨說你想見我。”栾玉深點點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兩人說話間,麒臨關門走了出去。
老人笑着搖了搖頭,“不行啦,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咽氣了。”
“這麽嚴重?”
“癌症晚期。”
栾玉深沉默下來。
在各種時空穿梭之間,他見過太多死亡,深刻地明白無力回天這個道理。
所以現在他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只不過還是會覺得遺憾。
孟鴻祯看向他,“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見你嗎?”
栾玉深搖頭。
孟鴻祯看向病房上的燈,陷入回憶。
“十幾年前,我見過容嚴一次,那時他還很年輕,看起來都沒滿二十。但是他的廚藝已經超過了許多人,連當時已經将近花甲的我都不過他。我不服氣,怎麽能服氣。我孟鴻祯世代以此為生,我自小苦練了多少日夜,結果竟然比不上一個毛頭小子。”
聽到這番話,栾玉深有些愕然,他只記得自己當時确實和孟鴻祯好像因為誤會是有些矛盾,但只以為是萍水相逢,沒想到他記了這麽久。
“我想和他再比一場,可是因為一場意外,我失去了味覺。”孟鴻祯閉上眼睛,“即便是瞎了,聾了,我都不會有半點怨言,可是偏偏是味覺。”
造化弄人也莫過于此。
栾玉深轉頭望向病房外等着的麒臨,“所以你開始培養麒臨。”
孟鴻祯點了點頭,“十年,他在我手下苦練廚藝至今,沒有一天懈怠。”
“可是容嚴他“死”了。”
孟鴻祯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滿是苦澀,“是,他居然就這麽死了。我甚至都沒有再當面見過他一次。”
“然後我就被确診了癌症晚期,時間所剩不多。即便是勝過他的徒弟,我也能閉眼了。所以我讓麒臨報名了大賽,想讓他成為冠軍,讓他到時候和蘇岸比較一番,可是偏偏遇上了你。”
孟鴻祯伸出手,将旁邊小桌上清享樓的食盒打翻在地。
他看向栾玉深,眼中有憤恨有無奈有遺憾。
栾玉深無奈寬慰勸說道:“只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你把它看的太重了。”
“可是還是你贏了。我那麽辛苦努力地培養他,還是輸了。”孟鴻祯看着他,眼神渾濁,“不過其實,那天在比賽現場我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可是他還是不甘心,所以讓麒臨去了清享樓買了栾玉深所制的糕點,他要再嘗一嘗,看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只嘗過一口,孟鴻祯便明白了。
這一天他都沒有說話。
“麒臨他十年四季如一日,夏日酷熱冬日寒冷,沒有停過一天。”栾玉深看着被打翻在地的食盒,耳邊孟鴻祯繼續說着:“我已經遇到了一個容嚴,為什麽還會遇到第二個他。”
“為什麽一定要贏過容嚴?”栾玉深現在只想讓孟鴻祯能放下,“可能他沒有那麽厲害,或許他只是僥幸贏了你。”
這一切本來沒有必要發生。
只不過孟鴻祯他好勝心很強,之後又因為味覺失靈,得了癌症,這些打擊讓他變得偏執起來。
“不!你真該認識認識這個人,他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孟鴻祯猛地抓住栾玉深的手腕,“你以為蘇岸很厲害?所有人都說他是天才,年少成名,但我告訴你,他比不上他師父千分之一!”
他瞪着眼睛看着栾玉深,呢喃道:“或許應該讓你見他一次才對,我是真想看看,你們兩個誰會贏。”
栾玉深嘆了口氣,“可是他已經死了。”
孟鴻祯又變得沉默,躺在床上,像是精疲力竭了一般又閉上了眼睛。
“我想讓你過來,其實是有一個疑問。”過了片刻,孟鴻祯才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為什麽不選麒臨,他的菜有什麽不對?”
