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車子開進城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太陽挂在頭頂,烤得人昏昏欲睡。街上空蕩蕩的,陰影裏偶爾能瞧見喪屍,搖搖晃晃,慢慢吞吞,笨拙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們其實很危險的樣子。深灰色的越野車駛進了鎮子,原本算不得大的馬達的聲音傳出老遠。
或許是車子密封夠嚴實,沒讓他們身上的“人味兒”傳出去,喪屍也沒注意到他們。狼哥和小風一臉緊張,小心地注意着四周,車速也慢了下來。紫華和長琴在一邊看着,覺得十分有趣。活物的生氣,如果能被這樣區區一層——或是幾層——鋼板擋住,修真之人就不用花心思琢磨各式各樣隔絕氣息的法術了。
狼哥将車子停在了一家超市門口。粗壯的大漢此時有了那麽一點兒扭捏的神色。小風似乎想到了什麽,低下頭,吃吃地笑了。紫華和長琴很疑惑,看向這個壯漢:這裏頭,恐怕是找不到食物的。
對上那兩人疑惑的目光,狼哥冷哼一聲,說:“小心點兒,喪屍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
“這裏怕是……有什麽值得冒險的?”長琴不解地問。
小風龇牙,說:“狼哥衣服,就這麽一身,你們都看到的……”說着,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紫華一眼,“這裏面,或許能找到幾件……裏頭穿的……”小風在狼哥的瞪視下消音,他的意思已經被接受了。
紫華若有所思地掃了狼哥領口一眼,後者兇狠地瞪了回去。原來裏面是真空啊。時刻上演生死時速,爆衫什麽的是家常便飯,現在有這麽一套遮羞已經不錯了。以往只有小風一個,都是男的,不怕啥。現在有了女人,一個不小心,遛鳥可就不好了。看來之前他們的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不然只顧着活命,哪裏還記得這些事情。
長琴則善解人意地說:“天氣見寒,弄些保暖的衣物……有備無患,還是狼哥想得周到。”
小風看了看頭頂火辣辣的太陽,無語。狼哥也擡頭瞄了一眼,對長琴的上道很是贊賞。當然,這不代表他會對長琴放下警惕,也不會給他好臉色。他點點頭,對小風說:“看着他們!”然後下車,跑進超市。如果可以,他更想拉着那個“樂師”一起,而不是讓小風和那兩個不明底細的人一起留在車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搶了車就跑?憑小風的本事,對付一個女人還成,兩個一起……只是,想要衣服的是他自己,那麽,他就不能拉着別人一起冒險。
“狼哥可真是個好人。”長琴若有所指地說。他沒見過喪屍滿地跑的末世,亂世卻是經歷了不少。當生存成了奢望,人性亦會所剩無幾。不是人類太過輕易地将仁善抛棄,那不過是本能,想要活下去的本能罷了。狼哥這樣随時生活在危險之中,缺衣少食的,還能照顧別人,不拖累別人,甚至像生活在正常社會的人那樣,顧忌男女有別……這實在不像是在末世艱難求存幾年之後的人應有的模樣。這樣的人,要麽就是妝模作樣的BOSS,比如《古劍》中的歐陽少恭(長琴:……),要麽就是次次都能化險為夷,運氣好到爆表的主角。或者,有人給他開着外挂,讓他做一個“好人”。
小風高興地點點頭,好像長琴說的是他自己。他說:“是啊,狼哥最好了。”
“‘狼哥最好了’,”紫華學着小風的語調,說,“這話如果是哪個妹子說自己的心上人,自然是沒問題,可是,”她打量着小風,說,“你……我沒看錯的話,可是個小漢子啊。”
小風瞪了紫華一眼,說:“什麽‘妹子’‘漢子’?把前面那個‘小’去掉,不對,是少說些亂七八糟的!我和狼哥不是那種關系!”
“我又沒說什麽,你這麽急着分辨……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哦~”紫華再接再厲,調戲小風少年。
小風不理紫華,看向長琴,說:“樂師,你怎麽忍得了她?”
