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并非巧合的巧合
如果此刻有首都國防軍事大學的人在這裏，一定會驚嘆于灰發青年和他們學校中新來的插班生那在相貌上的無比相似。
同樣的精致，同樣的姣好，同樣的不沾人氣。
不過，相比于夏佐身上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違和感和清冷感，灰發青年給人的感覺更接近于暴虐，無時無刻不湧動着殺意，如同一只野性難訓的獸類。
他看起來比夏佐年長幾歲，當然這個差別可能是因為夏佐的樣貌比他的年紀年輕許多，他的灰發也不像夏佐一般留長，反而剃得極短，一根根如同針尖般刺出，眉眼也是，筆直如同出鞘的長劍。
不過是氣質上的細微差別，兩個人造人在視覺上給人留下的印象便已經格外不同。
甚至讓人把他們無比相似的容貌給忽略過去。
相似是一定的。
盡管在基因的細節上做出修改，但是夏佐和夏佑作為人造向導計劃的第一批成品，他們的基因取自于同一個人，不論人類社會的人倫道德的話，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兄弟，父子，情人，朋友更為親密。
夏佑伸出手，指尖點在霍普金斯博士的眉心。
精神力在一瞬間狂湧而出，順着無所不在的僞精神射線侵入了霍普金斯博士的随身智能，将醫務室負責人發給博士的信件給攥出來。
博士的光屏上一堆亂碼閃爍，不過瘦小的男子并不驚訝也沒有擔憂，他不像是在蟲族面前那樣戰戰栗栗，反而扭曲的微笑起來。
“你對xd1009是真的很關心啊。”他嘶啞地說。
夏佑已經将霍普金斯博士随身智能中有關夏佐的郵件删除——當然他偷偷給自己備份了一份——正要順着郵件寄來的方向查過去，聽到這句話，猛地頓住動作。
“死老頭子，你說什麽啊！啊！”夏佑的語氣十分不屑，“那個失敗品，我關心他？”
“我總覺得，”霍普金斯博士以一種老年人的，長籲短嘆的語氣說，“xd1009作為失敗品能夠活到現在，你功不可沒。”
“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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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般的夏佑以兩個字表現出他的輕蔑。
“不要把成功品的我和失敗品的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論，那麽弱小的存在簡直是對和我相同基因的玷污，所以以後不要讓我聽到他的名字。”
“是麽？”
“難不成你還要我說第二遍！”
剛被松開沒有多久的衣領又被夏佑提起來，人造人根本不顧及此人是他的創造者，惡聲惡氣威脅。
人造人向導的眼角有些發紅。
實驗室中能夠連接網絡的機械全部發出電流過載的聲音，頭頂的照明燈啪的熄滅，陷入黑暗的室內只有不是竄起的電流偶爾照明。
夏佑的雙眼中瑩綠的光芒閃爍着，死死盯着霍普金斯博士，他攥住男人衣領的手顫抖着，似乎正在以莫大毅力對抗着什麽一樣。
警笛聲在研究所內回響，實驗室外的研究員們大呼小叫。
“xd1001！xd1001！人呢？！”
“xd1001的狂躁症又犯了，冷靜針劑槍呢？保安呢？”
“那些說要打架的蟲子呢？這麽要用的時候全不見了？！”
“他在博士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們被呯的打開，一群人擠進來，不少人手上拿着針劑槍，對準夏佑。
“xd1001！冷靜！冷靜！”
被攥住衣領的霍普金斯博士臉已經變成通紅的豬肝色，看起來下一秒就可能因為缺氧而死亡，研究員們熟練的開槍然後一擁而上，将陷入藥物作用而眩暈的夏佑撲在下面。
好半晌才從瀕死之間緩過勁來，霍普金斯博士喘着氣整理自己的衣冠，看起來一下秒就會爆發，哪怕是是對着夏佑動手的衆人也噤若寒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陰沉笑着，蹲下擡起夏佑的下巴。
人造人青年又要對抗自己的暴躁症，又要對付湧上腦補的眩暈，只有一點點力氣咬着牙避開他的手。
霍普金斯博士沒有在意他的抗拒，“為什麽不相信呢？我可是你們的父親啊，我們有家人才有的愛，為什麽你總覺得我會對xd1009做什麽？”
夏佑咆哮：“我會殺了你！”
“果然只有xd1009才是你的逆鱗……”霍普金斯博士微笑着，吩咐一邊的研究員，“給xd1001再打一針，送他進禁閉室。”
“是！”
這場騷動很快就平靜下來，研究所每過幾天都要來這麽一次，因此盡管恐慌，其他的工作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霍普金斯博士站在一片狼藉的實驗室中思考了一下，發出一個通訊。