栾玉深也隐隐猜到是這件事,解釋道:“麒臨确實很有天賦,和蘇岸比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只是技藝多麽精湛也沒用,你也應該明白他志不在此。”
看見麒臨手上太過顯眼的傷口,栾玉深幾乎能猜到,這些年他是怎麽過來的。
上面刀傷無數就不說了,還有因為嚴寒和反複浸水而開裂的地方,手腕還有開水燙出的疤痕。
“你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有沒有一天想過這不是他想要的。”
自己會教蘇岸,是因為他自己願意,可是麒臨和他不一樣。
如果不是面前這個老人現在已經受不了刺激,栾玉深說的會更加直接。
孟鴻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眼睛微微睜大,嘴唇止不住地顫抖,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過了許久,他別過頭去,“你走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栾玉深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東西,走出了病房。對在外面站着的麒臨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他沒有走幾步,就聽見有儀器警報聲音響起,他回過頭就看見幾個護士匆忙趕來,進了孟鴻祯的病房。
…………
葬禮是老人的兒子舉辦的。
他們從外省趕來,旁邊帶着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女孩兒天真爛漫,、穿着粉色的小裙子,遇人變笑,臉邊還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可愛極了。
栾玉深沒想到孟鴻祯還有兒子,之前一直沒有聽他提起過。
麒臨和他們站的有些距離,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但看見他手上的疤的時候有些吓到了撲進了父母的懷裏。麒麟淡淡地收回視線,沒有什麽反應。
葬禮的時候,栾玉深不好露面,所以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
但是之後他還是帶了束花到孟鴻祯的墓地。
他走上前,将花束放在墓前,雙手合十拜了拜。
轉過身來,就看見了麒臨。
栾玉深臉上沒有意外,“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接着栾玉深第一次看見麒臨笑了起來,雖然幾乎微不可見,“去海邊。”
栾玉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去吧,有機會我去看你。”
兩個人離開墓園,準備就此別過,麒臨卻突然回頭問了這麽一句話。
“你真的是栾玉深嗎?”
栾玉深目露驚訝,但還是很正常地反問道:“那我還會是誰嗎?”
麒臨垂下眼睛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望着他的背影,栾玉深覺得麒臨很像那種叢林中的野生動物,對事物的敏銳度太強了。
……
終于把該忙的事忙完,栾玉深晚上輕松地躺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節目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聲響。
“今天的貓糧太寡淡了。”
他朝通往院子的那扇門看見,就見一只貍花貓背對着他蹲坐那裏望着天上的月亮嘆息了一聲:“這個餅真大。”
栾玉深愣了愣。
之前錦歌跑出秦天澤的家,來找自己的那一夜,他提醒秦天澤小心夜貓撲鳥的時候,一只流浪的貍花貓碰巧鑽出灌木叢。
所以栾玉深特地去買了些貓糧放在自己家的陽臺備着。
之後他每天清理的時候,都會發現貓糧少了一半,但是卻看不見貓的影子。
沒想到今天遇到一個正着。
還是一只開了智的貓。
這才城市裏屬實罕見。
沒想到那只貓立馬就察覺到了什麽,轉過了頭來。
一人一貓對視了一眼,貍花貓立馬就一溜煙的跑了,還順帶打翻了貓糧盤。
栾玉深偏了偏頭,自己好像什麽都沒做吧,就看了它幾眼而已啊。
貓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打掃完陽臺,栾玉深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五湖四海》的時間定下來了,時間注意事項之類的已經發給你了,你好好準備。”
栾玉深翻看了一下,上面還有一些自己要提出的任務的一些示例。
可以直接參考示例,也可以自己發揮,但是需要提前向節目組說明。
以往很多人都怕麻煩,所以中規中矩地按照節目組的想法進行,但是栾玉深想了想,自己寫了幾個方案交上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節目組同意了。