長琴微笑,不語。
“樂師,她把你配給別的男人的時候,你真的不在意?”小風挑釁地看着紫華一眼,對長琴說。
長琴歉意地看了小風一眼,說:“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小風,你多多擔待了。”
“……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讓自己的女人安靜些嗎?”小風做出委屈的模樣,說,“哼,你們是一國的,都欺負我……”
“既然知道我們是一國的,不欺負你欺負誰?”紫華理所當然地說。
小風撇嘴,不理這兩人。紫華和長琴對視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小風到底是少年人,靜不下來。不過幾分鐘,他就再次開口,道:“狼哥怎麽還不回來?”
“這個超市不小,之前又被人搜刮過,想找兩件能用的衣服,大概要花不少時間。”長琴說,“小風不用心急。”
小風搖搖頭,說:“狼哥動作很快的。這裏不安全,他一定會抓緊時間……他、他不會是遇見喪屍了吧?”
“超市這種地方,肯定有不少人來過,有喪屍也會被清理了。狼哥他應該遇不上喪屍了。”長琴說。
“不是的,那些喪屍鼻子很靈,聞到活人味兒,就會一擁而上,把人啃了。”小風似乎想到了十分可怕的情景,說,“不只是活人,被打死的喪屍,也會被別的喪屍啃掉的……”
“既然喪屍連活人都能啃,為什麽,只啃被打死的喪屍,而不是直接自相殘殺?之前我也見過肢體殘缺的喪屍。如果說,它們的習性和鯊魚相似……那受傷的喪屍就會被啃食了,怎麽被吃掉的,只是被打死的呢?”長琴問道。
小風眨了眨眼睛,說:“喪屍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誰知道為什麽。研究它們的習性是綠洲那些人的是,和我們沒關系。”他擺擺手,擔憂地說,“不說這個,誰知道狼哥到底怎麽了,不會真的遭遇喪屍了吧……”
看着小風絲毫不見作假的擔憂,長琴安慰道:“狼哥本事不凡,經驗豐富,不會有事的。”
“可是……”小風猶豫地說,“淹死會水的……誰能……”他忽然頓住,說,“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長琴看着超市的大門,不确定地說:“似乎是打鬥的聲音……”這樣子是做給小風看的,憑借神識,他早就知道超市裏頭,粗壯的漢子和四五個喪屍對上了。他已經幹掉了一個,正借着貨架躲閃喪屍的攻擊,且戰且逃,目前還沒有生命危險。
“不會真的遇上喪屍了吧?”紫華蹙眉道。她自然清楚裏面發生了什麽。事實上,在狼哥進超市之前,她就不動聲色地給那個粗壯漢子加上了隔絕氣息的結界。她之前就是用這東西隔絕生氣,躲開了喪屍的。可是,這一回,結界沒什麽問題,那幾只喪屍還是纏上了狼哥。這可真是有趣。
小風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抄起手槍,說:“我去幫狼哥!”話音未落,他就拉開車門,跳下車,向超市裏頭沖了過去。這少年速度極快,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消失在原地兩人的視線裏。
“這速度……當年那些青玉壇的弟子磕了藥,也就這樣了吧。”紫華看着慢慢車子外面,慢慢接近的幾個喪屍,漫不經心地說。
“那藥本只為增強體質,青玉壇的功法不以輕靈見長……确實比不上小風。”長琴說。
喪屍那混雜着生氣與死氣的氣息,實在叫人不喜歡。紫華随手彈出一道指風,将一只喪屍爆頭。那喪屍倒了下去,似乎是死了。話說,都是喪屍了,還會“死”嗎?餘下的喪屍立馬撲了上去,将倒地同胞啃食。紫華和長琴注意着這個過程。其餘的喪屍先是将那只喪屍身上的生氣吸食,然後才大口大口地啃肉,這時,那喪屍身上的死氣才散去。
“都是死人了,還要吃着根本不能消化的東西,真是可憐。”紫華諷刺地說。