通話視頻片刻後就接通了，視頻對面的負責人正在滿頭大汗的指揮着什麽，負責人身後，打了麻醉的夏佐面朝下躺在手術床上，他後頸的皮膚已經被切開，露出下面的頸椎來。
沒有等霍普金斯博士說話，負責人崩潰地開口，“導師，終端無法連接xd1009的神經中樞，有排異反應！”
“排異？……不應該啊，他沒有覺醒。”熟知試驗品們的身體情況，哪怕是失敗的試驗品也一樣的博士不由思考起來，甚至還在室內的一些研究員聽到有關xd1009的事情也下意識停止手上動作，在腦海中推算各種方案。
片刻後霍普金斯博士回神，對着視頻對面的負責人說道：“不管這些了，你們換一個神經連接終端給xd1009”
“換、換一個？”
“換操縱者三代終端機。”
“操縱者三代……可是……違法……”
“私藏操縱者三代也是違法的，我的好學生，我知道你有這個。”
“但……您是想要xd1009做什麽？一個失敗品并不值得花上一個操縱者三代……”
“放心好了，會原價折返給你的”
“是、是的，”負責人遲疑說，對上霍普金斯博士冷凝的目光他不由地顫抖，馬上加快了語速，“我馬上準備！”
通訊視頻下一秒被霍普金斯博士直接地關閉，研究員們全部撤出這個實驗室，不敢上來觸他黴頭。
哈，哈，哈。
霍普金斯博士在只剩他一人的實驗室無聲大笑。
沒錯，就應該是這樣。
父親的愛是嚴格的愛，不嚴格的對待這些調皮孩子，怎麽能讓他們成才呢？
無論是xd1001還是xd1009，都一樣！
醫務室中的手術幾乎沒有進展。
因為這個緣由，早上鄀九州踩着鈴聲走進教室的時候，第一眼掃過去竟然沒有看到已經牢牢占據了第一排第一個位子的夏佐。
年輕哨兵表示自己對此十分之不适應，以致一節課下來，他在腦海中已經整理出了小白臉之缺課理由一二三四點，每一條都讓他有些暴躁。
課堂上赫特搶走每一個回答問題的機會并頻頻發來挑釁，這回是被他徹底忽略了。
一下課他就沖出教室跑向他和夏佐共有的宿舍，待他到了宿舍門口開門的時候又不由的停下了動作。
說起來……他這麽關心小白臉，到底是幹什麽啊。
搞得好像他們關系很好的樣子。
不過，像漫畫中那樣的競争對手的關心，也是很熱血的啊。
給了自己一個十分之中二的理由，哨兵伸手握上門把手。
門把手閃過一道微弱的光芒，成功感應指紋确認身份，門鎖解開，開學後第二次回到自己宿舍的鄀九州猶豫了一下，打開門。
宿舍中空無一人。
鄀九州就站在門口，把心中列出的第一個可能——小白臉生病了沒睡醒——劃掉，他左右看看明明沒有多大變化卻感覺十分陌生的宿舍，到底沒有走進去。
他後退一步，關上門。
那個小白臉，到底去哪裏了？
不會是被人堵在路上了吧？
幾乎是本能的，精神力湧入各個感覺器，站在門口分辨了一下，鄀九州尋着殘留的氣味和幾乎找不到的腳印，開始了他的尋找。
就像幾百年前，蒙昧時期的哨兵追捕自己的向導一樣。
他追到了醫務室。
站在醫務室大門前思考了片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走向前臺。
面前漂浮着幾個光屏的前臺向導小姐聽到有人敲了敲桌子，一擡起頭來滿眼都是某年輕哨兵那張俊臉。
絲毫沒有覺得自己使用美人計有哪裏不對的鄀九州微笑問，“對不起，我的室友住院了，我能問一下他在哪個病房嗎？”
“好、好的，當然了，”前臺的向導小姐面頰上飄起兩朵紅暈，她認識眼前的哨兵，知道他是目前學校裏最好的幾只潛力股之一，調整了一下表情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垂涎，将工作守則完全忘在腦後的她說，“請報出你室友的學員id。”
鄀九州：“……”
這種東西他怎麽知道……等等他好像真的知道。
小白臉在安老師那裏報過一次來着。
但是他是什麽時候記下來的？
他深呼吸幾次，按捺下暴躁，報出了那一長串數字。
前臺向導飛快操作記下，片刻後擡起頭露出一個嬌羞笑容。
“他在七樓第三手術室，正在手術中，距離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一等一下……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陪你聊聊天，做一個……暫時連結什麽的？”
向導小姐簡直在說我們打一炮吧，如此明目張膽讓鄀九州嘴角抽了抽。
“啊抱歉，”他好像說真的似的，“我很擔心我的室友，所以我還是在手術室外等吧。”
“哎……”
未等前臺向導出聲挽留，他就一溜煙的消失在電梯口。
進電梯的同時，他還将外面那張醫務室地圖給記了下來。
七樓，第三手術室。
等等，這個位置，好像并非平常開放的手術室吧？
心中疑惑漸起，看到緊緊關閉的手術室大門，他徘徊幾分鐘，果斷走進一邊的監察室。
為了防止動手術時哨兵醫生被外界打擾，所有醫院的手術室都是隔音靜室，只有為了防止意外而專門設在手術室旁邊的小監察室才能通過雙線電磁傳播聽到手術室中的聲音。
潛伏成績只比夏佐低一份的哨兵悄悄潛進監察室，放大的聽覺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
——操縱者三代？