栾玉深有些意外,畢竟他寫的任務有那麽一些另類。
随着節目組消息一同響起的還有鐘文發來的信息。
【感謝栾廚師,現在我姐已經出院了。】
下面是他發來的照片。
是他們一家人,背景是清享樓,照片裏鐘卿已經化上了淡妝,頭發編成一個魚骨辮,耳後夾着珍珠發夾,對着鏡頭恬靜地笑着。
這件事也算是一個比較圓滿的結局。
時間距離《五湖四海》開拍越來越近,栾玉深沒有再出過門,躺在家裏開始思考蘇岸的問題。
【重拾廚神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因為容嚴放棄的話,那就得從自己身上入手了。
不過首先還是要确認原因再說。
他在蘇岸這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圈,看向另外兩個名字。
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問題出在了哪兒。
就目前來看,有問題的只有蘇岸一個人,秦天澤公司發展勢頭很猛,顏惢的事業自不用說。
在他思考的時候,外面開始狂風大作,雖然時間還是下午,但是陽光卻被烏雲緊緊遮蓋,已經到了必須要開燈的地步。
就在他打開燈後不久,大雨突然就下下來了。
他窩在沙發裏,通往院子的玻璃門關緊着,阻擋了外面的風雨。
他拿着鉛筆勾勾畫畫着,神情十分專注,但是還是聽見了外面的一聲異響。
他放下了筆記本,穿着拖鞋走到玻璃門前打開了門。
狂風不斷,夾雜着雨點,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敏銳地看見了躲在那叢矮灌木中瑟瑟發抖的貍花貓。
它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但是沒有離開,只是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動作。
栾玉深發現它的右前爪一直彎曲着沒有挨地,好像受了傷。
他沒有猶豫,直接打開了門,走進了雨裏。
貍花貓立即動了起來往後走了幾步,卻轉過頭看着他。
栾玉深蹲下了身子,雨滴打濕了他的頭發家居服,他溫聲說道:“我只是想幫你。”
貍花貓轉了幾個圈,猶豫着。
雨越下越大,灌木已經擋不住多少雨水。
渾身濕透的貍花貓看着渾身同是被雨水淋濕的栾玉深,緩緩走上前去。
【好吧,就讓你幫我一次。】
栾玉深無奈一笑,伸出手去把貍花貓抱了起來,回了房子裏。
并沒有收拾自己,把貍花貓抱到二樓的卧室開了空調,先是拿了毛巾把貓擦幹了些。
然後找了一些床單窩在一個竹筐裏把貍花貓放了進去,檢查了一下右爪,發現應該不是因為骨折,上面有一些血漬,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紮了進去,“等我一下。”
栾玉深走後,貍花貓正在窩裏左右翻滾了一下,沒有受傷的手試探地踩了踩軟墊,然後大膽了起來。
【好舒服好舒服】
栾玉深還沒走進房間就聽見了裏面傳來的聲音,他握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那一瞬間,貍花貓僵住了動作,像是卡帶了一樣。
然後緩慢呆滞地低下了頭一下一下舔起自己的毛,還時不時地看上一眼栾玉深,又迅速地移開眼神。
氣氛好像有些尴尬。
栾玉深忍住笑意,假裝無事發生,走上前去。
輕握着貓的右爪,拿起手電筒仔細地尋找了一會兒,才發現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個傷口,裏面卡住了一個黑色的異物。
握住了貓爪,栾玉深幫它剃掉了一些毛,拿起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異物,然後消了毒纏上紗布,栾玉深才去換衣服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打開衛生間的門,栾玉深卻發現貍花貓正舔着右爪,紗布已經有些松動。
栾玉深無奈地嘆了口氣。
轉身去做了一個簡易的伊麗莎白圈,套在了貍花貓的脖子上。
第一次帶上這種東西,貍花貓有點懵。
想舔爪子,但是栾玉深做的這個很大,它根本夠不到!
一時間它就像被念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一樣在窩裏扭來扭去,恨不得像人一樣伸出爪子舔幾口,栾玉深就躺在一邊的床上繼續思考。
合上筆記本的時候,栾玉深才發現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時間也已經到傍晚了。
和脖子上的恥辱全鬥智鬥勇了一下午的貍花貓已經精疲力盡,仰面躺在栾玉深做的貓窩裏睡着了。
栾玉深出門買了寫寵物用藥,又買了些雞胸肉,準備煮熟了給它吃。
但是打開門的時候,栾玉深停住了腳步。
他看見那只貍花貓不知怎麽的下了樓還推開了半掩的玻璃門到了院子門口吃着已經被雨水淋濕的貓糧。