“這喪屍的習性,與小風說的,可真是分毫不差。”長琴笑意莫名,道,“如他這般細心的少年人,當真罕有,不能不令人感嘆。”
自打知道喪屍追逐生氣,紫華和長琴就一刻不曾撤下隔絕氣息的法術,用了這個法術,喪屍就不再找他們的麻煩了。可是,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的法子,今天卻失效了。喪屍啃完同類,又向紫華和長琴撲過來……
紫華帶着淡淡的笑,将外面的喪屍一只只爆頭。先“死”的,被後“死”的啃了,後“死”的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生氣和死氣一直不曾散去。別的事物,比如石頭、牆壁,便是染上了生氣、死氣,也不會像喪屍這樣凝而不散,內斂于體內。也就是說,被爆頭的喪屍,其實是沒“死”的。之前啃掉的那些,還真是可憐。啊,對了,喪屍只有被爆頭才會死掉,似乎是末世之前的電影中的說法,小說中也是這樣……
“越來越多了。”長琴忽然說道。他發現,有很多喪屍,從鎮子的各個角落跑來了。這個鎮子不小,所以,那些喪屍,離這裏真的不近。如果它們真的離那麽遠,各種結界,還能察覺這裏有活人,那麽這些東西至少有仙人的實力。綠洲怎麽樣不好說,越野車絕對擋不住這玩意的奮力一擊,也就是說,小風和狼哥絕對活不到現在。
“這樣也好,一會兒能省下不少麻煩。”紫華說,“不過,這東西似乎‘喜歡’陰暗的環境,就不知道,現在他們都出來了,一會兒要去地方,還有沒有喪屍。”
“如果是實驗室的話,應該密封得很嚴實。”長琴若有所指地說。
“還真是難為它們了。”紫華道。
不待長琴說話,小風和狼哥就跑了出來。狼哥手裏攥着一團布,那似乎就是他找到的衣服。地上新出現的喪屍殘骸讓他們頓了頓。來不及說什麽,他們只迅速地上了車,關上車門。狼哥猛踩油門,越野車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圍上了大群的喪屍,對着車子圍追堵截,窮追不舍,終因速度比不上越野車,漸漸被甩在後面。
看着喪屍漸漸彙成一股,追在車子後面,紫華打開窗子,扔出一個黑色的圓形物體。那東西甫一接觸喪屍群就爆裂開來,發出耀眼的火光,喪屍群頓時露出大片的缺口。
“是手榴彈?你……你可這了不起。”小風眸光閃亮,說。
紫華瞥了他一眼,不語,一副很大牌的樣子。她可沒有什麽手榴彈,本身就是核武器級別的危險物品(喂),還要随身攜帶那種低級的東西嗎?那個黑色的圓形物體不過是掩眼法。她扔出去的,是一道火系法術,還帶了點雷系靈力。果然,爆炸效果喜人。
狼哥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車子後面的情況。百忙之中,他回過頭,狐疑地看着紫華和長琴。還是那個問題,這兩個人,将東西藏在哪裏了?
長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好脾氣地說:“出門在外,總要有幾手防身的本事才好。”
狼哥不悅地轉過頭去,專心開車。小風則一副向往的模樣,說:“你們肯定藏了空間裝備,你們就讓我瞧瞧吧。大、大不了,我和狼哥,随便醫生編排。”
長琴同情地看了狼哥一眼,不語。
狼哥茫然地掃了小風一眼,同樣不語。
紫華嫌棄地看了一眼髒兮兮地狼哥,阖上了眼簾,做閉目養神裝。
小風:“……”他覺得自己被欺負了。因為某些原因,他不能找狼哥告狀求安慰。
越野車依舊在飛快地行使,儀表盤告訴衆人,油量即将見底。喪屍依舊窮追不舍,每當它們聚在一處,紫華就會往後面扔一顆“手榴彈”。小風一直盯着後視鏡,每當喪屍的密度達到一定程度,他就死死地盯着紫華,誓要看出她是從哪裏拿出“手榴彈”的。可是,他一直不見這個“醫生”有什麽動作,似乎那玩意真的是憑空出現。
小風死死地盯着紫華的手,好懸沒看成對眼兒。忽然,狼哥猛地一踩剎車,毫無準備的小風不由自主地往前一用,腦袋撞到前面的靠背上,不疼,只是有些暈。他摸摸腦袋,疑惑地說:“怎麽了,狼哥?”