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貍花貓聽見聲音轉身看了他一眼,栾玉深招了招手,“過來。”
貍花貓坐在那裏,沒好氣地後腳蹬了蹬伊麗莎白圈。
栾玉深沒有繼續喊他,而是拿出了一個罐頭打開了來。
敏銳的嗅覺令貍花貓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噌噌噌跑到了栾玉深身旁。
栾玉深晃了晃罐頭,貍花貓立馬跳了起來,攀上他的腿。
沒有不吊他胃口,栾玉深蹲下身子放在了它面前,看它狼吞虎咽了開來。
一個罐頭不一會兒就吃完了,殘渣蹭的滿臉都是,栾玉深伸出手想給它擦掉,貍花貓卻伸過了頭蹭了一下他的手掌,“喵~”
【大好銀】
這句話不是因為栾玉深冒雨抱他回家,也不是因為幫它處理了傷口,而是因為一盒罐頭。
算了,也算物有所值了。
栾玉深心想。起身去煮了雞胸肉。
貍花貓在他這裏待了幾天,栾玉深把他照顧的很好,但是最後伊麗莎白圈一摘,它就跑的沒影了。
栾玉深也沒有強求它留下來。
只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只貓有個很大的缺點。
早晨栾玉深按時醒來,一轉頭,意料之中地就看家自己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只死老鼠,看起來死亡時間不超過幾個小時。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栾玉深捏了捏眉心,他很想告訴它自己并不需要,但是貍花貓神出鬼沒,一不留神就沒影了,栾玉深找不到機會。
将死老鼠處理掉,洗了好幾遍手之後,栾玉深家的門鈴被人按響了。
他打開門,是《五湖四海》的工作人員,“打擾了。”
是來提前布置設備機位的,之前通知過栾玉深。
工作人員很敬業,幾乎不與栾玉深攀談,只幹自己需要做的事。
只不過閑下來的時候,同事之間還是會聊上幾句。
“聽說這次的嘉賓裏面有顏惢。”
“不會吧。之前是有風聲說她會來,沒想到真的來了。”
“我在名單上都見到了,估計很快就會公布出去了。”
“唉,可惜我不是跟拍啊!”基本上他們忙完就要離開了,根本碰不上還在路上的嘉賓。
“哦對,你是顏惢粉絲吧我記得,你可以找人幫忙要個簽名之類的啊。”
“我一個新來的,哪兒認識什麽人啊。”
他嘆了口氣,後面傳來了一道聲音,“如果需要我可以幫忙。”
回頭一看,就看見栾玉深拿着兩瓶水走過來遞給了他們,“抱歉,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對話。”
“真的可以嗎?”迷弟露出期待的神情。
“當然。”栾玉深點了點頭,一個小忙而已。
不過顏惢會來參加這檔節目,還碰巧讓自己給遇上了這件事,栾玉深還是有些意外的。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景下遇上她。
将設備都安裝完之後,工作人員就都離開了。
今天只是安裝,節目開拍要等明天。
栾玉深到了二樓,趁着還有時間,給蘇岸打去了電話,想要和他溝通一下。
“喂。”
“蘇岸,我會栾玉深。”
“我當然知道,你找我什麽事。”蘇岸似乎是在睡覺,聲音有些沙啞,被電話吵醒後的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麽好。
“我就是想問問,有沒有可能你來國宴——”
他話還沒有說完,蘇岸就打斷了他,“沒可能。”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蘇岸清醒了過來,從床上坐起身來,“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已經不是廚師了。”
“我就是問你不當廚師的原因啊。”
“沒有原因。”
栾玉深就直接開門見山了,“是不是因為你師父?”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栾玉深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你就安安心心地當你的明星,當你的廚神。”說完蘇岸就要挂掉電話,但是栾玉深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動作瞬間停頓。
“其實我這裏有一封信,是容嚴寫的。”
蘇岸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我需要你來國宴協助我。結束之後,我會把信原封不動地給你。”栾玉深覺得自己忽悠人的水平真的顯著提高。
蘇岸揉了揉頭發,有些頭疼,“你是聽不明白我的話嗎?我五年沒有碰刀了,我已經什麽都忘記了。”
“不用擔心,這個我會幫你。怎麽樣?”
“我要考慮一下。”
栾玉深滿意的勾起嘴角,“我等你的消息。”
結束了與蘇岸的通話,栾玉深又給容輝打去了電話,電話一接通,他便直接進入正題,“國宴我會帶蘇岸去,如果需要提前報備麻煩你提前準備一下。”
容輝挑起眉來,說話口氣中都是驚訝,“他願意回來?”