狼哥瞪了他一眼,說:“到地方了。”
“啊?”小風向外望去,看見前面是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半開半合。旁邊是長滿了青苔,又被不知名植物攀繞的牌匾,字跡已經不清,只隐約看到“研究所”的字樣,最後的“所”字只剩下半個,“研究”二字也少了筆畫,前面的名頭更是只剩下零星的幾道,看不出是什麽。
鐵門後面是長滿了荒草的院子,那半人高的草叢,好年景都叫人打怵,更不要說這時候了——誰知道裏頭有沒有藏着喪屍,或是別的更兇殘的東西。研究所,科研機構,科學怪人聚堆兒的地方(喂),誰知道會不會拴着異形(……)這樣恐怖的東西啊。
草叢後面隐約可見一座三層樓,很老舊的模樣。這種看似平凡的地方,都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沒準兒,這裏就是個神秘物種養殖場,最早的喪屍就是從這裏跑出來的。不信,你瞧,那陰森森的模樣,和鬼屋(……)多像啊!那些因為非法實驗,無辜死去的亡魂,就在這裏徘徊不去,日夜哀嚎呢。
以上乃是小風的個人推測,混有若幹無責任幻想,參考價值有限,各位看官請慎重,謝謝。
☆、原著同人向混編番外1
即使是以神仙的标準,那也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他們已經說不清自己走過了多少個世界,原以為會永遠印刻在心底的,那個名為“家鄉”的所在,也朦胧不清,有心懷念,想到的更多卻是某些游戲——很多世界有它們,最開始玩是因為看某些人不順眼,後來再去刷,卻是為了懷念某些熟悉又陌生的東西了。
再一次離開空間隧道,腳踏實地,映在兩人眼前的,是銀裝素裹的世界。前方隐隐有熟悉的氣息傳來,那是讓他們不得不在意的氣息。紫華和長琴相視一眼,攜手向前。走了幾步,轉了個彎,冰封的巨劍出現在兩人面前。
“玄寂道?當真十分美妙。”長琴輕笑一聲,呵出一片白霧。他說的“美妙”,自然不是指這冰天雪地的景象,或是這個刷過很多次的迷宮,而是走出迷宮之後,會遇上的人。
紫華微微勾起唇角,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瞧瞧吧。”
兩人輕聲緩步,走出了迷宮,也瞧見了不遠處的幾人。他們沒急着上前,只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那邊的幾位“故人”。
那邊真的有不少認識的人呢。當然,不認識的人也不少——這些人身上的氣息,已經說明了他們的來歷。
瞧瞧那邊都有誰?
最中央的,是抱琴而坐的歐陽少恭,他帶着似有似無的笑,嘲諷地看着在場的人。他的身邊,站着一個穿着素色廣袖長裙的女子。這女人容姿清麗,氣質淡雅,好似空谷幽蘭。她溫柔地看着歐陽少恭,眼中只此一人,旁的,似乎全部放在心上。
與歐陽少恭相對而站的,是韓雲溪,不,應該是百裏屠蘇。他面色冰冷地看着歐陽少恭,眼中壓抑着憤怒的火焰。他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着天墉道袍的女子。那女子模樣不能說不好,只是和在場的諸位比起來,就只能算是好不出衆了。不過,她那溫柔的氣質卻是獨一份兒,沒人比得了。她一會兒擔憂地看看百裏屠蘇,一會兒又悲傷地看看歐陽少恭,一會兒又将視線投向其他人,帶着旁人難以辨別的情緒。
百裏屠蘇身後不遠處,站着的是慕容紫英,不,現在他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紫胤真人了。他的身邊,是一個仙氣缭繞,身姿飄渺的女子。這女子目光清冷,只在看向紫胤真人的時候,才會帶上那麽一點兒溫度。
遠一些的地方,負手而立的是玄霄,他一身魔氣,神情倨傲,仿佛不把天下放在眼裏——哎呀,刷BOSS的瘾又上來了可怎麽破?斜倚着玄霄的,是一個豔麗的姑娘。單論顏色,她是在場的諸位女子中,最好的。她一身紅衣,好似燃燒的火焰。她慵懶地看着衆人,目光隐隐帶着挑逗,好像一把小刷子在心頭刷過,癢癢的,卻無端端的覺着危險。
離這對兒不遠的地方,一個男人斜靠着一塊山石,身上透着痞氣,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這位,似乎就是雲天青。一個很俏皮的女孩子坐在石頭上,兩只腳就在雲天青肩膀的高度晃蕩。她眨巴這眼睛,興味盎然,似乎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出有趣的戲。
再遠些的地方,一對姐妹花挽着手,俏生生地站在。她們一個嚴肅高傲,一個沉穩和善,站在一起,格外的和諧。
還有一對男女,似乎不被衆人待見。他們站得更遠了。那女子很美,是在場諸位中,唯一能和玄霄身邊的紅衣女子比肩的人,只是太過清冷,不好親近。她身邊的男人攬着她的腰,頭靠在她的肩上,眼睛卻東瞅瞅西看看,淨往女人身上瞄。那清冷女子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冷漠着一張臉,什麽都沒說。
當然,還有些人也是不能忽略的,比如尹千觞、風晴雪、紅玉、方蘭生和襄鈴那幾個古劍主角隊成員。他們在一邊,和之前的幾位比起來,沒有存在感,完全成了背景。
紫華和長琴看着這些人,心中湧上怪異的情緒。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大概猜出了眼前這情景算是怎麽回事——仙四同人文完結,穿越來的人生贏家帶着各自家眷,刷古劍副本嘛。
兩位外來者沒特意掩藏氣息。只不過,那邊的幾人都被別的事情牽扯了心神,這邊的兩位呢,雖然沒特意隐藏,卻也不會讓自身靈氣逸散,把自己變成燈塔一類顯眼的事物。許是同源靈力的牽引,歐陽少恭最先發現了兩位外來者。他不動聲色地掃過去,瞧見了一個太子長琴和一個紫衣女子。這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歐陽少恭心中的怪異可想而知。而眼前一對對的組合,讓他心中有了些啼笑皆非的想法。對這個太子長琴,他竟生出了某種同病相憐的情緒,一時之間,倒沒生出不好的想法。什麽?百裏屠蘇身負太子長琴半魂,和長琴亦是同源?開什麽玩笑!你見過不會彈琴的琴靈嗎?那不過是遭逢滅族之禍,心性大變,靠着太子長琴半魂支撐的韓雲溪罷了。他又憑什麽發現紫華和長琴呢?
紫華微微一笑,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溫柔的假面已經成了歐陽少恭的本能,對待無關之人,他倒是不介意給出一點兒方便。眼下的局勢,已經失去控制了。再開罪另一個自己和深淺不明的女人,顯然不是聰明的舉動。歐陽少恭選擇靜觀其變。
對歐陽少恭的識相,紫華很滿意。她對眼下的情形很感興趣。既然有興致,不妨探究一下。就像歐陽少恭不介意給不相幹的人方便,她也不介意給那些娛樂了她的人好處。
紫華看了歐陽少恭一眼,垂下眼簾。歐陽少恭正覺疑惑,忽然聽見陌生女子的聲音:【此處之事,似乎十分有趣,可否告知一二。望尊駕成全,我自有重謝。】在場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不過,和紫華這種連天道都忌憚的存在比起來,就成了小蝼蟻一類的角色了。紫華的動作,他們是一點兒都沒發現。
這一手,歐陽少恭一下子就确定了,這個不知名的女子,實力遠在自己之上。攸關性命的大事,被人當成了戲,他當然是不高興的。不過,在凡間這麽多年,他早學會從容地面對各種惡意,也學會了妥協。這種單純的好奇,比之過往親友的厭惡恐懼,好太多了。所以,即使心中不愉,歐陽少恭還是耐着性子,問道:【不知姑娘想要在下從哪裏說起?】他是借着紫華的法術傳音,不虞旁人發現。
那邊長琴發現了紫華的小動作。他無奈地瞅了紫華一眼,施法遮掩了兩人的氣息。
【便從瓊華說起吧。】紫華淡淡地說。