如果是當年那個天才願意參加他當然是一百個願意,但是現在他就有些猶豫了,況且這種場合的名單上絕對不能出差錯,“栾玉深,不是我不支持你,只是蘇岸這個人很倔,平常人根本勸不動他,而且他五年都沒有出來,手藝怕也是忘得差不多了。”
栾玉深沒有多說什麽,“只要你加上名字,他就會到場。至于其他方面你不用擔心,蘇岸絕對不會比以前的他遜色”
容輝想了想,他如果不答應,不知道栾玉深這小子又會搬出什麽來威脅他,“行。我會向上面報備,但是一旦出問題,你就要自己負全部的責任。”
“自然。”
第二天《五湖四海》開始拍攝了。
上一期的最後終點就在本市,所以很方便。
為了能夠吓栾玉深一跳,幾個人特意約定好六點出發,抵達栾玉深的別墅時,才是早上六點半。
他們就是想着可以打栾玉深一個措手不及。
程菱按響了門鈴,對着鏡頭眨了眨眼,“猜猜我們今天第一位任務發放人是誰。”
不等多久,大門從裏面打開。
出乎程菱意外的是,栾玉深穿戴整齊,精神也很好,他看了看程菱,笑道:“你們好早。”
年輕的男生最是有朝氣,皮膚白皙,雙眼有神,露出一抹微笑,讓程菱都晃了一下神。但一刻她就回神了過來,笑嘻嘻說道:“看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還想着能拍到你剛起床是什麽樣子呢。那麽這位,就是我們今天第一位npc啦!新晉廚神,栾玉深。”
“然後我們今天五個人就拜托你啦。”
身旁張文毅突然說道:“說起來,我們裏面有一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吧。”
他說的是林珉。
之前那檔野外求生節目之後,林珉的關注度也提高起來,只不過這次能接到這個節目,是因為他換了一個公司,那個公司是由他哥哥投資的,所以什麽好資源都舍得往他身上砸。
現在見到栾玉深,林珉親切不已,“玉深哥。”
程菱也想起來了,“對哦,你們之前一起參加過節目的。”
之後鏡頭給到其他人,另一個嘉賓名叫李茗羽,長相清麗,當年是作為童星出道的,後來一直有在演戲,栾玉深之前沒有關注過,但是楊晨都給他發過介紹。
她微笑着向栾玉深打了聲招呼。
最後一位,鏡頭往後拉去,最後面的站的人出現了衆人眼前。
不愧是大明星,顏惢今天穿得很幹練,短袖長褲,長發被高高束起,妝容也很淡,即便這樣也能吸引無數人的視線朝她看來。
在栾玉深無聲的注視下,她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就像那天在清享樓一樣,主動伸出了手來,“你好。”
栾玉深微微一笑,回握住她的手,“你好。”
然後他們進入了今天的第一個環節。
那肯定是參觀栾玉深的家了。
這是每一期必不可少的流程。
栾玉深先讓他們進了房子,去倒了茶給他們。
“咦?栾玉深你有養貓嗎?”程菱注意到陽臺外的貓糧,但是她有些疑惑如果養貓的話,為什麽貓糧是放在露天的陽臺上,“這樣不怕貓跑丢嗎?”
“不是。”栾玉深搖了搖頭,“只是野貓偶爾會來,所以準備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
接下來,攝像開始拍攝房子的四處角落。
栾玉深家裏十分簡潔。
沒有很精心的布置,卻打掃的很幹淨。
到了廚房,看着光潔的案板和整齊發亮的菜刀,張文毅驚嘆道:“這也太厲害了”
他也是一個人住,但是完全做不到像這樣整潔。
然後他注意到栾玉深的廚房裏有兩臺冰箱,“請問能打開看看嗎?”
“可以啊。”栾玉深走上前拉開了冰箱門,裏面都是為了一些新鮮食材,放了整整滿兩冰箱,蘇岸如果想要找回手感,那肯定需要反複練習,所以這兩天栾玉深準備了這些。
“真不愧是廚師,這裏面什麽都有。”張文毅連忙讓攝像來拍攝,裏面的食材擺放都很整齊,看着都極為的舒适。
跟在後面林珉看見裏面放的西紅柿黃瓜白菜,肚子突然響了起來。
程菱忍不住調侃道:“我們林珉怎麽這麽快就餓了,還沒有到飯點呢。”
林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也不怪他們,今天真的是想好好整一下活,所以起的這麽早,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栾玉深猜到了這點,“剛好我早上也沒有用早點,就做了大家一起吃吧。”
林珉點點頭,表示認同。
旁邊的李茗羽四處轉着,臉上一直挂着微笑,沒什麽變化,其實心裏已經有些興致缺缺了。
只有顏惢一人坐在一旁,撐着下巴看着栾玉深的背影,“聽說你的餐點在清享樓賣的很好,我找人幫忙去買,好幾次都沒有買到。”
“是真的,我也沒有排到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