【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那麽,在下所行之事,姑娘想必也是清楚的。】歐陽少恭心中一凜,面上不動聲色,道,【在下曾拜在瓊華門下,道號商離,身邊這位,乃是在下師妹,清羽。“天下禦劍第一人”的紫胤真人你們應該不會不認得,他身側的,乃是夙玥師侄。遠些的,入魔的是玄霄和夙晴,山石處的是雲天青和夙夢,那對女子是夙瑾以及瓊華最後一代掌門夙瑤,站的最遠那對璧人,是玄琅和夙玉。那邊的幾人分別是巫鹹大人、紅玉、風晴雪、方蘭生和襄鈴,這幾位本是在下的好友,只是最近起了些誤會,讓兩位見笑了。至于眼前的這兩位,就是百裏屠蘇,以及他的紅顏知己,芙若姑娘了。】
歐陽少恭将這幾人介紹了一遍,沒什麽隐瞞。紫華和長琴将這幾人對上了號,心中古怪——以往見到的,都是一次嫖一個,這每個人都被拆了官配的狀況,還真實稀奇啊。
【不知幾人,有何關聯呢?】紫華問道。
【瓊華鑄雙劍,舉派飛升,姑娘可知道?】歐陽少恭反問道。
【羲和、望舒的大名,我豈會不知?】紫華道。
歐陽少恭道:【玄霄與夙玉乃是瓊華掌門太清真人親自選定的雙劍宿主。二人共修雙劍,心意相通,情分非同一般。只是,網縛妖界之時,夙玉不忍見瓊華弟子與幻冥夢貘相互殘殺,攜望舒劍,與玄琅一同離開了瓊華。之後,在下……離開了瓊華,不知後事如何了。】所謂的“離開”,自然是商離身死,再次渡魂了。
【聽聞望舒羲和弊端不小,若不共同修行,後患無窮。羲和宿主入魔,自是無礙。那夙玉如今不過半仙之體,當年怕是難以抵禦望舒寒氣。】紫華說。
歐陽少恭道:【确實如此。我那玄琅師侄對夙玉一片癡心,廢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此二者終成眷屬,也算是一樁幸事。】這兩人背棄師門的行為,歐陽少恭作為那個“師門”中的一員,自然很不喜歡。不過,玄琅對夙玉的不離不棄,百般照料,他是極滿意的。他說出“幸事”二字,也算是對他們的認可和祝福了。
【望舒宿主如此,羲和宿主又是如何呢?】紫華問道。玄霄的經歷她知道,她好奇的,其實是那個叫做“夙晴”的女子。
【瓊華窮三代之力,鑄成雙劍,舉派飛升,卻為九天玄女所阻,功虧一篑。這些在下也不過是聽旁人說的,做不得準。據聞,玄霄心情激蕩之下,堕入魔道,夙晴亦随之入魔,更與之共赴東海。此二者相攜相伴,不離不棄,令人羨豔。】歐陽少恭說。
紫華聞言,挑眉道:【那麽,旁的人呢?】
【雲天青和夙夢拜入瓊華之前便已相識,他二人性子相投,攜手而行,仗劍天下,很是快活。】歐陽少恭說,【夙瑾向來與夙瑤交好,夙瑤成為瓊華掌門,夙瑾更是放下自身修行,襄助夙瑤。她二人的感情,自是不同常人的。慕容紫英乃是宗煉師兄的徒孫。他的師父役于幻冥之戰,宗煉代弟子收徒。據聞,那時候宗煉年歲不小,身子骨不慎硬朗,照顧慕容紫英的活,大多落在了夙玥身上。他們供求仙道,也算是一樁美談。百裏少俠與芙若同為紫胤真人門下弟子,芙若對百裏少俠多有照料,她的心意,确實十分難得。】
紫華點了點頭,她大概明白這些人是怎樣的了。
容貌都是天生父母給的,這個年代,整容事業,除了暴力毀容一項,沒什麽了不得花樣。所謂相由心生,生出來的,不是相貌,而是氣質神韻。
那歐陽少恭說了別人,卻沒有說自己,說他旁邊的那個女人。那個女子看起來清麗淡雅,清冷沉靜,目光始終只在歐陽少恭一個人身上,旁的,全都不在意,頗有負盡天下,只為一人的味道。和累世渡魂的太子長琴半魂,倒是十分相配。
網縛妖界,執意飛升,不能說玄霄的錯。那本就是一本爛帳,說不清誰對誰錯了。或許那本不是玄霄的念頭,可是,他卻早就沒了退路了。玄霄前半生,被夙玉背棄,被師門背棄,被友人背棄,他的人生,似乎和“背叛”二字結下了不解之緣。夙晴肯陪着他入魔,陪着他東海囚禁,這般的不離不棄,在一起,再合适不過了。
紫華不識得活生生的夙玉,她只從游戲中知道了這個女子。不知她早年有什麽經歷,只知道那是個看透了紅塵的清冷人兒。對玄霄的戀慕、對夢貘的憐憫,算是她身上最後的幾縷人氣。她這樣的人,又怎會像世俗女子那般,找個如意郎君,過相夫教子的日子?原着中,她最後選擇了雲天青,除了情傷之後,心中寂寞,像找個人陪着,也是雲天青對她太好,她覺得欠了人家吧。所以,這一回,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肯陪着她,又幫了她很多的男人。雙劍宿主會如何,玩過游戲、見過玄霄牌人肉冰棍的人都知道。那玄琅看起來猥瑣花心,對夙玉也是用了心的。只要用了心,心神就會不自覺的被那個人牽動,到了後來,誰還在意最開始是怎樣的呢。
同樣,紫華也不知道活生生的夙瑤是什麽樣子。游戲中,那是一個堅強高傲的女人,心心念念,都是舉派飛升的大計,卻不想半生所求,皆為虛妄。然而,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子,也有“滿座衣冠猶勝雪,更無一人是知音”的感嘆。能留在她身邊的,定然是一個能與她共度難關,并在需要的時候,承擔她的脆弱的人。夙瑾做得很好。
以慕容紫英的悟性,不修仙可惜了。這樣的人,若是與仙道無緣,上天也會覺得可惜的。他最終,也确實看破了紅塵,一心求慕仙道。所以,最後陪着他的,是個“仙女”。所謂“道侶”,乃是求道之路上,相伴而行之人。當其中一人軟弱退縮,或是身陷災截之際,鼓勵襄助之人,與凡世的伴侶并不相同。那個夙玥和紫胤真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倒是極為相稱。
雲天青就不說了,他是萬事随心的性子,自由自在,不為求仙,随其自然,倒也有了不小的成就。比起原着中,與夙玉那摻雜了太多沉重的愛情,或許,一個能和他玩到一起去的女子,更适合他吧。
百裏屠蘇就不說了,他是個好人,總有太多的思慮,為別人想得多,為自己想得少。很難想象,他會主動去親近別人。看看原着中的風晴雪就知道,想追他,就得死命的倒貼。若是倒貼再加上青梅竹馬、同門之誼,那就更保險了。這小子運道實在不好,處處死劫,前途無亮。哪個女人會明知前途渺茫,還将自己的一生挂在他的身上?敢對他下手,要麽狠戾之極,不管他人死活,要麽水性楊花,只圖一晌貪歡,要麽溫柔善良,只認定了這人,就不再後悔了。而前兩種,百裏屠蘇自己就敬而遠之了,哪會有什麽發展?
其實,很多人,很多時候,一開始,只是需要有那麽一個人,能夠理解自己,支持自己,陪伴自己,比如歐陽少恭,比如玄霄,甚至可以說,這裏所有的人皆是如此。他們只是需要有那麽一個人存在着罷了,至于那個人到底是誰,并不重要。而在長久的相處之後,那人也終于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何止是他們,世間的人和事,大多便是如此吧。
那些本不在劇情中的人,身上都有着穿越司的氣息。穿越司向來不幹好事,穿越者被坑了又坑,這一回的幾位,不知還有沒有旁的同胞。不管前路如何,這些人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枉此生了。
☆、原著同人向混編番外2
紫華在這邊猜測幾位穿越者的性情,那邊的幾位,也不是什麽都不做的。
最先開口的是芙若。她畢竟年輕,不像其他幾位那麽沉穩。她看着歐陽少恭,聲音中帶着懇求,道:“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屠蘇?”
當時,歐陽少恭正在和紫華傳音,聽見了這個問題,卻沒來得及開口。倒是她身邊的清羽接茬了。這個平和淡雅的女子說:“你說的放過指的是什麽呢?長琴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難道有錯嗎?”
“可、可是……”芙若驚慌地看着她,說。
不等芙若話說完,清羽再次開口将其打斷,她不溫不火地說:“可是什麽?那本就是長琴的魂魄,烏蒙靈谷扣下這麽多年,不肯歸還,難道還有理了不成?你若是不滿,只管找貪圖兇劍的女娲,找那不講理的韓休寧說理去。”
“可是,屠蘇怎麽辦?難道他就該死?!”芙若憤然道,“烏蒙靈谷世代看守焚寂,難道使命是可以随意丢棄的?屠蘇的母親有什麽錯呢?哈,就算烏蒙靈谷扣下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